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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稠,偌大的皇宮萬籟俱寂。

乾龍宮外,守夜的侍衛眸光銳利的直視著前方,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上了台階。

為首的侍衛與劉太醫對視了一眼,旋即心照不宣的推開了殿門。

端著藥盅的少年始終低斂著頭,直到隨著劉太醫進了殿中,那微弱的燭光方才讓他忍不住的用余光四下掃了一眼。

燭光為殿中的一應飾物鍍上一層隱晦的光暈,被燭光拉長的身影投射在明黃色的帷幕之上,猶添了幾分詭異。

這帷幕猶如遮天蔽日的雲,將龍榻之上的光景隔絕一方,讓人窺探不透 。

空氣充斥著一股濃稠的血腥惡臭味,讓人的五髒腑禁不住排山倒海起來。

劉太醫警告的眸光自少年身上一掃而過,少年將頭伏低,緊咬住唇瓣,將那呼之欲出的惡心憋了回去。

「微臣叩見皇上。」

少年看了一眼跪下的劉太醫,連忙跪了下來。

劉太醫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少年會意的將藥盅推到了帷幕內。

大抵人都有好奇心,來時劉太醫越是叮囑不可窺探,少年就越發的好奇。

懷著探究的眸子微抬看去,卻是恰好對上了一雙令人毛骨悚然的眼楮。

那一雙眼楮,沒有瞳仁,只剩翻白的一片。

將藥送出去,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陡然被一道力量拉扯著,還沒等少年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已經被哪股力量拉扯了進去。

「啊!」少年的慘叫聲刺破了沉寂的夜。

從帷幕之後流出的一股溫熱的細流浸染了衣衫,不敢去看地面上血紅,劉太醫面色煞白的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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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的吆喝聲不絕于耳,來往的商戶絡繹不絕,這一片繁盛之景,恐怕也只有長安才能看得到。

隨著一股涼風襲來,女子攏了攏衣衫,腳下的動作麻利了許多。

孟拂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什麼話都沒說,僅是跟著女子的腳步走進了臨安街的街尾。

似乎料到女子這個時辰到,劉術早早的侯在了店門外。

「小姐來了。」

沈清柚略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旋即提步往內堂走去。

四方的院子中,一襲湖藍色的布衣,渾身透著一股淡泊的書生意氣的男子正在修理著院牆處的幾株菊花。

听到動靜,男子偏過頭,當即與女子的眸光匯集在了一起。

「听封煜說,太子邀你午時去太子府?」

沈清柚面色凝沉的說道。

白敘溫未曾遲凝,旋即點了點頭:「不錯。」

若是這麼說來,恐怕小白的狀元是八九不離十了,宋昊天此舉怕是有意拉攏,不過這倒是正中她的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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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你是說宋致遠已經在乾龍殿外跪了兩個時辰了?」宋昊天眼眸微眯,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清茶。

前來通報的侍衛不敢怠慢,連忙回道:「是。」

宋昊天眸光微暗的看向了端坐著的國師:「國師說宋致遠此舉何為?」

宋致遠對外一向是閑散王爺的架勢,如今這麼反常的,想來是察覺了什麼端倪。

「靜觀其變。」

聞言,宋昊天面色微沉,卻沒多說什麼。

府中的小廝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太子殿下,白公子來了。」

微沉的臉色總算松緩了幾分…………

初到此地,白敘溫略顯得拘謹:「小生見過太子殿下。」

宋昊天極具穿透力的眸光將人上下打量了一圈,旋即語氣平和的道:「白公子請起。」

聞言,白敘溫這才緩緩起身。

「本殿邀白公子前來,其實是有目的的。」宋昊天意味深長的說著,眸光卻看向了白敘溫身後的椅子,示意他坐。

白敘溫遲凝了一瞬,旋即落了坐。

對方如此開門見山,他索性也直奔主題:「太子殿下不妨直言。」

這番處事不驚的淡然,著實的讓宋昊天欣賞,哪怕是他幕府中最為得意的幕僚,初見之時,可未曾有這麼沉得住氣的時候。

「白公子才學不凡,本殿又想來愛惜人才,不知白公子是何想法?」

白敘溫不知朝堂紛爭,卻在來太子府之前從沈清柚口中听聞了一二,如今在听宋昊天如此直白的話語,卻是心下平坦。

可回想起沈清柚的話,白敘溫的眼底瞬間跌宕起伏。

…………………………………………………………

宋致遠跪了足足三個時辰,也未曾見到自家父皇一面。

抬眸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以及看守的侍衛,宋致遠垂于兩側的手緊緊的收在了一起。

父皇已經足足一月有余沒露過面了,這一月來朝堂之事皆在楊皇後母子的掌控之下,而他求見父皇不得,在看如今這番嚴防死守的架勢,想來父皇定然出了事。

混沌的眸光漸漸澄澈起來,拉回視線,腿腳酸麻的他在隨從的攙扶下,終于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乾龍宮的宮門。

「王爺,眼下該當如何?」

宋致遠眸光幽深:「不日便是北漠使臣來訪,屆時若真的沒事,父皇自然會露面。」

如今他的勢力還不足以跟楊皇後一派相斗,必須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否則貿然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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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至,整個九州大地似籠罩在了一層薄紗之中,朦朧不透。

屋外寒風過境,冷的仿似萬里冰封,里屋卻是一派的暖意融融。

「听封煜說,白公子已經假意應下了宋昊天。」孟拂斟了一盞茶,遞到了沈清柚的跟前。

沈清柚輕抿了一口熱茶,嘴角勾弄起了一抹陰詭的弧度:「如此更好。」

孟拂不解,問道:「世子妃跟太子有仇怨?」

不止是仇怨,簡直就是血海深仇。

眼底的平靜頃刻間化作了翻騰的暗涌,她不動聲色的道:「不錯。」

孟拂本來還想問,可見她臉色不好,便生生止住了這個念頭。

咯吱——

門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冷風也在剎那間灌了進來,直將這屋中的暖意驅散不少。

男子一襲黑衣矜貴無雙,容色淡然無虞,仿若深秋的湖面,不見冰封,卻透著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寒意。

在觸及女子的視線時,那周身的寒意方才消減了許多。

孟拂懂眼色的尋了個借口溜了。

她撩了一下眼皮,眸光定定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他的「痴病」好了之後,簡直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明明不過一日未見,卻給她一種如隔三秋之感。

沾染了暖意的眸光自女子的身上一掃而過,他坐在了她的對面,二人相隔了十尺之遙。

「三日之後,穆瑤便會抵達長安。」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喜色鋪滿了整張小臉:「真的?」

他眸光柔和的略一頷首,算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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