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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朱大利肉鋪1

任生魂拉著子棄往宅子里面走, 羅參和萬俟林木跟在後面。

羅參眯著眼楮,伸手捏住萬俟林木的後脖頸, 說︰「木木, 你就這麼想偷情麼?」

萬俟林木「哈哈」一笑,說︰「你誤會了,子棄那樣妖里妖氣的, 一看就是窮光蛋, 我不會跟他偷情的。」

羅參︰「……」為什麼一點兒也沒有得到安慰?

萬俟林木又說︰「我家羅三爺就不同,長得又有錢,身價又高。」

羅參︰「……」完全沒听出來是對自己的夸獎。

羅參忍不住揉了揉額角,萬俟林木突然仰頭在他唇邊親了一下,笑眯眯的說︰「尤其是羅三爺生氣的樣子,性感極了。」

羅參呼吸一窒,恨不能想要將萬俟林木「就地正法」, 只不過其他人還在等他們。

吱呀——

推開房門走進去, 任生魂和子棄已經在了, 萬俟林木和羅參先進來,後腳御邪也走了進來。

御邪走進來, 看到子棄,一句話沒說, 突然大步沖過去, 他平日里總是喜歡冷著一張臉,如今這模樣就像是要打架一樣。

哪知道御邪打不走過去,突然一把摟住子棄, 將人狠狠抱在懷里,將下巴埋在他的肩窩上,聲音沙啞的說︰「哥……」

子棄輕聲一笑,拍著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御邪,說︰「多大了,怎麼還和哥哥撒嬌呢?」

任生魂一看,心里醋的不行,但左右一想,御邪好歹是自己的小舅子,以前得罪的已經夠多了,如果現在再得罪的話,那往後的日子……

御邪和子棄抱在一起,良久都不撒手,任生魂忍耐的限度已經到達了極點,就在這時候,一個迷你的小身影從外面竄進來,使勁揪著御邪的衣服角,似乎是想把他們分開。

御邪低頭一看,原來是小木頭。

小木頭仰著頭,使勁揪著御邪的衣服,差點坐一個大屁墩兒,關節發出「 嚓 嚓」的聲音。

御邪這才松開子棄,任生魂第一時間上來,將子棄拉到一邊坐下來,自己坐在子棄旁邊,母雞護小雞一樣看著。

御邪放開手,伸手模了模小木頭的小腦袋,說︰「吃醋了?」

小木頭一愣,他也不會說話,就使勁搖頭搖手,關節又發出「 嚓 嚓」的聲音,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搖下來。

很快的,丁驚香、東涸,還有何酴何仙姑全都走進房間,眾人圍在桌邊坐下來。

子棄說︰「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咱們就說說無情花蠱的事情。」

其實大體事件大家都知道了,子棄並不是什麼大魔頭,血祭會盟的事件之後,子棄知道自己解釋也沒有用,而且當年他一心以為是任生魂殺的人,所以沒有任何辯解,給任生魂背鍋之後,就以自身溫養無情花蠱,準備飼養出一個解毒的蠱母。

任生魂听到這里,臉色非常難看,擔心的說︰「所以你身體不舒服,就是因為蠱母的緣故?」

子棄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似乎是默認了,很快岔開話題,說︰「現在蠱母已經基本成型了,我的血液是解除無情花蠱最好的藥引,所以這一點你們不需要擔心,所謂無解,在我這里就是有解。」

多少人都說無情花蠱無解,根本無法飼養蠱母,這是一件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然而誰也沒想到,子棄做到了。

