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燃神態自然, 並沒有被威脅的緊張,笑容溫文爾雅, 透露著一股脆弱︰「你說我羽家做過虧心事, 就做過虧心事麼?」
二虎厲聲說︰「你什麼意思?難道不怕我把事情抖落出去?」
羽燃淡淡的說︰「姑且不說什麼事情,整個水鎮有誰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坑蒙拐騙,什麼樣的骯髒手段沒有用過?你說出去的話, 就像是屎, 惡臭無比,誰會相信?」
「你!」
二虎顯然被激怒了,一把揪住羽燃的衣領子。
羽燃行動不便,被他拽的提起了一些,仍然十分淡然的看著他︰「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像你這樣的人……」羽燃微微一笑︰「我羽家一毛錢都不會給你, 死了這條心吧。」
二虎氣的呼呼喘粗氣, 隨即冷笑一聲︰「好啊, 不給錢,我听說了, 你們羽家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不給錢沒關系, 我看你……這模樣也不錯,細皮女敕肉的,我去城里的時候, 瞧他們有錢人還玩男人呢,羽少爺要不然陪我玩玩,我就把你們家的事情,爛在肚子里……」
羽燃皺了皺眉,臉色終于有些變化,嫌棄的打量了一眼二虎。
二虎笑著說︰「沒事,我不嫌棄你是個瘸子。」
就听門外一聲輕呼,二虎竟然把羽燃從輪椅上提了出去,「 」一下扔在地上。
羽燃腿腳不方便,根本爬不起來,二虎「哈哈」一笑,特別的特意,摩拳擦掌的說︰「怎麼了,你不是挺猖狂的麼?你們羽家就一個老不死的,還有一個火浣,他們如今都不在,我看你一個瘸子,還怎麼猖狂?」
萬俟林木只是想好好兒的吃點桂花米糕,哪知道遇到了這種事情。
他推開窗子,往外看了一眼,隨手一丟。
「啊呀!」
二虎突然大喊一聲,捂住自己的後腦勺︰「哪個兔崽子!?」
咕嚕!
有東西從窗戶丟出來,砸在二虎的後腦上,「咕嚕嚕」滾在地上,低頭一看……
竟然是一塊桂花米糕!
已經砸爛了,散在地上。
萬俟林木趴在打開的廚房窗戶上,笑著對外面的二虎說︰「都什麼年代了,腦殘劇都不像你這麼演了。」
二虎被打了一下,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成想原來廚房里這麼多人。
他也不敢來橫的,趕緊爬起來︰「你們等著,等著……你們都是和羽家一伙的!」
他說著,趕緊扭頭就跑。
萬俟林木見他跑了,這才從廚房里走出來。
羽燃跌在的地上,扒著輪椅,試了幾次,但是都沒能爬上輪椅,反而差點將輪椅弄翻。
萬俟林木趕緊一把穩住輪椅,打算來一場「英雄救美」,結果……
「嘶!」步伐太大,疼的一個激靈,臉色差點都變了。
羅參輕笑了一聲,萬俟林木立刻回頭瞪了他一眼。
萬俟林木扶著羽燃坐上輪椅,笑著說︰「看來羽先生的感冒,是好了?」
羽燃今天不談生意,羽伯之前說了,是因為羽燃感冒了,所以不能談生意。
不過現在看來,並非是什麼感冒發燒,而是因為不想談生意。
估模著是昨天的投影事件,讓羽燃沒有心情談生意。
羽燃笑了笑,臉上也不見什麼尷尬︰「多謝關心,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本來就沒什麼大事。」
萬俟林木微笑︰「沒有大事就好。」
羽燃說︰「多謝各位剛才幫忙,晚上還有我羽家的祭祀活動,還請各位賞光。」
他說著,又說︰「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各位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盡管去找羽伯就是,大家不必客氣。」
羽燃轉著輪椅,很快離開了天井,往後堂而去。
萬俟林木盯著羽燃的背影,模著下巴說︰「二虎手里到底有什麼羽家的把柄?和那天的投影有關系?」
「要不然……」萬俟林木說︰「我們把二虎找過來,問一問,你覺得怎麼樣?」
羅參挑眉說︰「你不怕他敲詐你?」
萬俟林木冷笑︰「敲詐我?那我就讓羅三爺敲他的骨頭。」
羅參︰「……」木木現在越發的知道,什麼叫做仗勢欺人了。
