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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妖女,哪里跑(三合一章)

【加更,三合一大章!】——

曾書書很緊張。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緊張。

勘(偷)測(窺)敵(隱)情(私)需要的,不僅是嫻熟的技術,還有對忍耐力的考驗。

不管看到什麼,都有保持安靜的狀態。

哪怕心撞小鹿、面紅耳赤,也哪怕被人察覺、有人近身。

盡管心中緊張,可曾書書還是捏著自制的圓筒窺鏡,穩穩靠近了雪白窗紙上的破洞。

還沒等他瞧清屋內的情形,一道黑影輕輕落在窗外角落,同樣半蹲下來,撞了撞他的肩膀。

就是這一撞,差點讓他魂飛天外。

還好,眼角瞥見了那人熟悉的側臉。

湊過來的,正是祭拜完牛猛返回的杜必書。

在瞧到曾書書鬼祟的模樣後,又加上屋檐下懸掛的大紅燈籠,杜必書頓時‘領悟’了他的意圖。

不與他客氣,伸手就去拿對方手中的圓筒。

曾書書微見猶豫,還是松開手,任由它被取走。

杜必書將圓筒舉到眼前稍一查看,就明白了它的原理。

不是什麼特殊寶物,這玩意在前世很常見,有點腦子的都會搗鼓出來。

說通俗點,就是一潛望鏡!

圓筒是普通的竹節打磨而成,其內瓖嵌的兩塊反光鏡倒有點特殊,好像是上等煉材炫光水晶。

敗家吶!

在普通修道者眼中,這兩塊炫光水晶也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

一般人得到它,肯定用來煉制趁手的法寶,這位倒好,就為了做一個玩具。

他可算是領教了,這位修二代‘城會玩’。

談不上歪門邪道,可也不是什麼正途。

杜必書撇撇嘴,剛要舉起圓筒向屋內窺視,身畔的曾書書又從懷中模出兩塊炫光水晶,快速組裝起來。

沒有竹筒,就以一根筆直的木棍代替。

才過了數息,一個簡易的潛望鏡就已成型。

而且,曾書書快速湊近窗紙上的破洞,迅雷不及掩耳。

服!

杜必書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懶得再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伸出食指蘸足了唾沫,慢慢湊到木窗最角落,輕輕按了下去。

事實證明,水兒多,自然無聲。

輕松戳入,且屋里人並未發覺。

……

屋內。

新娘子端坐在火炕的邊緣,背後倚靠高高的喜被,大紅蓋頭依舊蓋在頭上,珠串輕輕搖曳,在紅燭的映照下格外誘人。

大紅的西服遮住了縴細的腰肢,可擋不住身前的聳立挺拔,隨著呼吸洶涌起伏。

醉眼朦朧的傻彪走進里屋,瞧到這一幕,不由喉頭蠕動,咽下舌下的口水。

再憨傻,他也是一個男人。

一個血氣方剛、積攢了四十年存貨的純正男人!

「柴、柴兒姑娘……」傻彪含含糊糊囈語,扶著炕沿挨了過去。

「彪哥,不,夫君,你還叫奴家柴兒?從今兒起? 我就是你的娘子。」

隔著紅蓋頭? 新娘軟軟糯糯回應,似不勝嬌羞。

窗外,曾書書身軀一僵,心中更加確定了新娘的身份。

聞听此語? 屋內的傻彪,立刻咧嘴一笑,泛黃的兩顆大板牙上,還掛著一條黏糊糊的青菜。

「娘子,嘿嘿,對對,你是俺娘子!」

說罷,他勉強舉起右臂,一把拽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肌膚勝雪,薄施粉黛,雙目猶如一泓秋水,眼角微微翹起,顧盼之際,恍若一只勾魂奪魄的千年狐女。

這種發自骨子里的媚態和風情,令人難以把持本心。

窗外,曾書書驟然呼吸停滯,舉著簡易潛望鏡的右手連連顫抖,獨眼迷離。

屋內的女子,化成灰他都認識,正是醉紅閣里與他有過一夜交集的金釵兒。

感應到身旁同伴的變化,杜必書眉頭一皺,屈指彈出一縷勁風,在曾書書的眉心一點,令其清醒過來。

杜必書何嘗不心神搖曳,只是他快速將視線移向傻彪的大黃門牙,登時一陣惡心欲吐。

相比于他們兩個,屋內的傻彪表現得更為差勁。

醉眼迅速睜大,面紅耳赤,呼吸急促,壯實的身軀猛地站直。

可就是這一下,肚月復中的酒勁兒登時涌了上來,瞬間雙眼閉攏,一頭栽倒在炕上。

砰∼∼∼

隨即鼾聲大起,竟醉得不省人事。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幕,屋內外的三人當即嚇了一跳,之後俱是滿臉古怪。

這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吶,這麼敷衍?

