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
陸平便下了車。
曹剛恭敬地送了出來,目送陸平。
陸平這才騰出時間來看了看被撞的車頭部位。嗯?
有一種慶幸,叫做︰本以為車被撞壞了,但實際上只是踫掉了一塊漆。
看來這車質量還不錯。
但是陸平總覺得還是吃虧了。
于是他又重新折返了回去。
曹剛一臉驚恐地望著陸平,試探地問道︰「還……還有什麼交待的?你放心,我指定去,指定會合。」
陸平呵呵一笑︰「你車上那……那煙挺好抽的。」
嗯?
曹剛一臉無語︰「你拿去抽,你拿去抽。」
陸平反問︰「那你呢?」
「再去買,再去買。」曹剛打開車門,彎腰從里面把那盒玉溪拿了出來,遞到了陸平手上。
陸平點了點頭,照著曹剛肩膀上輕拍了一下。
一句‘孺子可教’愣是沒說出口。
靜觀後效吧。
臨走時順了一盒煙,這才算是心理上稍微平衡了一點。
陸平驅車駛離。
去哪兒?
當然是去三孔橋北的那家花店了。
路上,陸平試著給宋老憨打去了電話,但是果真打不通。
看來曹剛並沒有說謊,這伙拆遷公司簡直是太膽大妄為了,誰給他們的權利,控制村民的人身自由?
楊天霸。
外號楊瞎子。
陸平記住了這個名字。
半路上。
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陸平接听。
那邊傳來了段譽的聲音︰「你干什麼呢,還不來?」
陸平問︰「干什麼去?」
段譽道︰「昨天晚上宮總交待你的,今天你要陪我去租房子。我對永州不熟,你得陪著。」
嗯?
這家伙還敢讓自己陪他去租房子呢?
昨天吃的虧,還沒長記性?
打不死的小強啊!
陸平不耐煩地道︰「我沒時間,有急事要做。」
段譽哼唧道︰「宮總的話你也不听?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去,我就上宮總那兒告你狀,你看她會不會處罰你,開除你都有可能!」
陸平皺眉道︰「沒完了是吧?告去吧,怕你告啊?租個屁房子啊,干脆找個狗窩對付對付就算了,再敢煩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段譽︰「……」
電話已掛斷。
這家伙,一亂加一亂!
還敢威脅我?還敢告我狀?
我陸平現在是沒時間跟你計較,否則你今天肯定不好過。
但是沒想到的是。
不一會兒後,對方又來電話了。
不接。
接著來。
陸平一氣之下接听後,對著手機便罵開了︰「姓段的你給我听著,我現在有事兒沒空搭理你,你要是再敢騷擾我,我就撬掉你的大黃牙!」
那邊頓時沒聲音了。
陸平本以為是自己把他嚇住了。
其實……不然!
這段譽實際上用了一招激將法,並錄了音。
半小時後。
陸平剛駛到那家鮮花店門口時,段譽這廝又打來了電話。
「段黃牙你是不是欠抽?我這正開著車,你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打,你等著,等我回去,看我不把你那一嘴黃牙全給你撬了!我告訴你,大小姐器重你,但在我陸平眼里,你就是一攤屎!在汽貿城你敢給我翹翹尾巴試試,我給你剁了!」
陸平一接听就又憤憤地罵了起來。
其實他平時沒這麼粗魯。
但是趕上宋家村這檔子事兒,再加上這個段譽給他的印象確實也差了點兒。
因此才發的火。
一番警示後,陸平正欲再掛斷。
那邊卻傳來了一陣犀利且熟悉的女音︰「好你個陸平,無法無天了還?平時也沒見你這麼霸道啊,誰給你的權利,這麼對待新同事?還要給人剁尾巴,我看是你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吧?」
嗯?
是大小姐!
而且陸平還隱隱听到了段譽的幸災樂禍聲。
好你這個段黃牙,你敢陰我!
陸平趕快解釋道︰「大小姐你听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就租個房子嗎,他姓段的非要拉上我干嘛啊?我現在忙的很!」
宮夢冉反問︰「你剛才不是說撞車了嗎?現在你人呢?」
陸平道︰「是撞車了,但是已經處理完了,我正……我正……我有事兒要去處理。」
宮夢冉道︰「你再撒個謊試試?」
陸平強調道︰「我沒撒謊。」
宮夢冉厲聲道︰「行,既然撞車了那就總要修車吧?你現在就把車開回來,開修!」
陸平一臉復雜地道︰「大小姐,其實……其實就撞了那麼一絲絲,掉了一點點小漆,綠豆粒兒一般大小。沒……沒必要修。」
宮夢冉道︰「露餡了是吧?你現在也學王鵬了,滿嘴謊話!你不想帶段老師去租房子,可以,我親自去!但你必須馬上給我回來上班!」
這小脾氣上來了?
陸平心里叫苦不迭,我怎麼向你解釋啊,大小姐?