而且是默默的做到,這麼多年,這麼多個日月穿梭,子棄一個人沉睡在墓葬的深淵,被身體里無數的花蠱啃噬。

子棄說︰「剩下的問題,就是解藥的藥材,永生花你們已經找到了,除此之外還需要五味藥材,分別對應了五行。」

他頓了頓,說︰「這五味藥材,需要什麼,我都知道。」

萬俟林木一拍手,欣喜的說︰「那太好了,不需要什麼香譜了,咱們現在就去找齊五味藥材。」

子棄卻搖頭。

萬俟林木說︰「搖頭是什麼意思?」

丁驚香捂著胸口說︰「解毒的關鍵並不是哪五味藥材,而是這五味藥材的調配比例,香譜里記載的就是這個比例。」

子棄點頭說︰「香譜就好像一個實驗筆記,每一次實驗,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全都會記錄在香譜上,五種藥材以什麼樣的比例混合,也全都記錄在香譜上。」

這種事情就好像做實驗,香譜記錄著實驗數據,當時的實驗非常龐大,而且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如果沒有香譜,子棄本人也記不清楚。

子棄說︰「如果沒有香譜,藥材的劑量我們就要自己反復試驗,而且需要在中蠱者身上實驗,實在太危險了……」

羅參淡淡的說︰「但是香譜……已經毀了。」

羅三爺一句話戳在了點子上,萬俟林木說︰「香譜已經炸毀了,現在說要找香譜,難道還有另外一本?」

子棄幽幽一笑,說︰「怎麼辦,小可愛,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萬俟林木眨了眨眼楮,不知道子棄為什麼突然又調戲自己。

何止是羅參,任生魂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兩個人十分默契,分別站起來,坐在了子棄和萬俟林木中間,這樣子棄和萬俟林木中間就隔了兩個人,距離拉大不少。

萬俟林木︰「……」

子棄笑著說︰「你說對了。」

萬俟林木驚喜的說︰「真的?還有另外一本香譜?」

子棄點點頭,說︰「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能不備份呢。」

果然是子棄的作風,看起來雖然不著調,但非常仔細細膩。

子棄說︰「當時我和何了然共同繪制了香譜,只是出于安全考慮,準備備份一份香譜,沒成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萬俟林木說︰「那備份的香譜在哪里?」

自棄說︰「在我師父的墓里。」

陪葬了?

又!陪葬了……

子棄說︰「我師父一輩子的心願,就是研究無情花蠱,只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去的太早了,我備份下來香譜,偷偷的陪葬在了師父的墓里,這一點,何了然不知道。」

也就是說,這份香譜是完全安全的。

萬俟林木說︰「還等什麼?趕緊去找香譜啊,事不宜遲!」

子棄擺擺手,說︰「不必如此著急,除了尋找香譜之外,我們還有其他事情。」

萬俟林木只好重新坐回來,說︰「什麼事情?」

子棄指了指何酴,說︰「他。」

何酴一臉迷茫,指了指自己,說︰「啊?我怎麼了?」

子棄說︰「何酴是永生花,而且總是失控,我知道一樣東西,可以治療何酴的失控。」

任葬立刻說︰「是什麼?」

子棄說︰「正巧了,這樣東西,也是剩下那五味藥材之一,是咱們想要破解無情花蠱,必須找到的東西,所以順路。」

萬俟林木說︰「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子棄淡淡的說︰「銀耳。」

銀耳?!

萬俟林木眼皮一跳,抻著脖子,隔著羅參和任生魂,說︰「就是那種吃的,能做成銀耳蓮子羹的銀耳?」

子棄笑著說︰「小可愛,你沒听錯。」

羅參和任生魂一個人按一個,把兩個人隔開,沒想到隔這麼遠還能抻著脖子說話。

何仙姑說︰「銀耳?!銀耳要是有用,我現在就讓人去買一大筐銀耳來鴨!」

子棄說︰「並不是普通的銀耳。」

萬俟林木說︰「銀耳還分普通不普通,那就買貴的嘍?」

「你真可愛!」子棄笑著說︰「我就喜歡你這樣可愛的,怎麼樣,咱們私奔吧?」

羅參「呵——」的冷笑了一聲,十分不屑的說︰「恕我直言,你很有錢麼?如果沒有錢的話,木木可是不會跟你私奔的。」

萬俟林木點頭如搗蒜,說︰「沒錯沒錯,還是我家羅參了解我。」

任生魂︰「……」羅三爺自豪的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子棄聳了聳肩膀,說︰「那就算了,看來我養不起。」