金縷認真的咬著手里的桂花米糕,根本沒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只是覺得這米糕真好吃,自己還能吃兩盤子。
二虎剛走,羅參和萬俟林木準備去追人,金縷就一個人席卷了廚房里所有的米糕,然後準備回去。
金縷走到客房門口,就感覺到了里面有人,似乎在踱步,走來走去的,一听這腳步聲就知道,絕對是大金。
金縷趕緊模了模自己的嘴巴,把米糕的渣子全都抹下去,然後一臉漠然的推開客房大門。
大金听見開門聲,立刻回頭,大步走過來︰「小金,你去哪里了?怎麼不在房間里,我還以為你丟了。」
金縷心說,偷吃去了。
但是絕對不能告訴主人,因為主人嫌棄自己胖,要知道自己偷吃了廚房里所有的米糕,肯定會不要自己,換一只海蟲養的。
于是金縷頂著一張冷漠的臉,消極抵抗,在桌子邊坐下來。
大金見他這幾天總是不吃飯,水米不進的,其實心里也怪心疼的,特意拿了一些零食過來,都是金縷以前喜歡吃的。
薯片、乖乖、魚皮花生、開心果等等……
大金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說︰「小金,你餓不餓?」
金縷瞥了一眼零食袋子,他之前的確很餓,不過剛剛在廚房吃了所有的桂花米糕,所以現在不餓了,反而有點撐。
金縷一貫面癱著一張威嚴的面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零食,實在吃不動了,所以眼神也沒什麼變化,仍然冷冷的。
大金一看,小金怕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了,趕緊說︰「別生氣了,我以後不讓你減肥了,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行不行?」
大金心想,算了,反正小金也不是真正的海蟲,他如果喜歡吃零食,就讓他吃零食吧,畢竟自己和小金相依為命,小金對于大金來說,已經不只是一只海蟲,或者一只燭龍這麼淺顯,更像是……
金縷一听,冷漠的面容稍微松動了一些,看向大金︰「真的?」
「當然是真的。」大金笑著說︰「你以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別生氣了。」
金縷一听,雙目盯著大金,慢慢靠攏過去,一點點的湊過去,慢慢逼近。
大金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直到靠在牆面的櫃子上。
咚!
已經無路可退。
金縷眯著眼楮,慢慢低下頭來,唇角漾開一絲冷酷且蘇氣沖天的笑容,在大金耳邊,用沙啞的嗓音說︰「那我想吃你……」
吃……
吃……
大金的心髒莫名跳動了一下,不可抑制的顫抖著,吃什麼……
這種台詞,好像只有在小言劇里才能听到,莫名羞恥。
然而金縷的面容俊美,透露著一股不可逼視的清高與冷漠,說話的嗓音沙啞又低沉,莫名沒有什麼違和感。
大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只覺有些口干舌燥……
就听金縷大喘氣繼續說︰「的……血。」
大金︰「……」
原來是金縷說話還不是很順當,他原本想說的是吃大金的血。
金縷最喜歡的食物就是巧克力、橘子糖和大金的血液。
大金一听,重重的松了口氣,拍著自己胸口,哈哈傻笑了一聲︰「這、這樣啊……我就說……」
金縷冷漠的眼神有些迷茫的看著大金,不知道大金在慶幸什麼。
也不知道……
大金在失落什麼。
萬俟林木和羅參去追二虎,不過並沒有追上。
他們來到羽家門口,正巧遇到了忙絡的羽伯。
羽伯奇怪的說︰「二虎?」
擼胳膊挽袖子,羽伯嫌棄的說︰「那小子竟然又來了?在哪里,老頭子今天一定要給他一點教訓!」
萬俟林木說︰「他剛才走了,羽伯您沒看見他?」
羽伯搖頭說︰「沒看到,我剛才一直在這邊忙叨,並沒有看到有人經過。」
羽家雖然特別大,曲徑通幽,但是出門的路只有這一條,這條路通向水路,經過水路乘船,才能達到其他地方。
羽家和水鎮是隔絕開的,如果不走這條路,就無法離開羽家。
當然還有另外一條路,但是那條路並不能離開羽家,而是通向羽家的後山。
後山是祭祖的地方,羽家的祠堂還有墳冢,都在那一片,今日的火浣節活動,也會在後山舉行。
萬俟林木心說,難道二虎沒有離開羽家?
