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溫知瑗之前的人生,生來就是太子,在外人眼中看來,有蘇家這個靠山,太子之位定然是穩坐不倒的。可是蘇榆走得早,只留下他這麼一個孩子在深宮中面對那些爾虞我詐。
大皇子和二皇子對溫知瑗是虎視眈眈,皇後和賢妃為了自己的孩子也在針對他,就連皇上對他都是防範在心,溫知瑗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艱辛。
而看似對他幫助最大的蘇家,其實心中更加敬畏皇權。蘇景鑠疼惜妹妹蘇榆,也憐惜從小失去母親的溫知瑗,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幫他。可若真的涉及到了皇上,蘇景鑠真的還會繼續幫溫知瑗嗎?
溫知瑗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對蘇家並沒有抱過什麼期待,反而因為母親的原因不得不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蘇家。這些年來,溫知瑗與蘇家若即若離的關系,既是對蘇家的保護,也是溫知瑗對他自己的保護。心中沒有什麼想法,也就不會有失望,從頭至尾,溫知瑗都沒有求過蘇家的庇護!
這十幾年來,溫知瑗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呢?
這是蓮止不敢想象的事情,她以前覺得自己活得艱難,可是溫知瑗活得就輕松了嗎?
在這皇宮之中,舉步維艱,當溫知瑗走到今天回望過去的時候,想到自己的母後蘇榆,其實早逝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因為早早離開,所以不必在蘇家和兒子之間做選擇,也不用在皇上和兒子之間做選擇,更是逃離了這皇宮無盡的斗爭。
溫知瑗經歷了這一切,所以才會對蘇榆有此感吧!
「我不覺得你涼薄,不適合在這種環境之中生存的人,早些離開未必是一件壞事。」蓮止深有感觸,當年跟她同一批接受訓練的孩子,有的人明明不適合當殺手,卻偏偏不肯死心,最後死的十分淒慘。
溫知瑗第一次遇到如此理解自己的人︰「可是你跟舅舅不過是見過幾面,怎麼能看的出來他的為人呢?」
「蘇將軍做事過于正派,這樣的人心中的信念感是很強的,他將國放在了家前面,為了國可以犧牲自己的小家。我對蘇將軍很敬佩,但是我做不到他這樣。」
「可你今日為了我算計了舅舅。」
「談不上算計,只是覺得我們手中的籌碼應該更多一點。」蓮止說道,「至少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蘇將軍會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多幫你我一分。」
「可你受的委屈也多了一分。」溫知瑗覺得自己十分無用,蓮止處處為他考慮,可是他為蓮止做的又有多少呢?
蓮止不以為意︰「這有什麼,都是為了將來打算。」
溫知瑗從蓮止口中听到「將來」兩個字,仿佛心情都變好了︰「自從你遇到我,一直都在為我籌謀。」
「你不是也保護我了嗎?」蓮止問道。
「可你保護我的時候更多,反而是我,因為不便插手女子間的事情,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保護是相互的,哪有多少之論?至于你說的那些情況,我自己可以對付,何須你出手呢?」蓮止寬慰,「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
溫知瑗沉默了片刻︰「你我從相識到婚娶,甚至都不到一年的時間,可你卻是最了解我的人。」
「這不好嗎?」
「可我對你,並不了解。」
蓮止微微一愣︰「我有什麼好了解的?」
溫知瑗輕輕一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晚上,蓮止和溫知瑗在蘇府吃了晚宴就離開了,晚宴散的早,兩人回的也挺早的。
「這晚上涼風習習的,吹著還挺舒服。」蓮止提議,「剛剛吃的有點多,要不走一段路,消消食吧。」
溫知瑗看時辰尚早,也就同意了。
這一邊,溫知闌提著石硯從茶樓往皇子府走去。他往常無事之時,就會獨自一人到茶樓里听人說書,今天下午他就是在茶樓中度過。
路過一條小巷子時,溫知闌突然停下腳步,周圍安靜的有些不尋常。
溫知闌心中不安,立刻加快了步伐,想著快點從這里離開。
一道寒光閃過,溫知闌早有注意,立刻避開了身,那劍刺在了旁邊的牆上。
溫知闌看著周圍出現的五個黑衣人,不由地攥緊了手中包好的石硯︰「你們是什麼人?」
那五個黑衣人根本不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再次對他出手,溫知闌本來就不會武功,只能艱難地躲避,他看的出來這些人並不想要他的命,反而是在逗弄他,這種屈辱讓溫知闌無法忍受︰「你們要殺就殺,不然我以後一定會殺了你們。」
「那也要看看五殿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其中一個黑衣人說完這句話一劍刺向溫知闌的胸膛,溫知闌心中頓時就明白了,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沖著他來的。
溫知闌往旁邊跑開,那劍刺傷了他的手臂。
「有人嗎,救命啊……」溫知闌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其他了,大聲呼救,那五個黑衣人見狀加速了攻擊,溫知闌避無可避,身上多了許多傷口,但是這些傷口並不致命。
蓮止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聲音,她有些奇怪地看向旁邊。
「你怎麼了?」溫知瑗問道。
蓮止從小在黑暗中長大,夜能視物,听覺更是格外靈敏︰「我好像听到了求救的聲音。」
「我好像沒有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他們現在身處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除了嘈雜聲,溫知瑗什麼都听不到。
寒風也仔細听了听︰「屬下也沒有听到什麼求救聲。」
蓮止閉上眼楮,仔細聆听,她猛然睜開眼楮︰「是五殿下的聲音。」
蓮止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跑向巷子的方向,溫知瑗、寒風和素月趕緊跟了上去。
蓮止用上了輕功,這一路過去速度非常快,越靠近小巷子,溫知闌的聲音就越清晰。
當蓮止趕到小巷子的時候,正好看到溫知闌迎面將自己的胸膛刺進了那黑衣人的劍中,那黑衣人沒有想到溫知闌竟然會自己找死,他嚇得一把將劍抽了回來,主子可是跟他們特意強調只是給溫知闌一個教訓,不能傷及性命。
「與其被你們戲弄,還不如死了算了。」皇室之人本來就有傲骨,溫知闌久呼無人來救,就知道今天不會有人來了,還不如死了,還省的被這些人羞辱。
那五個黑衣人見狀,立刻就想跑,但是他們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縴瘦的身影。
蓮止從黑暗中慢慢地走向他們︰「怎麼,傷了人就想跑?」
蓮止的臉上露出笑意,就像是狼捕獲到了獵物,充滿了嗜血之氣,那五個人互看了一眼,直接提劍沖了上去。
蓮止握住手腕活動了一下︰「找死……」
當溫知瑗、寒風和素月趕來的時候,那五個黑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不過還活著。
蓮止站在五人中間,听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首看向三人︰「你們來的太慢了,快去看看五殿下,他受傷了。」
溫知瑗立刻跑向旁邊躺在地上的溫知闌,模到了他一身的血跡︰「知闌,你撐住……」
蓮止立刻跟素月說道︰「素月,你拿了我的牌子去請太醫到五皇子府上,腳步快一點,不能耽擱。」
素月接過蓮止遞給她的牌子,壓下心底的害怕,趕緊跑向皇宮。
寒風從一個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一個牌子,有些震驚地向蓮止和溫知瑗展示︰「他們是齊國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