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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盡斂,夜幕早已鋪開。

迎面而來的風將調皮的青絲溫柔托起,沈清柚清麗的容顏在這蒙蒙夜色之下顯得幾分寂寥清冷。

從此地望去能將這一片桃花林的景色盡收眼底,只是她本無心賞花,當下有些心不在焉。

宋昊天說一句,她便上搭一句,若是他不言,她自是不語。

「墨小姐一向如此寡言嗎?」宋昊天側眸,語氣著了些許寒意。

身為太子,他何曾受過這番冷遇?

對上他盡染了寒意的眸子,她惶恐的垂斂了眸光,:「念初的性子向來這番,還請太子殿下多擔待。」

回想起死人林的那些腐尸,她瞧著他都覺惡心的緊,若不是強忍著,她都怕自己吐出來。

在她未有實力之前,對于宋昊天,她還是暫且敬而遠之得好。

宋昊天端詳她眼底滿含藐視之色,這盛景塵的口味還真是獨特,這女子根本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村丫頭,木訥又無趣。

不過既是盛景塵看中的,他總得先嘗嘗味才是。

蒙蒙夜色最終沉澱下來,墨清瑩站在偏院的石階上,柳眉微皺,眸光不時張望。

身後的綠繡斜瞪了她一眼,滿臉皆是不耐之色,也不知二小姐發什麼瘋非得等那土包子回來,害她有覺不能睡!

墨清瑩倒不是擔沈清柚,她擔心的是不能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思量間,宋昊天同沈清柚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墨清瑩俏臉上的顏色微微變了變,不及細想,她提了提嘴角,掛起一抹得宜的弧度,蓮步盈盈的迎了上去。

「清瑩見過太子殿下。」

宋昊天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墨清瑩的身上,笑意偽善的虛扶了一把。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綠繡一見宋昊天,就跟看到了金子一般興奮,墨清瑩行禮的當頭,她已經走了過來。

沈清柚冷眼旁觀著妄圖攀附的綠繡,心下卻將綠繡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綠繡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宋昊天這棵高枝可不是那麼好攀的,就算攀上了,指不定是死人林又多一具腐尸罷了。

為了攀附上宋昊天這棵高枝,綠繡可謂是卯足了勁的演繹自己的甜美可人。

然而吃過了山珍海味的人,又怎會對一碟農家小炒感興趣?

宋昊天走後,綠繡朝沈清柚、墨清瑩敷衍的行了一禮,轉而回了屋。

「姐姐屋里這丫頭未免不守規矩了一些。」墨清瑩冷冷的望著燭火通明的里屋,語氣帶了些許火——藥味。

沈清柚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顯然沒放在心上。這作死作死,就得靠綠繡自己不是?她不是不收拾她,而是綠繡那些行為在她看來,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墨清瑩知曉自己討了個沒趣,反正這丫頭是墨念初屋里的,與她何干?轉念一想,她便釋懷了。

「姐姐與太子殿下何時相識的?」

墨清瑩這是想探她的口風?

「我與太子殿下不熟,又談何相識呢?」她眉頭深鎖的反問道。

墨清瑩輕咬了一下唇瓣,在她看來是她不想與她透露,暗斂面上的幾分難堪,她話鋒一轉,湊近她壓低聲音問道。

「姐姐可還記得你我之約?」

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輕扇了兩下,她赫然凝眸,眉頭皺而不解,有些遲疑:「妹妹是指?」

