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黎燕珊和安世勛回了家。
正正式式的把結婚證放到抽屜里。
安世勛輕輕的擁著她的肩。
幸福的仿佛是在夢中，「明天，我找一個裱框，怎麼把結婚證放進去？掛在牆上。我想讓所有來我家的人，都分享我們的快樂！都知道我們又結婚了。」
「嗯！听你的！」黎燕珊靠在他的胸口，欣慰的嘆了口氣，「世勛，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想到，我還能過上這麼快樂的日子！你和孩子都在我的身邊……我還想著別的？我是不是太貪了？」
「嗯？」安是燻用下巴輕輕的模索著她的額角，語音里帶著寵溺和溫柔，「你不貪！你還想要什麼別的？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辦到！」
「我？」黎燕珊抬頭望著丈夫笑，「我還想親手在抱一抱孫子？讓你我兩家開枝散葉！如果能有機會看著孩子長大？教他做人的道理，給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那我這一生就再無遺憾了！」
安世勛毫不掩飾的使勁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我的心願和你一樣！什麼高官厚祿？什麼良田千頃？都不如實實在在的……身邊躺著一個最愛的人，膝下繞著孩子！一起看浮生若市，雲來雲往，一起過完這一生！」
他動情的親吻著黎燕珊的面頰，嘴里喃喃的低念著，「阿黎，今晚也算是咱們倆的洞房花燭吧？莫讓春光虛度！」
黎燕珊嬌羞的捶了他一下，「瞧你！瘋起來也是個沒邊兒的！都多大歲數了還說這話？」
「我才四十多歲！」安世勛不服的抗議，「這是男人最好的時候？怎麼？不信？那你試試！」
話一說完。
干脆彎下腰。
打橫的一個公主抱，一下就把黎燕珊抄進了懷里，大步的走向臥室。
黎燕珊雙手攬著男人的脖子。
抿著嘴笑，「你瘋了？輕點兒！」
「……」
窗外月色如鉤。
窗內滿室旖旎。
梅開二度。
最是動人。
****
一樣的天空下。
洪果兒枕著丈夫的手臂，和顧憶海相擁著躺在床上。
顧憶海用手指模索著她黑亮的秀發，「這兩天，一直在醫院看護，咱媽累了吧？」
「還行！」洪果兒實話實說，「我都是白天在醫院守著，唐倩倩送飯！晚上我三個哥哥還有你去輪班值夜，我也沒怎麼累！剛開始懷孕的時候還有些害喜，吐，困！這些日子慢慢好了！也不感覺怎麼辛苦！」
她輕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我媽這次的心髒手術很成功！這就去了我一塊大心病了！」
「是啊！」顧憶海淡淡的笑了，「多虧了你親媽！實話實說，這次你媽你爸確實出了不少力！各方面都做到了最好！挺感人的！說到底，他們也都是沖著你才感恩咱媽！還有他們對我……這大概也就是你今天為什麼改口的原因吧？」
顧憶海當然什麼都明白。
「嗯！」
洪果兒淡淡的點了點頭……人心都是肉長的。
她和金鳳香的感情是一天天處出來的。
和黎燕珊呢？
雖然沒有那麼深。
可洪果兒看出了黎燕珊的努力，還有對方迫切的眼神……不想讓她再傷心了。
洪果兒拍了拍丈夫的胳膊，「有一件事兒我得囑咐你！雖然我改口了，可盡量當著咱媽的面兒……」
這當然是指金鳳香，「你我還是避諱點！畢竟家里三個哥哥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有，我媽嘴上雖然說︰希望我認親媽！可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私心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如果當著金鳳香的面，和黎燕珊表現的特別親熱……金鳳香也許不會有異議，但心里肯定會有些難受。
這是洪果兒想的周到。
顧憶海點了點頭，「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一定注意！絕對听你的指揮！到了要改口的時候，我就改口！不該改口的時候，我就少說話！」
這丈夫……
沒啥挑的了！
洪果兒忍不住在他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調侃的打趣，「這才乖！」
頓了頓。
還是忍不住岔開了話題，「我听今天你在飯桌上和魯局長說話……」
「怎麼了？我沒說什麼吧？」
「就是沒說什麼，我才覺得不放心！」
洪果兒目光像是一汪清水似的，定格在了丈夫的臉上，「咱倆結婚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不了解你？你做事情從來都是果斷，干脆，不猶豫！可今天在飯桌上，我听魯局長問你工作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你明顯頓了頓，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後來又忍住了？這中間肯定有事兒……」