任葬听他們扯遠了,簡練的說︰「銀、耳。」

子棄說︰「能治療何酴的銀耳,不是普通的銀耳,而是王銀耳。」

萬俟林木說︰「銀耳還分三六九等?」

子棄點點頭,說︰「王銀耳可以入藥,我們需要的五種五行藥材里面,就有一位王銀耳。」

萬俟林木說︰「那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這種王銀耳?」

子棄說︰「王銀耳之所以叫做王銀耳,乃是銀耳之王,開天闢地只有一株,我們香族也是偶得一片王銀耳,被我用做了破解無情花蠱的實驗,沒想到效果非常鮮明。」

但子棄做過實驗之後,香族已經沒有王銀耳這種東西了。

子棄又說︰「自古以來,貴族喜食銀耳,但是因為早期沒有種植的緣故,銀耳少之又少,到了清朝,一小匣子銀耳,往往要一二十兩銀子,可以說堪比黃金……銀耳這麼珍貴,王銀耳就更不用說了,自古以來,都是長生不老的象征。」

從古至今的統治者,追求的無非就是長生和財富這兩點,財富時常有,而長生從未有。

所以王銀耳比真金白銀還有值錢,屬于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說了半天,」萬俟林木說︰「所以到底要怎麼找王銀耳?」

子棄說︰「你放心,已經有消息了,我前些日子一直讓徒兒去查關于王銀耳的消息,有眉目了。」

「丁茵犀?」萬俟林木說。

子棄笑著說︰「對,你們見過面的。」

「何止是見過。」萬俟林木心說,還被丁茵犀耍的團團轉,論做作,真的比不過香人。

子棄說︰「現在咱們有兩件事情,第一,先去祭拜我師父,然後……開棺取香譜,第二去找王銀耳,很巧,這兩件事情順路。」

萬俟林木說︰「事不宜遲,出發吧!」

丁驚香也中了無情花蠱,除了子棄,他的中蠱時間最長,這麼看來,很可能是何了然給他身上下了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

丁驚香也準備跟著眾人去找香譜,一來是為了給自己解蠱,二來也是為了「贖罪」。

如果不是丁驚香那麼無條件的相信何了然,把香譜陪葬在何了然的墓葬里,何了然也不會順利的得到香譜,最後也不會將香譜損毀。

丁驚香是無論如何也要跟著一起去的。

東涸听到這里,站起身來說︰「這里沒有我的事了,走了。」

他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丁驚香「噌!」的一聲推開椅子站起來,說︰「你去哪里?」

東涸沒有回頭,淡淡的說︰「回我的海域。」

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再也不踏上陸地。」

丁驚香心頭一緊,立刻沖上去,「啪!」一把抓住東涸的手臂,因為中了無情花蠱的緣故,丁驚香的身體已經被改造,只要觸踫,丁驚香就能擁有讀心的能力。

他睜大眼楮,吃驚的望著東涸。

因為東涸說的都是真話,他打算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為什麼要離開?」丁驚香緊緊抓著東涸的手臂不放,說︰「你……你還喜歡我,為什麼要離開?」

東涸的嗓子里發出「呵呵……」的聲音,似乎夾雜著一絲絲嘲諷,但並不是對丁驚香的嘲諷,而是對自己的自嘲,丁驚香說的是對的,東涸還喜歡他,無論經歷了什麼,東涸一直喜歡他。

東涸淡淡的說︰「我離開,並不是因為我不在意你,只是……鮫人都害怕受傷。」

鮫人生活在冷水中,但他們是性格偏執的種族,偏執而脆弱,最怕的就是受傷,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自愈」。