新娘的古怪表情僅持續了數息,隨即嬌羞的俏面上乍現冷笑和嫌棄。

沒錯,是嫌棄。

柳眉挑起,素手輕揚在鼻前扇了扇,又將嘴巴和鼻子捂住,嫌棄說道。

「真是蠢貨,醉了也好!要不然,本姑娘還得對著這麼個邋遢貨強顏歡笑。

你以為我真的看上你個憨傻凡夫,還不是為了讓你甘心情願。咯咯,四十年的純正元陽,連夢遺都不曾有過,還真是極品吶。

我金釵兒真是大運道,陰陽合歡功今日終要更進一步!」

瞥了一眼傻彪的丑臉和大黃門牙,她直覺一陣反胃,連忙撿起一旁的紅蓋頭,將對方的腦袋蓋了個嚴嚴實實。

輕輕拍打波濤洶涌,似心有余悸。

「真極品,本姑娘在青樓什麼男人沒見過,可這麼丑……嘔!

放心,在你快活之後,就再也不用這般痴傻存活在世間的。」

金釵兒強忍著反胃,話語軟糯,素手輕松一揮,將傻彪粗壯的身軀移到炕上,開始替他寬衣解帶。

「嘖嘖,要是你有曾哥的俊朗面孔,那該多好,真應該那晚給了他吶。」

望著傻彪壯碩的胸膛,金釵兒吃吃一笑。

與此同時,在她大紅喜服的表面,緩緩沁出粉紅色的法力細絲,很快將整個熱炕籠罩,喜服也隨之剝落。

「哦?還真有人听牆呢……咯咯,就讓你們看個夠!」

金釵兒察覺到窗外急促的喘息,嬌笑打出一道法訣,只將屋內的聲音隔絕,準備去做那不可描述的妙事。

在窗外。

那急促的喘息,正是曾書書發出。

額頭沁出冷汗,心中亦是後怕不已。

還好那晚假意堅持了那麼一下,要不然還真被榨干了不可。

別人或許不清楚,他可是知道陰陽合歡功的恐怖,那是一種損人利己的采補邪功,除非男方的修為遠勝過對方,否則連渣都不剩。

因為後怕,他才忽略了屏住呼吸。

「被發現了?」

看到金釵兒打出隔音法訣,杜必書一拍曾書書的肩膀,做出進攻的手勢。

嗖!

第一個躥出去的,竟然是一道灰影。

 嚓!

單薄的窗欞瞬間撞破,灰影發出憤怒的吱吱大叫,直撲向喜服初解的金釵兒。

杜必書二人連忙跟上,兩柄仙劍鏘然出鞘,劍指屋內面泛錯愕的魔教妖女。

如此大的動靜,遠處本已漆黑的幾家農舍,又有燈光亮起,院中柴犬狂吠。

「魔教妖女,還敢在這里害人!」

「魔教妖女,青雲門劍仙今日就替天行道!世人規避!」

兩人先聲奪人,嘹亮的清喝,瞬即向四周傳送,在寂靜的山村分外清晰。

要是不吼這麼一嗓子,樸實的牛家村村民一定會抄起各種家伙,趕來這里,阻撓他們禍害新娘。

饒是如此,還是有一些膽大的村民,開始出門。

最初,金釵兒的確錯愕驚訝,可她又豈是等閑之輩,在灰影臨身的一剎那回過神,身形向後一閃,同時向上方劈出一掌。

茅草薄泥混搭的屋頂,登時轟塌下來。

在紛紛揚揚的草屑中,兩道拳頭大小的青芒出現,托著一抹紅影沖上了天空。

「呀,原來是青雲門的兩位小哥哥,你們破壞本姑娘的洞房花燭夜,是什麼道理?咯咯!」

脆生生的嬌笑停歇,只見金釵兒穩穩停在了夜空中。

喜服早已褪下,渾身只剩下一件紅色鴛鴦肚兜和一條紅綢褻褲。一雙玉臂交叉胸前,一對赤足踩在兩團青芒之上。

似仙,卻帶著魅惑眾生的嫵媚。

似妖,可又袒露柔弱女子的楚楚可憐。

在茅草屋頂轟塌時,杜必書迅疾展開山河扇,向前方一揮,茅草和椽木立時被扇飛出去,僅有零散的草屑落在熱炕處,將傻彪的身軀覆蓋。

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爛醉如泥的傻彪,根本不知外界的天翻地覆,無意識翻了一個身,繼續鼾聲如雷。