觀察的真是特別細。
知夫莫若妻！
洪果兒接著往下說，「最近，家里的事情忙，我又懷孕，你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也不回來跟我講！怕我為你分心！可咱倆是兩口子，如果你在外面有什麼不順意的地方，你就跟我講一講啊，我也能為你分擔一下。」
顧憶海雙手緊了緊。
把媳婦擁得更緊了，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我算是看出來了，我這輩子恐怕要被你拿捏的死死的了！我連個秘密都藏不住？一個表情就露餡了？」
他確實不願意讓媳婦兒分心。
只能輕聲的安慰著，「我在外面能有什麼事兒？你覺得我是那種受人欺負的人嗎？我也不瞞你，確實有一點兒不順心，不過，那都是單位的小事！不影響大局！我自己能解決！沒必要說出來惹你煩心！更用不著在岳父岳母的飯桌上，跟魯局長告狀。」
他就不是這樣的人。
洪果兒定定的望著他的臉，「真沒什麼大事兒？」
「沒有啊！」顧憶海拍了拍媳婦兒的胳膊，「別操心了，趕緊閉上眼楮！睡覺！只有你休息好了，才能把我兒子養的白白胖胖。」
洪果兒知道是問不出來了。
索性也就不糾結了，「就你這脾氣，我都不知道，誰能跟你過到一起去！有什麼事都不說！不說拉倒！我懶得理你！熊樣吧。」
她這麼一使小性的埋怨。
顧憶海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挺高興，咧著大嘴笑，「誰能跟我過一起去呀？這還用問嗎？你！你！就是你！別管我啥熊樣！我都是你爺們！這輩子也改不了啦。」
「滾！」洪果兒踹了他一腳。
「你往哪兒踹！」顧憶海壓低了聲音，「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兩天不收拾你，你就要上房掀瓦！」
「你？收拾我？」洪果兒梗著脖子叫囂，「看把你能耐的？來啊！我等著你收拾！」
顧憶海眯著眉眼笑，「你以為我不想啊？我恨不得把你摁倒了，使勁琢磨一頓！」
男人曖昧的把唇湊到了她的耳邊，「可現在不行！你還懷孕呢！我怕踫壞我兒子！等你卸了貨的，身體恢復好了以後，我要不把你收拾的求饒，第2天下不了床，我就不姓顧。」
洪果兒啐他，「呸！」
「咋的？你還不服？你忘了，就那次在椅子上，是誰哭著求……」
「別說了！別說了！」
月色里……
洪果兒的面頰上掩上了一層紅韻。
含羞帶怒的掐了他一把。
顧憶海甜甜的攬著她。
一只大手習慣性的溜她的肚子上，輕輕的低喃，「兒子，瞧瞧啊，為了你，爸媽只能選擇放棄了幸福的生活，做父母多不容易呀！」
「沒完了？」洪果兒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別說胡話了，別把我兒子教壞了！」
顧憶海順勢吻了吻她的指尖。
目光里全是愛意……
****
顧憶海雖然沒說在單位里的事情。
可他確實有不順心。
第二天一上班。
在建築工地的門口就遇上了趙東升。
趙東升撇著嘴，張開雙臂把他攔下了，「小顧，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你說！」顧憶海還算客氣。
趙東升打著官腔，「我看你最近家里的事情好像特別忙啊，不是遲到就是早退？你這還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嗎？我們這是建築公司，不是你的野攤子！你要對工作負起責任了！」
這大帽子扣的……
顧憶海沒打算接，「趙隊長，我家里確實有點兒事兒！我老丈母娘病了！我已經跟單位請過假了，正式的交過書面申請，並且得到了批準，這怎麼能說我沒有組織性紀律性呢？就因為我照顧個住院的病人，我就不是合格的員工了？誰家沒個事兒？你就能保證你一輩子不請假？」
「……」
「還有，你說我對工作不負責？這我也不承認！你派我去工地背水泥，篩沙土！我雖然請假了，可我背水泥的數量依舊是全工地最多的！篩沙土也是第一！這都是有據可查的！你可以去看一看！」
這些都是事實。
趙東升心里明鏡似的。
他沒話說了。
只能氣得直跺腳，「小顧同志，我才說你一句，你就有100句等著我呢？你就是一貫的這麼趾高氣揚！仗著工作出色，仗著唐經理給你做靠山，你眼里就沒別人了？我告訴你，我是你的直接領導！你如果再敢頂撞我，不服從我的教育，那你就趁早滾！帶著你的人另謀高就去。」
滾？
顧憶海瞪圓了眼楮。
強把胸口的那口怒氣忍回去了。
這次沒回嘴！
有的時候……
「忍」也是一種大家之風！
吃一時的虧，才能成就未來。
趙東升以為對方怕自己了。
干脆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端著官架子輕咳了一聲，「咳咳！還有一件事，我可警告你！我是讓你背水泥！不是讓你查水泥！更不是讓你看庫房！你如果再有什麼額外的舉動，不服從我的調配領導，那我就要去我姐夫那告你。」