東涸甩開丁驚香的手,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準備離開。

丁驚香眼看著東涸已經踏出了門檻,即將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死死閉起眼楮,大喊著︰「我喜歡你!」

其他人還在旁邊,萬俟林木掏了掏耳朵,嫌棄的說︰「誒,差點被喊聾了。」

丁驚香咬著下嘴唇,干脆一口氣喊了個徹底︰「我以為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會在我身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越來越驕縱,因為我知道……你是永遠不會怪我的那個人,即使我做出過分的事情,但我真的從沒想過要傷害你……不要走,留下來。」

東涸踏出去的步伐突然放慢了,停在原地,慢慢轉過頭來看著丁驚香。

丁驚香眼圈通紅,死死閉起眼楮,雙手攥拳,似乎在做什麼巨大的決定,渾身顫抖的說︰「只要你不走,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東涸眯了眯眼楮,轉過頭來看著丁驚香。

丁驚香閉著眼楮不敢睜開,他怕一睜開,東涸已經走了,只留給他一個毫無留戀的背影。

就在這時候,下巴突然被鉗住了,丁驚香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人,立刻對上了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眸子。

東涸凝望著他的眼楮,說︰「為了挽留我,你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我……唔!」丁驚香的話音突然中斷了。

萬俟林木打了個哈欠,撓了撓頭發,說︰「咦,天還亮著,要開始午夜場了麼?」

羅參無奈的起身,拉著萬俟林木離開,說︰「走吧。」

這里分明是任生魂和子棄的房間,但是沒有辦法,任生魂趕緊也拉著子棄離開了房間,把房間騰出來讓給丁驚香和東涸。

大家已經商量好了,先去挖了子棄他師父的墓葬,把香譜取出來,然後去找王銀耳,一來王銀耳是破解無情花蠱的藥材之一,二來也可以用來治愈何酴的「狂躁癥」。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就準備出發了,子棄已經通知了他的徒弟丁茵犀,在火車站集合。

他們這趟出來,物資用的都差不多了,正好需要有人給他們補給一下,萬俟林木就通知了荼蕪,讓他帶些東西過來。

丁茵犀來到火車站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荼蕪。

荼蕪身邊放了幾個箱子,他身材高大修長,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優雅極了,卻蒙著一層冷漠的氣息。

旁邊幾個女學生嘰嘰喳喳的側頭看著荼蕪,小聲的議論著︰「啊呀,好帥啊,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在等人麼?不是等女朋友吧?」