這麼大一個家,只有老頭子羽伯,和一個不會說話的火浣來打理,確實太強人所難了。
天色徹底黑透的時候,羽家的火浣節正式開始。
羽家是水鎮最大的「豪門」,從很久很久之前,羽家就扎根在水鎮,也是水鎮最古老的一戶。
羽家的火浣節,水鎮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參加。
平日里羽家冷冷清清,門可羅雀,今日卻不一樣,天黑下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陸續來到羽家,瞬間變得熱鬧非凡。
萬俟林木在房間里懶了一會兒,羅參給他準備好衣服︰「起來了,一會兒就該去後山,天黑山里肯定涼,多加點衣服。」
萬俟林木懶洋洋的伸著胳膊,羅參立刻勤勤懇懇的過來給萬俟林木套上外衣。
兩個人準備好,走出客房,白先生已經在等了。
當然,還有狗皮膏藥一樣的吳醫生。
吳醫生繞在白先生身邊,轉來轉去︰「白先生,天氣冷,要不要加一件衣服,我那里有大衣,白先生你等等,要不然我去給你拿來?」
白先生立刻說︰「不……」用了。
吳醫生不等他說完,立刻顛顛的回頭跑去客房拿衣服。
白先生︰「……」
萬俟林木大爺一樣走出來,白先生立刻走過去,圍著萬俟林木繞了兩圈。
萬俟林木眼皮一跳,心說白先生不會看出有什麼不同吧?
自己只是和羅參那個啥了而已,又沒什麼本質變化。
白先生圍著他走了兩圈,還嗅了嗅鼻子︰「你……」
萬俟林木趕緊說︰「我怎麼了?你看時間都晚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白先生不听他打岔,在這個時候突然伸手,一把按在萬俟林木的脖子上。
「嘶——」萬俟林木疼的一個激靈,趕緊捂住自己的脖子。
雖然他看不見自己的脖子,但是不用看都知道,一踫這麼疼,肯定是羅參的狗牙印!
羅參其實早就看見了,萬俟林木的脖子上有一個紅色的痕跡,是自己留下來的。
但他一直沒有提醒萬俟林木遮擋,這也是羅三爺的「虛榮心」作祟,恨不能昭告天下,萬俟林木現在已經是他的了人。
萬俟林木根本沒有發現,帶著明晃晃的幌子,一直晃來晃去。
白先生剛想要說什麼,自己還沒有允許,兒子已經被牛啃了!
就在這時候,吳醫生卻已經拿了衣服跑回來︰「白先生,衣服來了!我把衣服拿來了!」
白先生頭疼不已,也顧不上教導萬俟林木了,趕緊埋頭就走,想要把吳醫生甩開。
「哎!白先生,你等等我啊!」
「白先生,一起走吧!」
「衣服衣服!你把外套先穿上,會著涼的!」
萬俟林木︰「……」惡人自有惡人磨!