墨念初這賤人是故意想耍她嗎?墨清瑩暗自咬牙,眼底融了些慍色:「姐姐不是答應妹妹……」

未等她說完,她慵懶的雙手抱臂,輕聲一笑:「讀過兵法嗎?」

望著墨清瑩怔然的模樣,她輕描淡寫的嗤笑道:  「這叫兵不厭詐,比起被人支配,掌控要來的有趣多。」

墨清瑩不傻,此言一出她自是明白了她的態度,她面容扭曲的瞪著她。

她以為墨念初蠢,殊不知她把她當成了一個笑話來看,還將她拿捏的死死的。

「那梅花酥,綠繡吃著感覺不錯。」她笑意溫婉的望著墨清瑩,頓了頓:「當晚綠繡還去了趟凝光閣。」

聞言,墨清瑩霎時臉色大變,竄起的怒火直逼腦門,望沈清柚的眼神亦是漸漸變得不同起來,她錯了,這個墨府長女當真不一般。

墨清瑩惡狠狠的圓瞪著眼楮,須臾,面色鐵青的拂袖而去。

墨念初竟把她當猴子耍了一通,她絕不會就此罷休。

沈清柚冷笑了一聲,抬步便入了里屋。

清冷的眸光一掃,綠繡正堂而皇之的躺在她的榻上。她容色淡然的爬上榻上,抬腳狠狠地踢在了綠繡的身上。

半夢半醒的綠繡疼的一聲嗚咽,猛然睜開了眼楮。

「你干什麼?」綠繡坐起身來,指著她怒斥道。

那模樣仿似要將她大卸八塊一般。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淡然的神情沾染了陰冷:「三個數。」

綠繡還想說什麼,卻只听她數到了二,她滿頭冷汗的咽了咽口水,慌忙狼狽的翻身下了榻。

這土包子的眼神怎麼這麼嚇人?

瞧了一眼滾坐在地上的綠繡,她不緊不慢的盤腿坐了下來,似想到了什麼,只見她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本小姐好像將東西落在太子殿下哪里了。」

聞言,綠繡立刻眼冒綠光,似忘了方才發生的一切,轉而殷切的笑道:「不若奴婢去太子殿下那里給小姐取回來吧?」

綠繡的反應,她並不意外。

「今日已晚,明早在去吧,以免驚擾了太子殿下歇息。」她淡聲說著,眸底卻暗芒沉寂。

宋昊天是什麼人?綠繡想作死,她不介意送她一程。綠繡始終是墨清寧安插在她身邊的禍根,除了也好。

綠繡一听連忙應是。

吹滅了屋里的火燭,趴在桌上歇息的綠繡從懷中悄悄模出了一支祥雲金簪,明日她定要打扮的漂亮一些,若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那她可算是飛上枝頭了。

綠繡攥著金簪,美滋滋的想著。

殊不知,她是沈清柚送進宋昊天虎口的羊,而那祥雲金簪是斬她的刀。

次日一早,綠繡經過一番梳妝後,生怕沈清柚會反悔一般迫不及待的問了宋昊天落腳的院落。

門合上的剎那,本是睡眼惺忪的沈清柚慢條斯理的坐起身來,她眯了眯眼,嘴角漾起的弧度,陰森至極。

行至宋昊天落腳的東院,綠繡貼在牆壁上往院子里探了一眼,自袖中拿出那支金簪插到了發髻之間,理了理鬢角,她提起一抹笑意,緩步走了出去。

今日是誦佛大會,宋昊天未曾貪寢,屋外通報時,他早已整戴完畢。

綠繡如願以償的進入到了宋昊天的里屋,暗含秋波眸子怯怯的瞄了一眼正端坐在桌前用早膳的宋昊天,她乖巧的福了福身子。

只是後者卻未曾瞧她一眼,直到她說明來意,宋昊天方才抬眸瞧了她一眼,也正是這一眼要了綠繡的命。

那支插在發髻之間的祥雲金簪,讓宋昊天面沉似海,鶯鶯是盛景塵最喜愛的美人,故而他記憶深刻,這支金簪是鶯鶯的,只是鶯鶯已經被他扔在了死人林里,怎麼這金簪會出現在這丫頭的發髻之間?

除非…………他眼眸微眯,眉目之間隱隱泛起了殺意。

他的眸光掃過來時,綠繡早已滿心歡喜的垂斂下了眸子,自然沒看見他滿面的陰厲之色。

這一早,從東院傳出了一個喜聞樂見的消息,那便是太子殿下瞧上了墨府一個喚做綠繡的小丫頭。

人人都道這丫頭命好,卻獨獨只有沈清柚知道綠繡恐怕已經化作一具腐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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