「咱們去搭訕吧!」

「怎麼搭訕?」

那幾個女學生鼓足勇氣,其中一個人膽子比較大,紅著臉湊上去,笑著說︰「不好意思,請問……請問你知道大巴車站怎麼走嗎?」

荼蕪低頭看向那幾個女生,他的面容雖然十分冷漠,不過性格並不算冷漠,很友善的說︰「那邊有標識,直行往前走,跟著標識就可以到。」

女學生紅著臉,頗為不好意思的說︰「太謝謝你了,我能……能加你個微信麼?」

荼蕪一愣,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被這個女生給搭訕了。

就在荼蕪想要委婉拒絕的時候,突然一只白皙縴細的手從側地里伸出來,一把抓住了荼蕪的領帶。

嗖——

領帶從整齊的黑色西裝里揪了出來,一絲不苟的西裝和襯衫稍微有些凌亂。來人揪住荼蕪的領帶,將人往下一拽,很自然的吻上了荼蕪的嘴唇。

「 ——!」幾個女學生倒抽一口冷氣,睜大了眼楮,顯然是被嚇呆了。

因為那個突然沖出來強吻荼蕪的人,是個長相很好看的少年。

——丁茵犀。

荼蕪略微有些驚訝的看著丁茵犀,不過很快收斂了驚訝的表情,對于丁茵犀突然的親吻,也沒說什麼,只是輕聲說︰「主上?」

丁茵犀還拽著荼蕪的領帶,對那幾個看呆了的女學生微微一笑,說︰「不好意思,個人所有物。」

「啊……」那幾個女學生臉上一紅,趕緊調頭跑了。

「原來沒有女朋友,卻有男朋友!」

「天呢,帥哥的男朋友長得好漂亮,怎麼辦,我沒戲了!」

「妖孽誘受,禁欲執事攻,還是下克上,媽呀我看到活的了!」

丁茵犀見那幾個女生「知難而退」,這才放開荼蕪的領帶。

荼蕪淡淡的說︰「主上,您終于出現了。」

丁茵犀抱臂,臉上有些別扭,說︰「以後不需搭理別人的搭訕。」

「為什麼不可以?」荼蕪淡淡的發問。

丁茵犀理所當然的說︰「因為從頭到尾,你都是我的,我說不許,自然不許。」

荼蕪突然說︰「但我的心,不是主上的。」

丁茵犀一愣,荼蕪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上次在鳳凰墓中,荼蕪給丁茵犀擋了一下,無情花蠱中入了荼蕪的身體里,讓他產生了五感,從而也有了「心」。

丁茵犀愣過之後,發現荼蕪竟然在和自己叫板,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壓著嘴角,不悅的說︰「你想造反麼?」

荼蕪淡淡的說︰「荼蕪不敢,只是一向說實話,不敢欺騙主上。」

「你……」

丁茵犀的話還沒說,就听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你們打算在這里大庭廣眾的打情罵俏麼?」

原來是萬俟林木。

就在丁茵犀和荼蕪談論「心」的問題的時候,萬俟林木一行人已經來了,大家約好了在火車站會合,然後坐火車去祭拜子棄的師父。

丁茵犀看到子棄,立刻欣喜的走過去,臉上的笑容都不一樣了,剛才在面對荼蕪的時候,就像一只高貴高冷的貓咪,而面對著子棄的時候,活月兌月兌一只小女乃狗。

「師父!」丁茵犀擔心的說︰「師父,你還好麼?蠱毒有發作麼?」

子棄搖頭說︰「為師很好,倒是你……」

子棄突然笑起來,萬俟林木一看他這笑容,準保沒什麼好事兒,每次子棄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都是想要調侃別人的時候。

萬俟林木覺得,有的時候他和子棄的性子還挺相投,不過羅參總是吃飛醋,不讓他們多來往,尤其不讓他們單獨相處,原話是——怕你偷情。

丁茵犀說︰「師父,什麼?」

子棄笑眯眯的說︰「為師倒是很想知道,如果為師讓你現在丟棄你的傀儡,你會丟棄麼?乖徒兒,你是遵從師命,還是抗命不遵?」

「師……師父!」丁茵犀一愣,沒想到子棄問起這樣的問題來。

沒想到荼蕪淡淡的說︰「荼蕪也很想知道,主上會怎麼回答。」

丁茵犀一陣語塞,看來荼蕪是記仇的那個,之前在鳳凰墓,丁茵犀追隨著子棄突然消失,把荼蕪丟在了墓里,荼蕪表面上什麼都沒說,但內地里還記著這件事情。

丁茵犀喉嚨有些艱澀,子棄「啪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乖徒兒,為師怎麼會是如此不講理的人呢?你無需回答。」

子棄送給丁茵犀一道「送命題」然後施施然的微笑離開,招手說︰「該檢票了。」

眾人往檢票口區,只剩下丁茵犀和荼蕪兩個人,荼蕪低頭看著丁茵犀。

丁茵犀「咳」了一聲,說︰「咱們也……」

荼蕪卻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說︰「雖然子棄先生沒有要求主上回答,但荼蕪還在等待主上的答案。」

