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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譚家長子, 他連譚家祖宗的字跡都沒看到過何況是旁人, 他篤定地說, 「你被騙了。」

書沒有好好保存, 最後幾頁紙蛀掉了,他略有些惋惜,讀書人惜書,他寧肯將其賣掉也舍不得書被折騰成這副樣子, 他把書還給男子,「是我父親做的批注,和譚家祖宗沒什麼關系,你莫打著我譚家祖宗的名號亂說。」

听說譚家祖宗是有大智慧的人, 他父親遠遠不及其博學,偏偏教子無方, 以致于譚家沒落得如此迅速, 文官不似武將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文官沒有爵位, 不想沒落的辦法唯有培養子孫走科舉, 通過科舉入仕,照理說譚家祖宗門生無數, 他肯為子孫好好謀劃, 不是沒有機會入朝為官, 奈何老祖宗胸有成竹,品行雅正,認為子孫科舉沒有問題。

結果, 高估了子孫學識,隨著他的去世,譚家門庭漸衰,子孫過不得苦日子,賤賣書籍圖安樂舒適,賣書是會上癮的,尤其嘗到錢財帶來的好生活,愈發張揚,以致于譚家沒落的同時,連老祖宗的書也通通賣了出去。

譚振興都不敢想祖父他們那輩人無能貪婪到哪種程度,得虧老祖宗死得早,否則氣也被氣死了。

看他面露不悅,男子忙不迭解釋,「我沒有解釋,想將書物歸原主罷了,我兒讀書不過《千字文》《論語》,如此深奧的書哪兒懂啊。」

好馬配好鞍,好書就該送給懂得欣賞它的讀書人,他按住譚振興的手,「大公子就收著吧。」他想拿錢給譚振興的,畢竟譚振興說話算話,讓譚盛禮知道了他兒子功課,轉而想想送錢太俗氣,有辱譚家名聲,他翻箱倒櫃把這本書找出來。

無功不受祿,譚振興推辭,豈料男子轉身就往山下跑,「這書就送給大公子了。」

別無他法,譚振興只得收下,下山時把書給譚振學和譚生隱看,轉述男子的人,隱隱覺得哪兒不對勁,「你們說他不會有事相求故意找本看著舊兮兮的書來收買我們吧。」

譚振學翻了幾頁,「應該不會。」封皮有些年頭了,字跡確實是譚盛禮做批注時常用的字跡,他道,「約莫是父親看過的書,那人被騙了而已。」

沾上帝師二字,書的價格自會有所不同,這是商人慣用的伎倆,無論什麼買賣,都喜歡和有名氣的人有所牽扯,譚振學賣過宅子,稍微懂里邊的門道。

譚盛禮在客棧里研究上一場會試的考卷試題,考卷是問同行的舉人借的,譚盛禮翻了翻兩榜進士的文章和詩詞,和前幾場的出入不大,為表公平,取的是不同風格的前幾名,他想問問有沒有落榜舉人的考卷,多翻些文章,有助于看清楚會試的形勢。

剛出門,就看到樓梯口上來兩個穿著錦緞襦裙的婦人,他停下腳步,但听右邊的孫氏喚他,「譚老爺,找我家老爺啊,他在屋里看書,你直接來便是。」

出門在外,不太講究男女避諱事宜,況且到他們這個歲數,不會有什麼,譚盛禮拱手,「多謝。」

同行的人里,陸舉人參加過兩次會試,經驗豐富,了解京城各讀書人的情況,譚盛禮是想問他些事,然而看孫氏身側的婦人有意無意盯著自己的臉瞧,眼神詭異,譚盛禮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折身回屋,找銅鏡照了照,四十歲出頭的人,縱使保養得好終究比不上年輕時候,眼角已有細紋,雖不深邃,也是歲月的痕跡,五官還算周正,面相溫和,不知是不是看多了的緣故,譚盛禮抿唇淺笑時,似乎能與上輩子那張臉重合。

他放下銅鏡,重新束發,正衣冠

突然,外邊有人敲門,是陸從,他站在門口,拱手作揖,「譚老爺,家父有事情與你說,還請你去房間說話。」

「馬上就來。」

除了陸舉人,還有兩位舉人也在,孫氏坐在陸舉人身側,下方坐著剛剛那位盯著他看的婦人,譚盛禮頷首見禮,順便將借的考卷還給陸舉人,陸舉人邀請他品茶,道,「這幾日拜訪友人已經拜訪完了,無事的話明日就能啟程去京城,耽誤譚老爺多日,還望見諒。」

