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 大概是一萬年上下那會兒, 靈氣充裕, 資源豐厚, 金丹如白菜,一賣一捆起算,元嬰便如狗,大街小巷滿地跑。
一個片區的化神期能有十來個,加上道器怎麼也可以湊到二十多個。
道器已經是獨立的個體, 可以完全月兌離主人, 自己吸納靈氣, 自己修煉, 自己轉換成真元, 所以也能算得上是個化神期。
只不過道器和人又不一樣,人是父母生的,道器是主人煉制的。
主人修為到達化神期之後沒有趁手的武器, 于是尋找天材地寶打造。
還有一種比較少見, 便是本命法寶一路從法器, 寶器,魂器等等升上來,要經過多番打磨, 月兌胎換骨,很是麻煩,一次失敗便意味著前面多番的努力都白費了。
很少有人願意這麼做,但是一旦成功, 便是最佳的伙伴,就像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片區下有個宗門便是用了後者的法子,一路培養。
當時它們便討論,這個宗門一定會成功的,是真心對待道器,所以道器也真心對待他們,願意為他們忍受多次錘煉的痛苦,雙方是互相的。
人類有人類的圈子,道器自然也有道器的圈子。
人類會八卦,道器有自己的思維,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會八卦。
人頗多,時常會有些小摩擦,誰多說一句,誰少說一句都要嗆回去,生怕自己吃了虧。
身為他們的道器,它們倒是很和諧。
背著主人們偷偷的來往,全都抱著惺惺相惜的心態,幫助新的器靈更好的適應環境。
即便主人們在慪氣,打架,爭吵,是死敵關系,它們面上幫著主人各自為營,私底下還是會見面,然後抱怨兩聲你打我打重了,我道器上被你留了道痕跡之類的小問題。
就這麼痛並著快過了許多平安無事的小日子,有一天,其中一個化神期突然約上大家,在一個隱秘的地方商議大事,它們也在場。
大意是說天一宗養了個魔修,那時魔界出了個敗類,以人的尸骨和魂魄修煉,因著修煉速度極快,實力也是別人的幾倍,漸漸的成了潮流,受人追捧。
魔界的壞人越來越多,簡直就是一顆老鼠屎害了一鍋粥,修仙界也越來越排斥魔修。
那個魔修還不是一般的魔修,是龍鷹家族的。
龍鷹家族世代都有化神期,那是什麼概念,魔界的頂尖家族了。
本來大家還不敢除他,畢竟是天一宗的人,天一宗有個化神巔峰的前輩,那前輩保證會看著他,絕對不讓他作惡,因著前輩名聲極好,大家只得作罷。
但是前段時間前輩飛升失敗,只余下半條命,眾人擔心他一死,便沒人能管住那魔修。
那魔修定會搶奪天一宗的掌教之位,然後助魔界在修仙界打開一道口子,亦或是搜集修仙界各位前輩的尸骨給魔界用,總之就是個□□煩。
因著不確定他到底是好是壞,眾人決定先派個人去試試他。
結果那人開開心心的去,尸體橫著出來。
眾人這才決定動手,將那廝鎮壓,本來只是一個元嬰期巔峰罷了,不值得眾人興師動眾,但是擔心那化神巔峰老前輩還沒死透,防備著罷了。
還有一個原因,听說那元嬰巔峰還在金丹期的時候就可以以一抵眾,很是厲害。
興許是知道眾人厭惡魔修,還沒有使用魔界功法和真元,若是添上魔界的真元和功法,只怕更強。
多方原因他們去了七個人,其實是十個,有三個最強的去攔那位老前輩了。
怕老前輩包庇,另外七個是想保證萬無一失,一開始三個沒動手,準備做最後一道防線,攔住老前輩,動手的只有四個。
結果連一個元嬰期巔峰都搞不定,不得已動用了七個人。
七個人各懷鬼胎沒有使出全力,但畢竟是七個化神,即便只是一人一擊也夠那魔修受到。
逼的那魔修化神,儲蓄太厚一口氣化神巔峰,從來沒有過的,七個人攔不住他,反倒被他壓著打,若不是雷劫過于強大,受傷深重,還鎮壓不了他。
鎮壓他要犧牲七件道器,本來主人們不舍得,但是這廝太恐怖了,一旦給他機會恢復,七個人都會被他殺掉。
為了主人們,為了天下黎民百姓,和所有仙界弟子,它們選擇了自願犧牲。
然而並沒有用,那少年被困在陣法內,懷著恨意看它們和它們的主人,第一次在修仙界展露出魔界的力量。
使出了傳說中的大詛咒術,三刺神釘一釘心髒,一釘眉心,一釘元神。
三釘下來肉身承受不住重載,‘砰’的一聲炸掉,只剩下被詛咒的元神頑強抗爭。
