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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弱不禁風9

琳瑯雖然不願意再提起張子文那背信棄義之徒,但是內心卻是松了一口氣的,因為她家小姐雖然給她安排了任務,卻這麼久都沒有過問結果,可見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如此,裝傻了一次沒成功,她就老老實實把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府尹是官,他們家的千金小姐實在難打听,听說這些官家小姐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伺候的貼身丫鬟沒人見過。不過呀,我倒是听到了一個消息,張子文娶的那位小姐不是府尹夫人生的,是小妾的女兒!」

柳洺兒挑眉︰「庶女?」

琳瑯點頭。

柳洺兒又問︰「這位府尹大人家中有多少女兒?」

這個琳瑯也打听到了︰「三位,嫁給張子文的是最小的三小姐。大小姐是嫡女,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庶出。」

在如今這時代,一個家族之中,女子的出身非常重要,嫡出的孩子帶著天然的優勢,無論吃穿用度還是未來前途,全都比庶出高出一大截,民間常有傻少爺的笑話,笑的就是富貴人家生了一個傻兒子,拿著家中錢財鬧出的種種滑稽事。雖然是笑話,但是現實不是真的沒有傻子當家,因為這個傻子是唯一的嫡出。

這個現象側面也反映了庶出的卑微地位。

如此想來,府尹願意把女兒許給張子文這個窮秀才,其中的理由也通順起來了。

不過是嫁出去一個庶女,卻把一個未來的有志青年籠絡在身邊,對府尹來說,這是一筆好買賣。

琳瑯看了看柳洺兒的神色,又說︰「張子文本就是省城人,他的寡母很多人都認識,听說當日府尹招婿,張母得知後一片歡喜,本生病在床的人,病都好了,渾身是勁兒地給兒子準備聘禮,定親速度非常快。定親後,張子文說要考得功名再成親,後來果然考中了進士,回來與府尹家的三小姐成了親。」

柳洺兒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喜怒︰「還有別的什麼小道消息嗎?」

琳瑯糾結了一下,遲疑地說︰「有也是有……」

「嗯?」

「就是張子文……據說似乎對這樁婚事不是很滿意,不過只有個別人這麼說,更多人親眼看到了這場婚禮,都說郎才女貌再般配不過了,張子文歡喜著呢!」

柳洺兒若有所思,無意識地應和著︰「是嗎?」

琳瑯緊張地盯著柳洺兒的面孔,生怕她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柳洺兒想了很久後說︰「不高興也不一定是不樂意娶府尹千金,說不定只是得了功名後不滿自己在這位千金小姐面前低一頭。」

琳瑯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強︰「張子文是男人,男人最愛面子,這還真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柳洺兒放下這件事不再多想,反正總會見到人的,到時候問個清楚便好。

隨著考試不斷升級,柳洺兒面對的挑戰也越來越大,她逐漸認識了更多的同科考生,認識了主考的學政,也面臨著嚴格搜身帶來的身份暴露風險。

不過還好,在這個禮教森嚴的社會,誰都不曾想過會有女子前來參加科舉,還能一路考到鄉試,公主還在讀女四書呢,哪個女人能這麼厲害?

于是即便柳洺兒有某些小破綻,也都自動被對方忽視或者自我化解了。

鄉試在八月舉行,柳洺兒初春到了省城,入讀天一書院,受楊先生親自教導。

因為這特殊的待遇加上小三元的名頭,柳洺兒的才名漸漸在天一書院的學子之間流傳開來,有曾經的同窗提起她和張子文當年優異的過去,柳洺兒這時才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人都羨慕張子文。

讀書人清高真的不是說說,張子文娶了府尹庶女,有一部分讀書人頗為不屑,可能只有沒有後台沒有財力支撐又一心想要上進的學生最最能體會張子文獲得的莫大好處,繼而心生羨慕向往。

柳洺兒不介意出名,但是不希望太出名,于是越發深居簡出,既可以修養身體,又能避開麻煩。

她這個行為在先生們眼里卻是榮辱不驚,自有大家風範,為此還幾次對她表達了贊賞。

柳洺兒作為先生們的寵兒,在他人眼里嚴厲非常的先生每天都在給她極其和善的關愛和包容,羨煞旁人。

閉門讀書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柳洺兒已經在書院呆了半年多,鄉試要開始了。

她和院試一樣,被楊先生親自帶著,同書院的所有書生一起,前往貢院。

八月考試,一個多月後出成績。鄉試分為正副兩榜,正榜所取的便是舉人,從此有了做官的資格,徹底跨越階級。鄉試第一名為解元,此次中解元的乃是容縣柳洺。

無比熟悉的名字,那個身體孱弱卻連中小三元的柳洺!

柳洺中了四元,官差敲鑼打鼓來書院報喜,得了賞錢見了小書童琳瑯,第一句話就是玩笑︰「這回你家公子總不會還在睡吧?我們這一路過來可都是算好了時辰,保證舉人老爺能親自听到喜訊。」

琳瑯嘿嘿一笑,微微不好意思︰「沒有沒有,太陽都老高了,我家公子當然已經起了!她正在和楊先生對弈呢,我這就去喊她!」

這一天,向來清淨只有書聲的天一書院一片喜氣,書院的學生中解元不算少見,但是連中四元實在是有史以來頭一遭!書院山長都出來了,對柳洺再三表示贊賞和鼓勵。

鄉試結束就是會試,這次要去京城考了。

天一書院的五名學生結伴而行。五人中一人是上上科的舉人,年紀比所有人都大,二人是上一科中的舉,和柳洺兒年紀相仿,剩下人中一個是柳洺兒,一個是這次與她同科年紀比她小一年的師弟。她和這位師弟都是勇氣可嘉型,考完鄉試就直接沖會試,不少和他們一樣年輕的學生,都選擇了三年後再考,更有甚者,捐個官,再也不考了。

