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輕紗般的雲層，照映在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反射出刺目的銀色光輝，讓得人眼楮都是有些發花。
雖說晝城幾個主要街道的積雪，被眾人清理的幾位干淨，但大部分地方，依舊是鋪著一層厚厚的毯子，好在氣溫還不是很高，積雪也並未出現融化的情況，不然的話，清理的難度還會大大增加。
由于今天晝城大會開幕，大部分人都涌至了中心廣場，此時的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幾道人影，不過看他們所行的方向，應該也是要趕往中心廣場，參加這千年難有的盛會。
而若是離得近了，則是能夠看見，在這零星的幾人當中，有兩人前進的方向，卻是與眾人相反，這自然是引來了許多人的注意，今天這樣的盛會，難道還有人不在乎？
對于眾人的注視，這兩人也是選擇了無視，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倒也沒有任何可惜，伴隨著陣陣笑聲，一縷縷白白的氣便是冒了出來，徐徐升至半空。
而這兩人，正是離開城主府的華羲與華天罡。
此時的華羲，依舊穿著那件破舊的棉衣，踏著長靴，背負著雙手，提著一個酒壺，靜靜的听著華天罡的話。
少許之後，他哈哈一笑，拿起酒壺灌了一口，笑道︰「這事我當然記得，當初要不是你護著，定是免不了一頓打。」
一旁的華天罡，則是穿著一件灰色長衫，側目望著華羲那張微紅的臉龐，微微搖了搖頭，輕笑道︰「小小年紀，借酒消愁啊。」
華羲嘿嘿一笑，再次灌了一口，笑道︰「若是只算年齡，我應該比你大兩百多歲。」
听到華羲這話，華天罡只當他是酒話，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接下來呢？有什麼打算嗎？你可別告訴我，你願意留在家族當族長。」
「我倒是想。」笑著搖了搖頭，華羲背負著雙手，嘆氣道︰「你知道九州麼？」
華天罡內心一動，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的道︰「九州？」
見到華天罡搖頭，華羲倒也沒有感到任何意外，畢竟在山海的歷史上，並沒有關于九州的記載，尋常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只是以為，山海便是整個世界。
「在你看來，乾元境是修煉的巔峰麼？」華羲再度問道。
「眾所周知，乾元即巔，應該就是巔峰吧。」華天罡笑著應了一聲，可他剛剛說完，腳步卻是突然一頓，然後扭頭看了華羲一眼，目光閃爍道︰「你的意思是」
華羲點了點頭，微笑道︰「之前我說過，我現在的修為，達到了乾元境巔峰，其實我這麼說，並不準確。」
華天罡眉頭一皺，搖頭不語。
「在乾元境巔峰之上，還有小圓滿和大圓滿。」華羲笑著解釋道。
「那你現在是？」華天罡問道。
「乾元境大圓滿。」
華天罡沉默，看著身旁的華羲片刻，再次問道︰「為何告訴我這些？」
華羲淡淡一笑，沉吟少許，說
道︰「修煉禁神奪元術，極限便是乾元境巔峰，若你願意放棄現在的實力，我可以幫你。」
听得此話，華天罡雙眼一眯，若是換作其他人，他絕對不會相信，可現在是華羲，即便兩者間有些恩怨，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並且，以後者現在的實力，也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許久之後，華天罡嘆了口氣，輕笑道︰「你知道麼，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父親呵呵，老了，即便你能幫我，也沒有任何意義。」
華羲搖了搖頭，笑道︰「起碼心里踏實。」
華天罡看了華羲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回過頭，抬腳向前走去。
望著那稍有些佝僂的背影，華羲輕嘆了一口氣，抬起手喝了一口酒，也是笑了笑，然後緊跟著向前走去。
「乾元境大圓滿，就是巔峰了嗎？」華天罡突然問道。
「不是。」
「劉尊找你去九黎之地，就是為了突破吧。」華天罡模了模下巴的胡子，笑道。
華羲點了點頭。
「乾元之上是什麼？」華天罡又問。
「化虛。」華羲輕聲道。
華天罡內心一震，腳步再次一頓，少許之後，繼續渡步向前，「難怪我感覺接不住你一招，你並不是乾元境大圓滿吧？」
華羲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還沒有麼」扭頭看了華羲一眼，華天罡淡淡一笑，說道︰「厚積薄發，遲早能突破。」
