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鴻這時說道︰「義渠王,你一直想去我們咸陽,今天就如你所願,跟我們回咸陽吧!」
義渠王睜開眼楮,再也沒有了來時的意氣風發,像是被撈上岸的魚,眼神里只剩下絕望,如同是他長大的那一片大漠,沒有一絲生氣。這時望著謝長鴻道︰「這個陰謀是那個秦渠年策劃的?」
謝長鴻笑道︰「原來義渠王也知道我家渠年公子啊!知道你還敢犯境?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你猜得沒錯,這確實是我家渠年公子的陰謀,陰謀也好,陽謀也罷,反正確實是他想出來的。」
義渠王長嘆一聲,帶著無盡哀怨,說道︰「天不助我義渠啊!」
謝長鴻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次不是天不助你義渠,而是你們自作自受!」
義渠王苦笑一聲,道︰「自作孽的是何在野,這家伙才是死不足惜,明明已經被秦渠年坑過一次了,還不長記性,明知道秦國有秦渠年,他還敢造反?十賠一的賭注他也敢下?」說時又搖了搖頭,道︰「還是上天眷顧你秦國,要不然我義渠怎麼就沒有這樣的人才?還是上天不公,天滅義渠!」
謝長鴻道︰「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跟我們去咸陽吧,去你夢寐以求的地方。」
義渠王無力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道︰「幫我帶句話給秦渠年,他狠!」說時就怒吼一聲,像是一頭受傷野獸,帶著不甘和憤怒,伸手抓住了月復上的箭,拼盡全力拔了出來,又猛地插.進了自己的心髒。
謝長鴻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這樣的俘虜,秦國多少年沒抓到了,如果能夠帶回咸陽,自然是一件美事,但他心里其實也在猶豫,畢竟押送他回咸陽也是一件費腦筋的事情,畢竟他們現在還沒有打算回咸陽,如果為了押送他,肯定要分出一部分兵馬,要不然容易被人家劫走,而且他受了傷,還要準備馬車,要不然折騰到咸陽也是死路一條。
正因為謝長鴻猶豫不決,義渠王才有自殺的機會,要不然他早就把他拿下了。
義渠王睜大眼楮,就軟軟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這時一名秦國將領哈哈一笑,道︰「真沒想到我們今天竟然會把義渠的王給干掉了,意外之喜呀!」
另一名將領說道︰「他還是太年輕了,才登基三年,他的閱歷撐不起他的野心。」
原先那名將領說道︰「這個跟年不年輕沒有關系,他是敗在渠年公子的手上,渠年公子不是比他更年輕嗎?而且上次在呂宋關外,六國聯軍的主帥哪一個不比渠年公子老成?還不是一樣被渠年公子耍得團團轉?其中也包括何在野!所以說義渠王臨死之前說的那句話也對,別人還情有可原,但這個何在野真是死不足惜,人家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他是傷疤還沒好就把痛給忘記了!」
另一名將領說道︰「對,現在義渠王一死,何在野就變成拔了牙的老虎,再也蹦不起來了,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原先那名將領說道︰「什麼拔了牙的老虎?他現在最多是一條拔了牙的狗,還是落水狗,我們現在就要去痛打落水狗。」
另一名將領沒有理會他,而是指著地上義渠王的尸體,道︰「老謝,義渠王怎麼處理?要帶回咸陽懸在城門上示眾嗎?」
謝長鴻嘆道︰「算了,畢竟也是一國之王,落得如此下場,已經是可憐可嘆,而且畢竟是我大秦國的老對手了,也是我的老對手,就這樣死了,我心里反而覺得莫名的空虛,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那麼惡心,把他們幾個人都埋了吧。」
雖然這個計謀是渠年想出來的,但畢竟是謝長鴻執行的,再縝密的計劃,如果沒有優秀的執行人,那也只是一紙空談,所以這一戰謝長紅也是功不可沒,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地位在這三十萬精銳的心目中也是水漲船高。再不像之前,執行他的命令就跟交公糧一樣,都是不情不願的。
眾將士很爽快地應了一聲。
謝長鴻道︰「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回咸陽!」
眾將士又應了一聲。
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渠年畢竟也不是神仙,所以他心里也不是特別有把握,何況他有迫害妄想癥,這幾天心里總是不踏實,剛好現在沒有大御氣丹,也沒有心思修煉,也沒有心思練劍,一直在關心前線的戰事。
雖然他說要放棄咸陽,那正如他自己所說,這只是一個概念,不到萬不得已,除了他之外,誰也不願意放棄咸陽,秦王甚至下令,沒有他的命令,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準開啟城門,幸虧那時沒有電焊機,要不然估計都把城門焊死了!