但是心系處在水深火熱狀態中的宋老憨和宋家村的村民們,陸平沒的選擇。
這已經不是計較大恩與小義的時候了。
「大小姐,今天我確實有事,上班是不可能的,你算我遲到算我曠工都行,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明天上班時再向你請罪。」陸平咬牙道。
「你……你……陸平你太讓我失望了!不想回來是吧?好,那就……那就別回來了!」宮夢冉怒了,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陸平本想再撥回去解釋。
但再一想,有段譽在那邊煽風點火,越解釋反而越亂。
也罷。
容當後議。
停好車後,陸平暫且排除雜念,走進了花店。
一進門後清香撲鼻。
但陸平總覺得這花香之中,隱約帶著一股隱約的血腥味兒。
花店面積不大,但是收拾的很整潔,一個相貌中等但氣質不俗的中年婦女,正坐在那里修剪著花枝,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
看來應該是這家店的老板娘。
「大兄弟,過來買花啊?送女朋友?」老板娘熱情地站起身來,晃了晃腰身。
陸平搖了搖頭︰「過來等個人,不買花。」
老板娘臉上一陣失落,但還是熱情地說道︰「等人啊?那……坐下等吧。」
「謝謝大姐。」陸平便坐了下來,看了一下時間,還差十五分鐘滿一個小時,這個曹剛該不會不敢去吧?
那倒無所謂。
反正不去是他的損失。
興許是做生意的緣故,這老板娘很外向,一邊修剪花枝一邊問道︰「大兄弟,看你還挺年輕的,有女朋友了沒有?」
陸平笑說︰「暫時還沒有。」
老板娘嘖嘖地道︰「長這麼帥咋能沒女朋友呢?挑花眼了吧?」
陸平干脆扭過身去,與這老板娘面對面交談了起來︰「大姐,實在人,就喜歡你愛說實話。」
老板娘問道︰「要不要大姐幫你介紹一個?」
陸平道︰
「介紹就免了吧,畢竟我還年輕……不過大姐如果你要執意這麼做的話,我倒是也不介意。」
這里的山路十八彎。
陸平的說話九連環。
他很擅長用自相矛盾的兩個主題,來抒發自己的低調和內涵。
老板娘便饒有興趣地跟陸平攀談了起來︰「大兄弟說說你的情況吧,在哪兒上班?想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
陸平簡捷答曰︰「我在汽貿城當司機,如果你想買車的話,就到汽貿城找我,能給你最大優惠。大姐,這是我的名片。」
掏出名片的剎那。
陸平突然間心里一酸。
大小姐啊大小姐,我為了幫你賣車都快變魔怔了,見人就遞名片。
可你剛才居然為了一個還沒入職的大黃牙培訓師,跟我連吼帶嘯的,對我那麼凶。
你對得起我嗎?
這是陸平從來沒有過的一種委屈感,和失落感。
潛移默化之間,宮夢冉這個女人,已經不再單單是他想要報恩的對象,而是足以讓他魂牽夢縈牽腸掛肚的最親愛之人了。
她的一顰一笑。
她的一舉一動。
無一不牽動著陸平的心弦。
「司機……嗯,這工作挺不錯的,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老板娘接過名片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自己的名片盒中,然後說道︰「我倒是認識一個跟你挺般配的,小姑娘長的還挺漂亮,年齡應該跟你差不多,是個開大公交的公交車司機。」
陸平驚呼道︰「也是司機?女司機?」
老板娘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說道︰「你可別小看女司機,那小姑娘開車開的可溜了,去年還被評為‘最美公交司機’呢,還有一次是‘十佳什麼什麼司機’,反正老優秀了。我這里有她的照片,你先看一看,能不能對上你的眼。」
這花店老板娘太熱心了。
只不過是在她店里等個人,她就給介紹女朋友。
其實這世界上就有這麼一種人,是天生的紅娘。
他們給人保媒拉縴,不是為錢,純粹就是一種個人的喜好。
但是陸平不經意間朝她手機上一瞅,禁不住愣了一下。
因為她的屏保壁紙,居然是……曹剛。
怪不得曹剛約自己在這家花店踫頭,原來他和這家花店老板娘認識?
而且顯然關系不一般。
這也說明,曹剛的確不會食言。
「大姐,你這手機上這個人,是剛哥吧?」陸平不失時機地問了一句。
老板娘微微一驚,笑著說道︰「是他是他,怎麼,大兄弟,你也認識剛哥?」
陸平道︰「我在這等的就是他。」
老板娘頓時表現的更熱情了,驚訝地道︰「原來你也是剛哥的兄弟?嗯,不錯不錯,剛哥講義氣,跟他混準沒錯。」
陸平一臉茫然︰「你這麼了解他?」
「我當然了解他了,他是我的……恩人。」老板娘一提到曹剛,臉上便像是泛了桃花一樣,美滋滋的。
陸平道︰「他救過你?」
老板娘站起身來,一臉幸福感地說道︰「其實我們也剛認識不久,那是……二十多天以前了,我這家花店被一個同行給盯上了,雇了一伙小流氓過來打砸,正好被剛哥他們踫見了,就把那幫壞蛋給打跑了。從那以後,他就經常帶人過來幫我看店,慢慢的我們就……」
「好一出英雄救美!」陸平頗有感慨地說道︰「沒想到,曹剛這家伙居然還能做好事兒!看來,他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這時候。
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曹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