「陸兄嚴重了,這幾日振興他們出城砍柴,收獲亦不小,談何耽誤。」譚盛禮落座,旁邊陸從給他倒茶,「譚老爺嘗嘗這茶,是梁州書院的山長送來的新茶,據說量產很少。」毛峰茶,茶葉帶著股清香,譚盛禮偏好苦茶,這茶于他而言味道有點淡了,他抿了小口,中肯的評價了兩句。

那位婦人坐在他對面,雙手搭在膝蓋上,攪著手里的帕子,時不時抬頭偷看譚盛禮,眼神帶著探究,讓譚盛禮有點不習慣,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問道,「不知陸兄找我所謂何事?」

「哎」陸舉人瞄了眼邊上的孫氏,輕咳了咳,「還是上次和你說的那事。」

譚盛禮年紀不算老,在他這個年紀續弦的比比皆是,譚盛禮太墨守成規了,他介紹下邊的婦人,「這位是孫姨娘娘家的姐妹,丈夫死後兢兢業業的孝順其公婆,前些年公婆相繼離世」

在場的都是有正妻妾室的人,心思通透,哪兒不懂陸舉人的意思,是在給譚盛禮和這位婦人牽線呢,陸舉人又說,「她膝下有兩子,長子已經是秀才功名,次子過了府試,底蘊雖不及譚家深,如果能促成這段姻緣,不失為件好事。」

婦人姓孫名婉娘,是孫氏大伯家的妹妹,長得不錯,自她丈夫死後,想娶她的人不在少數,奈何孫婉娘要求高,少有能入她眼的男子,加上有公婆孩子得照顧,她沒空想其他,直到孫氏寫信說此去京城會在梁州停留,她問起譚盛禮的情況,孫氏看她這些年不容易,極力想幫忙,陸舉人想想不是不可能,他看譚盛禮才學深厚,他日定能高中,如果能和譚家攀上關系,何樂而不為啊。

于是才有他經常勸譚盛禮續弦納妾的事兒。

孫婉娘不到四十歲年紀,穿著身淺藍色衣服,臉上略施粉黛,听陸舉人說到自己,臉上閃過抹嬌羞,譚盛禮蹙眉,續弦之事他和陸舉人說得明白,他心思都在科舉上,不想其他事,他拱手,「多謝陸兄好意,只是譚某無心想其他,還望見諒。」

語畢,就看孫婉娘抬起頭來,風韻猶存的臉頰透著抹愁緒,直截了當的問譚盛禮,「譚老爺可是嫌我出身不好,又嫁過人?」

「絕無此意。」譚盛禮拱手,「譚某已經四十多了,幾個孩子都已成人,委實無心想其他。」

孫婉娘咬咬牙,眼里閃過水霧,「終究還是嫌棄的罷。」

陸舉人打圓場,「譚老爺,譚家還有公子和姑娘的親事沒張羅,你既希望兒子用功讀書考科舉,多個人照顧他們不好嗎?」

「他們無須人照顧。」

譚家的事兒不多,譚佩珠和汪氏忙不過來,譚振興他們也會幫忙分擔,他覺得眼下挺好的,對面的孫婉娘眼楮濕噠噠的落下淚來,背著身,肩膀輕輕抽搭著,譚盛禮再次拱手,「譚某沒有輕視之意,還望夫人別多想,如果沒什麼事,譚某就先回去了。」

他走出去,剛好遇到譚振興他們大大咧咧的走來,經過路上探討,他們確認書是譚盛禮的,怎麼從惠明村流落到梁州卻是不知,譚振興激動地揮了揮手里的書,「父親,你看我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譚家每個人都有自己專屬的書,譚振興成親前也有,成親後決定放棄科舉,學父親的做法把書給賣了,後來重新讀書,他和譚振學他們共用的,偶爾會想起自己讀的書去哪兒了,里邊有自己的批注,還有自己胡亂寫的牢騷話,有機會重新看到自己的書,他會很開心,他覺得譚盛禮也是這般,他走過去,翻著書頁劃了遍,邀功道,「父親,我們把你的書找回來了。」