初冬運河的水還沒結冰,一行人和不少同樣上京的書生一起登上了大船,提前趕路去京城。

大船的行駛速度遠不如現代社會,柳洺兒等人在船上呆了近十天,天天悶在船艙里,都要悶出病了。

這日,性格比較跳月兌的小師弟趙焱來敲門︰「柳兄,甲板上可以釣魚,我們要不要去釣魚?」

柳洺兒倒是不覺得這些日子無聊,但人是真的不舒服——因為她暈船了。底子太弱,船上的環境讓她很快就覺得不適,沒出三日就躺倒在床上。

因此,听說要釣魚,哪怕在陸地上沒什麼興致,如今也起了大興趣,高高應了一聲,收拾好儀容同琳瑯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甲板上,果然看見好幾個書生,兩三個一群,守著魚竿竊竊私語。

柳洺兒走過去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顧不上魚會不會嚇跑,紛紛和她打招呼︰「柳兄今日身子可好一些了?」

柳洺兒微笑︰「還是那樣,估計要到了陸地才能恢復了,實在是第一次坐船,完全適應不了。」

大家笑了,沒坐過船的都說自己也是這樣,動不動就覺得頭暈想吐。

所有人都很理解柳洺兒的「病怏怏」,只有一人——

柳洺兒好好同人說著話呢,一只又粗又重的手臂一下子架到了她的肩上,手的主人又高又大,動作也大大咧咧的,拿起另一只手拍柳洺兒的胸口︰「賢弟啊,你這小身板怎麼跟女兒家似的這麼弱?咱們雖然暈船也不像你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張兄!柳師兄暈船又性格愛清淨,你說話注意一些!」小師弟趙焱听了,第一個忍不住了。

柳洺兒被他拍得胸口震動,差點沒咳嗽,她黑了臉想甩開人——無奈對方力氣太大甩不開,只好矮躲開,斜睨了他一眼,淺笑︰「是我思慮不周了,因為身子不好就懶怠了不願出門,其實我也挺想和眾位相交的,尤其是張兄您,不如這樣……今天我們釣了魚,張兄來我房間,我們一起用餐?順便聊聊天解解悶。」

張魯恆一直對這個連中四元的柳洺好奇,之前見他幾乎不出門還覺得他性格孤僻不好結交,但又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心,總想找機會和他認識一番,今天真是想瞌睡就來了枕頭,張魯恆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這個插曲過去後,柳洺兒和幾個師兄弟釣到了三尾魚,考慮到柳洺兒要招待張魯恆,他們把大的那尾留給了柳洺兒,自己留下兩尾,送去廚房讓廚師幫忙做。

至于為什麼他們不一起和柳洺兒用餐?

只有張魯恆這種無知者才興致勃勃,趙焱等人看著張魯恆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作為和柳洺兒同桌吃過飯的人,他們打死都不願意和柳洺兒長期一起吃飯了。

張魯恆是松原另一個縣的舉人,年紀比柳洺兒大兩歲,個子塊頭卻比柳洺兒大近兩倍。如果他不說自己是個書生,人家都會以為他是去考武舉的。

趙焱等人的痛苦和拒絕,在張魯恆看著滿桌的清水煮菜、清水煮魚後,深深地痛悟了。

柳洺兒一臉抱歉︰「張兄,我天生體弱不能吃重油重口味的東西,這餐飯要委屈你陪我吃這些了。」

張魯恆僵硬著臉,干笑︰「哪里,應該的,客隨主便嘛!不過,柳賢弟從小就吃這些?」他更懷疑這是整他吧?報復他說柳洺像女人。

柳洺兒看著他懷疑的神色心中哼笑,知道自己說話不當還敢說出來?她一臉歉意︰「是啊,即便不好吃也得吃,否則就不是口月復之欲的事了。不過還好,偶爾吃一餐也挺清爽的,我那幾位師兄弟便是如此,只是吃了兩餐,就再也不想吃第三餐了。容易厭倦。」

張魯恆看著那條又肥又大,卻偏偏清蒸了還沒放多少調料的魚,痛心疾首。他最愛重口菜,看著這麼新鮮的魚,心想紅燒、麻辣哪個不可以!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柳洺兒熱情地招待他吃菜。

張魯恆勉強夾了一塊子魚肉,吃進嘴里動作一頓。

什麼味道都沒有,除了淡淡的魚腥味和濃濃的生姜味!

柳洺兒期待地看著他︰「張兄,你覺得味道如何?」

張魯恆看向柳洺兒的眼神變了︰「賢弟可曾吃過紅燒魚?」

柳洺兒遺憾地說︰「只嘗過一二次,後來大夫叮囑不可吃重油重口的食物,家中就再也沒有這道菜了。怎麼了?張兄是想吃紅燒魚嗎?」

張魯恆連忙搖頭,心中確信柳洺兒真的從來沒好好吃過真正的美食。真是太可憐了,他心想。這個念頭轉完,他听到柳洺兒再次招呼他吃飯,張魯恆頓時沒了同情柳洺兒的心思——他更同情自己啊!為什麼嘴賤答應得這麼快!趙焱那幫人和柳洺關系這麼好,不肯過來一同用餐肯定有他們的道理!只有自己這個傻乎乎的,上了賊船!

作者有話要說︰  柳洺兒︰新鮮釣上來的魚果然鮮美,張兄覺得如何?

張魯恆︰……(吃過全魚宴的我怕說出來傷害你)好吃!頭回吃到這麼原汁原味的魚!

柳洺兒︰是嘛!那晚餐張兄也和我一起吧!

張魯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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