丁茵犀更是一陣語塞。

荼蕪並沒有著急要答案,說︰「主上可以想清楚再回答。」

丁茵犀松了口氣,卻听荼蕪又說︰「在主上給出一個答案之前,不只是心,荼蕪的身體,也不屬于主上。」

說完,荼蕪瀟灑的轉身,拉著行李往檢票口去,那優雅西裝配合著大長腿,帶起一股禁欲的氣息。

眾人上了火車,因為何家祖宅本就偏僻,從這麼偏僻的地方去掃墓,也只能坐火車了。

火車要行使一夜,第二天才會到站,任生魂給大家訂的是臥鋪,四個人一間,睡一覺第二天就能到。

眾人上了車,聚攏在一起,子棄把丁茵犀叫過來,給大家說明一下情況。

之前子棄說過了,尋找王銀耳和掃墓正好順路。

子棄師父的墓葬,坐落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那是他師父的遺願,死後把他葬在那座山上。

墓址非常偏僻,即使交通便利的今天也十分偏僻,不過墓址的旁邊已經建起了一個小村莊,從這里過去,坐一夜火車,下了火車再換汽車,就能達到那座小村莊了。

丁茵犀說︰「王銀耳也在村莊的附近。」

丁茵犀之前一直在打听王銀耳的消息,在道上,關于王銀耳的消息很多,但多半不是真的,每幾年都會興起一陣尋找王銀耳的狂潮,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王銀耳幾乎成了道上的未解之謎……

萬俟林木說︰「你怎麼這麼肯定,王銀耳就在那座村莊附近?」

丁茵犀說︰「其實並不是我肯定,而是有人肯定。」

「有人?」萬俟林木問。

丁茵犀點點頭,說︰「最近我在道上打听到一個人,那人自稱雪先生,听說這位雪先生曾經找到過陪葬王銀耳的墓葬,親眼看到過王銀耳,雪先生最近正在招攬打手,已經動身往山村而去。」

萬俟林木說︰「真的假的?不會又是忽悠人的吧?」

丁茵犀說︰「傳的神乎其神,听說有人親眼見到雪先生拿出王銀耳的瓣片,可以去腐肉生白骨。」

子棄說︰「無論如何,反正順路,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丁茵犀說︰「我聯系過這個雪先生,雪先生在招攬打手一起下墓,我就斗膽,報上了羅三爺的大名,雪先生約我們後日,在山村里見面。」

後日約見雪先生,明日一早他們就能下火車,做車進村子,然後去祭拜、挖墳,如此一來,正好有半天的富裕時間。

眾人商量好了,便各自回了隔間,準備睡覺了。

萬俟林木睡在上鋪,羅參在他下鋪,對面則是任生魂和子棄,天黑下來,火車上沒什麼娛樂節目,萬俟林木很早就睡下。

睡到半夜,突听到「 —— ——」的聲音,萬俟林木愣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有喪尸粽子,揉著眼楮睜開一看,原來是睡在對面下鋪的子棄「犯病」了。

子棄的身體里溫養著無情花蠱的蠱母,蠱母十分霸道,一旦發病,子棄總是苦不堪言。

當時在顛倒墓中,子棄也發病過一次,痛苦的倒在地上,疼痛的翻滾,但當時大家不知道子棄是因為蠱母而痛苦。

子棄把自己悶在被子里,不停的抽氣,任生魂和羅參都是極其機警的人,連萬俟林木都醒了,更別說他們了。

任生魂立刻從上鋪下來,掀開子棄的被子,將人抱出來。

子棄卻死死拉著被子,不讓任生魂看自己,說︰「別……別看我。我現在……很、很難看。」

因為疼痛,子棄臉上抓出了血道子,嘴角也咬破了,舌尖冒著血,臉色頗為猙獰,任生魂听到這里,心髒不知道被狠砸了多少下,強硬的將子棄抱起來,死死摟在懷里,擦掉他嘴角的血跡,說︰「乖,別咬自己,疼的話就咬我。」

