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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090次太磨人

第九十章

傅同的刀來得突然也沒留任何余地, 溫融雖然在兩個人距離拉近之時便有了防備,但也只避開了自身後而來的那一刀。

「嗤——」

潛淵刀在他身上狠狠掠過,刀尖沒入一半,傷口幾可見骨。

溫融退開幾步,在傅同刺第二刀之前抬手用結界把兩個人隔開, 站在那里半是陰郁半是縱容的笑了。

「真是狠心。」他看向傅同, 聲音溫柔緩和的像是在說情話,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我看到你第一眼, 听到你說第一句話開始。」傅同召回潛淵刀,聲音很淡,「溫融不會用那樣算計的眼神看人,也不會用那樣虛偽的語氣說話,假的再怎麼偽裝也是假的, 你的一切和溫融相比,都太讓人膈應了。」

說著,他垂眼在假溫融傷口處滲出的白光上瞥了一眼︰「犀照吧?」

犀照微微一笑,沒有半點被拆穿的恐慌,還是很溫柔的模樣︰「時隔這麼久還能讓你記得我的名字, 我很歡喜,也很想你……你想我了麼?」

傅同厭惡的皺起眉︰「你能別頂著溫融的臉說這麼膈應人的話麼?」

「這樣麼?呵……好啊。」

犀照又是縱容的笑了一下,抬手在臉上緩緩撫過,白色煙霧隨著他的動作從指尖漫出,蔓延至全臉,再次消散時, 溫融的眉眼消失不見,出現在傅同眼前的是一張他更為熟悉的臉。

傅潛淵。

他在那里看著傅同笑,眉目說不出來的溫柔︰「那這樣呢?你喜歡麼?」

「……」

傅同臉一沉,這次什麼都沒說,直接提刀朝他的臉劈了過去,犀照看到了卻沒躲,甚至還把周圍的結界撤了,潛淵刀從他臉邊擦過去,瞬間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算深,但比想象中疼。

犀照漫不經心的在臉上抹了一下,沒還手,視線勾在傅同身上,一邊看著他笑,一邊用極緩慢的速度舌忝盡了指尖上的血,聲音繾綣極了︰「怎麼不高興了?這張臉你也不喜歡的話我再換別的就是,別生氣,氣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他的眼神和姿態都太過妖冶,落在傅同眼里只覺得毛骨悚然,幾乎是無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犀照眼里出現一抹興味︰「怎麼?怕我麼?」

「那倒確實是挺怕的。」無論慌還是不慌,氣勢上傅阿崽永遠不會輸,「畢竟像你這樣的神經病已經不多了,病的這麼重,誰見了都怕。」

犀照眯了下眼。

傅同懶得再和這種神經病多費口舌,回手用刀尖對準他,很是不耐︰「行了,別在這兒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到底想做什麼?想打架的話隨時奉陪你直接來就行,磨磨唧唧的簡直沒意思。」

犀照對阿崽的狠話沒什麼反應,聞言還是笑︰「打架?那倒不至于,我這次過來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或許也還想再問你一句之前已經問過的話——

他看著傅同,目光深邃而溫柔︰「你想好了麼?要不要追隨于我,和我一起走?」

傅同煩死了他用傅潛淵的臉做這麼虛偽的姿態,想都沒想,嘲諷術瞬間開到極點︰「只不過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贗品而已,連倒貼都不夠格,有什麼臉來和我談追隨?」

犀照目光微沉。

傅同轉了下刀,最後一個字干淨利落,沒帶半分波瀾︰「滾。」

「……」

犀照終于沉默了下來。

他斂目,在那里靜靜看了傅同一會兒後,突然笑了︰「真是無情,不過沒關系,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呢?」

他話說的縱容,聲音也依舊緩和,眼神卻是與之截然不同的陰郁,手指隨著往上一勾。

傅同幾乎是在同時出了手,「 」的一聲後,他後退幾步,一支籠著白光的長戟抵在潛淵刀上,發出一陣刺耳的金鳴聲。

四周光芒盛起。

犀照褪去傅潛淵的臉,整個人重新籠進光團里,慢慢朝傅同走了過來︰「吾原本並無他意,但你實在太不知禮數,所以,該給的教訓還是該給一些的。」

說著,他抬起手,隔空朝前面一推,橫在傅同身前的長戟隨著他的動作縱向半空,然後重重劈了下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長戟連擊三下,每一下都用了狠勁,傅同的武力值在本能周期里被削弱了大半,咬牙擋下後,握著刀的那只手漸漸麻了。

他抿唇,慢慢握緊刀,心里不斷想著月兌身的辦法,那邊犀照卻沒繼續攻擊,浮至半空將長戟召回握在手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了。

「無須緊張,吾之前已經說過,此次前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而已,本來想問的問題已經問完,吾應當離去才是,但現在吾卻想多問你一句——」

他的眼神驟然間銳利起來。

「你剛才說吾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贗品,那你又是什麼呢?來,問問你自己,再告訴我,傅同和孟歧,你覺得你是誰?」

這種送分題都要特意來問問,傅同覺得這個人真是病得不輕,並不想理。

犀照卻沒打算就此罷休,繼續問他︰「看你的樣子,你是不是覺得你既是傅同也是孟歧,他們都是你?」

知道你還問?