其他人的元神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跑掉,只有沙蒼因為沒有重視元神修煉,元神最弱,被迫進入沉眠,被留了下來。
七件道器都在異度空間,那異度空間便是七個化神期肉身碎掉,掉下的紫府小世界。
後來那些逃離的主人再也沒有來過,不知道是找不到肉身死掉了,還是如何?
元神不能月兌離肉身太長時間,否則便會消散。
沙蒼是因為被七情六欲鎖保護著,供養靈氣給他維護元神,才能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活到現在。
這大概就是它們知道的全部了,但這只是它們看到的,並不是別人看到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在別人眼里就是壞人。」守穹解釋︰「當年我們嘴上說的好,是怕老前輩死後沒人壓的住他,實在點就是趁著老前輩飛升失敗,殺他的弟子,氣死他,分割天一宗。」
「你們都沒有去過後來的天一宗吧,他去過。」
「天一宗已經沒了,早被咱們家族的人分割。」
「當年他為什麼殺那個人,你們也不知道吧,因為……」他突然噎了噎,目光看向已經契約了開天劍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決定稍稍美化一些,「那個人知道他有讀心術,故意用他最親近的人激怒他。」
當時那個人明明白白想的是等弄死了那位化神前輩,哪片山頭是他的,哪片是別人的,門內女弟子怎麼分?一個人可以得幾個?
便是這些叫他忍不住,那人可能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殺人,本來只是想激怒他,叫他動手而已,沒想過會被殺。
他不知道那個化神期前輩對折清來說有多重要。
「咱們封印他的那天,是化神期前輩幾萬年的大壽,他去人間買來長壽面,卻再也沒有機會送了。」
一千多年之後醒來,分出法力化身去找天一宗,連山都被夷為平地了。
多少意難平和不甘啊。
「他恨死我們了。」
只是因為太長時間過去,淡化了仇恨罷了。
七星封印大陣內,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伏魔琴冷笑,「你就編吧,你現在認了他為主,自然會為他說話!」
這話一出,很快有人附和,「就是,你就是想讓我們愧疚,然後好一窩端了是不是?」
乾坤傘加了一句,「我們不會上當的!」
它又去慫恿大家,「你們也是,听听就行,別當回事。」
它們宛如達成了協議一般,瞬間站在一起,和這邊分庭抗爭。
守穹嘆息,「我就知道你們不信。」
這種事確實難以接受,本來是拯救修仙界的英雄,一朝變成了壞人,還是被利用的那種。
它一開始也不相信,直到後來看到了主人的記憶,他們是覺得那位前輩反正都快死了,諸多大道跟著一起去太可惜。
想在臨死進入輪回之前剝了他元神內的諸多大道。
那前輩被稱為感悟大道最多的人,自然也最強,若不是渡劫飛升,還輪不到他們染指。
可惜那大道已然提前一步傳給了魔修,沒叫他們得逞。
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能培養出一個化神巔峰的天一宗。
抓魔修的理由更是簡單,因為他是那前輩的弟子,他會報仇,他天賦異稟,遲早會進入化神,且十分的強,斬草除根罷了。
他們就是一群狼子野心的人,利用了它們,叫它們這麼多年還壓著人家。
「都別听它瞎說,不過是想讓咱們跟它一樣為奴罷了。」天開劍大吼,「我已經淪陷了,你們一定要撐住。」
眾器靈點頭,它們圍在一起,虎視眈眈的盯著對面。
「七星大陣不能用,不過還有五儀大陣!」一寸寒江領頭,將五儀大陣的核心教給大家,大家都是這方面的老手,平時閑著沒事醒來的時候會琢磨,當即站好位置。
真元供給,天上驀地顯出一道道線條,逐漸勾勒出一座巨大的陣法來,雖然氣息不如七星封印大陣,但是也很恐怖了。
那陣法微微傾斜,陣眼的位置對準折清。
「妖魔,去死吧!」
折清兩指並行,輕輕點了開天劍一下,開天劍登時站了出來,抬手那麼一劃。
轟!
