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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玄奘,你怎麼看?

「有事快說,沒事滾蛋。」前帳,楊侗一臉怒火的瞪著楊沁芳。

「呵呵……」楊沁芳也覺得自己不地道,干笑了幾聲,一臉肅然的說道︰「我在山外巡視的時候,逮住了一個大大的奸細,若是此人成功跑掉,聖上許多努力必將斷送于此人身上。」

「忽悠,你接著忽悠。」楊侗太熟悉楊沁芳這套路了,她自小就這樣,每次犯錯,總會找理由,先把事情說得嚴重萬倍,然後把你給忽悠過去,即便最後受罰,也小了萬倍。

「我這回真沒忽悠。」眼見楊侗不信,自知進入失信名單的楊沁芳急了,「我發誓,我這回要是忽悠你,老天罰我嫁不出去。」

「那你說,到底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听她發誓,楊侗也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一個小和尚。」楊沁芳心想我只想嫁進來,嫁不出去我無所謂。

「小和尚不是下山去化齋了嗎?一定是你這頭母老虎把他給惹來了。」

楊侗疑乎的看了看小臉緊繃的楊沁芳。

「我沒有。」楊沁芳搖頭道,「是他自己來的,鬼鬼祟祟的,被我逮住之後,說是要去天竺取經。」

「不是吧!」楊侗嚇了一跳,「他叫什麼來著?」

楊沁芳說道︰「這個和尚法號玄奘,俗名陳,河南郡偃師人士,要去天竺求取真經,振興大隋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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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是他。

雖說這位御弟哥哥不走西域、走青海,而且提前了,但楊侗也沒有感到意外,畢竟這世道變得一塌糊涂,連他都找不到熟悉的軌跡,萬事都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玄奘提著和改道取經,也不意外。

「天竺是佛門誕生之地,要是他將一大堆佛經帶來大隋,一定會引起眾多和尚追捧,要是他開門援徒,一定會很多肥頭大耳的和尚產生;到時候,你的限佛令,你在佛道身上的許多努力不就斷送于此人身上了……」楊沁芳為了逃避罪責,盡力的渲染玄奘的危害,各種禍害往他身上甩。

但楊侗卻相信了她的鬼話。

因為這世上,沒人比楊侗更清楚,玄奘取經之後對佛門產生了怎樣的影響,甚至一度使佛徒遍布天下…自此以後道教衰頹、佛門昌盛。

楊侗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說被帶歪了的儒學,一代又一代的腐蝕了中原尚武之風,教出一大堆貪官污吏;那麼,大盛的佛門則是直接一刀子? 把炎黃子孫的壯志豪情給閹了? 除了教出了一大堆肥頭大耳的寄生蟲? 還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名義,收攏一大堆地痞流氓、殺人凶手,以作打手,美其名曰︰護院武僧。

如今好不容易借助戰爭之亂象? 將鼎盛的佛寺拆得千不存一? 要是玄奘攜帶無上佛經? 以天王巨星的身份榮耀回歸? 必將成為佛門領袖? 造成一場大震蕩,朝廷想要對付他,也得掂量一下整個天下的腦殘佛徒的威力。

到時候能咋辦?

要麼冒著腦殘粉造反的風險大開殺戒。

要麼對其優待? 默認佛學的大量傳播,坐觀佛門將大隋尚武之風、豪情壯志刀刀閹割。

好在楊沁芳把玄奘逮住了? 使楊侗能夠從源頭上防患于未然,對楊沁芳肅然道︰「這次你逮住這個和尚? 算你將功補過,我不計較你的失禮之處。下次再犯,我把你許配給和尚。」

幾次三番給這惡魔壞了好事,再這麼一驚一咋,遲早成太監,以後絕對不能縱容她任性妄為。

「這是意外……」楊沁芳卻不怕他,

「但你給我造成了傷害。」楊侗黑著臉,揮手打斷了她正要說的話︰「把那和尚給我帶來。」

「喏。」楊沁芳氣鼓鼓的走了。

不久,便和一伙小姐妹將一個小和尚推了進來。

楊侗看了一眼,發現玄奘帥氣俊美,神情恬淡,有一股出塵的氣質,如果換上一套文士服,帶上紗帽掩去閃閃發光的光頭,絕對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

看著這位大名鼎鼎的和尚,楊侗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杳無音訊的人物︰自己那個頓悟之後的大哥楊倓,一樣的帥氣,一樣的氣質。

長得這麼帥,難怪那麼多女妖喜歡。

想到這里,不禁看了楊沁芳一眼,正對上這小丫頭那一雙飽含神韻的目光,目光相觸間,楊沁芳撇開目光,似乎心慌意亂。

這是?