傅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說的這不是廢話麼?」

「是麼?」犀照低聲笑了,「你覺得他們都是你,但吾覺得,你是傅同或許還有幾分可信,是孟歧卻……未必了。」

傅同愈發覺得這人有病,想要懟他,犀照的聲音卻在他開口之前再次響了起來。

「孟歧是被人捧在心尖兒上愛著的人,他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承受,善良純粹也心軟,從來不弄虛作假,一生里不忍心也舍不得傷害任何人,什麼時候能一邊做戲一邊那麼坦然的朝心口給人一刀,卻連眼楮都不眨一下了?」

傅同一怔。

犀照從半空中落下,身上的光團在這段間隙里慢慢消失,重新勾勒出溫融的眉眼。

他在傅同身前停下,指了指自己腰間那道深可見骨的傷,聲音里滿是嘲諷︰「你看看你,陰狠,暴戾,心思還那麼重,你啊……你哪里像孟歧?」

最後五個字的聲音被壓得很低,幾不可聞,傅同听來卻無比清晰,就好像那句問話不是犀照所說,而是從他心里傳來的一般。

不是。

不是這樣的。

傅同想說那是因為你假扮溫融心里有惡意我才會攻擊你,再狠也沒有錯,但這些話在心里反復了十幾次,到最後也還是沒能說出口。

因為……

傅同有些驚慌的發現,他的內心深處里居然……居然隱約認同了犀照的話。

他不像孟歧。

孟歧根本不會用刀,他被傅潛淵護得那麼好,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他陪在身後,他不需要做那些不堪的、陰暗的事,也不需要會那些用來支撐它們的手段。

但是他呢?

傅同茫然地看著手里還沾著血的刀,心亂之後就是抑制不住的空。

他明明是孟岐,為什麼卻會這樣?

見狀,犀照無聲笑了起來,語氣更加輕緩︰「現在再來問問你自己,然後告訴我,你到底是傅同還是孟歧,又或者……」

他稍稍停頓,再開口時,語氣近乎惡意,把後面的話一字一頓的問了出來︰「兩個都不是呢?」

「你給我閉嘴!」

像是被他這句話刺到了一般,傅同眼里的陰郁轉瞬即逝,情緒幾乎無法控制,潛淵刀受他的情緒影響,帶著風聲朝犀照破空而去,後者早有防備,抬手不緊不慢的把刀擋下來,眼里嘲意更甚︰「怎麼,心里的痛事被戳中了就惱羞成怒麼?嘖,這麼沉不住氣可不好,自欺欺人欺的太過也是笑話,吾都替你覺得窩囊。」

傅同的手指漸漸縮緊。

犀照又擋下一刀︰「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麼可笑,一個沉迷在假象中的傻子,身邊所有的人都在騙你,你擁有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哦對了,尤其是傅潛淵,和傅潛淵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暖也很歡喜對不對?但回想一下你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看花,放天燈,掛月老牌……具像一些的細節你還能想得起來麼?」

「想不起來對吧?連傅潛淵的臉都很模糊是不是?再正常不過,誰讓它們都是假的呢?再好再溫暖,也都是假的。」

「不過這種虛幻的假象又能撐多久呢?」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等這一切齊齊在你眼前破滅的那天,你會是什麼模樣了。

「崩潰,麻木,絕望,又或者像一個無可救藥的懦夫那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將做就錯的過?」

「無論是哪一種,想來都會很精彩吧?」

他的笑聲漸漸肆無忌憚起來,里面是不加掩飾的奚落和嘲諷。

傅同沉默的看著他,眼瞳赤紅。

「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好像是要哭了?」

看出眼前的人在極力忍耐,隨時都有撐不下去的可能,犀照眼里掠過快意︰「果然,活在虛假世界里的人就是如此不堪一擊,不過沒關系,誰讓我在喜歡之外也這麼心疼你呢?嗯……讓我看看,時間好像差不多了,別哭了,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作為一個真心喜歡你心疼你好的人,現在,我想我要送這個迷茫的孩子回家了……傅同。」

他把手里的長戟換了個方向,眼神像是奚落又像是期待,說不出來是什麼意味,「後會有期。」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松手,長戟猛地縱向半空,一聲仿佛玻璃碎裂的響聲過後,街道被洶涌而來的光點覆蓋,周圍的一切在光里扭曲起來,漸漸模糊,再次清晰起來時,眼前的畫面便從街道重新轉回了休息室。

里面很靜,劇本還停在原先那一頁,和他走的時候並無半點區別,看起來就像他從來沒有出去過一般,但無論是傅同手里的刀,還是刀刃上沾著的血,都告訴了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傅同恍惚的握緊手里的刀,心里特別悶也特別亂,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門把隨即往下一扭。

傅潛淵推開門,手里提著大杯涼茶站在那里︰「崽崽,我回……」

後面的話在看到傅同手里沾著血的刀後戛然而止,他一驚,大步上前握住了傅同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圈,確定他沒受任何傷才松了口氣︰「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話問出口沒有得到任何應答,只看到一雙茫然而脆弱的眼。

傅同在沉默里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良久,突然走過去抱住了他,他抱得很緊,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卻說不出來也不想說那般,臉埋在傅潛淵懷里,眼眶漸漸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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