任生魂怕他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了,將自己的手臂抵在他的唇邊,子棄疼的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任生魂的手臂上,但任生魂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子棄合牙的一瞬間,只是輕輕落下,然後用舌尖輕輕撥弄著任生魂的手臂。

任生魂的呼吸猛地一顫,眼神在黑暗中深沉不見底,死死盯住子棄。

子棄摟住他的脖頸,依舊疼的打顫,卻用沙啞的聲音說︰「吻我,狠狠的要我,讓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感覺疼痛……」

萬俟林木後半夜被吵醒了,然後……

然後愣是沒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子棄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折騰了一夜,睡得還挺香甜,萬俟林木則是頂著黑眼圈坐起來,任生魂萬分不好意思,恨不能打條地縫鑽進去。

眾人下了火車,丁茵犀租了一輛車子,丁茵犀去提車,其他人在旁邊找了一家快餐店邊吃邊等。

萬俟林木咬著漢堡,眼楮突然一亮,指著玻璃窗外面,說︰「氣球!」

快餐店外面有個賣氣球的老婆婆,舉著一大把氫氣球走過去,各式各樣的氣球,全都是卡通形象,各種小貓小狗小豬,還有小魚。

還有一只氣球是大黃魚的造型。

萬俟林木說︰「大黃魚!」

羅參無奈的拿了餐巾紙,將萬俟林木衣服上掉落的醬汁擦掉,說︰「好好吃飯。」

萬俟林木說︰「我想要那只大黃魚。」

羅參揉了揉額角,說︰「一會兒還要開車,沒有地方放氣球。」

「呿……」萬俟林木托著腮幫子,不滿的啃著手里的漢堡。

東涸是第一次見到氫氣球,他在墓葬中被囚禁了那麼久,一日復一日的都是黑暗,可以說現在的世界對于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氣球飄在空中,還有小人魚的造型,和東涸一樣,長著魚的尾巴。

東涸盯著氣球看了半天,雖然沒說話,但充滿了好奇。

丁驚香一直偷偷關注著東涸,眼看著他盯著氣球,立刻蹦起來,一句話沒說,突然沖出了快餐店。

萬俟林木驚訝的說︰「火燒他**了?」

子棄托著腮幫子,笑眯眯的說︰「氣球啊,真好,我也喜歡。」

任生魂一听,一句話沒說,丁驚香同款「起跳」,一個箭步邁開大長腿,直接沖出了快餐店,也追著那賣氣球的老婆婆跑過去。

丁驚香追上那老婆婆,買了一只小人魚的氣球,又急匆匆的跑回來,外面天氣很熱,跑的滿頭大汗,將那只氣球遞給東涸,說︰「我……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東涸一愣,沒想到丁驚香剛才火急火燎,竟然是去買氣球了。

伸手將氣球接過來,東涸故意握住丁驚香的手,說︰「你覺得,我喜歡麼?」

東涸雖然沒有回答,不過丁驚香有讀心的異能,兩個人的手死死扣在一起,丁驚香的面頰瞬間就紅了起來。

 ——

快餐店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任生魂也跑了回來,丁驚香是買了一只氣球回來,任生魂則是買了一把氣球回來,恨不能把老婆婆所有的氣球全都買回來。

任生魂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說︰「我……剛才忘問你,喜歡哪個樣子的,所以就都買了一個。」

任生魂身材高大,樣貌也十分惹眼,手里還攥著一大把氣球,就更是惹眼。

子棄托著腮幫子,笑眯眯的說︰「怎麼辦,我都不喜歡。」

「都不喜歡?!」任生魂驚訝的說︰「沒有你喜歡的樣子?你喜歡什麼樣子,我現在去……」買。

他的話還沒說完,子棄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笑著說︰「我只喜歡你這個樣子的。」

任生魂︰「……」突如其來,被撩到!

