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
今天，是縣里高三統一放假的時間。
又是快到年關，置辦年貨的人很多，所以只有一條主街的道路上顯得很是熙攘。
滴滴！
公交車開過來，停到車站的空地上，車上的人一擁而下。
林寶和老媽在門口，往公交車門處望，很快就看到那個穿著寬松的校服，扎著馬尾辮的小妮子拉著行李箱從車上下來。
「小雲。」
林寶喊了一聲。
林小雲扭頭，看到這邊的林寶和老媽，臉色頓時一喜︰「哥！」
然後拽著行李箱就沖了過來。
「慢點走你！」
老媽急忙說道。
林小雲沖到跟前，行李箱往旁邊一扔，就張開手臂，猛地蹦到林寶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哥，好想你~」
林寶看著這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妮子，也是一笑，抱著她，溺愛地掐了掐她的小臉蛋。
「行了行了，趕緊下來，回去了。」
老媽瞪著她，「女孩子，這麼大了，還是這麼瘋瘋癲癲的！」
「我跟我哥親，怎麼了！」
小妮子嘿嘿一笑，松開手臂。
趁著林寶把行李箱放到車上的功夫，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學校里面的事情。
誒呀，作業好多呀，老師好凶呀，我們班某某哪個女生可矯情了！
……
置辦完年貨，回村的路上，路過那片土崖，林寶又細細听了一下，沒再听到歌聲。
下午，一家人坐在家里閑聊的時候，外面院門又響起敲門聲。
「我去開。」
林寶起身到門口，打開一看，外面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皮膚有點黑，剪著短翹的頭發。
林寶認出她︰「圓圓？」
「林寶哥哥，我爺爺讓我給你們送核桃……」
小姑娘遞了遞懷里抱著的一個用布片縫的花花綠綠的布袋。
「來來來，先進來圓圓。」
林寶把她手上的布袋接過來，帶著她進屋。
「伯伯，嬸嬸，雲雲姐，林爺爺……」
小姑娘進門，睜著大眼楮一個一個稱呼完，說道，「我們家種的核桃，爺爺說讓我給你們送一袋。」
這也算是慣例了。
圓圓家里種了核桃樹，每年都會給林寶家里送來一袋。
其實說起來，兩家的關系一直都很好。
從林寶爺爺那輩開始，圓圓的曾爺爺，當年對他們家有過一些幫助。到了老媽這里，又成了圓圓爸媽的老師，所以每年過年，來往都是很密切的。
也正是如此，對于自己那兩個學生的意外，老媽孟雪娟心里也是有太多的遺憾和感慨。
「好的圓圓，等下回去替我們給你爺爺說聲謝謝。」
孟雪娟笑著，把小姑娘牽過來，問道，「吃了沒圓圓？」
「還沒，爺爺在做，等下六點了回去了就吃。」
小姑娘說道。
看著這麼乖巧可愛的小姑娘，老媽孟雪娟心里也是有幾分憐愛，拉著小姑娘的手︰「圓圓是真乖，一點不淘氣，比你雲雲姐乖太多了！」
對面沙發上坐著的林小雲莫名中箭，不禁撇了撇嘴。
「對了，你林寶哥哥好像有點事情要和你說。」
孟雪娟抬頭看向林寶。
林寶笑了笑，說道︰「圓圓，听說你唱歌很好听？我也是學音樂的，你要不在這里唱一段，我幫你指導一下？」
圓圓有些猶豫，說道︰「林寶哥哥，要不我等六點了吃完飯再過來……我現在還要去幫爺爺放羊……」
「行，沒事。」
林寶說道。
「圓圓，你一個人去放羊嗎？」
旁邊的林小雲有些好奇地說道。
圓圓點點頭。
「啊？你一個人呀？你會放羊嗎？」
林小雲看著圓圓有些偏瘦弱的身材。
「會。」
圓圓說道，「爺爺教過。」
「這樣吧，你們倆反正這會在家沒事，和圓圓出去外面轉轉。寶，你正好有時間給圓圓講講音樂。」孟雪娟說道。
「好呀，走走走……」
林小雲是那種在家里待不住的性子，在家說不定還得被老媽按著腦袋學習，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
林寶也沒什麼事，就點點頭，帶著兩個丫頭一起出門。
……
「嘿！」
路上，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著棉衣，不大的個子，揮著一個木棍，驅趕著十幾頭山羊。
