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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蘭仙君有時候真想豁出自己這條命去把姬玉殺了。

倒也不是他特別憎恨一個凡人, 怨她害自己受七十二道天雷之罰,而是這個平平無奇的凡人女修,每次和帝君一起出去,回來帝君都會一身傷。

這事兒只有他知道, 因為帝君所用的傷藥都是他送過去的。

澤蘭仙君幾次想說什麼, 都被帝君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最後他想著只能從姬玉這里入手了,他倒要看看這女子到底帶帝君去了哪里,讓帝君做了什麼。

可最後他發現自己沒機會了, 這女子幾天的功夫下來, 已經讓帝君心甘情願放她走了!

婚禮都準備了一半, 眼看著就要迎娶帝後了,可帝君竟然放她走!

「真的不要我送你下界嗎?」溫令儀望了望九重雲霄, 聲線柔和低沉道,「雖仙界這里不會再妨礙你, 可魔族那邊仍有危險, 晏停雲即便受了傷也總愛做點什麼彰顯他的存在,還是讓我送你吧。」

他靠近姬玉一些,彎腰在她耳邊低聲問︰「你要去哪呢?」

姬玉回眸看他︰「你猜猜?」

澤蘭仙君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恨不得自己瞎掉了。

「你要去影月仙宗,對嗎?」

溫令儀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 在她發髻上別了一支精致的白玉簪, 說是白玉簪也不確定, 它是白色的, 質地卻不那麼像玉,雕刻得也有點奇怪,姬玉抬手模了模, 听見溫令儀解釋了它的來歷。

「龍族娶妻後會用自己幼時蛻下的龍角制成發簪戴在妻子頭上。」溫令儀凝著她說,「這是我的那一支,現在送給你。」

姬玉瞬間覺得這簪子十分棘手,想要摘下來,可溫令儀略一挑眉,好像就等她拒絕,只要她一拒絕,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準她走了。

到嘴的鴨子不能飛了,于是她忍住了,維持鎮定道︰「那我走了。」

她往前一步,看了看雲霄翻騰的密雲,耳邊響起溫令儀最後的囑咐︰「你答應了我可以去找你,希望見到我的時候不要太驚訝。」

「……若我要去影月仙宗,你也還要去找我嗎?」姬玉沒回頭,望著九重雲霄說。

溫令儀笑了一下,帶著些興奮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嗎?也很好啊。」他喃喃地說,「冒險一些也沒什麼,反而別有情趣。總之,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姬玉不想回頭了,她心情過于復雜,走的時候都有些同手同腳了。

看著她如此,溫令儀嘴角的笑夾雜著幾分縱容的溫柔,他目送她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也沒收回目光。

澤蘭仙君走上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帝君,您下了死命令要舉辦封後大典,如今卻把帝後的唯一人選放走,到時候您要去哪里再找個帝後回來?」

溫令儀不說話,澤蘭仙君就換了個問法︰「那封後大典還照常舉行嗎?」

溫令儀這次回答了︰「當然。」

「……可您的帝後走掉了啊。」

「誰說封後大典就一定要有帝後在?」溫令儀回眸瞟了他一眼,「本君一人足以。」

「……」在?您有事兒嗎?您和空氣成親嗎?

「只要各界知道本君的帝後是她,那她出不出現又有什麼必要?」

溫令儀說得理所當然,說完就款款下了高台,施施然地走了。

澤蘭仙君呆在原地發怔許久,心情復雜地自語道︰「要不是如今已經沒有其他龍族在了,我一定得去取取經,看看他們到底都是什麼想的……當初帝女王夫也沒見這麼復雜……」

其實不單澤蘭仙君搞不懂溫令儀,已經成功下界的姬玉也搞不懂——她竟然真的就這麼離開了。

站在修真界熟悉的土地上,姬玉深呼吸了一口,心想,事情如此發展,是不是證明了有時候要成功,也不一定得靠力量上的壓制。

腦子也很重要。

當然,有腦子的前提下還得……豁得出去。

姬玉按下心底的浮躁,遙遙望了一眼影月仙宗的方向,她和溫令儀說自己可能會去仙宗也不是假話,其實按照她之前的想法,現在是離開的最好機會,遠遠地拋下一切,自己過自己的。