眾人從羽家的後門出去,來到羽家的後山。
後山荒涼的厲害,但是因為今天有祭祖的活動,所以早已經打理過了,雜草也除了,只剩下這陰森森的氣息,怎麼也除不掉。
走五分鐘,就能看到羽家的祠堂。
祠堂古色古香,灰色的牆面,與潮濕苔蘚的綠色連綿成一片,無邊的白色燈籠夾道兩側,將整個祠堂小路,打造成了一片白色的火海。
沙沙——
賓客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漸漸有了人氣,一群人聚集在祠堂門口,談天說地,看來都是水鎮參加活動的人。
羽伯負責招待貴客,看到他們過來,連忙走過去笑著說︰「各位,請隨我先坐一坐吧,一會兒活動開始,我家少爺就會出來招待各位。」
祠堂前面,設有露天的席位,眾人落座在席位見,桌上擺著各種點心,還有醬鴨。
桂花米糕和醬鴨。
萬俟林木的目光一溜兒,因為投影的陰影還沒有驅散,所以看到醬鴨,總是有不太好的聯想,聯想到蹦出火人的大醬缸,因此萬俟林木還是選擇了米糕。
金縷剛才吃撐了,但是一會兒工夫,消化功能太好,又不覺得撐了,可以再吃一點兒。
金縷咬了一口桂花米糕,然後就想起了自己的主人,立刻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米糕遞到大金面前。
大金一愣,米糕上有一個牙印,好像彎彎的月牙,這可是金縷咬過的。
雖然他們以前經常一起吃東西,大金也經常給小金「打掃戰場」,吃他的剩兒。
可是……
如今金縷是個成熟男人的模樣,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太……
太親密了?
金縷可不覺得,見大金不吃,就又走過去一點,用大拇指輕輕的研磨著大金的下唇,一定要讓他張嘴。
還用沙啞的嗓音說︰「吃、好吃。」
大金嚇了一跳,趕緊張開嘴,金縷就把米糕放進他口中。
香甜的桂花滋味兒,筋道又軟糯的口感,慢慢的綿延化開,說不出來的甜蜜……
萬俟林木往嘴里塞著米糕,轉頭一看,「嗯?」了一聲︰「大金,你……臉紅什麼?」
「啊?!」大金嚇了一跳,趕緊說︰「沒、沒有,我熱、熱的,你說這天氣,說變就變,突然熱了。」
萬俟林木︰「……」大金不是熱吧,是傻,這天氣怎麼熱了?
明明越來越冷。
祠堂陰氣很強,森森然的,比臨水還要少了五度左右。
羅參讓萬俟林木吃東西,自己在周圍轉了轉,很快又走了回來,坐在萬俟林木邊上,給他剝橘子吃。
萬俟林木嫌棄的說︰「我討厭吃橘子的毛,把毛剝干淨。」
羅參無奈的笑笑︰「什麼毛,這是橘絡,化痰止咳的,吃點有好處。」
羅參雖然這麼說著,還是勤勤懇懇的把橘絡全都剝下來,剝的一點兒也不剩,干干淨淨,然後把橘子掰成小瓣,都不需要萬俟林木經手,直接放在他嘴里。
萬俟林木吃著橘子,含糊的說︰「看到什麼了?」
羅參抬了抬下巴,說︰「牌位。」
他剛才去走了一圈,雖然沒能入祠堂,但是耳聰目明,遠遠的看到了祠堂里面的牌位。
羅參說︰「羽燃這一家,果然就是上古羽民的後代。」
羽民。
和無啟族、白民族曾經並列三大氏族,短暫的三足鼎立過一段時間。
但也只是短暫的鼎立。
後來白民沒落,羽民很快也退出了強大氏族的舞台,只剩下無啟族獨大,再後來,分分合合,無啟族也掩埋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不過相對比來說,無啟族已經算是一個長久的氏族了,用萬俟林木的話來說,因為無啟族都很有錢。
羅參就已經很有錢了,羅參手下那些族人,涉獵廣泛,一個個也很有錢,看起來還是無啟族混的最好。
當然,也非常低調。
萬俟林木說︰「這些羽民,除了做火浣布,還有什麼能耐?」
羅參微微一笑︰「羽民和我們,還有白民都不一樣。」
他們沒有長生,也不長壽,沒有任何異能。
「相傳……」羅參淡淡的說︰「羽民身上長滿了羽毛,臉很長,長著鳥嘴,不過這一切也都是傳說,羽民就是普通人,他們崇拜鳥類,祭祀的時候戴著鳥面的面具,所以才會被人誤解。」
羽毛和羽化登仙,也只不過是部族的傳說罷了,其實羽民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特殊。
萬俟林木說︰「那羽民能成為三大部族?」
羅參點點頭︰「因為他們足夠聰明。」
人類和神明,誰更厲害一些?
