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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上官老兒,你看我敢不敢

面對上官策,杜必書可沒想過正面擊敗、乃至殺死對方。

第一,實力不允許。

第二,當前的環境不允許。

在第二層,明顯是谷主雲易嵐趕了過來,听聲音,還有兩個‘外來者’隨行。

僥幸或竭盡全力,去擊敗其中一個,後面還有更厲害的強者出現,絕對得不償失。

所以——

杜必書定好的計劃,就是創造機會逃離玄火壇。

若是有可能,也將九尾天狐小白一塊救出去。

當然,若是知道下面的兩個‘外來者’,就是自己的師父和師娘,他肯定會再三思索利弊,或者干脆放棄冒險。

這,算是後話。

自從知道被上官策算計,杜必書就一直在想著如何月兌困。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他費盡心思琢磨得出,甚至將所有的可能場景,預演了一遍又一遍。

因地制宜,改造陷阱;對外示弱,關門打狗;調派人手,借力打力。

凡是能想到的方案,都被他拿出來對比演練。

是騾是馬,今日就拖出來遛一遛。

目前的情形,皆在意料之中。

就比如,上三層查看的人,確是上官策本人。

又比如,小螣的作用,就是引導上官策注意到石台,進而轉移尋找的目標。

還比如,上官策拖拽玄火鏈,會使用上焚香玉冊的心法。

一環扣一環。

……

暫時,沒有意外。

除了兩個‘外來者’!

可是,那又如何。

等他們打開緊閉的洞口,這里已經塵埃落定。

當杜必書念出‘扇爆’兩字,心中竟然莫名充滿了期待。

也僅僅是期待。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至關重要。

這次的冰地之戰,他可是借鑒了《連城訣》中血刀老祖的經典之戰。

轟轟!

嘩嘩!

以山河扇的自爆為代價,巨石、冰雹的宣泄似乎無窮無盡,連綿不絕地往三層的空間灌注。

寒風呼嘯。

更似要將玄火壇的塔頂卷起、吹跑。

透過敞開的洞口,見到上官策身藏冰繭之中疾退,杜必書立刻取出逆鱗劍,沿著身後的冰洞通道倒退了數步,將逆鱗劍倒插在冰中,只留下半截鋒利的劍尖。

在劍尖的前後,他還非常細心地撒了一層冰渣,用來遮擋劍刃的反光。

然後,杜必書再退遠了七八尺,從尚未凍結實的冰面鑽出了腦袋,將外界的小螣揮手召喚過來。

杜必書翻手模出一件早些時日替換下來的白衫,覆蓋在小螣的蛇軀上,朝它比劃了一個前進的手勢。

做完這些,他閃身跳至冰面上。

沒有了冰洞側壁的倚靠,身軀登時變得搖搖晃晃,一不留神還滑倒在地。

十分的狼狽。

前方。

終于,上官策挨過了法寶自爆的沖擊。

隔著模糊的冰繭,他看到有一道白影躍出了冰面,且身軀踉蹌狼狽,當即驅動了法訣。

 嚓—— !

冰繭炸碎。

「臭小子,你總算舍得出來了!」

話音剛落,上官策不禁眉頭一皺,喉間似有腥咸涌出。

剛才的扇爆,終究沒有完全擋住,在劇烈震蕩之下,他的肺腑已然遭受了重創。

強忍著胸口的憋悶,他將涌出的一口腥咸,生生咽了下去。

捫心自問,他從沒有這般惱恨過。

杜必書算是第一個。

與實力無關。

只是單純覺得憋屈。

明明他的實力超出對方,卻被連番算計,有一種被玩弄于股掌間的屈辱感。

他一向自命智絕,是以,更難接受。

「咳咳,實在憋不住了,下面太悶了。對了,上官前輩,二層是誰來了?」

杜必書努力穩住身軀,諂笑相問。

上官策哼然冷笑,提著九寒凝冰刺,平指向對方。

「誰來了?臭小子,等你死了,老夫會親口告訴你!」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讓這個家伙活著,明年的今天就是對方的忌日。

杜必書瞧著對方陰狠的神情,就知道今日事不能善了,當即毫不客氣地懟了一句。

「親口告訴我,家祭無忘告乃翁,對麼?」

上官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心中充盈的怒火更甚,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

「臭小子,牙尖嘴利!受死!」

自己也是氣糊涂了,跟一個死人廢什麼話,二層還有田不易夫婦,要真是被他們突破洞口闖進來,別說殺眼前的小子,甚至還會倒打一耙!