但她現在也明白這想法過于理想化了,即便她不出現,躲開了又如何?事情已經不可能回到原書的軌道上了。

她改變了一切,就不能不負責任,不能眼睜睜看著天下覆滅。

再者……她多多少少有點不甘心。

不甘心曾經的被動,不甘心就這麼承認失敗,像只鴕鳥一樣躲起來。

她也不可能真的躲一輩子,但凡陸清嘉或者溫令儀想找她,都會很輕松。

最後姬玉還是回到了影月地界,站在仙宗山門外,姬玉摘掉了發間的龍角簪,將它收進儲物戒。

她不知道的是,九重天上的溫令儀是對此有所感知的。

龍角簪作為他身體很重要的一部分,她如何待它他都清清楚楚。

給她龍角簪,一來是因為他告訴她的理由,二來便是它可以保護她。

姬玉在仙界這段時間其實也沒少受益,比如她之前受創的靈根如今就已恢復了,可哪怕恢復了,溫令儀也擔心晏停雲再來搞什麼鬼,他還記著他帶走了月長歌,兩個魔在一起能干嗎?自然是琢磨著怎麼害人。他們對陸清嘉如何他都不在意,但他們不能踫他的妻子。

溫令儀望向窗外,看著太陽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幽長地嘆息了一聲。

雖然嘴上說著三個人在一起也沒什麼,可她真去找他了,他還是有些郁郁寡歡。

影月仙宗封山已經有段時間了,姬玉到了就發現進不去,她想到陸清嘉被明光真仙帶走時的狀態,想到那個極為真實的夢境,不難預料到仙宗內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她想了許久想到底要不要回去,要怎麼回去,天色漸暗的時候她轉了個身想要離開,但有人叫住了她。

「玉兒?」

姬玉腳步一頓,回眸望去,金朝雨怔愣地站在山門內,帶著幾個守山弟子。

他看到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幾步跑上來,隔著封山大陣道︰「真的是你?我沒看錯?」

姬玉知道不用走了,點點頭道︰「是我,仙宗封山了?」

金朝雨即刻就要打開封山大陣,身邊的守山弟子攔住了他。

「大師兄你這是做什麼,真仙有令,無論誰來都不許開啟封山大陣啊。」

金朝雨直接揮開攔著他的幾人,展開塵光扇,仗著自己是掌門大弟子有特權,直接為姬玉開了大陣。

姬玉看著慢慢開了一個口子的金紅色結界,听見他聲音緊繃道︰「快進來。」

姬玉沒磨蹭,立馬走進去,金朝雨松了口氣,又將大陣恢復原狀,拉著姬玉的手就走,完全不管守山弟子什麼反應。

等拉著她到沒人的地方,他就緊緊抱住了她,他力道太大,動作突然,姬玉躲閃不及,有些窒息。

「玉兒,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金朝雨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听師尊說你被仙帝帶走了……怎麼會,怎會如此……你怎會招惹到他?」

姬玉也有點無奈這一點,她推了推他,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太激動快勒死她了,立刻放開她紅著眼楮道︰「對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實在太擔心你,我……我真的……」

姬玉看著他六神無主的模樣,若真的全都是為她,她也會感動的,可她也知道他喜歡的人只是原主。

姬玉垂下眼輕聲說︰「無妨,我能理解金師兄的心情。」

「你理解不了的。」金朝雨語氣悲哀道,「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你無法理解。」

姬玉抿唇未語,有些閃躲他的視線,金朝雨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有些氣急敗壞道︰「姬玉,你就不能少招惹幾個人嗎?你如今連仙帝都招惹了,下次又要去哪?是不是要去魔域了?你是不是連魔族也要俘獲到你的裙下?」

姬玉聞言微微顰眉。

「我以前覺得你總會回到我身邊,那你之前去了哪里都不重要。可現在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你再也回不來了。」金朝雨臉色憔悴道,「我也沒有能力把你找回來了,你招惹的每個人都比我強,哪怕我沒日沒夜地修煉也注定趕不上他們。」

他抓住姬玉的雙臂,紅著眼楮看她︰「玉兒,你為何不能像以前一樣?你哪怕騙我也好啊,騙我你還會回來,耍我也可以,玩弄我也沒關系!只要你別對我那般冷淡,我真的受不了。」

姬玉忍不住道︰「你覺得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很多地方都不一樣,和我記憶里差太多了。」金朝雨失神道。