很多人當然會選擇神明,因為他們無所不能。
但事實卻是相反的,因為崇拜,上古人民捕捉神明,燭龍、麒麟、鳳凰,這種象征祥瑞和力量的神明,已經相繼絕種,這足以說明,人類要比神明來的厲害。
羽民雖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但是他們足夠聰明。
羽民從一開始就善于經商,在部落之間土地角逐戰爭的時候,羽民已經開始經商。
他們是名副其實的「皇商」。
經商的頭腦讓羽民不斷的壯大,後來更是有了制造火浣布這一絕技,讓他們雖然沒有異能,卻能游走在各個部族之間,佔有一席之地。
「但是羽民很快也沒落下來。」
萬俟林木說︰「為什麼會沒落?」
羅參笑了笑︰「也是因為他們太聰明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或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羽民實在太聰明了,他們不但能言善道,會經商,而且也會算計自己人,成為不折不扣的奸商。
羅參淡淡的說︰「相傳,羽民乃是舜的心月復,傳承到東漢末年的時候,軍閥割據,民不聊生,當時羽民已經在戰火之中不斷的凋零,羽民族長只有一個嫡子。」
羽民的族長只有一個兒子,名叫鉤喙。
鉤喙的意思就是彎曲的鳥嘴,羽民崇拜鳥神,因此給自己的兒子起了這樣的名字。
羽民凋零,族長非常擔心,想要壯大自己的部族,首要任務就是開枝散葉,因此羽民的族長決定續弦。
族內迎來了一個美貌的夫人,貂夫人年輕美貌,是遠近聞名的美女。
貂夫人在嫁給族長之時,看到了鉤喙。
萬俟林木啃著醬鴨,含糊的說︰「所以小媽看上了繼子?」
羅參點點頭︰「的確如此。」
故事就是這麼狗血。
要不然說羽民之亂,亂在內部,無人入侵,卻自動四分五裂。
貂夫人年輕,怎麼甘心嫁給一個可以做自己爹的老頭子?
貂夫人看上了年輕英俊的長公子。
羅參說︰「不過很可惜,貂夫人求歡不成,反而被公子鉤喙當眾羞辱。」
長公子向族長進言,貂夫人禍亂家族,族長大怒,本想廢掉貂夫人,但是哪里知道更狗血的還在後面。
羅參一笑︰「貂夫人正巧懷孕了。」
萬俟林木︰「……」
羅參又削了一個隻果遞給萬俟林木,萬俟林木啃得津津有味。
羅參繼續說︰「貂夫人了懷了族長的子嗣,因為族內缺少血脈,所以族長暫且留了貂夫人一命,後來……」
貂夫人誕下一子,成為了羽民的少公子。
因為貂夫人產子有功,所以夫人之位得以保存,而且還受到了族長的寵愛。
貂夫人對長公子記恨在心,從此之後,三番兩次的開始陷害長公子。
誣陷鉤喙私通外族,偷賣火浣布技藝,還誣陷鉤喙企圖強/奸自己。
萬俟林木說︰「這個族長,不會信了貂夫人的邪吧?」
羅參點點頭︰「的確,族長因為寵愛貂夫人,所以信以為真,最後一怒之下,將長公子逐出羽民族譜。」
長公子當時年紀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建樹和人脈,他為人謙和有禮,而且善于經商,羽民一半的經濟來源,都是通過長公子經手。
族長老而糊涂,把鉤喙逐出族譜,引起了巨大的動蕩,羽民從這個時候就開始四分五裂。
貂夫人因為懼怕鉤喙報復自己,就找到了族長,說盡鉤喙的壞話,說鉤喙企圖顛覆羽民,殺死族長,篡位自立,讓族長對兒子反目成仇,如此一來,族長終于痛下狠手,派人去追殺鉤喙,斬草除根。
族內派人暗殺鉤喙,鉤喙卻完全沒有料到,父親根本不念血肉親情。
羅參淡淡的說︰「族長和貂夫人密謀,哪知道這件事情卻被他們的小兒子听說了,貂夫人雖然和鉤喙有仇,但是少公子卻是鉤喙一手帶大的弟弟。」