看著她，林寶心里也是感慨。
窮苦的孩子早當家。
平時在家，要照顧爺爺，也要照顧弟弟，放羊，干活，這麼一個小女孩，這個年紀，就背負了很多大人需要背負的東西。
圓圓放羊的地方，就是村頭的那一片山崖上面。因為其他的地方都種著莊稼，只有這一片山崖是荒地。
把十幾只山羊趕上了山頭，看著它們在那里自己吃著草，圓圓回過頭，和林寶，林小雲聊著。
「我在學校上音樂課，老師說我唱得好听，就經常給班上的同學唱歌。」
圓圓說道，「不過我會唱的不多，就只會幾首老師教的兒歌。」
林寶讓她唱了一首。
圓圓也不害羞，站在那里，唱了一首比較常見的兒歌。
「哇，圓圓，你這聲音也太好听了吧！」
一唱完，旁邊的林小雲就瞪著眼楮，一邊鼓掌，一邊看著旁邊的老哥，「哥，是不是，她這個嗓子，感覺太甜了！」
林寶點點頭。
確實是，中午從土崖下面過去的時候，他就被圓圓的聲音給驚了一下。
「對了，我今天中午過去，好像听到你在這里唱另外一首歌。」
林寶看著她。
圓圓忙是說道︰「那不是歌，是我自己在瞎編，就隨便想的歌詞。」
隨即，她就把之前自己隨口唱的那幾句唱了一下。
雖然不太成調，但是相比于兒歌，這幾句更加能夠展現出來小姑娘嗓子的天賦。
無論是氣息把握，還是音色，都非常棒。
而且，她這樣的嗓子，經過一些指點，無論是低音，中音，高音，都是可以駕馭的。
簡直就是天生唱歌的嗓子。
「林寶哥哥，其實我也听過你講的音樂課。」
圓圓忽然說道，「那天，我去鄰家嬸嬸家里，就看到他們在放你在網上的視頻。我覺得你講得太好了，我特別喜歡听！」
「是嗎？」
「嗯！」
林寶不禁一笑。
雖然自從自己講課，不斷地有人在自己跟前夸自己的課。
但是听著小姑娘的夸獎，林寶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心里有那麼幾分喜悅。
不過，自己在網上講的，是音樂史。
現在對于圓圓來說，需要的是從基礎開始學習樂理，學習氣息的控制。
林寶說道︰「圓圓，你想不想學唱歌？過年這段時間在家，我可以教你。」
圓圓顯然心里是非常想學的，但是她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林寶哥哥，我沒錢……」
看著小姑娘的表情，林寶鼻子忽然一酸，他模著小姑娘的腦袋，笑著說道︰「傻丫頭，林寶哥哥教你唱歌，怎麼會收你錢？」
于是，就在這一片有些荒涼的山崖之上，伴著一群低頭自顧自吃著草的山羊，林寶開始從頭講起了樂理。
小姑娘坐在旁邊，听得認真，一雙眼楮之中，有點點星光閃爍。
……
橫店片場。
「今天這一場是室內戰斗戲，等下霞姐會從教堂外面踢門進來，你們就各自拿著自己的兵器，從里面沖出來……」
劇務在那里唾沫星子直濺地講著戲。
方波站在一眾人里面，心情有點激動。
年末最後一天，橫店的群演少了不少。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和片場的群頭們混得臉熟的結果，今天最後一場戲，自己竟然有機會跟一個小明星演對手戲。
嗯，「對手戲」這個詞，是方波自己心里這麼叫的。
實際上，就像劇務說的，拿著刀沖上去，然後被主角踹到或者踢飛出去。
一般，這樣的戲都是需要一些有經驗的武行上的。不過，因為人手不夠，這場高潮戲，導演要的大場面，就臨時湊了不少的群演。
被選上，方波心里激動，也是有一些些擔憂。
畢竟，看周圍劇組人員的陣勢和臉上的表情，這一場戲應該是非常重要。要是因為自己這個小嘍的原因，演砸了，那自己以後可就別在橫店混了。
「這一場是殺青戲，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一遍過了，導演滿意，興許能多給點伙食費。要是因為你們一遍過不了，導演一生氣，以後就都別來影視城了，回家歇菜吧！」
劇務最後甩了眾人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果然！
不光是陣勢，還是重要性上，這都是一場非常重要的戲。
方波不禁把手里拿著的道具刀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