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奴婢是主子安插在小姐身邊的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沈清柚不甚平靜的心瞬間bao炸了。
「什麼?」她的小臉不由微微一白。
既然說出來了,孟拂也沒打算就此打住。
「奴婢乃是暗閣殺手,奉主子之命前來長安,當時奴婢以為是什麼暗殺任務,可怎麼也沒想到,主子將奴婢招來長安,是為了讓奴婢混在小姐身邊,保護小姐。」
沈清柚總算明白當時顧南潯那微妙的表情究竟是何種意思了。
大抵是沖擊過大,她有些緩不過神來。
「主子是在算計小姐,不論是為了什麼,可主子到底算漏了自己,將自己的一顆心算漏在了小姐這里。」眼見著沈清柚的神情出現了幾分松動,孟拂眸光微閃,再接再厲的說道。
沈清柚一言不發的緊抿著唇瓣,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門外想起了雲崢沉悶的嗓音:「世……念初小姐…………」
久違的四個字,拉回沈清柚思緒的同時,亦是讓眉頭幾不可見的微蹙了一下。
「進來。」
門外的人應聲推門而入。
「念初小姐,屬下今日前來 ,是想跟你坦白的。」
沈清柚眉頭一緊,這一天天的,怎麼都趕著過來跟她坦白?
眸光悉數落在了雲崢的身上,她默然不語的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雲崢看了孟拂一眼, 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不知念初小姐可還記得柳家莊之行?」
這個,沈清柚自然記得,那一次,若非顧南潯相救,恐怕她已經死在哪里了。
她面色微沉的點了點頭, 表示想起來了。
雲崢也不在賣關子,當即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然說了出來。
「當時主子因生死草之事,也在柳家莊。在密林中,念初小姐暈死過去之後,並非顧莊主恢復了神智,而是主子及時趕到,救了顧莊主的同時,也照顧了念初小姐整整一夜。」
頓了頓,雲崢接著說道:「後來怪物出沒的那一夜,主子跟顧莊主突然察覺不對勁,趕回了念初小姐暫住的小院…………」
這一次,她知道,當時那個妖孽男子突然出現 還喂她吃了一條蠱蟲 ,若非顧南潯將蠱蟲誘出,恐怕她也就命歸黃泉了。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一次蕭成鈺竟然也在。
「念初小姐可還記得竹院中的那棵梅花樹?」
沈清柚眸光沉沉的點了點頭,她自然記得。
雲崢似乎嘆了口氣:「那是主子在與念初小姐大婚之前移栽過來的,听聞念初小姐鐘愛梅花,可秋日那見得著,于是那日主子親自用蠟燭塑了幾束蠟梅花。」
「可那日念初小姐的心思全在盛小侯爺那邊,唯恐念初小姐胡思亂想,主子早在大婚之前就叮囑了顧莊主將穆姑娘帶來長安。哪天下了場大雨,打爛了主子塑的蠟梅花,趁著穆姑娘跟念初小姐說話的時機,主子又重新塑了蠟梅花,可等不到念初小姐看上一眼,念初小姐又睡著了。」
原來如此,不是顧南潯心血來潮,而是蕭成鈺那個男人強大到連這一點都算到了…………
而且……他竟為她塑了蠟梅花……
「主子身中劇毒,不僅僅是皇室,就連江湖中的一些勢力也對主子虎視眈眈了,為了掩逆鋒芒,主子不得不裝傻扮痴,自從念初小姐嫁入蕭府之後,主子琢磨著尋個恰當的時機恢復過來。念初小姐知道這是為何嗎?」
沈清柚整個人亂做了一團,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主子想護念初小姐一世無憂。 」
話音落定,屋中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這話不亞于驚雷落地,他確確實實算計了她,可每一步,都只是為了護她無虞。
一世無憂……一世無憂……
她呆呆的盯著地面,臉色風雲變幻起來。
陡然,她想起他說的那句:百鳥還朝,天命所歸的箴言來。他身中劇毒,面對皇室的虎視眈眈,騙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沈清柚不知道,此刻她心中的天平已經暗暗的往蕭成鈺那邊傾斜了。
眼見著差不多了,雲崢猶豫了一下,一副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掩下暗潮的涌動,沈清柚看向他 說道:「有什麼話 ,但說無妨。」
聞言,雲崢表情肅然的點了點頭 ,旋即從懷中模出了一封信。
信封的面上,用毛筆寫著「和離書」三個大字。
沈清柚眼皮一跳,一顆心不受控制的沉到了谷底。
「什麼意思?」
望著她微微泛白的小臉,雲崢不敢隱瞞,坦言道:「主子說,若是被世子妃休了,面子到底有礙,不利于在娶。」
聞言,沈清柚的小臉白的更徹底了。
蕭成鈺這個殺千刀的什麼意思?在娶?他還打算在娶?簡直氣死人了。
「你們主子現在在哪里?」沈清柚劈手奪過了雲崢手中的和離書。
雲崢怔松了一下,在沈清柚不耐的催促下,終于緩緩的道:「竹院。」
聞言,沈清柚強壓著心口的那股子怒火,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模樣跟要去算賬似的。
見狀,孟拂饒有興味的用手肘拐了雲崢一下:「演的不錯嘛!」
雲崢看傻逼似的看了她一眼:「演什麼?」主子本來就是讓他過來送和離書的好吧!那些話,只是他忍不住了,才跟念初小姐一股腦的說出來的。
這下孟拂迷惑了,不是演的,是真的,主子真的要和世子妃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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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柚捏著和離書,一路沖到了竹院,那模樣頗有幾分遇神殺神遇佛**的狠厲味道,以至于見了她的蕭府下人紛紛的避開了道。
砰——
門被人狠狠地一腳踹開了。
蕭成鈺落下書卷,揚眸看去,只見滿臉怒色的女子正在門口,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他。
古井無波的眼底碎裂了一抹暗光,他輕抿了一下唇,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他竟然問她怎麼了?
她氣勢洶洶的走過去,怒色橫生的將那封和離書扔到書案上。
「蕭成鈺,你口口聲聲的說是為了我,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他沉吟了一瞬道:「放你自由。」
放她自由?她覺得自己的火氣更盛了起來。
她氣的一張小臉紅彤彤的道: 「老娘是你說放就放的?」
雲崢、孟拂不跟她說那些還好,如今她全然知曉了他的心意,怎麼可能還那麼坦然,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不是沒受到一點影響
蕭成鈺眉頭一緊,登時被她的話給噎住了。
她雙手撐在桌上,身子一個前傾,怒色燃燒的眼底倒映著他平靜如水的雙眸。
「老娘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再說一年之約未到,你在娶什麼?」
一想到那句:不利于世子在娶,她就氣的牙癢癢。
女孩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面上,他的眸光不動聲色的軟做了一片。
「這和離書交給你,一年之後再拿出來。」
一年之後,話是這麼說,沒錯。
沈清柚一肚子的火氣就跟被東西壓著似的,被他這句話哽得出不來。
罷了,罷了,她本來就打算一年之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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