少公子听說了這件事情,連夜溜出部族,去找大哥通風報信。
少公子趕到的時候,鉤喙正與他的親信死戰到底。
鉤喙讓少弟離開,少公子卻執意與哥哥一起同生共死。
萬俟林木啃著隻果,簡直汁水四溢,羅參從懷里拿出手帕,給萬俟林木溫柔的擦了擦,以免流到衣服上。
羅參繼續說︰「少公子意外戰死,羽民大軍圍城,城中兵盡糧絕……」
族長和貂夫人親自來到城外,族長咒罵長公子害死了他的小兒子,貂夫人攛掇著族長攻城,讓鉤喙不得好死。
萬俟林木說︰「那最後呢?」
「最後……」羅參很輕松的說︰「貂夫人說,只要鉤喙肯投降,會饒恕城中百姓不死,鉤喙沒有辦法,答應投降……」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城門上卻燈火通明。
鉤喙抱著少公子的尸體,一步步登上城門,站在敵軍包圍的城門上,俯瞰著這一片亂世江山。
隨即……
縱身從城門樓上,跳了下來。
鉤喙在跳下來的時候,還在大笑,夜風承載著瘋狂的笑聲,一聲聲傳到族長和貂夫人的耳朵里。
羅參說︰「公子鉤喙說,就算他化成厲鬼,也會找他們索命,讓他們永世不得安寧,讓他們把少公子的命還回來。」
萬俟林木挑眉說︰「鉤喙有變成惡鬼麼?」
羅參搖搖頭︰「變成惡鬼是不可能的,因為還有後話。」
你以為這樣就完了?那也太小看了族長和貂夫人。
鉤喙的詛咒如此可怖,族長和貂夫人怎麼可能心安理得?
貂夫人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們將鉤喙的尸首找到,埋葬了起來。
但並非是普通的埋葬。
羅參說︰「他們在棺材上動了手腳,可以封鎖住鉤喙的三魂七魄,讓鉤喙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困在棺材之中。」
萬俟林木「嘖嘖」兩聲︰「兩個兒子都死了,你說這個族長他圖什麼?」
羅參點點頭︰「的確如此……族長令人修建了陵墓,把大兒子藏進去,別人以為他是幡然悔悟,心疼兒子,其實是為了讓兒子無法回來報復。過不了多久,族長也不行了。」
畢竟年紀大了,族長想要再生兒子,也是有心無力。
而且貂夫人年輕美貌,比族長小了那麼多,族長想要攔著她出/軌,幾乎是不可能的。
起初貂夫人還藏著掖著,後來族長要不行了,貂夫人便明目張膽起來,族內里里外外誰不知道,族長頭上的綠帽子是一頂接一頂。
後來族長死了,沒有人繼承羽民的族長之位,貂夫人就自立為族長。
萬俟林木說︰「那這樣的話,之後的羽民,豈不是貂夫人的後代了?」
羅參說︰「沒錯,火浣布的技藝從東漢末年就已經失傳,其實是因為那場‘篡位’,真正的羽民已經消失殆盡,後來的羽民大多不算是真正的羽民人,只是沿襲著羽民的傳統而已。」
這麼說來,羽燃也不是最正統的羽民了。
羅參說︰「相傳後來的羽民,因為是篡位的罪人,所以都活不了太久,受到了老天的責罰,成為了罪民一族。」
「不過……」
羅參還有後話︰「我看這個羽燃,倒不見得是什麼罪民,應該只是傳說。他的身體侵染了大量的尸氣,本就是陰寒體質,所以不堪重負,如果能從羽家搬走,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性。」
羅參剛才看到的牌位,其中就有鉤喙的牌位。
鉤喙在羽民之中,佔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據說火浣布的技藝,只有鉤喙才懂,就連他的父親也不懂,因此鉤喙死後,羽民才會如此傷心。
縱使貂夫人再怎麼不喜歡鉤喙,但是鉤喙的聲望擺在這里,所以羽民的後人也會供奉鉤喙的牌位。