收回目光,發現李幼薇、房秀珠、堯瑤目光不斷的在自己和玄奘身上來回掃視。

楊侗頓時了然,這些女妖在拿兩大帥哥做比較。

「小僧玄奘參見聖上。」玄奘雙手合十,躬身一禮,一點偷渡被抓的緊張都沒有。

「貧僧听,朕听說你從東土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

這句印象深刻,楊侗張口就來。

「正是。」玄奘淡然說道。

「咱們大隋的佛不好嗎?」

玄奘有些傻眼︰「這,不是不好……」

「既然不是不好,那你為何要去求別人的佛,要是你把別人的佛祖招來,我們大隋的佛祖往哪兒擺?你是不是想學董卓,在佛界立個傀儡、當權臣?」

「貧僧說的是佛經,不是佛。」玄奘說道︰「貧僧之前遍訪大隋高僧,詳細研究佛門各家學說,發現大家各執一詞、互相抵語,用己有的譯經來對照,又發現許多經義多有模糊之處,因此貧僧誓游西方,以問所惑,想去佛教發源地尋求原典,求真求實。」

楊侗微微點頭,當下佛門也和佛道一樣派系林立,各執一說,彼此之間內訌不休,這樣宗教內部間的亂象對大隋來說,是件好事。

要是統合為一,那產生出來的力量就大了,而玄奘要干的顯然就是凝百種佛學為一體。

楊侗不僅知道玄奘干成了,還知道他取經目的十分純粹、用心良苦,無非就是取長補短,完善中原佛學,僅此而已。

他傳授經典也非為己,而是希望人人善良,實現夜不閉戶、道不拾遺的大同景象。但他太小看了人心,更不知道他的心血成果,成了假和尚謀取暴利的工具,讓假和尚閹割炎黃子孫血性有了創作依據。

他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求取和翻譯佛教經典,其中取經用了十七年,譯經用了十九年。可以說,在他身上,有著史上罕見的執著求真精神。

楊侗十分佩服這種有毅力且十分純粹的人,換作是他,絕對吃不了那寂寞的苦。

但他還是說了句︰「朕不讓你去天竺。」

「聖上……」玄奘知道楊侗的話就是律法,就是大隋的天,他不讓自己去,自己就去不了,頓時有些著急了,「聖上倡導百家爭鳴,我佛家難道不在此列?」

楊侗說道︰「如果不在,朕就不單是限佛,而是滅佛了。但你知道天竺的佛法是什麼嗎?天竺、泥婆羅的佛法凌御在皇權之上,佛門領袖的地位就跟突厥的大祭司一般,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在這兩個國家,佛門不但干涉朝廷軍、政、財等方方面面,甚至皇帝由何人來當,也在佛門一念之間,你認為他們的佛法適合我大隋嗎?」

「……」玄奘面色有些難看,不管天竺佛門是否如此,但皇帝認為不對,怎麼可能讓他去學?要是自己一心去學,不就是想要架空皇權了嗎?

「佛門是外來教派,經義本是梵文,你們佛門歷代子弟在翻譯、注解過程中,大量摒棄天竺佛的歪理邪說,大量的借鑒和吸引儒家、道家思想,從而形成了獨屬中原、適合中原的佛學體系,與天竺佛門除了同名之外,在靈魂、骨骼、肌肉、血液等方面實際上已經毫無瓜葛。現在的佛學理論是一代又一代高僧,為了迎合中原王朝政治體系、文化傳統、風俗習慣所創造出來的心血之作,也很適合我中原王朝;你要是將天竺佛學迎入大隋,明顯就是倒退到最初,歷代高僧的畢生之作也就毫無益處了。」

玄奘沉聲問道︰「聖上所言天竺佛之事是否屬實?」

楊侗眉毛一挑︰「當然,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辛秘,朕騙你干嘛?再說了,朕想滅佛的話,一句話就搞定,何必跟你一個小和尚嘰嘰歪歪?關鍵是朕反感天竺佛,你又給逮住了,你覺得你還去得成嗎?」

「……」玄奘雖知楊侗蠻不講理,但之前所說的話無從反駁,因為現在的佛學的的確確是照搬中原改進的,說是自成一體真沒錯。自己千里迢迢去學並不適合中原的天竺佛學,不是有病嗎?

