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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穆瑤熬來的藥,沈清柚方才覺得舒服了不少,而她也從穆瑤的口中得知如今已是天御二十三年,她竟重生在了十五年之後,這整整十五年,昔日的大燕該是怎樣一番什麼樣的風景?

「你可知當今皇後是何人?」手不自覺的緊扣住了藥盞,雖極力在控制,但她的聲音仍是幾分顫抖。

穆瑤遞給她一個白痴的眼神說道:「當然是楊丞相的女兒,曾經的楊妃娘娘。」

「楊妃……」她眼簾一垂,細語喃喃。

楊妃就像插在她心尖上拔不掉的刺,動一下便鮮血淋灕,那窒息般的疼痛仿佛在提醒她,她前世的痴心錯付,愚不可及。

婉兒的慘狀更是恍然間又浮現在眼前,她捂住驟然一疼的心髒,極力的壓制喉嚨那涌起的陣陣血腥味,清泉般的眼楮如烏雲密布,陰森至極。

楊妃,宋修文,你們想不到我沈清柚還活著吧,這一次,我定要你們生不如死,為我的婉兒償命。

穆瑤覺得這周遭的空氣似乎變冷了不少,望著跟變了個人似的沈清柚,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衫,此刻她竟有種錯覺,仿佛眼前這個女子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戾氣。

「你……你怎麼了?」她的眼神著了幾分警惕,身子下意識的微微後傾。

沈清柚赫然抬眸,眼底的滔天恨意已然消失殆盡,徒留幾分不亦看破的平靜。

她悶不做聲的搖了搖頭,眼神隱晦難懂的問道: 「這里可是長安?」

穆瑤搖了搖頭,說道:「這里是離長安還有三百里地的咸陽。」

她下意識的柳眉微皺,咸陽,原來這里不是長安。

「你可知當今太子是何人?」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實則心中已然掀起駭浪濤天。

她不曾忘記楊妃說的那句話,十五年,她的瑾兒到底怎麼樣了?

穆瑤奇怪的望著她:「你怎麼一直問這些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她的心頓時咯 了一下,面上卻仍是不起一絲波瀾:「隨便問問。」

豈止穆瑤一听,卻是噗的一聲笑了起來,臉上寫著明白的說道:「你打听這麼多,是想當太子妃不成?」

沈清柚勾了勾嘴角,無聲的望著她。

穆瑤卻是理解為她默認了她說的話,于是笑的越發大聲起來:「這太子,你還是不要肖想,且不說你身份低微,就算身份高貴,也是不成的,如今太子方才十五歲之余呢。」

沈清柚臉色微變,果然宋修文還是廢了瑾兒,另立了楊妃的兒子為太子。她傾盡十五年的精力,到最後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簡直可笑。

穆瑤沒注意到沈清柚的變化,捂著笑得發酸的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調侃道:「可惜前太子突生了瘋病,否則以你現在的美貌,說不定還真能當個小妾。」

她緊攥著拳頭,眼神肅然冷寂如暗夜冗長,如今她總算明白了楊妃究竟對瑾兒做了什麼。

楊妃啊楊妃,今生我沈清柚就算死無全尸,也要拉著你一起陪葬。

你……且等著……

白日里的清平樓不接客,姑娘們都在各自的屋里歇著,而提著木桶穿梭在樓間的,便是這樓里的粗使丫鬟。

這一眨眼,便兩日而過,沈清柚也勉強適應了這樓里的生活,同時也到了最後的期限,今晚她登台若是唱不了曲,便要听從那老鴇的話去陪客。

「七七,今晚你打算怎麼辦?」瞧著跟沒事人一般擦桌的沈清柚,穆瑤終于憋不住了。

兩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兩日相處下來,穆瑤只覺這個葉小七太對自己的胃口了,誠然也不希望她淪落紅塵去陪客。

沈清柚擦桌的手頓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手帕,扭頭露出了一抹乾坤在握笑:「放心。」

她沈清柚不是砧板上的魚,是不會任人宰割。

穆瑤眼楮一眨,不由露出了會心一笑。

「瑤瑤,過來。」望了一眼天色,她朝她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頭。

穆瑤轉了轉眼珠子,放下手中的活,三兩步走了過去。

她眼眸一眯,便湊近了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也不知她說了什麼,只見穆瑤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在穆瑤的幫助下,沈清柚順利的出了清平樓,咸陽不比長安繁華,白日的街道比起長安而言清冷不少,只有幾處零零散散的攤販叫喚著。

根據記憶,沈清柚一路快步朝葉小七的家而去。行了半晌,終于一幢破陋的木屋出現在眼前,搖搖欲墜的木門是虛掩著的,她眸光一沉,抬步走了進去。

一進屋中,一股腥臭的霉味便撲鼻而來,她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掩住了鼻息,屋中陳設簡單,一眼便能望盡所有東西。

而跟預料之中相差無幾,葉小七那賭鬼老爹果然正躺在一張草席上呼呼大睡。

她眼神冰冷至極的盯著草席上的中年男子,握在手中的粗繩不由又捏緊了幾分。

酉時,咸陽街頭上出現了令人咋舌的一幕,只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用木板拖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

女子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前方,對于那些閑言碎語置若罔聞,而被五花大綁的男子只覺自己要跟著木板融為一體了,饒是他說再凶狠的話,也絲毫動搖不了女子一分一毫。

這有趣的一幕卻是恰好落入了一人的眼中。

「倒是有點意思。」男子放下挑起的車簾,嘴角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到了清平樓的門前,女子終于停下了腳步,她用衣袖一抹額間的汗水,面色不改的朝守在樓前目瞪口呆的小廝淡聲說道:「去叫孟三娘出來。」

孟三娘便是這清平樓的老鴇。

聞訊趕來的孟三娘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亦是有些緩不過神來,葉小七把她的賭鬼老爹捆來,這唱的是哪出?

「你們父女倆玩什麼花樣呢?」孟三娘瞪著一雙眼楮,惡狠狠的冷嗤道。

身後葉小七那賭鬼老爹的叫罵聲不絕于耳,沈清柚只覺听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她仍是無動于衷的不為所動。

「你覺得我這出戲唱的好嗎?」沈清柚答非所問的似笑非笑。

孟三娘听得愣了一下。

「欠你銀子的是他,可不是我葉小七,要陪客,也是他去。」她笑顏如花的說著,抬起的手慢慢的指向了身後被五花大綁的男子,冰冷的眼神亦在瞬間暗沉了下去。

此言如驚雷落地,看戲的人群中不由發出一陣唏噓。

縱然這葉老二在不濟,也是她的爹啊!這……這個葉小七竟然……竟然讓自己的爹去陪客,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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