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分,洛宣然正準備用膳,溫曦澤突然來了。
「皇上來了,怎麼也沒有讓人先來通報一聲?」洛宣然問道。
「朕估模著你也該用晚膳了,就直接過來了。」溫曦澤道,「上次來陪你,出了事半夜走了,今天正好陪你用晚膳。」
「皇上坐。」洛宣然讓听琴為溫曦澤布下碗筷。
洛宣然親自為溫曦澤布菜,溫曦澤吃到一半,開口︰「知言和知譽的婚禮,朕打算讓覓清參加。上次她在太子大婚第二日出現,看著情況好了很多,也該讓她出來走走,別再悶出病來。」
「皇上心中惦記著覓清,覓清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洛宣然笑了一下。
「容妃雖是覓清的生母,但是覓清自小是在你的身邊長大,你對覓清一定要多加管教。」
「臣妾都明白。」
「你明日讓人為她做一套新衣,準備參加大婚典禮。」
「是。」洛宣然突然提到了容妃,「皇上,容妃妹妹這麼多年閉門不出,這覓清也大了,有些事情還是得容妃這個做生母的出面。」
溫曦澤想了想︰「容妃喜歡吃齋念佛,就由她去吧。不過你說的也不錯,你跟容妃多走動走動,她到底是覓清的生母,也是朕的容妃。」
洛宣然隨口一提,本來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沒想到溫曦澤竟然真的存了讓容妃出來的心思。
洛宣然雖然還是笑著,但是心中已經有了警惕。容妃當年是為了自保,才會借禮佛之名閉門不出,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溫曦澤對容妃已經不再懷疑!
第二日,繡坊司派人去頤華宮給溫覓清量體裁衣,為溫覓清丈量身形的嬤嬤開口︰「公主清減了許多。」
「還要勞煩嬤嬤為本宮做一身新的宮裝。」溫覓清意外的隨和。
那嬤嬤立刻回道︰「這些都是奴婢們的分內之事。」
那幾個宮人離開之後,檸心一臉欣喜︰「公主,皇上終于肯讓您出去了。」
溫覓清想起齊憫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他說過一定會讓自己出去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公主,皇後娘娘這次為了讓您出去費了不少心思,您出去之後也該去看望皇後娘娘。」
溫覓清看了檸心一眼︰「你說的不錯,不過我現在這樣子,未免母後看著難受,還是不要去了,等過幾日再去吧。」
東宮,溫韻汐來尋蓮止,蓮止正在看禮單。
「你這是在準備大婚送給兩位皇兄的禮嗎?」溫韻汐問道。
蓮止點了點頭︰「是啊,太子諸事繁多,這種瑣事就不打擾他了。」
「母妃最近也在備禮,還有協理六宮,忙得很。」溫韻汐提起洛宣然,「皇後現在幫著籌備婚典,後宮的事情也管的少。」
「听說溫覓清出來了。」
「嗯,父皇又把她放出來了,你說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你還指望著皇上能把溫覓清關一輩子嗎,她早晚是要出來的,只不過經此一事,她跟季世子已經再無可能。」
「幸好,若是她真的嫁給了季世子,恐怕會害了整個平伯侯府。」溫韻汐嘆了一口氣,「我是擔心她又使什麼壞心思,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時間,可千萬別再出事了。」
「你擔心她跟皇後一起?」
「她自小在皇後身邊長大,自然是幫著皇後的。」
「韻汐,你錯了,在這個宮里,沒有誰是真的莽撞無知。從她被困在頤華宮中陷入絕境之時,就已經跟皇後生出了芥蒂。」
「怎麼可能,她那麼向著皇後,怕是連自己的生母都忘在腦後了。」
蓮止只是輕輕笑了一下,她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人,溫覓清以前是莽撞,但是經過了這件事,冷靜了半年,恐怕也知道皇後對她只是利用。
「對了,你見過容妃嗎?」蓮止問道。
溫韻汐想了想︰「我對容妃沒有什麼印象,我記事起就沒有見過容妃幾面。我听人說,當初先皇後崩逝,父皇沒過幾天就立了繼後,後來容妃將溫覓清托付給了繼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按照道理,皇後崩逝,理當國喪三年,為何皇上沒過幾天就立了繼後?」蓮止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溫韻汐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當初群臣都反對父皇這麼快就另立新後,但是父皇力排眾議,堅定地要立繼後。」
先皇後尸骨未寒,溫曦澤就要另立皇後,按照道理來說,溫曦澤不是那麼莽撞的人,而且也並未見得他有多麼喜歡洛宣然。那當初,溫曦澤為什麼那麼著急地要立繼後?