玄奘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那聖上覺得貧僧應該怎麼做才好?」

楊侗樂了,「簡單得很,你可以學老子、孔子啊。」

「學老子、孔子?」

「老子、孔子無從到有,自創一派學說,他們的學說歷經千年還大受歡迎,原因是他們的學說立足于本土,適合我們這片土壤。你」

楊侗認真的看著玄奘,說道︰「天竺的佛學于我大隋而言,是水土不服的叛逆之學,就算你覺有所成,朕與朕的子孫也不允許你來傳播,學之何益?朕認為你應該走的路是用心去看、去學、去想前代高僧的著作,然後去蕪存菁,總結出一套符合自己心目中佛學,一個適合大隋的佛學,這樣的佛學才是實實在在的真經。當然了,這條道路十分難行,但比起老子、孔子好,最少你有幾百年的佛學可以借鑒。」

玄奘听著楊侗的話,眼楮越來越亮,散發出了驚人的光芒,呢喃自語道︰「明白了,貧僧明白了!」對楊侗深深一拜︰「多謝聖上點化之恩。」

不是玄奘心志不堅,而是一來楊侗說得有道理,天竺佛學不適合中原地方實在太多了,這一點,他從最早的譯本看到過,而且還不少;二來是楊侗不讓任何人將架空皇權的佛學帶進大隋,他要是還堅持著去天竺,估計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畢竟以楊侗現在的身份,搞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似的,所以他很光棍的認命了,決定走上另外一條求取真經之路。

「你能明了,朕心甚慰啊!」楊侗笑呵呵說道︰「其實儒、法、墨、道、佛等等學派,都有導人向善的意義,這些知識利國利民,朕不反對。朕反對和限制的是打著各家各派幌子來裝神弄鬼、訛詐百姓的賊道士、假和尚。」

玄奘默默點頭。

這是事實,不容反駁。

朝廷的宗教制度,對他這種一心向佛的人,形同于無。所以朝廷限制並非是佛,而是玷污了佛的假和尚,正是這些人毫無底線,才讓佛門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從某種程度上說,朝廷限佛,實際是維護佛門清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世上,能有幾個和尚像那這樣純粹?

「玄奘,你說佛是什麼?」楊侗心知玄奘法師被自己說服了,忽然又產生了一個新想法,要是把這位佛聖也改造成思想激進的憤青,他所創造的佛學理應充滿血性,真要這樣就有福了。

「啊這……」此時禪宗六祖還沒出世,玄奘又不能欺騙楊侗,說佛就是如來佛,可他現在只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和尚,以他現有水平確實說不出「佛」是啥。

好半晌才說道︰「佛就是佛,佛怎會是別的什麼?」

「朕認為佛是人心。」

「佛是人心?」玄奘法師似有所悟。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尊佛,這尊佛在不同時間、不同環境的形象都不同。」楊侗淡淡的說道︰「即將餓死的時候,給他一口救命飯的人是佛;即將渴死的時候,給他一口水的人是佛;即將被凌辱的時候,殺死暴徒的人是佛;即將被異族士兵屠殺的時候,守衛邊關、擊敗強敵的大隋將士是佛……魔亦是人心!有了惡念的人就是有了心魔,比如說,殺人的罪犯是有了心魔的魔;入寇邊境、燒殺搶劫的吐蕃兵也是魔,而朕和大隋將士做的就是降妖除魔、淨化天地……玄奘,你認為呢?」

「這,貧僧也說不下來,但貧僧覺得聖上說得也不錯……」玄奘陷入苦思之中,過了半晌,又問道︰「聖上,《正法念處經》有雲︰‘佛說惡語傷人者死後墮地獄’,不知聖上信不信天堂地獄?」

作為一個穿越的人,多少有些迷信思想,楊侗毫不猶豫的說道︰「朕信!」

玄奘點了點頭,問道︰「那天堂在何處、地獄又在何處?」

楊侗微笑著說道︰「天堂地獄在心里,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也在四面八方。」

玄奘又失神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楊侗一指楊沁芳,「你這女人不是人。」

楊沁芳當即暴怒,不待她發脾氣,楊侗不疾不徐的說道︰「恰似仙子下凡塵。」

楊沁芳喜上眉梢。

玄奘也看到了楊沁芳先後情緒的變化,登時若有所思,原來「天堂地獄在心里,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是這個意思。

又問道︰「那天堂地獄在四面八方又有何解?」

楊侗念了句偈語︰「‘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木一浮生,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楊沁芳、李幼薇、鄭麗琬等人相顧驚駭︰聖上會講佛?