封皮舊得看不清顏色,譚盛禮沒有認出來,直至掃到書里邊的批注,他才整個人像定住似的,臉色怔然,「哪兒來的?」

「人送的,說物歸原主。」看他表情,譚振興知道父親是懷念的,就像他懷念自己賣掉的書,不僅僅是書,那承載著自己兒時的回憶,他認真看過了,內容晦澀難懂,好在有批注,讀起來不難,和譚盛禮平時講課提到的古籍內容有很多重合的地方,他問譚盛禮,「父親,這是本古籍嗎?」

譚盛禮捏緊拳頭,隨即又慢慢松開,如此反復,手心浸出了細密的汗,他低低道,「誰給你的?」

譚振興如實說了贈書經過,以證自己沒有佔對方任何便宜,在譚振興看來,那人腦子不太靈光,那天被他糊弄幾句死活要塞錢給他,買書這事也多半被人騙了,譚家老祖宗的書出京前就被賣完了罷,哪兒會淪落到梁州來。不怪譚振興不信,他也算見過世面的人,越繁華的城物價越高,京城寸土寸金,老祖宗作為天子帝師,書籍在京里最是能賣得起價的,到了梁州,就算是好書,梁州能拿得出高價的人也沒多少,沒準人家看你急著用錢故意壓價。

他想譚家人再笨,也不會笨到拖著書跑到梁州來賣。

譚盛禮掏出手帕,擦干手心的汗,接過書,面色略顯凝重,譚振興站在旁邊,看他緩慢地翻開書頁,他細心解釋,「太久遠了,拿來墊過桌腳,被鼠蟻啃過,又泡了水,字跡看不清楚了。」多珍貴的書啊,落到不懂珍惜的人手里竟這般模樣,譚振興嘆氣。

走廊上沒人,屋里傳來細碎的說話聲,譚振興瞄了眼,看陸舉人有客,識趣的收回視線,「父親,咱們回屋說吧。」

譚盛禮托著書,腳步很輕,回屋坐下後就不說話,在那慢慢翻著書,他仿佛還看得清上面的字,極為專注,再愚鈍譚振興也察覺他情緒不對勁,偷偷給譚振學和譚生隱使眼色,提醒他們動作輕點,別打擾譚盛禮。

這麼坐就坐了整日,直到天黑,掌櫃的送來燭火,譚盛禮才闔上書,他雙手輕輕撫模著凹凸不平的封皮,沉沉的嘆了口氣,沒有說半個字,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很低落,比任何時候都低落,哪怕譚佩玉被休,譚振業坐監他都不曾露出這種惆悵難過悲傷的情緒來。

譚振興覺得自己做錯了,這書給譚盛禮帶來的回憶很不好,他不該拿回來的。

他跟著沮喪起來。

這時,外邊有人端著托盤進屋,譚振興瞟了眼,是不認識的婦人,他沒有多想,感激的上前接過飯菜,心想還是掌櫃想得周到,知道譚盛禮沒吃晚飯,哪曉得婦人不肯把托盤給他,執拗的端去桌邊,低頭輕聲說,「听說你沒吃晚飯,我讓人備了飯菜,你吃點罷。」

這語調,譚振興听著怎麼怪別扭呢,他記得汪氏同他說話就是這副語氣,他看向婦人,皮膚白,眉眼精致,臉上擦了脂粉,衣服也是上等面料做的,他皺皺眉,沒有多想,倒是譚佩珠走了過去,行禮道,「多謝夫人了,父親身體不適,需飲食清淡些。」

梁州飲食以麻辣為主,孫婉娘備的是梁州特色菜,譚佩珠朝譚振興擺手,聲音怯懦道,「大哥,去給父親端碗清淡的面條來吧。」

譚振興︰「」父親不挑食,不重口欲,將就著飯菜吃了便是,何須再花錢買面,但因是譚佩珠吩咐的,他不敢反駁,應了聲,轉身就出去買面了,留下孫婉娘略有些尷尬的站在那,看著五官溫柔的譚佩珠,只覺得她清楚自己心里想什麼,孫婉娘臉頰緋紅,丟下句是我想得不周就走了。

到門口時,听到譚盛禮叫她,孫婉娘欣喜若狂的回眸。

燭火照耀下,譚盛禮面龐英俊溫和,完全不顯年紀,孫婉娘心花怒放,卻听他說,「譚某話已經說得明白,還望夫人諒解。」

孫婉娘臉色一白,落荒而逃。

譚佩珠看了眼桌上的書,她道,「父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全家人好好的,過好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佩珠說得有理,為父只是想起諸多往事,感觸良多,你心思敏銳,想必知道那是何人,我這把年紀,唯願你幾個哥哥能撐起譚家,你和佩玉過得好足矣,若有更多精力,再為天下需要幫助的人做點事,這輩子也不算白走這遭了。」