蓮止覺得很奇怪,溫曦澤這種舉動,似乎是為了掩蓋什麼事。
「晚漾、晚漾……」溫韻汐見蓮止陷入了沉思,她推了一下蓮止,「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有點走神。」十幾年前的事情,也是無跡可尋,縱然其中真的有什麼皇家辛密,也不是她現在輕易可以查出來的。
而且,蓮止對這個容妃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溫覓清出了這樣的事情,容妃作為溫覓清的生母都可以不管不問,可見容妃有多麼地隱忍。蓮止決不相信容妃是那種斬斷塵緣,一心禮佛之人,她若是真的有這個心思,恐怕早就離宮清修了。
「昨日我去看了五哥,五哥的神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大婚他也要出席,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了。」蓮止覺得這段時間過得很快,可能是太平靜了,平靜她都有些不習慣。
「讓五哥參加婚禮,對五哥來說未免也太殘忍了。」溫韻汐嘆了一口氣,「不過五哥也已經做好準備了。」
「五殿下從來不是懦弱之人。」
「我知道。」溫韻汐微微一笑,「我也會像五哥一樣堅強。」
蓮止算了算日子,大婚之日快了,她可是為溫知言準備了一份大禮……
入夜,頤華宮的側門打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借著夜色的掩護,一路走到了偏僻冷清的鐘信宮,這里是容妃的居住之所。
女子揭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臉,竟然是溫覓清。
溫覓清敲了敲後門,一個宮女打開了門,見到是溫覓清,有些驚訝︰「四公主,您這個時辰怎麼來了?」
「我想見母妃。」溫覓清只說了這五個字,那宮女立刻讓溫覓清進來了。
「七柒,母妃一切還是如從前嗎?」溫覓清問道。
七柒回道︰「多謝公主惦記,容妃娘娘一切如舊。」
溫覓清跟著七柒一路走到了佛堂前,七柒推開了門,示意溫覓清進去,溫覓清走進了佛堂,七柒在外面關上了門,她沒有跟進去。
一進佛堂,溫覓清就聞到了濃郁的檀香,听到了不斷的敲擊木魚和誦經之聲。
溫覓清往里走去,就看到一個女人跪在佛像前敲著木魚,口中誦經,一身素淨的白衣,在這佛堂之中看著十分淒涼。
溫覓清終于忍不住出聲喊了一聲︰「母妃。」
容妃敲擊木魚的手停了下來,她睜開眼楮看向溫覓清,滿眼不敢相信︰「覓清,我的孩子……」
溫覓清走到容妃前,跪了下去︰「母妃,你救救我吧。」
溫覓清看著面前的容妃,她記得自己曾經偷偷跑來見過容妃,這麼多年,容妃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容妃的容貌算不上精致,但是長相大氣,身上帶著一種令人舒服的氣息。常年禮佛,容妃的身上似乎都染上了佛性,慈眉善目的模樣讓人感到親近。
「孩子,你慢慢說,到底怎麼了?」容妃拉住了溫覓清的手,「不怕,母妃在你身邊。」
「母妃,我特別害怕見到皇後和大皇兄,他們只想利用我,可是我卻毫無辦法。就連檸心都是皇後的人,我應該怎麼辦啊?」溫覓清抱著容妃哭了起來,「母妃,我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來看過你,是我不對,但是我這個時候只能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