萬俟林木說︰「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家丑不可外傳,這麼大的丑聞,羅參倒是一清二楚的。
羅參笑了笑︰「誰讓我們無啟族是活的最長久的部族呢,族內有很多筆錄,都會記載一些奇聞異事,流傳下來的。」
羅參無聊的時候,就會看看這些筆錄,只當是看小說了,因此知道的內/幕比較多。
骨碌碌——
是輪椅的聲音。
正主終于來了……
羽燃坐在輪椅上,高大冷漠的火浣推著輪椅,從遠處走了過來。
「羽家的家主來了!」
「是羽燃。」
「年輕有為啊。」
「就是這腿……」
眾人笑聲竊竊私語,羽燃坐在輪椅上,面容帶著得體的微笑,一看就是商人本質。
「今日我羽家祭祖,各位能賞臉,真是蓬蓽生輝。」
羽燃先來了一段開場白,多半是客氣的話,隨即對羽伯說︰「羽伯,開始吧。」
羽伯點點頭,朗聲說︰「祭祖開始——」
羽伯又說︰「淨水。」
萬俟林木嘴里還叼著橘子,含糊的說︰「喝水麼?我正好吃渴了。」
羅參有些無奈︰「不是給你喝水,是給你洗臉洗手。」
萬俟林木難得一臉迷茫,又不是要睡覺,為什麼還要洗臉洗手?
羅參低聲說︰「祭奠之前,要淨臉和淨手,以示對祖先的尊敬。」
萬俟林木這才明白,畢竟他也沒有祭過祖。
淨手之後,就準備上香了。
眾人全部站起來,紛紛進入祠堂,羽伯開始選讀羽家的家訓。
火浣將羽燃從輪椅上抱下來,放在軟墊之上。
他本是要跪著的,但是羽燃腿腳殘疾,根本無法跪下來,所以只能坐在軟墊之上。
羽伯長篇大套的宣讀著羽家的家訓,萬俟林木是個外人,因此不需要跪著,只是站在人群中听著。
萬俟林木听得有些乏味,打了一個哈欠,就听到「 」的聲音,原來是金縷。
金縷竟然在嗑瓜子!
金縷冷著一張臉,面色淡然,一股「高嶺之花」的模樣,卻在嗑瓜子。
——
——
——
幸虧他站在後排,不然祭祖的人一定听得到,好像砸場一樣。
大金異常尷尬,趕緊低聲說︰「小金。」
金縷吃著一半,干脆不吃瓜子了,往嘴里塞紅棗。
大金一看,登時滿面冷汗,這紅棗和瓜子,不是供桌上的那些麼?
供桌上有一個盤子,空了半個,顯然是被金縷給偷走吃了!
萬俟林木正無聊,就沖金縷招了招手,金縷把瓜子花生和紅棗塞給萬俟林木一些。
萬俟林木又塞給羅參,羅參無奈的說︰「你吃吧,我不吃。」
萬俟林木說︰「誰讓你吃了?給我剝。」
羅參︰「……」
——
——
前面祭祖,「 」的聲音就沒斷過。
大金實在頭疼,低聲說︰「小金,別嗑瓜子了,吃點別的。」
金縷一听,十分「委屈」,面無表情,磕磕絆絆的說︰「我……沒、吃。」
大金側頭一看,小金手里的都吃光了,的確沒有再嗑瓜子。
但是那「 ——」的聲音卻沒有斷。
大金轉頭去看萬俟林木,萬俟林木也沒有嗑瓜子,聳了聳肩膀,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
——
——
聲音還在繼續。
因為那聲音太大了,所以前面祭祖的人都听見了,羽伯正在宣讀祖訓,被打擾的停住了聲音,向四周張望。
「安靜!」羽伯說︰「安靜,大家請安靜下來。」
羽伯這麼說著,眾人都停止了竊竊私語,站定在原地,向四周望去。
——
……
——
那嗑瓜子的聲音竟然還沒有停息,不知道是誰這麼執著。
——
——
羽伯有些奇怪︰「祭祖儀式已經正式開始,還望各位配合,待祭祖之後,我們會為各位貴賓奉上佳肴,還請各位……」
——
那聲音又出現了,打斷了羽伯的聲音。