所以渠年也非常緊張,一旦咸陽城破,那他可就死翹翹了!
為了緩解內心的緊張,他也會帶著楚三敢出去逛街,只可惜何在野造反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甚至連放棄咸陽的計劃也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所以咸陽城里人心惶惶,也沒有人有心思做生意了,都想著花錢打點關系,讓他們逃出咸陽城,包括很多官員也在這樣做,就算他們自己不走,也想把老婆小孩先送出去。只可惜現在的御林軍大將軍是萬庭,此人剛正不阿,連渠年的面子都不給,何況是其他人?所以封城至今,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
昔日繁華無比的咸陽城,忽然就冷清了下來,走在大街上也看不到幾個人影,空空蕩蕩,雖然天上陽光明媚,但他們也如同行走在鬼城之中,感受不到一絲煙火氣息!
楚三敢就覺得奇怪,問道︰「師父,就算咸陽城就快要被攻破了,那這些人憋在家里干嘛呢?馬上都快死了,干嘛不像我們一樣,出來享受這最後的自由的時光呢?」
渠年道︰「以前曾經有人問過我有一個很哲學的問題,就是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或者最後一刻,你會選擇干些什麼?」
楚三敢怔道︰「那肯定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嘍?有仇報仇,沒仇抱女人!」
渠年道︰「那不就完了嗎?」
楚三敢若有所悟,點了點頭,道︰「哦——我明白了,師父的意思,他們全都憋在家里玩女人呢?」
渠年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及時行樂嘛!」
楚三敢道︰「但他們有這樣的體力,一玩好幾天嗎?不得磨出泡來?」
渠年道︰「所以筋疲力盡就躺在床上休息,更不用出來了呀!腿都軟了,哪里還有精力逛街呀?」
楚三敢點了點頭,道︰「師父說的非常在理,還是師父有戰略眼光!」
正說著,身後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渠年轉身一看,遠處走來一群官兵,估計有上百人,一路敲鑼打鼓。其中有一個大嗓門邊走邊喊道︰「捷報——北方傳來捷報——我大秦勇士全殲義渠國四十萬大軍,同時斬殺了義渠王,北方基本平定,大秦子民勿憂——」
這群官兵邊走邊叫,一會兒功夫,就走完了一條街,又拐彎走向另一條街!