譚佩珠垂眸,濃密的睫毛蓋住眼底情緒,小聲道,「父親能做到的。」

翌日離城,天不亮就有人拿著書來,多是來送還書的,有的人手里的書是家里祖父曾祖父買的,說是帝師的書,留著做傳家之寶,也有輾轉買來的,是不是帝師的書他們也不知,不管怎樣,既然和譚家有關,他們就沒必要佔著不還,因為他們知道,像譚盛禮這般高尚的人,把書還給他,他能造福更多人。

經過譚盛禮講學,城里讀書人已經明白怎麼提升自己的功課了,集廣思而解其惑,遇到不懂的問題,開門見山的找其他人請教,互相幫助互相提攜,肯定會有進步,而不是閉門造車,被嫉妒蒙眼,擔心旁人超過了自己而對懂的問題閉口不談,讀書人做學問,首先要端正態度,科舉考試輸給優秀的人沒什麼好丟臉的。

如果目光短淺局促于院試鄉試,他日進京遇到其他州城更博學的讀書人,照樣會輸得一敗涂地,與其到時候被其他州城的人碾壓,不如好好鑽研書籍,踏踏實實充盈自己,這樣他日赴京趕考,就不會被文風鼎盛的江南書生擠兌得抬不起頭來。

敵人永遠不是周圍的讀書人,而是自己,唯有不斷進步,任何時候都不會擔心旁人比自己優秀。

這是他們從譚盛禮身上學到的,豁達的人,不懼任何。

書都是譚盛禮熟悉的,他直言,「書是你們花錢買的,譚某怎好奪人所好,這書你們買了便是你們的了。」

他讓譚振興把手里的書也還回去,凡事有因果,子孫不爭氣賤賣了他的書,他沒資格不給分文就拿回來,他拱手,「諸位好好留著罷。」

盡管這樣,還是有讀書人偷偷把書放進了馬車,書籍他們已謄抄備了份,還給譚盛禮沒有任何損失,而且他們真心景仰其為人,想成為譚盛禮那樣的人,走到哪兒,都能為讀書人端正態度,指明方向,讀書不為名利,只為做個頂天立地于天下人有益的人。

假如所有讀書人都能做到譚盛禮那般,受百姓敬重,得百姓愛戴而爭相學習,世間會美好許多。

夏日天亮得快,街上的攤販們出攤了,看馬車駛過,紛紛退後幾步讓開,譚盛禮看著車里的書,百感交集,有些書保存得好,有些書頁殘損嚴重,他慢慢將其整理好,放進坐墊底下的箱子,乞兒撩起車簾,望著注目的百姓和攤販,其中還有幾個乞丐,乞兒朝他們揮手,「譚老爺,你說真有那天街上的乞丐會找到棲息的場所嗎?」

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他已經懂得這句話的涵義了,他知道,這世間能為乞丐們找到安身立命場所地方的人只有譚盛禮。

「希望會吧。」譚盛禮每本書每本書的擦拭干淨,「我希望有那麼天。」

「譚老爺,你要活得好久些啊。」乞兒趴在窗戶邊,由衷的祈福,譚盛禮好笑,「好。」

離開梁州時,馬車又多了幾輛,有去京城趕考的舉人和他們同行,孫婉娘母子三人也在其中,說是兩個兒子學識不高,想讓陸舉人悉心教導兩年,等會試後跟著陸舉人他們回梁州,到時候再讓兒子考科舉把握更大點,孫婉娘長子已經成親了,有個四歲多的兒子,很愛往大丫頭姐妹兩跟前湊。

孫婉娘婆媳兩也經常帶著孩子找汪氏和譚佩珠說話閑聊,孫婉娘夫家姓游,也算書香世家,在梁州小有名氣,游家不差錢,孫婉娘出手闊綽,每到集市就想帶著大丫頭姐妹兩逛街買吃的,大丫頭姐妹兩以往對吃食來者不拒,但唯獨不愛吃孫婉娘買的,更不跟孫婉娘出門,到客棧後就窩在房間里,或跟著乞兒讀書,或拿著筆寫寫畫畫,安安靜靜的哪兒都不去。