姬玉凝神道︰「那你就該知道,如今的我做不到你要的那些。」

金朝雨猛地松開她的手臂,後退幾步,靠到一棵樹上,月白色的錦衣揚起弧度,華貴的臉上露出幾分澀然。

「你說得對……」金朝雨垂眸道,「可越是如此,我越是難以割舍。換做以前,我或許還能不去在意這段關系,但現在的你,我真的沒辦法放開。」

姬玉晃了晃神,他這話意思是……

她還沒想清楚金朝雨便目光執迷道︰「我真的沒辦法。」他傷心道,「不如你替我想個辦法?」

姬玉回望著他片刻,猶豫道︰「……我師尊曾拿到過一種可以讓人忘情的藥,你要麼?」

金朝雨勾了勾嘴角,自嘲笑道︰「我不要。」他悲哀地說,「你竟然真替我想辦法,玉兒,你竟真的替我想辦法……」

「朝雨。」

不遠處突然傳來尹如煙的聲音,說來也對,護山大陣有動靜,她作為掌門怎麼可能不來查看。

「回去。」尹如煙冷聲吩咐。

金朝雨不肯走,依舊執拗地盯著姬玉,尹如煙無法,只得呵斥道︰「怎麼,如今你連為師的話都不听了?」

金朝雨身子晃了晃,終究是師命難違,轉了個身,步履艱難地離開。

尹如煙見此松了口氣,走到姬玉面前嚴肅道︰「玉師佷?」

姬玉收回落在金朝雨背上的視線,神不守舍地點點頭。

「冒犯了。」尹如煙突然出手,姬玉沒防備,但也沒被傷到。

尹如煙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人假扮的,畢竟是被仙帝搶走,瓊華君打上九重天都沒奪回來的人,如今她自己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她會懷疑太正常了。

可即便她只是要檢查一下,這法術也沒到她身上就被彈開了。

凜冽的仙氣撲面而來,尹如煙有些詫異,游移不定地望著她。

姬玉也有點驚訝,正想說話,就見尹如煙傳信給了明光真仙。

「師尊,玉師佷好像回來了,但弟子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還要勞煩師尊來看看。」

姬玉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老老實實等著明光真仙來驗明正身。

明光真仙來得很快,幾乎尹如煙傳音的下一秒他就到了,他看上去還是那麼溫和淡然,瞧見姬玉也沒用什麼法術就斷定她是真的。

「神君正在禁地休養。」他直接道,「請隨我來吧。」

終于要見到陸清嘉了,姬玉反而有些躑躅。

她沉默了一會問︰「他……怎麼樣了?」

明光真仙看了尹如煙一眼,尹如煙立馬走了,非常有眼力見。

明光真仙慢慢走到姬玉身前,嘆了口氣說︰「神君自離開九重天就一直昏迷不醒,他身受墮仙雲湖的冥雷之傷,神魂受創,再加上強行沖破九重天上歷任仙帝的結界,饒是法力高深,也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姬玉咬了咬唇,抓著裙擺沒說話。

「神君最近一直夢魘,非常痛苦,很難見到平穩安定的時候,小仙雖好奇玉姑娘是如何離開九重天的,但也相信無論如何,玉仙子都不會謀害神君,所以……」

明光真仙笑了笑︰「玉姑娘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相信神君很快就能醒了。」

姬玉卻沒明光真仙那麼樂觀,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這麼輕易就回來了,正常人都要懷疑一番的,那陸清嘉這種極其不正常的恐怕更要疑神疑鬼。

他醒來他們應當不會太愉快。

但她最後還是跟著明光真仙去了禁地,蒼梧和她離開時不太一樣了,之前璀璨燃燒的神木如今光芒黯淡,好像失去了所有養分。

明光真仙見她在看就解釋說︰「玉姑娘可將蒼梧看做神君的本命樹,神君無恙時它便無恙,神君若出了事,它也會逐漸枯萎。」

姬玉的手放在樹干上,樹干的火苗跳躍了一下又恢復原狀。

「它還沒枯萎。」她輕聲說。

「是的。」明光真仙溫聲道,「所以神君情況尚可。」

姬玉沒再說話,她飛身上了蒼梧,明光真仙本想跟上去,但姬玉遠遠丟下一句︰「不要跟來。」

明光真仙停了停,左右權衡,到底還是沒跟上。

越是靠近陸清嘉,姬玉越是能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拉扯感。

她不知那是什麼,但她這股感覺讓她想起在九重天那次夢魘。

明光真仙說陸清嘉也一直在夢魘,那會不會,其實她當時被拉進了他的夢里?

姬玉一步步靠近床榻,心跳也隨之越來越快,她想到自己的決定,在看到陸清嘉蒼白瘦削的臉時,更堅定了一些。

她坐到床榻邊,細細打量著他,與那日夢中相比他更瘦了一些,俊美無儔的臉頰幾乎有些凹陷,但即便如此,即便他還閉著眼,也給人一種偏執病態不敢直視的威懾力。

姬玉抬手為他拂去額角的發絲,低下頭靠近他耳邊道︰「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可就要去做仙族帝後了。」

昏迷多日無法醒來的鳳凰因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而掙扎起來,絲被下的雙手緊緊攥著拳頭,額頭青筋直跳,像在極力逃月兌什麼枷鎖,但最後還是失敗了,虛弱地倒在床榻上,額頭滴滴冷汗掉落,蒼白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姬玉有些看不下去他這樣,在中途就轉開了眼,等他平復了一些才再望向他。

