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塵做夢都想不到次日醒來自己的俊臉上竟生了滿臉的紅疙瘩,而他做夢都想不到他生紅疙瘩的原因是蕭成鈺不想在看見他。
他盛府小侯爺一向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人物,若是被人瞧見了這滿臉的紅疙瘩,那不是惹人笑話嗎?
本來今日他還想去墨府找病美人的,這下可算是泡湯了,心中一怒,他一掌便劈在了桌子上,桌子顫了顫,瞬間被劈成了兩半。
末了,他郁郁寡歡的雙手抱臂,蜷著身子躺在了床榻上,越想越來氣,他這都好幾日沒見過病美人了,也好幾日沒有喝花酒了,這是要憋死他。
吱呀——
虛掩的門被人推開,盛府的管家王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他深知自家小侯爺脾性,也深知自家小侯爺正在氣頭上。
「侯爺,墨姑娘求見。」
「那個墨姑娘是不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他一個翻身,萎靡的眼眸驟然一亮。
「侯爺怎麼知道?」王伯有些愕然的問道。
果然是病美人,不過病美人不是討厭他嗎?怎麼想著來找他了?不過管他的,反正他也想見她了。
「王伯,快去把人請進來。」
「好。」王伯見自家焉敗的小侯爺又活了過來,不由眉開眼笑的準備去請人。
卻不想他才轉身,盛景塵就急忙說道:「王伯,你去給墨小姐說小爺今日不舒服,就不見了。」
王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轉過身,只見自家小侯爺又蜷著身子躺在了床榻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小侯爺怎麼又不見了?」
「不見就不見。」他心情煩躁不安擺了擺手。如今他這滿臉的紅疙瘩,怎麼能見病美人,這不是破壞他在病美人心中俊美如斯的形象嗎?
其實是他想多了,他在沈清柚心中就是流氓、紈褲的形象。
王伯甚是無語的搖了搖頭,轉身便走了出去。
見王伯出來,沈清柚一斂眼底的陰晦,急忙迎了上去。
「墨小姐請回吧!我家小侯爺不舒服,不想見客。」
她微微一怔,凝神望著慢慢關上的盛府大門,不由面色蒼白的閉眼一瞬。
她去瑾王府門前打探了一下,瑾王府把守很嚴,若憑她自己根本進不去,無奈之下,她才想到了盛景塵,只是如今看來她得另闢蹊徑了。
夜涼如水,墨府上下,萬籟俱寂。
不時而來的秋風吹得院里的樹葉沙沙作響,里屋的鼎爐中一道奇異的香味冉冉而起,暗夜中沈清柚赫然睜開眼楮,瞥了一眼躺在軟榻上熟睡的綠繡,她輕手輕腳的下了榻。
出了雲煙閣,她腳步急切的往後院而去。
夜色籠罩下的長安少了白日的繁華喧囂,多了幾分安靜的詭秘。
這看似繁華的長安,在深夜之中潛藏著多少駭人的「鬼怪」。
那怕已然更深,瑾王府門前仍有兩個侍衛把守著,這哪里像什麼王府?分明就像一座牢獄,這十五年來,她不知道她的瑾兒是怎麼度過的。
她圍著瑾王府走了圈,試圖尋找像墨府後院一般的狗洞,可是她失望了,這瑾王府嚴密的就像重兵把守的天牢。
可她又心念著她的瑾兒,若今晚不見一面,恐怕她是不會心安的。
眸光四下掃去,望著那棵與瑾王府高牆僅兩米有余的大樹,她眸光一定,為今之計,只能博一把了。
那棵樹很高也很大,她滿頭冷汗的如同蝸牛般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樹皮很是粗糙,未免前功盡棄,她的手扣得緊緊的,以至于手被磨破了,都未曾松手一分。
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她便爬到了比之瑾王府高牆一般高的高度,她鎮定自若的回眸瞥了一眼,一咬牙便蹬腳爬到了樹枝上。
她雙手抬平,讓身子盡量保持著平衡,一步一步往前,豈止方才走過樹枝的一半,便只听 吱一聲,她大驚失色的回望了一眼,若在繼續往前,恐怕這樹枝便會斷裂了。
可是……望著近在咫尺的高牆,就這麼放棄,她不甘心……如今進退兩難,她深吸一口氣,碎發悉數被汗液附著在了額間,咬牙閉眼一瞬,她眸光一凝,便飛身撲了過去。
誰都不知道她撲出去會發生什麼,若是失敗,從這麼高的樹下摔下去,後果可想而知。
飛身撲出去的瞬間,她伸直了手,瞅準時機,她死死的扣住了牆壁上的縫隙,太好了 ,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縱然手疼的鑽心,縱然手上的血沿著牆壁慢慢滑落了下來,她也覺得值了。
夜色下的瑾王府一片寂靜,卻又寂靜的過于詭異,不同于門口的嚴密把守,里面半晌都見不到一個丫鬟小廝。
她蹲在花叢中,眼看著一個端著湯藥的小丫頭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她眯了眯眼,當即有了主意。
換上瑾王府丫鬟的衣衫後,她望了一眼被她敲暈的小丫頭,俯身端起地上的湯藥便一路往前走去。
剛剛從哪小丫頭的嘴中她知道了瑾兒的寢院。
她瞄了寢院門口站著的兩個帶刀侍衛,便垂著頭腳步匆匆的走了進去。
方才推門踏入里屋,便傳來一股濃濃的藥味,暖黃的燭光為屋內的擺飾鍍上了一層金光,床榻上躺著的人緊閉著雙眼,那本該意氣風發的臉上,滿是經歷了風霜般的滄桑慘白。
這十五年來,她的瑾兒究竟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啊?
她捂著嘴巴,滿目心疼的眼底不斷涌出眼淚來,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到窒息。
無人知道她走的每一步多麼沉重難挨。
將藥放在桌上,她坐在床沿邊,顫抖的手輕輕的撫在他慘白冰冷的臉上,眷念而痛苦的一點一點的描摹著他的五官輪廓。
原來她的瑾兒十五年後長這番模樣,他的臉很冰很消瘦,指尖觸踫的每一下,就像是對她的凌遲,都是她,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
溫熱的淚水悄然滴落在那張冰冷如斯的臉上……
未免守在院外的侍衛生疑,她抬袖抹掉滿臉的淚痕,將那碗湯藥悉數倒進了吸水棉花中,她一定會查清楚這湯藥中究竟下了什麼。
萬般不舍的回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她抑制不住的垂頭,眼淚再次無聲落下,瑾兒,等著娘親,娘親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帶出去。
在抬首,她毅然決然的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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