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歡的是將表情寫在臉上的人, 比如茅樂生, 哪怕習慣性對自己惡言相向, 但很好猜測其心思。
眼前這位就有點難看懂了。
李粲然詢問系統︰【他和謝修有過矛盾嗎】
【煙雲朗一直在鴻蒙宗修煉, 兩人並沒有什麼交集】
鴻蒙宗, 玄清大陸中最為古老的宗派,門檻極高, 只招收天賦異稟的弟子。煙雲朗能進去, 是動用了修仙世家每十年才有一個的名額。
煙雲朗站在修煉台下,穿著一身飄渺的修真道袍, 頭發散在腦後, 看上去雲淡風輕。
他迤迤然往前走了兩步, 開口道︰「謝修, 好久不見。」
李粲然沉默。
「剛才那一套身法施展得不錯,這些年你進步不小。」
李粲然繼續不說話。
煙雲朗看著他,淡淡道︰「你看到我來, 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李粲然還是不說話。
系統︰【宿主?】
【別急,他會先忍不住道明來意的】
不出所料, 煙雲朗搖了搖頭,狀似無奈的笑道︰「哎呀,雲巧說的沒錯, 你果真還是這個脾氣沒變過。」
說完這句後,他瞬間換了臉,眯起雙眼寒聲道︰「給我下來。」
……這就裝不下去了?
李粲然慢悠悠的從門口的修煉台下跳了下來。
「我听說你們前些天出任務失敗的事了,雲巧很不開心。此番我正好休假, 前來魔神宗,一是來看望開導雲巧,二是順道過來通知你一件事。」
李粲然驚訝道︰「兄長親自來通知我?」
那他的面子就有點大了呀,還要麻煩元嬰期六層的煙家大少爺特地過來跑一趟。原書中說謝修在煙家地位很低,身體的記憶也提醒自己,他的身份與眼前這人乃是天壤之別。
說順道,听上去太勉強了。
煙雲朗重復了一遍︰「對,我親自過來。」
「哈哈,我何德何能啊,還要麻煩兄長過來,找個小廝傳話不就好了,是吧?」
「……」
「兄長難得休一次假,辛苦啊……說吧,什麼事?」
李粲然前後態度轉變極其自然,煙雲朗剛想罵他廢話多就听見他問什麼事,一口氣不得不憋在心里。
「三個月後,是太爺爺的壽誕,你可別忘了。」??什麼?
李粲然懷疑自己听錯了,您老人家特地跑過來就為了說這事?過生日?
難道缺他份子錢?
……因吹斯汀。
心里頭飛過一萬個不理解,李粲然表面恍然大悟道︰「好,我知道了,一定不會忘。」
見他答應得干脆,煙雲朗心中即使有火也不得發作,便皮笑面不笑道︰「記下就好。」
「兄長。」
「何事?」
「雲姐因為任務失敗的事很不開心?」
煙雲朗瞥了他一眼,輕諷道︰「你倒是想得開。」
他當然想得開,凶靈晶現在還在他身上呢。
就是沒想到煙雲巧的自尊心這麼強,看來此事無法善了,他這幾天盡量不能在五脈呆下去了,省得再撞到她,讓她懷疑到自己頭上。
李粲然曾想過周容會不會告密,思來想去否決了這個猜測。
周容不像是會告密的人,而且說出這事對他而言也沒好處,更有可能會將禍水引到他自己頭上。
赤陽峰正式弟子的私人居所。
山光明媚,環境清幽。
煙雲朗和煙雲巧兩兄妹在說話。
他們倆站在一處掛在牆壁上的陣法裝飾圖前,煙雲巧打開機關,將里面藏著的一個水藍色高級儲物袋遞給了他。
「都在里面?」煙雲朗問。
「嗯。」
煙雲朗將儲物袋收起來,一只手負在身後,沉聲道︰「事成與否,就看三個月後了。」
「哥,你和謝修說了太爺爺壽宴的事了?」
「說過了。」
煙雲巧嘴角輕撇,「何必你屈尊紆貴親自去找他呢,隨意差遣人過去通知一聲不就好了?不過是個修煉多年還停留在築基期的廢物罷了。」
煙雲朗搖頭,說道︰「謝修對煙家沒有好感,若是旁人過去,我擔心他不當一回事,我親自過去一趟,是為了給他施壓,他就會知道事情輕重,不敢不來。」
「太爺爺大限快到,這是全族長老一並商量好的,由謝修來給太爺爺換血。雖說姑姑那關不好過,可她在族內早就沒了話語權,有何要緊?要是謝修他到時敢不來,直接喊人將他抓來不就行了?」
煙雲巧語氣冷淡,談論起自己表弟生死時的態度就像談論無關緊要的外人。
「他畢竟是魔神宗的人,雖然只是記名弟子的身份,但不好強行抓人。」煙雲朗說道,「只能讓他主動下山,動身回到族內,我們再行換血之事。」
換血一事在多年前就商議過了,太爺爺煙英衛是煙家家主,也是修為最高之人,整整渡劫期八層的實力,但因為數百年未能突破導致大限將至。他一旦倒下煙家在玄清大陸的地位就會不保,只有與相同血脈的年輕晚輩換血,才能再拖個百年時間。
煙雲巧語氣冰冷,繼續道︰「我本來這次任務帶上他就是料到凶靈鷲不好活捉,一旦反撲起來最為致命,要是謝修因此受了重傷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給太爺爺換血了,可誰想到六脈那群蠢貨!竟然讓原本站在度厄眼上的謝修換了位置,導致他此次行動毫發無傷。」
煙雲朗明白了,問道︰「所以這才是你生那麼大氣的真正原因?」
「不然呢?」煙雲巧咬牙道,「我就是沒聊到岑柳那女人竟然敢戲弄我,還敢將凶靈晶獨自吞下。」
調換位置的時候,她已經在天上和那只凶靈鷲硬拼了一招,根本來不及阻止。
煙雲朗听說了一點這次任務的事,當下皺眉道︰「六脈的人為何突然要讓兩人換位置?」
「這個我不清楚。」煙雲巧搖頭道。
「算了,就當謝修那小子福大命大吧。」煙雲朗說著,嘴角勾起一個陰寒的笑容,「不過也快了,等太爺爺生辰那日,他的好運到那為止了,現在姑且再讓他多苟活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