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方起以後,沈清柚心情大好。
將兩個隨從遣回四海賭坊後,少年慢慢悠悠的走在長安街上。
忽然肩頭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她回首望去。
俊美的紅衣少年薄唇輕抿,眉頭微彎,滿臉的糾結,那垂下的手中握著一個精巧的木盒。
眼見著他神情古怪,她眉頭一皺問道:「怎麼了?」
他眸光閃爍,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完了完了,病美人現在換上了男裝,連聲音都變成男人的啦!
她可不知道他心底掀起的狂風巨浪,直道盛景塵這臭小子是故意來吊她胃口的。
她小臉一沉,落下一句:不說算了,扭頭就走。
見狀,他一把拉住了她,話到嘴邊變成了:「病美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不露聲色的抽回手,她端看了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溫熱的小手抽離之時,他蜷了蜷手心,試圖留下那點殘留的余溫。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坐在這四面透風的涼亭中,倒也是種享受。
她托著下巴,懶洋洋的看著他:「說吧!」
後者擠了擠眉頭,閉眼睜眼,咬了咬唇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病美人!」
「嗯~」
「你是不是喜歡女人!」盛小侯爺仿佛用盡了此生的所有力氣。
沈清柚一個沒繃住,手肘一滑,下巴差點跟石桌來了個親密接觸。
哈?她喜歡女人?他那里來的狗屁歪理!不過若是能讓他對她死心,索性這鍋背了也無妨。
她露出驚恐的表情,脖子一伸,直勾勾的盯著他: 「盛小侯爺怎麼知道?」
這……這是承認了?這種痴心再次錯付的感覺是什麼鬼?
獨屬于女子的那股淡淡薄荷香隨風而來,清麗的小臉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斂微抬,他甚至好似看到了女子認真的眸子中藏著的萬千星辰。
原本的煩悶一驅而散,俊美無疆的臉上悄然爬上了一抹紅暈,被美色迷惑的盛小侯爺呆滯一般的說道: 「你……你真的喜歡女人?」
她端坐回來,肅然的點了點頭。
盛小侯爺泫然欲泣,仿佛天就要塌了一樣:「你喜歡女人,小爺怎麼辦?」
他娘的,他又不能變成女人!?這不是為難人嘛!
嘛!為什麼她會覺得此時此刻的盛小侯爺有點……嗯……可愛……
強忍住笑意,她別開視線,淺嘆了一口氣:「天涯何處無芳草,找找 ,還是有的。」
他娘的,他那里找去,他一顆心思都撲她身上了。
煩躁無比的擺了擺手,張口就道: 「找什麼找,怪麻煩的,你喜歡女人,小爺喜歡你,不礙事。」
盛景塵真是油鹽不進!她頗感頭疼的閉眼一瞬。
「給你。」
掠掃了一眼他硬塞到她手里的木盒,她有些遲凝的望向了他。
「這是什麼?」
後者傲然的別開視線:「自己不會看嗎?」
哼~小爺真是太生氣了!
她翻了個白眼,隨即慢慢打開了這個棕色的精致雕花的小木盒。
是……是胭脂!
他的余光悄悄的看了眼她的神色,看著她面上的困惑,心中的信心瞬間涼了大半截。
「你……你不喜歡嗎?」
不對,說完 ,盛小侯爺就想抽自己兩嘴巴,她都說喜歡女人了,加之她整日素面清淡來看,好像是……的確不會喜歡胭脂這東西……
失策啊失策…………
他的神色讓她知道這誤會真的大了,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會忍不住笑出來。
「雖然……罷了……多謝小侯爺……」
女子容色上的勉為其難,著實的讓盛小侯爺扎心。
二人分別後,盛小侯爺回府蒙頭就睡,睡著睡著就哭了起來。
王伯大驚:「小侯爺,你……你這是怎麼了?」
蒙頭在被褥里的小侯爺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沒事……小爺……小爺就是想哭會…………」
當晚,明月朗朗,盛小侯爺又拉上了他的倒霉表哥喝酒。
二人坐在青石階上,面前擺了數十壇酒。
酒過三巡,宋致遠已經敗下陣來,而盛景塵那廝卻跟喝白開水似的抱著酒壇子猛灌。
「嘖嘖,景塵啊!看開點。」
他知曉自家表弟這番一定跟墨府的那小姐有關,說著,還寬慰的拍了拍盛小侯爺的肩膀。
「你他娘的懂什麼?」盛小侯爺一把掀開了他落在肩膀的手。
「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就你懂,行了吧!」宋致遠攤開手,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盛小侯爺暗罵了一句,氣悶的咕噥道:「那個女人比得上小爺,病美人真是有眼不識金瓖玉。」
聞言,宋致遠虎軀一震:「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盛小侯爺涼涼的橫了他一眼。
宋致遠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他怎麼嗅到了這里面的不同尋常………………
最後在宋致遠的軟磨硬泡下,又借著酒勁,盛小侯爺一問就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下宋致遠驚了,墨府……墨府的那位念初小姐喜歡……喜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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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光閣
「沒想到這次,竟事先被那小賤人識破了,若不是寧兒你有先見之明拿捏住了棠兒的親弟,恐怕昨晚便將我們供出來了。」
回想起昨晚,羅氏這心里當真是後怕,且極度的不甘。
墨清寧提壺為羅氏的杯盞續滿了茶水,嗓音輕柔,卻又冷意十足:「定然是棠兒那個蠢貨,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否則那賤人怎會知道?」
羅氏抿了口清茶:「棠兒那賤婢也算是死得其所。」
墨清寧端起杯盞,在手中微微摩挲著:「玲兒。」
侍在身後的玲兒背脊僵直,垂斂著頭,應了一聲。
她不緊不慢的從袖中模出一個黃紙小包:「機靈點,把這個放到祖母的晚膳里面。」
玲兒冷汗涔涔的接了過去:「奴婢明白。」
羅氏面色微變的問道:「寧兒,這是什麼?」
「母親放心,這是解藥,祖母吃了以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難道你祖母的病並非巧合?而是寧兒……」
墨清寧陰森一笑,打斷了羅氏的話:「若非如此,後面將孫起請入墨府演這麼一出戲,那有這麼容易?」
百花宴前,有幾日,墨老夫人的早膳都是她親自做的,若不是有機可乘,她豈會屈尊降貴的往廚房跑?
羅氏看著比自己心思縝密的墨清寧,心中有些得意,乃至自豪。
「對了,母親 ,這兩日表哥都到哪里去?」
一提起羅衡陽,羅氏心里就來氣,那日墨清瑩被賜婚給了太子,她心生煩躁,不過說了兩句硬話後,那小子就消失了。
「大抵是去長安的那處秦樓楚館廝混去了吧!」
「母親派人把表哥找回來吧!」
映入眼簾的女子嘴角微勾,容色詭秘,似有所盤算。
「寧兒的意思是?」
墨清寧揚眉一笑,字句沉沉:「就如母親所言,沒了一個墨清瑩,不還有個墨念初嗎?如今父親回來了,假以時日,難保那賤人不會跑到寧兒的頭上來。」
羅氏冷冷一笑,她正有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