一道劍光過去,將那完美無瑕的陣法像個西瓜似的,從中間一刀兩斷。
眾器靈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開天劍,你……」
開天劍也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自己,半響才意識到哪里出了問題,「不是我,是他……」
方才那廝打入了一團真元到它體內,它就突然變得這麼強了。
像是一個只有一點點水的缸,倒出來只有些許威力,現在有人接滿了整整一缸,倒出去自然可以沖走很多東西。
它被控制了,不能不反擊。
「折清,你不是答應了我最多只契約一個嗎?」它與折清有契約關系,可以從心底傳話,這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
叫他契約了開天劍,放過其它道器。
開天劍他說是給余玉契約的,因為余玉是劍修,沒有趁手的劍不行。
開天劍無論是實力還是別的,各方面都適合余玉。
折清從黑暗里走出來,沒有否認,「我確實答應過你,所以……」
他望向其它器靈,「你們可以走了。」
其它器靈各個眉頭蹙緊,伏魔琴懷疑的看著他,「你確定?」
折清搖頭,「不確定。」
對面當即便要炸,他又加了一句,「畢竟是給余玉選道器,還是讓余玉自己來選吧。」
腳底下黑霧彌漫,漸漸的凝聚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椅子來,折清坐在椅子里,面上很是心安理得,「困了我那麼久,怎麼也要付出點代價吧,想那麼走自然是不能夠的。」
煙桿子舉起,淺淺的抽了一口,「余玉不是個貪心的女孩,只選一件,剩下的想留還是走,隨便你們。」
他歪頭去看守穹,「把余玉接下來吧。」
守穹點頭,看了一眼其它道器,扭頭上去了。
余玉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底下,瞧見魔修出來時有些吃驚。听到守穹說過去的時候又有些同情他。
就這麼被壓了上萬年,當時七個化神期,他該有多絕望,連一碗長壽面都送不到。
魔修說開天劍是給她選的時候,余玉更多的是不確定和懷疑。
真的假的?
不是他自己想用?
不過說來也是,他自己已經有了煙桿子了,如果再選一個同類型的,會傷煙桿子的心。
看來就是給她選的。
劍也正好適合她,她是劍修嘛,又身處在萬劍仙宗,還是以劍為主。
自從契約了魔修的煙桿子,她也算是明白了劍的好處和威力,委實是強。
但是……開天劍不是自願的。
是魔修強迫來的,當時那種情況,四面夾擊,只能快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制住開天劍,然後契約了它,如此方能避免被群攻。
少了一個開天劍,它們那邊登時便少了一個戰斗力,魔修這邊多了一個,只需多一個,平衡立馬便被打破。
魔修實力這方面還是無須質疑的,不過余玉覺得他在逞強。
這廝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指尖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太久沒出來,不適應,還是怎麼地,反正比平時少了一絲穩。
感覺他呼吸聲也比平時重,不知道怎麼了?也許出來了,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