隨著‘受死’二字吐出,上官策登時有了動作。

九寒凝冰刺藍芒閃爍,猝起奔襲前方。

如夜空劃過的流星,一閃即逝。

「哎呦!」

杜必書怪叫一聲,立刻往剛才的冰窟洞口跳,三粒神木骰呈一字形,迅速護在了身前。

   !

神木骰逐個兒被擊飛,根本不能起到半點攔阻的作用,一抹藍芒立時刺向了杜必書的頭顱。

「媽呀!」

杜必書及時一縮脖子,險險躲過了藍芒,哧溜一聲消失在冰窟洞口。

一縷黑發被削下,落在洞口的邊緣。

生死,就差了毫厘之間。

上官策哪肯輕易放過對方,閃身追到了冰窟洞口前。

不過,他向來心思細膩,並沒有即時跟著跳下,而是俯軀,撿起那一縷黑發察看。

確實是剛剛斬落的新發,不是提前做的布置。

又回首一瞥散落的三粒神木骰,驅使九寒凝冰刺將它們擊飛更遠,才放心跳下了洞口。

下方的冰窟,是一前一後兩條通道。

其中身後的那一條,有著明顯的妖力殘留。一看就知道,是九尾妖狐曾停留在內,或許此刻也躲在里面。

至于相反一側的通道,則是平平無奇。

而這條通道,那個臭小子剛剛鑽入其中,是他親眼所見。

上官策略有猶豫,最終牙關一咬,還是選擇了妖狐氣息殘留的通道。

「哼,不管這是不是花招,老夫偏不追過去,殺掉了九尾妖狐,再慢慢炮制追殺他。」

想到此處,嘴角噙笑。

可惜——

笑容,隨即僵住。

在正前方,模糊看見了一角白衫,隱約能瞧出,是臭小子所穿白袍的樣式。

咦?

上官策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楮,又回頭往身後的通道張望。

仿佛是鬧鬼一般,身後的通道也多了一角白衫,正好處在拐角的位置。

前後都有白衫!

難不成有兩個杜必書?

還是說,通道內設置了某種簡易的陣法?

這兩個猜測,隨即被他推翻。

「哼,裝神弄鬼!」

對方越是心虛,就證明先前的選擇沒錯。至于身後出現的白衫,肯定是那條螣蛇精靈搞鬼,目的就是引開自己。

上官策自信一笑,篤定面向前方,貓腰鑽進了通道,準備匍匐前進。

這里的冰窟脆弱不堪,為了不毀掉痕跡,他還是決定,順著現有的通道追蹤。

一旦破壞通道,那和瞎子有什麼區別。

剛挪出兩步,前方的白衫如同受驚的兔子,立刻向前疾躥。

而且——

身後頂著白衫的螣蛇,即時顯露了身形,餃尾追了過來。

這是黔驢技窮了麼!

事到如今,上官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他立刻加快了速度,準備追上前方的白影,賞那個臭小子一記穿心刺。

噗嗤!

不過三五步的距離,上官策驀地感到膝蓋一陣刺痛。

殷紅的鮮血,瞬間噴了出來。

上官策不由一聲慘呼,如條件反射一般,精瘦的身軀立刻向上拱起,將上方的冰窟統統撞碎。

眼角的余光,也瞄見了罪魁禍首。

是一截鋒利的銀色劍尖!

嗡∼∼∼

鏘!

震顫的嗡鳴後,一柄銀劍從下方鑽出,追向狼狽騰空的自己。

結果顯而易見,他被人暗算了!

的確是暗算!

追出的逆鱗劍,並未善罷甘休,在半空迅疾閃爍數下,又在上官策的身軀留下了數道口子。

血雨紛紛灑落,在炫藍的黑暗中,顯得異常淒美。

冰層之下,又是兩道白影躥出。

其中一道驀地漲大,緊跟著逆鱗劍,向高處的上官策追擊撕咬。

另外一道,則是杜必書本人。

只見他雙手連續掐訣,驅使空中的逆鱗劍餃尾追殺,不肯松懈分毫。

不僅如此,口中還在大聲譏諷。

「上官前輩,膝蓋中劍的味道不錯吧,要是以後半身不遂,晚輩再免費送您一架逍遙椅。當然,要是覺得不體面,一副金拐杖也送得起!」

聞言,在半空疲于逃命的上官策,立時覺得胸口發脹,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有心喝罵,可心無余力。

當前,還是要保命!