「‘佛說惡語傷人者死後墮地獄’,殺人者豈不更甚?既然聖上信天堂、知地獄,為何屠殺天下?難道就不怕?」

楊侗豪情萬丈的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聖上霸氣、聖上威武!」幾個小女孩激動、興奮得滿臉通紅,一雙雙明眸充滿了崇拜之色。

她們只看到表面,根本不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並非是霸氣宣言,而是充滿了大慈悲的禪語,這是一種舍己為人,一種敢為別人犧牲、一種濟世救民的精神。

「阿彌陀佛,聖上慈悲。」幾個犯了花痴病的少女不解其內含,但玄奘顯然是听懂了,他覺得信天堂、知地獄的楊侗,更知道持械行凶殺人下地獄,但他還是這麼干,為何?為的是解芸芸眾生苦,就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薩一樣。

都是慈悲的。

一時間,玄奘面露動容之色,看向楊侗的眼神也變了。

仿佛在眼一尊活生生的佛。

言談舉止都充滿了佛韻。

那炎熱的目光,看得楊侗心慌慌。

「玄奘吶,沒有人天生就是佛,釋伽牟尼也不是生來就是佛,在成佛之前,他是生在皇宮大院里的王子,自幼享盡了榮華富貴,長大以後娶妻美妾成群;縱橫紗床,生兒育女…縱橫沙場,殺敵無數…」

「縱橫紗床,生兒育女」這句,讓幾個女孩滿臉通紅,但她們也終于知道佛祖還有這麼一番經歷。

「阿彌陀佛。」玄奘無言以對,漠然的念了聲法號,化解了心中的尷尬,又問道︰「這與貧僧何干?」

「正因為有了這一段經歷,你們的佛祖才被貧富、生死、愛憎等等問題困擾,以至于剃度出家,滿天下的尋求解答,最終頓悟成佛。你不經歷生、老、病、死、愛、憎、貧、富,你又能體悟幾分?你自己都不懂情愛美、傷離別、紗床樂、沙場慘,如何讓人心服口服放下一切?」

「你不被人砍過,如何知道被砍的痛苦?你不砍過人,如何知道砍人者,砍人後的各種復雜心情?又如何寫出打動人心的戒殺、戒色、戒盜之類的佛經?」

「朕也在修行,目前正在參悟歡喜佛、怒目金剛佛這階段。」

最後,楊侗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人生就是一場修行,但天地萬物、人間世態多如黃河之沙,你要是閉門苦思,這短短幾十年人生,又能體會到多少?朕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先入魔再成佛,玄奘,你怎麼看?」

「……」玄奘雙眼發直,整個人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修行好難

「會騎馬嗎?」

「會。」玄奘看著楊侗,不解其意。

「朕的人生很豐富,接觸到的事物,絕對是世間最豐富的,你可以跟著朕,一點點的觀看…當你看多了,慢慢地慢慢地就悟了……」楊侗笑著說道︰「明天跟朕上戰場吧,也不是說讓你殺人放火,但你可以就近觀看…體會到人世間的殘酷。」

「……」玄奘撓了撓大光頭,不說話,但也不拒絕。

「就這麼說定了!」楊侗對楊沁芳說道︰「玄奘沒白馬怎麼能行,明天給他一匹高大神駿得大白馬,明白了嗎?」

「明白。」楊沁芳拼命忍笑,又說道︰「要不要弄只猴?」

她小時候,听楊侗講過《西游記》,記憶十分深刻,這個玄奘雖不是故事里的三藏法師,但他也是要去西天取經的,與故事里去西天經驗的和尚十分相似。當楊侗說到大白馬的時候,她一下子就來了個無縫連接,想到神通廣大的孫猴子。

「呃,盡量吧。」楊侗想了想,覺得猴子也是必備之物。

「要是將女兒國國王叫來就好了。」楊沁芳深深的看了玄奘一眼,「三藏和女兒國國王」這個遺憾,也被她嫁接了過來。

「這個算了,加只小豬倒是可以。」想想一個長著大把胡子的大老爺,叫玄奘為‘御弟哥哥’的畫面,楊侗惡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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