一時間,祠堂里寂靜無聲,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孜孜不倦的嗑瓜子,也太不把羽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眾人的目光探尋著四周,在場的人都是一臉茫然,紛紛尋找。
點著白色蠟燭的祠堂,鴉雀無聲,只剩下「嘩啦啦」的火苗聲,燃燒著寂靜的空氣。
祠堂本就陰森,突然安靜下來,就更顯得陰森,搖搖曳曳的燭火,照亮著祠堂里每一個牌位,一列列的牌位蔓延在四周,圍攏著一口黑木棺材。
那棺材里沒有尸體,一直放在祠堂里,相當于一個衣冠冢,擺在羽家的祠堂,已經不知道幾百年了。
之前有古董商想要買走這口古董棺材,但是羽家都沒有賣,畢竟當時羽家不缺錢,不過後來羽家沒落了下來,羽燃依舊沒有把棺材賣掉,保存在祠堂里,完好如初。
眾人的目光兜了一圈,那「 」的聲音終于偃旗息鼓,羽伯這才松了口氣,朗聲說︰「祭祖繼續!亮燭,上香!」
——
!
——
羽伯的話音剛落,那聲音竟然又響了起來。
回蕩在昏暗的祠堂中,與祠堂外一片白色的燈籠火光交相呼應。
「誰這麼討厭?!三次四次打擾祭祖?」
「就是,太不道德了,把他揪出來!」
「等等……你們听,這不是嗑瓜子吧,是……」
「是從棺材里傳出來的!」
棺材?
眾人尋聲望去,起初都以為是嗑瓜子,但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大家是越听越像。
好像還真是從棺材里傳出來的?
羽燃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羽伯也不知道︰「這……棺材上了封釘的,一直沒人打開,怎麼會……」
——
!
……
是有什麼東西,在里面敲棺材!
「這……這怎麼回事?」
「棺材響了!」
「棺材里有人?」
眾人嚇壞了,畢竟響的是棺材,這里又是祠堂,登時嚇得全都往外跑去。
!
萬俟林木被人撞了一下,他身體不舒服,差點跌在地上,羅參眼疾手快,一把摟住萬俟林木,往後帶了一把。
!
!
「啊鬧鬼了!」
「羽家的鬼魂!」
「救命啊,快跑快跑!」
來參加祭祖的人沖出祠堂,羅參卻沒有隨著人群沖出去,反而往前走了幾步,大步走向棺材。
萬俟林木沒有恐懼感,因此根本不知道害怕,也隨著羅參往前走了兩步。
羅參眯了眯眼楮︰「沒有封釘。」
沒有封釘?
羽伯之前說這棺材上了封釘,他們也打不開,怎麼突然沒有封釘了?
羅參修長有力的手指,順著棺材蓋子的邊緣一轉。
「封釘被豁開了。」
羽燃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
空空空!
撞擊棺材蓋子的聲音,從起初的嗑瓜子聲,變成了敲擊聲,而且聲音越來越響亮。
羅參皺了皺眉︰「呼吸聲。」
「人?」萬俟林木驚訝的說。
羅參不用上前,手腕一抖,「唰——」幾根魚線飛出去,勾住棺材的蓋子。
嚓!!!
一聲巨響,直接將蓋子掀開。
「啊——!!!」
一個火紅的東西應聲從蓋子里沖了出來,伴隨著粗啞的吼聲,仿佛是一個渾身著火的怪獸!
是人!
渾身著火的人。
就像投影里一樣,喪尸一般,張牙舞爪,皮膚燃燒著烈烈的火焰,撲出棺材,大吼著往前沖。
萬俟林木說︰「是二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請問你覺得和羅三爺在一起,最好的地方是什麼?】
萬俟•莫得感情•林木︰嗯……吃橘子有人摘毛,走不動有人抱著,想開車有人當司機。
羅•悶騷•小三︰剛剛好像飆過去一輛車,但我還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