楚三敢這時說道︰「師父,你的奸計得逞了。義渠國四十萬兵馬被全殲了,連義渠王都被殺了,師父,你好厲害,真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呀!我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渠年卻咽了口口水,道︰「這四十萬兵馬又不是我殺的,是謝長鴻那個王八蛋殺的,關我屁事?」
楚三敢怔道︰「但這主意就是你出的呀!」
渠年就瞪了他一眼,道︰「別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出過主意啦?我只不過是給他們一條思路而已,我的意思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動不動就殺人,把人家砸傷了就可以了嘛,干嘛非要砸死呢?」
楚三敢怔道︰「從那麼高的山上往下扔石頭,這怎麼控制呀?那些義渠兵又不能把腿伸出來給他們砸。」
渠年道︰「那這就不關我的事了,不是我想殺他們,是謝長鴻沒用,干不好我交待的事情,那就怨不得我了?」
楚三敢道︰「師父,你好像有點害怕?頭上都出汗了。」
渠年又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廢話嗎?那可是四十萬冤魂,四十萬哪!如果晚上全部跑來找我,你想把我嚇死啊?」
楚三敢道︰「這有什麼好害怕的呀?我就是斬首百萬,都不會感到有一絲害怕的。」
渠年道︰「我跟你這個憨憨沒法比。」
等這隊宣傳的官兵離去,街道兩旁的房屋里,就涌出來不少人,但在渠年和楚三敢的眼里,這些人都是剛提上褲子沖出來的。
因為這些人都是街坊鄰居,彼此都比較熟悉,所以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是不是我耳朵出問題了?秦國贏了嗎?」
「應該不是你的耳朵出問題了,反正我也听到捷報了,听說秦軍斬殺了四十萬義渠國的兵馬,連義渠王都被斬殺了,還說北方的叛軍基本平定的。」
「只要北方一定,天下大定呀!」
「會不會是官府在欺騙我們?糊弄我們?」
「我們只是平頭百姓,有什麼值得糊弄的?反正我們又跑不掉,還用糊弄嗎?又不指望我們上前線。」
「說的也是。如此說來,看來不用被屠城了,我們也不用死了?」
「應該不用死了。我大秦的勇士果然是虎狼之軍哪!這樣的困局都能破解。」
「听說都是渠年公子在主持大局。」
「就是那個送往齊國做人質的渠年公子?傳說他能一人能抵百萬大軍?」
「除了他還能有誰?」
「你怎麼知道的?」
「前兩天我還開店的時候,一個客人說的,那個客人來我店里買衣服,他身份不簡單呢,是丞相府的一個丫鬟,她听丞相親口說的,怎會有假?」
「我也听說了,很多人都知道,听說放棄咸陽的計劃就是渠年公子想出來的。當時我還在背後罵他了,現在看來,人家只是在迷惑敵人。如果放棄咸陽的話,這些王公貴族全跑光了,但到現在一個都沒有跑。」
「這渠年公子怎麼這麼牛逼?我大秦立國這麼久,也從來沒有斬殺過四十萬義渠兵,現在還是在秦國被四面埋伏的情況下,不但可以力挽狂瀾,還可以順手滅一國,太不可思議了。」
「你以為人家一人可抵百萬大軍的名號是浪得虛名嗎?要不然人家殺了太子,都可以安然無恙,你去殺一下看看,早就把你抄家滅族了。」
「這種事不是我們議論的,人家殺了太子可能沒事,但我們議論一下可能就被殺頭了!既然咸陽沒事了,我們還是要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明天就可以開張了,天天在家玩女人也不是個事啊!」
「你開吧!反正我是開不了了,兩腿軟的跟面條一樣,怎麼也要等幾天,早知道我就不這麼賣命了,要不是听到這個捷報,就算過兩天咸陽城沒破,我也精盡人亡了。」
……
渠年雖然帶了幾十個侍衛,但這些侍衛沒有穿甲冑,就跟普通百姓一樣,所以這些人還以為他們也是街坊鄰居,說起話來肆無忌憚。渠年隱隱約約也听到一些,但他縱有千只手,也是難捂萬人口,看來屠殺四十萬義渠軍這口黑鍋已經實實在在地扣在了他的頭上,這時他就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帶著楚三敢默默向前走去。
結果剛走沒兩步,前面就傳來馬蹄聲,幾匹馬從街的那頭沖了過來,雖然街上現在也站了不少人,但跟平時的熙熙攘攘相比,還是冷清許多,所以那幾匹馬跑得很快,轉眼間就沖到了他的面前,停了下來,領頭那人抱拳道︰「見過公子,王上召公子入宮!」
渠年點了下頭,道︰「好!我馬上過去!」
剛剛那些嚼舌根的街坊鄰居,一听說他是公子,再仔細看看,就像是傳說中的渠年公子,竟一直就潛伏在他們的周圍,說不定已經得到他們的聊天記錄,嚇得臉色慘白,本來就軟如面條的腿,現在就變得更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