他故意把姐夫兩個字說的特別重。
顯示自己和經理的關系密切。
趙東升冷冷的哼了一句，「小顧同志，你要知道！多管閑事是要倒大霉的！你別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你就是一個小包工頭，到我們工地上來了，你就應該和我們工地上的領導和員工抱成一團！」
想找我們的錯？哼哼！
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不再多說了，「今天晚上，我們工地到了一車皮水泥！你帶幾個人過去卸貨！明天早上必須把水泥全部運到工地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也請假了，要去照顧你的岳母，可工作是第一的嘛！你如果完不成任務！那以後就別再來上班了！就這麼定了！听懂了吧？」
一甩袖子。
扭著粗重的腰，走了。
以後就不用來上班了？
這……
明明就是刁難嘛！
實際上。
趙東升過來特意找了這頓茬兒，也是有原因的。
他和宋榮浩經理……也就是姐夫和小舅子互相勾結，獨攬工地上的大權，以劣質水泥偷換優質水泥，以次充好，甚至貪污工程材料出去外賣余利，借機中飽私囊。
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不知不覺的全都落入了顧憶海的眼里。
宋榮浩和趙東升怕顧憶海向上面反映情況，兩個人一商量，就決定踢開顧憶海這塊絆腳石……
于是給顧憶海派了最累最苦的活，在各方面刁難他……
原本以為顧憶海已經有一個自己的建築小公司了，底下還有自己的手下，一定不會受這屈，吃這苦。
忍不住最多大吵一架，撕破臉，就自動走人了……到時候自己可以到唐經理那反告顧憶海。說他︰為人焦躁，不服領導，更不能吃苦，自動選擇離職了。
然而……
結果，遠不是這麼回事兒。
顧憶海不但把最苦最累的活，都干出成績了，還同時暗中收集全了工地貪污的證據。
趙東升急了。
打算立刻就動手。
這才借了個金鳳香有病，顧憶海要留在醫院照顧的理由……過來發了一通脾氣，給顧憶海出了個難題。
這還不算。
到了宋榮浩那里。
還喜滋滋地買功，「姐夫，我馬上就能把顧憶海那個小子收拾了！我今晚讓他去卸水泥，明晚讓他去卸沙土！後晚讓他去運磚頭！我就不讓他回家，也不讓他請假！他老丈母娘不是生病需要照顧嗎？他媳婦兒也懷孕離不開人！他如果挺不住！干脆就走！自己請辭滾蛋！真是了的！如果這還不行？我還有別的招兒呢！總之，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踹出工程隊。」
心眼兒多不正？
宋榮浩滿意的點了點頭，「事不宜遲！這小子留在這時間越長，知道的越多，對咱們越不利！你招手快點兒辦吧！」
……
人生在世就是這樣。
有的時候，明明是你不想惹麻煩，可麻煩卻總是不請自來。
****
幾天之後……
一大早。
洪果兒趕到了醫院。
金鳳香已經拆線了。
精神頭兒看上去也不錯。
她自從知道自己的手術很成功，沒有生死的危險了，自然心情就好，胃口也漲了。
再加上醫院的條件不錯，單間獨立病房還有個小電視，醫護人員也非常盡心，安氏夫婦常來探病送營養品，家里的兒女都圍在身邊……送飯，陪護，並且陪聊。
這林林總總加在一起，金鳳香一順心，身體也恢復的特別快……已經開始考慮出院的事宜了。
洪果兒進了病房。
正趕上趙樹理也來巡房慰問。
金鳳香又提出院的事兒，「趙院長啊，我這次花了不少錢！你讓我在這躺一天，我心就疼一天！除了錢不說，這孩子們都天天到醫院來陪著我，影響他們的正常生活呀，而且我家里還有好多事要照顧呢！我二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了！二兒媳婦沒爹沒媽是個苦孩子！我也得給他們張羅張羅呀！你就讓我出院吧！」
趙樹理微笑的點點頭，「我已經跟你的主治醫生商量了，也問過阿道夫一聲，我們的意見是，即便你出院了，也有很多後續的恢復治療要做，你還要按時來檢查，在家里的復健和飲食也不能掉以輕心！另外，更重要的是不能累著！像兒子辦婚禮這種事情，你只能動動嘴！一力張羅肯定是不行了。」
「那當然！那當然！」金鳳香答的爽脆，「我心里有數！只要你讓我出院！別拖累孩子們多花錢！怎麼著都成。」
雖然黎燕珊說過要一力承擔醫療費。
可金鳳香有志氣。
只要能記住賬的，私下都記賬了，現下雖然拿不出來錢，也準備將來要還的……最不濟，至少也要知道欠對方多少人情。
金鳳香是個明白人。
雖然把洪果兒養大了，可在她心里認為這是應該的，沒打算用女兒賺錢。
她正和趙院長說著話。
洪雷進病房了。
看到妹妹。
猶豫了一下。
還是神神叨叨的把她拉到了走廊上，壓低了聲音問，「哎，果兒，你听說了嗎？大海最近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