如果沒有杜必書二人的打斷,此刻他早已魂歸地府。

如果沒有杜必書這一扇,掉落的椽木也能把他砸得七葷八素。

揮扇完畢,確認傻彪安然無恙,杜必書騰空而起,操縱逆鱗劍堵在正東向。

正西,則是曾書書御劍滯空,冷冷盯著面前的妖女。

殘破的屋頂角落,小灰抓起一截樹枝或土塊,不停朝半空拋擲,齜牙咧嘴般嘶吼。

不單純是為杜曾二人助威,倒像有苦大仇深一般。

面對兩個青雲高手,金釵兒沒有絲毫的懼怕,也不急著逃走,美目顧盼,忽又噗嗤一笑。

素手掩口,媚眼連拋。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打算加入本姑娘和彪哥的歡好中,來一場車輪戰。」金釵兒柳眉一蹙,面泛猶豫,「可是,人家吃不消的……」

「齷齪!」

「下流!」

杜曾二人齊聲怒喝。

若是沒有村民在場,杜必書還可能口花花與她探討辯論一番,現在只能秉持‘名門正派’的風骨。

有辱斯文可以,有辱師門不行。

壯膽湊近的七個村民,昂頭望著這一幕,心中想法各異。

「傻彪撿來的婆姨會上天,那就證明不是富家千金嘍。」

「剛才兩位劍仙說她是‘魔道妖人’,看來真的是哩。」

「要不要喊醒傻彪?可憐的傻彪!」

「好白……」

……

……

滯空的金釵兒,似乎猜到了這伙村民的心思,嫵媚一笑,朝他們揚了揚玉臂。

「各位好漢,你們真的眼睜睜看我這個弱女子被欺負麼?」

一蓬粉紅在空中綻放,瞬息一閃,徑直向眾人的頭頂籠罩。

杜曾二人一直在留意她的動作,雖然不知道那粉紅氣息是何物,可還是迅疾出手。

杜必書手中的折扇再揮,一股強烈的旋風兜了過去,欲要將那蓬粉紅吹散。曾書書卻驅動軒轅劍離開腳底,筆直射向前方的金釵兒,分明要逼她收回法術。

「咯咯,郎心似鐵吶!」

金釵兒掩口嬌笑,青芒驟然濃烈如煙,將她的嬌軀遮掩大半。

軒轅劍一閃而沒,刺進了青煙。

在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後,淡紫劍芒竟然反向沖出,向它的主人奔襲而去。

曾書書並不慌亂,掐訣一引,軒轅劍劃出一條弧線,又刺向金釵兒的頭顱。

與此同時,罩向村民的那蓬粉紅,隨風飄散。

還不等杜必書收回山河扇,在那些村民所站的土地表面,驀地滲出七縷粉紅游絲,直接‘刺’入這些村民的小腿。

沒有任何的呼痛,更沒有一絲傷口,就那般無聲消失。

這些村民開始身軀顫抖、牙關打戰,恍若在冬日未穿御寒的冬衣。

緊接著——

中招的這幾個村民,突然雙目泛紅,口中陸續迸出了yin邪的奸笑。

不是去攻擊杜曾二人,而是,折身跑向附近的街坊四鄰。

「二小的婆姨真漂亮,老子早就惦記她了!」

「哈哈,傻彪媳婦在那兒!」

「嘿嘿,我去找王寡婦,誰擋殺誰!」

……

各種污言穢語出現,不堪入耳。

在奔跑的途中,他們還不時俯身彎腰,抓起沿路見到的鍘刀、木棍和鋤頭等物,嘴角涌出殘忍的冷笑。

「奇yin散!毒婦!」

曾書書驚駭失聲。

「咯咯,曾哥,好見識!青雲門不是號稱名門正派麼,救不救?」

金釵兒飄身閃過了軒轅劍的再度欺近,神情愈加得意,身畔的青煙更濃。

救不救?

這還用考慮!

杜必書棄扇不用,寬大的袍袖中飛出三白一黑,朝著四個村民的後腦追去。

 !

