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母,您剛剛不說還回去嗎?這樣的飯菜您不吃,留給她吃?
您每個月就一兩體己銀子,省吃儉用留給她買胭脂?
您眼楮不好,把家里最好的布料和所有錢拿出來,在寒冷的冬季受了兩個月的凍沒舍得買煤炭,就為了給她做一件花襖?」
「醉兒!!!」
秦氏忽然一急,道︰「別說了。」
「就是,娘怎麼對我她樂意,跟你這個勾搭‘奸夫’的小賤人沒關系!」白素染得意附和。
「染兒,你也閉嘴!」秦氏剛剛的情緒,在看見白素染時軟了下來,道︰「快吃飯吧。」
看著別人母子情深的場景,楚醉氣極反笑。
是啊,她畢竟姓楚,畢竟不是白家人,在這里充其量算個養女,又有什麼理由,管人家對于自己親生女兒的寵愛呢?
是她自作多情了。
所有的怒火,在此刻在心底盡數化作一點黯然。
最後她緩緩起身,走到院子的中央,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掃帚,開始清理自己剛剛打落在地上的飯食。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不去看白素染不成器的樣子,不去看秦氏那斑白的鬢角。
「小賤蹄子!」
正掃著地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婦人的怒吼。
楚醉抬眸看向來人,正是腫了半個腮幫子的王婆子。
一看這滿桌的飯菜,王婆子當即怒從中來,破口大罵︰
「我說呢,安婆子告訴我我還不信,這些飯菜還真都被你拿了,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
一看王婆子到來,白素染立刻吞下最後一口紅燒肉,連忙放下了筷子縮到秦氏身後,只露出半個頭對王婆子指了指楚醉,一副正義凌然揭發道︰
「王媽媽,是她,是她拿走的!」
楚醉回頭看了一眼白素染,人廢物到如她這般,自能當攪屎棍的地步還真是少見。
王婆子見白素染還算乖順,對她一笑道︰
「是,我們二小姐最乖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楚醉這個小|賤|人做的!」
「是我拿的又怎麼樣?」楚醉大方承認,抱臂嗤笑道︰
「我就納悶了,你一個下人敢口口聲聲罵我一個相府嫡女,誰給你的狗膽?」
七郎再一次站在她這一邊,幫忙罵道︰「對,誰給你的狗膽?!」
「呦——倆傻子都敢合起來罵我了?」
王婆子說著順手拿起了手中的狼牙棒,這是她今早上吃了苦頭後特意帶過來耀武揚威的。
一見這東西,白素染立刻身子往後縮了縮。
狼牙棒是府里的一等下人才有的能教訓人的東西,這些年她因為偷吃廚房食物沒少挨這東西的苦頭。
不僅僅是她,就連楚醉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顫,她並沒有害怕,這是原主的身子看見這常年毆打她的東西的本能反應。
秦氏先是護住白素染,然後低頭垂順的求道︰
「王媽媽,這些飯菜是廚房自己送來的,跟醉兒無關,您看能不能」
「娘,你胡說,這分明就是楚醉拿過來的,你還袒護她!」
白素染適時的補充了一句,氣的楚醉眉心突突直跳。
王婆子很是得意,道︰
「我們二小姐說的當然對,這頓飯就賞給你了,你先吃著,等老奴教訓一下楚醉這個賤|人!」
白素染一听根本不在乎楚醉的死活,自己率先坐下狼吞虎咽起來。
王婆子說罷,立刻拿著狼牙棒朝楚醉揮過來,楚醉正準備接招,卻听「噗嗤」一聲,血花飛濺,一瞬間染濕了她的眼。
她的面前,秦氏只身擋住了那落下狼牙棒,清瘦的背上瞬間血肉模糊。
秦氏帶著嘴角的血,蒼白的臉轉向王婆子,懇求道:」王媽媽,這懲罰就讓我替昭兒挨了吧,我們錯了,以後不會動廚房的東西了。」
「挨?你挨得了嗎?主母的飯菜都敢動,你們想翻天不成?」王婆子繼續耀武揚威,說著又要揮動狼牙棒。
楚醉扶住秦氏,將她交給七郎照顧,自己起身一個箭步沖上去握住了王婆子將要落下的手,怒道:
「老媽子,說話這麼大聲,小心風把你嘴給豁嘍!」
王婆子被控制住依然趾高氣揚道:
「小賤蹄子,我是當家主母的大丫鬟,教訓你還不是綽綽有余,你敢動我一根汗毛試試?你……啊啊啊——」
話未說完,楚醉便飛起一腳踢在王婆子肚子上。
王婆子吃痛,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中狼牙棒已經被楚醉奪走。
下一刻,楚醉便對著她的頭直接揮出了手中的狼牙棒。
王婆子一聲慘叫,震落了樹上的一小片積雪,下一刻腥紅的血液便呈放射狀從她頭上流下來。
尖叫聲戛然而止,王婆子翻著白眼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往後倒去。
趁著血未落地,楚醉一腳將王婆子的尸體揣進了園子外的人工湖內。
緊接著,「撲通——」一聲,人體落水的聲音傳來,楚醉眸子冷冽,悠悠道:「動你汗毛了。」
望著外面湖面的波紋漸漸平靜,王婆子已經沉下去了,楚醉便若無其事的轉身去扶受傷的秦氏。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難掩的心疼,道︰「五舅母,快進屋,我去給您治傷。」
秦氏眼中滿是傷痛和無奈,背上血液已經染紅了不算厚的夾襖,嘆了口氣被楚醉扶著進了屋。
本來安然吃飯的白素染,忽然被面前這猝不及防殺人拋尸的一幕驚了驚,一口飯沒吃下去,硬是又把早上吃下去的所有飯吐了出來。
更加令她臉色煞白的是,楚醉進門前回頭看了她一眼,用剛剛殺王婆子的口吻對她道︰
「再讓我看見你拿五舅母的錢,你就去陪王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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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染園外一棵樹下,微笑站著的白衣輕裘男子,將剛剛血腥的一幕盡收眼底。
那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配合頭上的白玉冠,更加襯的眼波流蕩,熠熠生輝。
良久,他的目光垂落,看向那已經歸于平靜的湖面,對身旁相貌平常的黑衣人道︰
「山越,這個王婆子,是最後知道那東西線索的人,對嗎?」
他開口,聲音溫潤好听,雖在冬日,也如春風一般溫暖人心。
被叫做山越的黑衣人很是懊惱,伸手狠狠抓了兩把頭發,道︰
「是啊大哥!這是我們最後的線索了,都被那個臭娘們兒給毀了,我這就去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