孫婉娘孫子如果來,姐妹兩陪著玩,拒不離開房間半步,多次後,孫婉娘瞧出點苗頭,借著過來找譚佩珠要花樣子狀似不經意的聊起,「世晴和世柔是不是害怕出門被壞人拐跑了,睿兒請她們去樓下玩都不肯,客棧里住著的多是認識的人,哪兒會出事?」

孫婉娘心底那點心思隨行的人盡皆知,礙于臉面沒將那層紙捅破而已,不過男人更了解男人,譚盛禮有沒有那個意思,看他的態度就知道,譚盛禮不喜歡孫婉娘,不能說不喜歡,至少沒那個意思,陸舉人也和孫婉娘說過,奈何孫婉娘心生仰慕,豈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她此時問譚佩珠,也有試探的意思在里面。

「孫姨想多了,世晴她們到讀書認字的時候了,哪能像小時候到處瘋跑。」譚佩珠挑了兩個花樣子給孫婉娘,問她喜不喜歡,花樣子是她自己畫的,什麼樣的花兒都有,孫婉娘看了眼,是雲紋,她頓了頓,「可有蘭花的花樣子?」

她覺得譚盛禮氣質如蘭,和蘭花更搭。

「有。」譚佩珠拿起最下邊的花樣子,孫姨娘喜歡得緊,「就它了吧。」

汪氏坐在旁邊看書,她已經認識很多字了,少有不認識的也會問譚佩珠,讀書明理,譚佩珠說她多讀點書,有些道理自然而然就懂了,就像納妾,她認真問過譚振興,譚振興語氣堅定的拒絕了,明明很想要個兒子的譚振興如今說沒有兒子也無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不知道什麼讓譚振興改變了想法,譚佩珠說在書里會有答案。

她看得認真,孫婉娘納悶,「你也識字?」

不是說汪氏出身鄉野目不識丁嗎?倒是和她知道的有些出入。

汪氏入了迷,不知孫婉娘和自己說話,譚佩珠替她回答,「大嫂識字,怎麼了?」

「沒,沒」孫婉娘語噎,喉嚨仿佛哽了根魚刺,因為她她不識字譚家底蘊深厚,祖上又出過帝師,娶的媳婦哪怕出身低都是識字的,自己好像有點差了。

離開時,她臉色有些不對勁,甚至不顧孫子不滿,強行拽著孫子離開了房間,游睿是家里獨孫,平日誰都寵著順著她,突然被祖母強行帶走,委屈得哇哇大哭,汪氏起身,欲說點什麼,譚佩珠扯了扯她衣角,「大嫂,清官難斷家務事,游家的事咱們不管得好。」

汪氏覺得有理,待游睿的哭聲漸漸遠去,她重新坐下,看譚佩珠整理花樣,她道,「小妹,這書內容太難了,好些我都看不明白。」

譚佩珠笑,「沒關系,慢慢就明白了。」

看她笑得燦爛,汪氏笑了起來,這書是譚振興他們的,她本來在做針線活,譚佩珠突然給了她本書要她看,前邊內容淺顯沒什麼難度,幾頁後就難得她皺眉了,想問問譚佩珠,又怕被孫婉娘笑話,佩珠說了,關起門什麼話都能問都能說,人前不能鬧了笑話,她就佯裝看入了神沒動。

「書里好些地方我都不懂。」

「不礙事,找時間問問大哥吧。」

如此幾日,孫姨娘過來汪氏都在讀書,從自家姐妹那,孫婉娘已經知道汪氏讀的是《論語》了,有難度的書,陸舉人勸她歇了心思,譚家人非同凡響,媳婦都讀《論語》,她想做譚家主母,恐怕四書五經都得讀通透了,大多數讀書人都沒那個能耐,她哪兒有啊。

孫婉娘次次都紅著臉來,白著臉走,可仍然要來。

弄得同行的舉人們都佩服起她的堅持來,偷偷幫其試探譚家眾人的口風,譚盛禮他們是不敢問的,問譚振學,譚振學口風緊,半個字不多言,譚生隱是佷子不好多聊,就剩下譚振興,他們問譚振興,「我看那孫氏鐵了心想與譚老爺好,你怎麼想?」

譚振興︰「」這問題還真是不含蓄,明明他偷听他們問譚振學不是這麼問的啊。

他皺眉,想了想,「我怎麼想沒用,得看父親的意思。」別問他,問他就是孫婉娘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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