 !

 !

 !

四人應聲而倒。

遠處的農舍,頓時響起數聲驚呼和哭嚎,人影攢動,好像要奔跑過來救助。

「他們沒事,不想死,就別過來!」

杜必書高呼制止。

同時,曾書書擊倒了剩下的三個村民,速度並未落後多少。其御使的寶物,赫然是三粒漆黑的菩提子。

明明是一套佛家寶物,卻落在他的手上,可見另有機緣。

此時,金釵兒並未借機逃走,而是緩緩降軀,落在傻彪所在的房屋廢墟中,與小灰纏斗在一起。

更準確地說,是小灰在竭力阻擋金釵兒移向傻彪。

小灰似乎頗為忌憚那漸濃的青煙,唯有借助屋內的木凳、衣櫃等雜物頻繁跳躍,以一雙猴爪攻擊金釵兒的上半身。

可惜,無濟于事。

金釵兒距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而那里依舊鼾聲大作。

在瞧到杜曾二人救下了所有的村民,她輕松的神情略微收斂,口中嬌叱一聲,籠罩身軀的青煙驀然向外擴張。

擴張的青煙,立時沒過了小灰的半邊身軀。

小灰吱吱大叫,慌里慌張從中跳出,迅速將身體蜷縮成球,在髒兮兮的地面連續翻滾。

翻滾的同時,還在尖聲大叫。

杜必書心中一急,催動體內法力,施展點水訣,沖了過去。

還未等他近前,小灰唳叫一聲,身化一道灰色閃電,躥向屋內牆角的大水缸,一頭扎了進去。

撲通!

水花四濺。

這是在干什麼!

水缸里傳出激烈的撲騰聲,小灰不時浮出水面,猴臉和一雙眼楮變得赤紅,發出  的急喘,好像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杜必書剛要伸手將它撈出來,卻被隨後趕來的曾書書一把拉住。

「杜師兄,不要動,那是一種能傳染的yin毒,其名‘雄麝煙’,專門針對雄性生靈,能激發它們最原始的。」

「那該怎麼做?」杜必書急聲道。

「沒有解藥,只能硬抗或者與同類合歡,要麼斬斷煩惱根!」

曾書書一面回答,一面模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珍珠,扔進了水缸。

缸內的清水,迅速凝結了一層冰稜。

小灰面露一分歡喜,趕忙潛到水底,以刺骨的冰冷去壓制體內的躁動。即便凍得發抖,可它還是不願從冰水中鑽出。

「這是北川冰珠,能短時間形成冰寒之氣,可以幫它壓制心火……」

解釋的話還未說完,不遠處,驀地傳來狂躁的怒吼,吼聲中充滿了癲狂。

癲狂中,又似有急不可耐的欲火!

不好!

兩人勃然色變,扭頭望向眼前的房屋廢墟。

籠罩金釵兒的青煙,已將一張火炕盡皆淹沒,怒吼就是從中響起。

那怒吼,有著些微的熟悉,與傻彪的嗓音極為接近。

金釵兒這個妖女,到底在做什麼!

曾書書一指頭頂的仙劍,咻地一聲,軒轅劍化作淡紫閃電,往青煙中隱約的人面桃花扎去。

可惜,剛才發生的一幕,再度出現。

淡紫劍芒在鑽入青煙之後,並未直接穿透,而是極其怪異地反向飛回。

「雨注!」

杜必書不敢遲疑,猛揮手中的山河扇。

一團濃重的小型烏雲,即時聚攏出現,瓢潑大雨緊隨而落,往濃郁的青煙澆去。

再一瞥身側的水缸,杜必書伸手在懷中一探,借著收扇的機會,向雨簾中撒出了一蓬五顏六色的細粉。

「啊——」

青煙中,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听聲音,分明就是先前怒吼的傻彪。

也就是這一聲慘叫,青煙中隱約可見的桃花俏面突然消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雨急,煙散。

在大雨傾注之下,青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或者說是融化。地面的一攤攤積水逐漸泛綠,開始沿著坑窪的土地向外蔓延。