萬俟林木剛好吃完了漢堡,笑著說︰「沒關系沒關系,你不喜歡就把那只大黃魚給我吧。」

子棄將大黃魚的氣球摘下來,送給萬俟林木,笑著說︰「小可愛,哥哥送給你。」

羅參︰「……」

丁茵犀和荼蕪去取了車,回來一看,不由有些吃驚。

丁茵犀說︰「你們……買這麼多氣球干什麼?」

于是丁茵犀取來的車子上,就栓了好多氣球,車子一開起來,氣球被風吹得「呼啦啦」亂響。

眾人一路開車往小山村去,黃昏的時候可算是到了山村。

山村比較偏僻,一片荒涼,進村子之後都是土路,還有幾座小土樓,黃昏之後,路上已經沒什麼人。

唯獨前面有個掛著橫幅的鋪子人滿為患,排起長龍。

萬俟林木坐在車里,抻著頭看了一眼那鋪子上的字。

——朱大利肉鋪!

——開業大酬賓!

——烤豬蹄免費領!

——五花肉買一斤送一斤!

怪不得鋪子門前排這麼多人,但凡是免費的,排隊的人自然不會少。

車子開過去的時候,萬俟林木正好聞到一股肉香味,味道非常霸道,讓人食指大動,滿滿都是「肉/欲」!

萬俟林木中午只吃了快餐,現在聞到肉味,肚子里嘰里咕嚕,食指大動,忍不住好奇的多看那肉鋪兩眼,正巧從人群的縫隙里看到那肉鋪的老板,正舉著黑色的大菜刀,「當當當!」的剁著豬排骨。

黝黑的皮膚,布滿絡腮胡的大臉,活月兌月兌一只獅子,胡子茂盛的遮蓋了整張臉面,基本看不出來一點兒五官。

身材高大,手臂肌肉異常發達,糾結的肌肉隨著舉刀的動作爆發隆起,根本不像是個肉鋪老板,那剁肉的滿身煞氣,渾似砍頭的劊子手!

雖然萬俟林木很想停下車免費領個烤豬蹄,不過他們時間緊迫,天色已經黑了,還要上山去挖墳。

車子穿過山村,在山腳下停下來。

丁茵犀說︰「車子開不上去,咱們走上去吧。」

天色越來越昏沉,陰雲密布,遮擋了黃昏最後一縷光線,好像要下雨,大家快速往山上走。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

子棄走在最前面,任生魂撥開雜草,簡直是鞍前馬後的給他開路,很快,子棄就停了下來,說︰「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當年子棄的師父下葬,墓地附近並沒有任何地標,子棄的師父也說了,等自己下葬之後,也不需要任何祭拜。

不過子棄還是留了一段香木在墓地旁邊。

香木是香人的香灰所制作,荼蕪就是由香木煉制而成,埋在土中千年不腐。

此時那一小節香木,就兀立在雜草堆中。

自棄走過去,半跪在地上看了看那香木說︰「就在這里。」

子棄的師父,也就是丁茵犀的太師父了,在族中的資歷非常深,已經算是最老一輩的香人長老。

子棄平攤手掌,丁茵犀立刻拿出三根香來,遞給子棄,說︰「師父。」

子棄將那三根香點燃,裊裊的香氣慢慢化開,不同于其他燃香的味道,萬俟林木對于香道沒什麼研究,只是覺得……這香味聞起來就很貴。

香人準備祭拜他們的前輩,其他人站在一邊,羅參低垂著頭,盯著腳下的土地看了一會兒,微微皺眉。

萬俟林木說︰「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麼?」

羅參半蹲下來,寬大的手掌輕輕模了模地上的土壤,黃土從他修長的指縫間流淌而下,這種捻土的動作,莫名也有些蘇氣沖天。

羅參將手中的土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掌,隨即拿出一塊帕子來擦干淨,淡淡的說︰「不用挖墳了。」

「什麼意思?」眾人看向羅參。

羅參沉聲說︰「土是新翻的,已經被挖過,咱們來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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