逆鱗劍如跗骨之蛆一般,緊緊追逐在身後,不容他有絲毫的停歇。

身上的傷口,都刺破了血脈,還在往外噴濺熱血。

可現在赤條條的他,根本無暇到冰面翻找失落的靈丹,也沒有時間去施法止血。

「小螣,你個慫貨!咬他啊,用尾巴抽他!」

杜必書看得心焦,連忙朝自己的靈寵發號施令。

可他的身軀,卻很誠實地向後退了三步,靠近牆壁的石台。

在石台旁,還有一個冰窟窿。

赤紅的玄火鏈,正在劇烈抖動,嗤嗤向外蒸騰著熱氣。

玄火鏈的另一端,被九尾天狐小白緊緊攥住,洶涌的妖力沿著鎖鏈涌動。

巨大的狐首雙眸如血,  往外吐著白氣。

此刻,她正在鼓動殘存的妖力,想要掙月兌玄火鏈的束縛。

杜必書往這邊瞧了一眼,立刻收斂心神,專心控制高處的逆鱗劍。

現在,最重要的——

就是時間!

驀地,冰窟內傳出一聲低哼。

在這一刻,暗紅顏色的玄火鏈,慢慢變得火紅鮮艷,如同有一團流火,在粗粗的鎖鏈中湍湍流淌,釋放出陣陣熱浪。

瞧得仔細一些,被黃泉黑水腐蝕過的地方,流火的速度明顯一滯,其後的色澤明顯偏暗三分。

若是有人身在二層,就會發現另一樁古怪——

那處被赤焰獸啃咬的部位,地火之力亦是流淌不暢,並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長。

即便如此,在流火的炙烤下,冰冷的三層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無數巨大的堅冰,開始迅速融化。

閃爍藍光的冰晶,亦變得一明一暗。

掙扎的寒冰,洶涌的熱浪,在三層密閉的空間之中,奏響了冰與火之歌。

嚓——

嚓嚓!

瓖嵌在石台上的玄火鏈,在九尾天狐的奮力拉扯下,突然響起一長兩短的脆響。

緊繃的鎖鏈,隨即一松。

脆響的‘兩短’,來自黑水腐蝕的一截鎖鏈。

至于那‘一長’,不用問,肯定也是杜小哥的手筆。

小白眸中泛起歡喜,將妖力盡數收回,散在了四肢之中。

一對前爪,攥緊了玄火鏈。

一雙後腿,彎曲猛蹬地面。

雪白的狐影立時沖出了冰窟,躥至高高的半空,那條紅色鎖鏈亦跟著騰空。

在這一刻,曾經堅不可摧的玄火鏈,竟然完全從石台上月兌開,在狐軀之下搖曳飄舞。

「咯咯咯!我出來了!」

九尾天狐懸停在半空,仰天歡喜長嘯。

被囚禁折磨了三百多年,那壓抑的痛苦在此刻盡數釋放。

長嘯淒厲悠遠,瞬息穿透了玄火壇,在外界的天地間激蕩。

嘯畢,她瞟了一眼還在躲閃銀劍的上官策,狐眼之中難掩憤恨。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在不是報仇雪恨的時機,要不然,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九尾天狐收回憤恨的目光,猝然高高躍起,向著高處的穹頂疾沖。

沒有任何的花哨,單純是以蠻力沖撞。

「砰!」

隨著一聲劇烈的踫撞,堅實厚重的穹頂,竟然有了一道狹長的裂縫。

白色的狐影倒飛而落,在她的頭顱上方,有一朵鮮紅的血花燦爛綻放。

「妖狐,爾敢!」

目睹此景,上官策嘶聲狂吼,索性一狠心,不再躲閃身後的逆鱗劍。

豁然轉身,迎著銀芒迅疾劈出一掌。

逆鱗劍被震得一歪,向著下方跌落。

可就因為這片刻的耽擱,騰空追逐的螣蛇,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腳踝,且猛烈甩動著頭顱。

上官策強忍疼痛掐訣,驅使九寒凝冰刺,急襲稍遠處的白色狐影。

對此,九尾天狐以自己的行動,做出了響亮的回答。

「上官老兒,你看我敢不敢!」

她輕聲嗤笑,蓬松的一條狐尾一甩,下落的身軀即時止住。

仰望穹頂上的裂縫,驀然閃身而起,以頭顱再次激撞了上去。

這次,她的長嘯更加響亮,渾然不理會那柄九寒凝冰刺。

轟隆!

伴隨著破碎的轟鳴,一道刺目的光亮,戳進了這數百年的黑暗。

那是——

久違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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