青煙消散到一定程度,杜必書二人模糊瞧見了其內的情形。

金釵兒並不在青煙中,恍若消失一般。

傻彪全身盡赤,捂著襠部,蜷縮著在泥水中不停翻滾,撕心裂肺的慘叫不曾停歇。在他的四周,泥水呈現暗紅色,一股沖鼻的血腥味透過了雨簾,在空氣中彌散。

雄麝煙,斬斷煩惱根……

曾書書說過的話,適時在腦海中閃現,讓他有了不妙的感覺。

該不會……

杜必書連忙一掐法訣,並將山河扇合攏,空中殘缺的烏雲驟然崩散。

雲散,雨歇。

曾書書鼓足法力,對著地面的泥水轟出一掌,將殘留的yin毒盡數推遠,身形一閃,跳到傻彪的身邊。

並指連點傻彪小月復的四周,又取出一粒療傷靈丹塞進他的嘴巴,之後一掌劈在他的脖頸,令其徹底昏厥。

做完這些,才開始檢查傻彪的傷勢。

傷勢不容樂觀,還真是被切下了煩惱根,切口平整,可見凶手相當專業。

「咯咯,怎麼樣?本姑娘的手法還不錯吧?本來,你也有機會享受到的。」

在兩人身後,軟糯的聲音適時出現。

杜必書、曾書書當即轉身。

相距兩丈遠的院牆邊,一身紅裝的金釵兒含笑俏立。

玉臂和俏臉依舊光潔,只是掛了一些雨滴。

右手捏著一把銀柄小刀,左手緩慢從肚兜里抽出,殷紅的鮮血涂滿了手掌。

「四十年元陽根,這可是好東西!」

金釵兒舉起左手,將滴血的縴細手指放在鼻下,貪婪地嗅聞,口中嬌笑不斷。

曾書書面有怒色,剛要開口怒斥,卻被杜必書搶了先。

「合歡派,合歡,還真是名副其實吶。」

杜必書輕笑開口,向前邁了一步。

「杜某曾在魔教小宗待了一段時間,哦,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聖教,發現你們這些人還真是良莠不齊。

有慨然赴死的壯士,也有嗜血殘暴的凶徒,不管怎麼說,都對天煞明王、幽冥聖母有著無盡的虔誠。

不知金姑娘可信奉?」

言語淡淡,如在聊家常。

如此這般,金釵兒反倒心生狐疑,一時搞不清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謹慎盯著二人的一舉一動,防備他們暴起合擊。

「我猜,你是信的。

人之初,本沒有善惡之分,都是受到環境的影響逐漸改變。

不過,不管怎麼變,哪怕是十惡不赦,是不是該有一點最基本的底線呢?」

金釵兒柳眉一挑︰「你到底想說什麼?」

曾書書也被繞得雲里霧里,迷惑撓頭。

「若是針對敵人、仇人,窮凶極惡無可厚非,或許還會被贊一句‘梟雄本色’。可要是牽扯無辜,且一而再,是不是過了?」

杜必書語速緩慢,恍若無意般瞄了金釵兒一眼,特別在俏臉停留了一瞬。

眉眼挑起如狐,如蘊一汪清水;在吹彈可破的兩頰上,各有一抹淡淡的紅暈。

「哦,對了,金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心跳比剛才快了少許,還有對杜某的怦然心動?」

呃——

話題的轉換,有點突兀吧。

曾書書有些傻眼。

金釵兒自然覺察到對方‘偷瞄’自己的小動作,芳心暗喜。正如他所言,還真有那麼一點心動……

等等!

心動!

俏面突兀變色,金釵兒下意識運功自查。

怎料到,隨著體內法力的調用,那心跳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而且,有莫名的燥熱涌了上來。

口干舌燥,小月復腫脹。

金釵兒本就擅長各種迷幻之毒,僅憑現在身軀的異樣,就知自己中了何種迷毒。

合歡散!

竟然是合歡散!

兩個名門正派得家伙,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種迷毒,對她而言相當普通,甚至她都不屑用。也因為這個原因,她的手頭上沒有對癥的解藥。

「感覺到了吧?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杜必書悠悠說道。

這妖女的修為並不高,集合他和曾書書兩人之力,獲勝不難。

可是那鴛鴦扣法寶十分詭異,再加上對方總是以無辜村民做擋箭牌,反倒打得異常艱難。

非常形勢,行非常手段。

杜必書並不迂腐!

向前跨了一步,逆鱗劍鏘然出鞘。

金釵兒心中一慌,不由退了一步,脊背抵住了院牆。

小月復下更有尿急的錯覺,面紅耳赤。

不行!

得先離開這兒!

金釵兒銀牙一咬,當即向高處縱躍。

「妖女,哪里跑!」

一聲斷喝炸響,同時,一道銀色劍芒急襲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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