她手放在他心口輕輕拍了拍,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好像成了他醒來的契機,他猛地抬起手抓住了她,那種切身實地抓住她的感覺讓他終于沖破枷鎖睜開了眼,迅速望向她,定定盯著許久,有種很不真實的夢幻感。

他好像還沒意識到自己終于醒了,緊抓著她的手凝視著她喃喃道︰「這次竟然是個美夢……」

他仿佛不信自己會做美夢,湊近她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姬玉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倒是他,渾身上下暗香浮動,灰燼的尾調讓她有些腦子發昏。

「不是做夢。」她開口道,「你醒了。」

陸清嘉聞言便笑了,笑得幾乎有些慘烈,往日丹朱般的唇蒼白殘破,顯然被咬破過好幾次。

「你是我的心魔?還是什麼東西?妄想騙我你是她……」他扯著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緊扣著她的腰喃喃道,「那你也不裝得像一點,若真是她回來了,肯定會給我一巴掌。」

略頓,他又道︰「而且她怎麼可能回得來呢……我都沒辦法把她帶回來,她怎麼可能回得來……」

姬玉手被他抓得生疼,可她不曾掙扎痛呼。

她反握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怎知我回來就一定會給你一巴掌?」

「因為……」陸清嘉低低道,「因為我做錯了事。」

「那你都做錯了什麼?」姬玉繼續問。

陸清嘉有些被她操控的感覺,哪怕對她身份滿是懷疑和不信任,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回答道︰「我沒及時回來保護她,我把她一個人關在這里,現在這兒只剩下我一個了,這都是……」

「這都是報應,對嗎?」姬玉接過了話茬。

陸清嘉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他恍惚地後撤,盯著姬玉又看了好一會,突然驚愕萬分道︰「真的是你?」他太過吃驚,一時不差直接從床榻上摔了下去,狼狽地手撐著地面,不可思議道,「你、你回來了?」

姬玉看他衣衫不整,胸膛上傷口與那日夢中一模一樣,不但沒好,好像又崩開了。

她慢慢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蹲下,看了他一會道︰「好奇我怎麼回來的嗎?」

陸清嘉還處于震驚之中,覺得難以置信,他顫抖著手去模她,模到之後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紅著眼楮道︰「我能模到你。」他沙啞道,「玉兒,是你……我能模到你。」

姬玉抿了抿唇,神情溫沉地說︰「的確是我,想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又要做什麼嗎?」

陸清嘉立刻抱住了她,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在哭。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脖頸一直鑽到心口,姬玉听見他哽咽道︰「你回來便好,只要你回來,哪怕是回來殺我的也沒關系。」

他直接握住她的手放在脖頸,後撤身子道︰「殺了我也沒關系,只要你真的回來。」

姬玉也紅了眼楮︰「你死了便不能報仇了,一切計劃都得終止,你真的願意讓我殺了你嗎?」

陸清嘉失神一瞬,但很快又堅定道︰「只要你想。」他靠近她痴迷得有些病態道,「只要你想,我便是你的,什麼都是你的,包括我的性命。」

姬玉笑了,笑得溫柔如水,她吻了吻他的臉頰,抱住他輕聲道︰「不要忘記你現在的話。」

陸清嘉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一點都不在意,她還願意抱他,還願意在離開仙界後回到這里,這種幸福感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大腦和心髒,再也擱不下其他的了。

「玉兒。」陸清嘉反抱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頸窩,敏感又脆弱道,「我好想你。」

姬玉也靠著他的頭,捫心自問了一下,傷心又矛盾地說︰「我也很想你。」

「你有千不好萬不好,可我的確也是想你的……」她自嘲道,「你我這樣,大概就是人家口中的渣男賤女了吧。」

陸清嘉根本听不清她說了什麼,只是一味地發泄這段時日在夢魘中被折磨的痛苦。

他哭得無聲無息,淚水侵濕了她的衣裳,她疼惜地模著他的頭悄聲安慰,這一幕幕都像他仍處于夢中,處于一個難得的美夢之中。

姬玉眼眸也漸漸潮濕了,陸清嘉的情緒太感染人了,他好像真的知道錯了,可是……哪怕他知道錯了,哪怕他真的再也不會了,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她不要再被動了,溫令儀那里也好,陸清嘉這里也罷,她都要做掌控一切的人。

陸清嘉不肯平等,那沒關系,她接受,但她要做那個主動不平等的人。

人是真的會反反復復喜歡上同一個人,選擇同一個人的。

但讓你選擇他的有時不僅是割舍不下的愛,更是一種不甘,不甘付出那麼多之後草草收場。

姬玉將他緊緊抱在懷里道︰「渣男賤女就渣男賤女吧,我總是想要再試試的。」

陸清嘉最後听見了她這話,但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他那時也沒心情在意這些。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失去了自由。

就像他曾對姬玉做得那樣——他被她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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