「希望吧。」華羲搖了搖頭，輕笑道。
「這世上的事，還真不好說，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恐怕也就不會有今日呵呵，真不知道是憂是喜。」華天罡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待大會結束，你就要去那個九州了吧？」
華羲一怔，沒想到華天罡居然能猜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旋即淡淡一笑，輕聲道︰「這件事很復雜，我也沒辦法解釋，只能說我不得不去。」
「還回來麼？」
听著此話，華羲微微搖了搖頭，並未直接回答，要知道，當武者突破到玄元境後，由于丹田內結出元丹，雖說還是凡人之軀，但身體在真元的不斷淬煉中，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凡人的身體，自然就能擁有更為悠久的壽元。
而達到陰陽之境，不僅擁有更精純的真元，還會掌握乾坤二意，這已經是天地之力，自然能夠與天爭命，一般達到乾元境巔峰的強者，只要精血沒有虧損，都能夠擁有五百年左右的壽元。
說起來似乎很簡單，只要成功結丹，然後掌握乾坤二意，便能擁有五百年的壽元，但真正走到這一步的人，卻是屈指可數，即便是華羲，同樣耗費了數百年時間，方才擁有了今天的修為。
隨著修為漸深，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就意味著要付出更多時間，尤其是入化之後，不僅要感悟道法，大部分時間，還需要尋找修煉資源。
所以，對大部分踏入化虛的強者而言，修煉的負擔，非但
不會減輕，相對來說還會變得更重，說是與天爭命，其實就是與人爭命，在有限的資源中，所能產生的強者，絕對不會超過某個界限，而其他人想要繼續存在，就必須付出更多努力，除非走到真正的巔峰，或許才能跳出這個怪圈。
對華羲而言，同樣不會有任何例外，雖說他擁有上千年的壽元，但正因如此，他注定會失去很多東西，越是靠近化虛，這種感覺就越強，甚至，他隱隱的有種預感，此次隨白涂前往九州，或許此生都不會再返回山海。
當年劉尊曾說過，無論用任何手段得到實力，始終是要付出代價，畢竟對大部分人而言，能夠僥幸結丹，那便已經是極限，能一直跟著自己的，只有一壺酒，一柄劍。
對于這些事，華羲心中很清楚，現在隨著九黎聯盟投降，應該用不了多久，山海就能完全穩定，而接下來，他就要準備走出陰陽之境，或許白涂會出面指點，可也有可能中途前往九黎之地。
但，不管怎麼樣，待他踏入化虛後，十年之內，他必須動身前往九州，而這一去，究竟是生是死，將來還有沒有機會返回山海，都是未知數，即便將來有幸返回，恐怕也是滄海桑田。
想到此處，華羲嘆了口氣，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瞧得華羲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華天罡也能猜出一二，沉吟少許，低聲道︰「九州應該很遠吧呵呵，熊族能出現你這樣的強者，即便再過百年、千年，他們也會感到自豪，因此，你放心去便是。」
華羲看了華天罡一眼，灌下一口酒，輕嘆道︰「我走了，父親呢？」
感受到華羲的目光，華天罡也是扭頭看著他，笑道︰「我想他也會感到自豪吧。」
「自豪麼」華羲微微一笑，搖頭嘆道︰「我可沒什麼志向，只想平凡一生，唉」
听到華羲這話，華天罡一愣，微微翻了個白眼，笑罵道︰「你這臭小子，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成心氣人，別人拼一輩子，都不見得能走到你如今的高度，你可倒好，直接來一句，只想平凡一生」
華羲哈哈一笑，無辜的聳了聳肩，「嘿，沒辦法，這可能就叫天賦吧。」
「呃」嘴角急速的抽搐了一下，華天罡也是感覺一陣無語，這家伙完全是在打擊人，想起自己拼了一輩子，還不是他一招之敵的時候，就不禁有種想揍人的沖動。
望著臉龐有些僵硬的華天罡，華羲大笑一聲，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他，笑道︰「來一口？」
華天罡眼楮一翻，一把奪過酒壺，猛灌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好酒！」
華羲微微一笑，說道︰「送你了。」
「這不太好吧，我怎麼能拿佷兒的東西」說著，華天罡淡淡一笑，又是灌了一口，哪里有半點不好意思。
華羲撇了撇嘴，搖頭道︰「不愧是九黎聯盟的酋長，身體都很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