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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們兩個的情形, 眾人呆楞了片刻, 一脈的孔長老隨即反應過來, 立刻御劍飛行過去, 用元氣探查了下兩人的傷勢。

周容用完好的一條手臂抱著李粲然, 另一邊的肩膀被醉山河刺穿了,骨頭沒事,皮肉受了不輕的傷, 鮮血直流。

孔長老道︰「我拔了。」

他說著一下子拔出了帶著血的醉山河, 放回了刀鞘之中。

他接過了昏迷著的李粲然, 另一只手夾住肩膀還在流血的周容, 說道︰「老夫帶你們去療傷。」

鳳翎台上,闢谷期的弟子們抬頭呆呆地仰望著這一幕,好久才回過神。此時的地面已經殘破了好幾處,白色的碎石隨處可見,很快就有人上來打掃修理了。

趁著修理的功夫, 有人小聲說了一句,「用得著打這麼狠麼, 急于表現自己也要顧著性命吧。」

「別是兩人有什麼私怨?」一人猜測道。

「可我看到最後, 那周容不是還伸手接住了謝修嗎, 應該沒啥深仇大恨。」

「謝修的劍靈還在呢, 用得著他接嗎。」

在其他分脈的弟子紛紛忍不住吐槽時,姚天濯開口了,平視著前方,聲音低沉道︰「我一脈的弟子輪不到你們來議論。」

這話說得太絕, 一下子將一脈立于其他分脈的對立面。

但考慮到一脈一向表現得如此霸道,剛才議論的人見好就收,不敢再說什麼閑話了。

沒過多久,鳳翎台就已修繕完畢,弟子間的對決繼續。

另外一邊,孔璞將兩人帶去長老殿,又探查了下他們的傷勢。

之前用元氣粗略檢查了下,現在復又仔細地查看了下他們的經脈脾髒受損情況。

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周容只是受到了一些皮外傷,沒傷到骨頭,有幾處傷勢較深,但想來療養個一兩日就能見好。

至于這謝修,他原本以為受到那滅神光的攻擊,五髒六腑都會遭到致命重創,但替他檢查了一番身體後才發現,傷勢並不是很重。

他看了眼周容,心道應該是這小子留手了。

方才在看台上他看得清清楚楚,滅神光施展出來的聲勢並不比金丹期施展出來的差多少,不可能雷聲大雨點小,只造成這般傷勢。

還是說謝修的體質太好,硬生生捱了過去?

不再多想,孔璞長老喊了兩個侍女進殿,給他在屏風後除去衣物,泡在了一處倒滿了藥液的浴池之中。

「他受傷不重,應該是耗空了體內的元氣才昏倒的,泡個半天就能蘇醒了。」

周容看了過去。

「你呢?要不要也進去一塊兒泡泡?」孔長老笑呵呵道,「這藥液所用的藥草是從一脈的藥圃中采摘的,療效不錯,還能改善體質,強身健體。」

周容正在用繃帶給自己包扎傷口,聞言動作頓了頓,然後說道︰「我沒事。」

他的體質與李粲然相斥,體內的魔氣也還沒完全壓制下去,要是冒然進了浴池怕是會令他痛苦吧。

他想到了三年前發生的事,手指略微僵硬了下。

「還是年紀輕啊。」孔長老搖了搖頭,嘆道,「不懂什麼叫養身。」

周容︰…………

孔長老道︰「走吧,祭劍儀式還在進行,既然你無大礙,又不想泡藥浴,就別缺席了。」

周容撒完藥包扎好肩膀上的傷口,孔長老已踏出了長老殿外。

他看著浴池中的李粲然,後者從肩膀到鎖骨都在水外,臉色慘白,眼楮緊閉,黑發有幾縷垂在肩上,還有幾縷浸在了水中。

雖說沒有受到重傷,但硬挨了那一下肯定也不好受。

他走過去幾步,被閃到面前的小統給擋住了視線。

小統叉腰生氣道︰「看什麼,不準看。」

周容不帶感情的瞥了它一眼,轉身離去。

等他回去時,鳳翎台上正與人交手的是董桉。

受到了剛才那場打斗的影響,他也熱血起來,揮舞著手中的白灰色的長骨劍,大喝一聲,就朝對方的下盤攻去。

與他交手的是個七脈的,闢谷五層的實力,原想著在這次祭劍儀典中大出風頭的,結果倒霉的遇到了同樣修為的董桉。

董桉雖說與他實力相近,但所練身法武技無一不是上乘,再加上受到了周容和李粲然打斗的刺激,毫無留一手的打算,將全部實力都發揮了出來。

「劍陣,‘纏’。」

他話音落下,手中的蒼牙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立刻變長了十多倍,長骨骨節彎曲,如附骨之疽般向對手纏去。

七脈的人被這不斷延伸的白骨,以及從中分岔而出的骨刺弄得頭疼不已,還沒發揮出三成實力就被逼下了比試台。

董桉得意一笑,退回弟子當中,看向孔靈道︰「靈姐,我這一場打得怎麼樣?」

孔靈淡淡道︰「一般。」

董桉無語凝噎了下,隨後切了一聲,反正隨便他表現得如何,都只換得這一句話。

他悠哉游哉的往周圍看了眼,愣住了,「怎麼周容他回來了?」

還跟沒事人一樣。

孔靈聞言看去,說道︰「謝修沒有傷到他的要害。」

董桉道︰「不知道謝哥他受傷如何,我去看看。」

他說著就想溜走,被孔靈低聲訓道︰「回來,不要胡鬧。」

不光大長老在台上,就連宗主都在,怎麼能如此兒戲。

董桉悻悻地撇了撇嘴,將邁開的一只腳又收了回來。

此刻長老席上,孔璞回來了,知道祝華大長老擔心,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

大長老放心了。

三脈峰主陶碧晴突然陰陽怪氣的來了句︰「兩名小輩交手而已,看把你們緊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祝華的孫子呢。」

祝華大長老冷冷回道︰「不勞陶峰主費心,你有空還是關心下自己分脈的弟子吧。」

場中交手的正是姚天濯與一名三脈弟子。

兩人實力懸殊比較大,沒過一兩個回合,姚天濯就將那名三脈弟子給踢下了鳳翎台。

陶碧晴冷哼一聲,憋下了內心的火氣,準備回去再與那人算賬。

姚天濯回到了弟子隊伍,董桉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吹捧道︰「姚哥還是那麼厲害。」

孔靈也道︰「打得不錯。」

姚天濯嘴唇微抿,低聲交代道︰「你一會兒要小心,不要陰溝里翻船。」

孔靈抬眸看向與她交手的那人。

正是唐星旦。

他們兩人自從三年前太羅森的那次,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不過她給唐星旦的那幾腳,想必後者一直沒忘。

姚天濯道︰「他們二脈的人有點不對勁。」

這三年來,唐星旦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闢谷期八層,放在一脈的眾人里也是佼佼者的存在,但不知怎得,總覺得他身體中波動的元氣有些虛浮。

孔靈拔出了身側的太初劍,一步步走向了鳳翎台的中央。

唐星旦臉色陰沉的看著她,他這三年來長高了不少,黑發也比以前更長了,隨風飄動。

孔靈只是闢谷期六層的修為,但周身散發的氣勢一點也不比他弱。

看著她那副一脈弟子獨有的高高在上、心氣高傲的表情,唐星旦就來氣。

孔靈不知道他氣從何來,也懶得費心思追究,直接身形一動,就朝他襲去。

從她召出太初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拿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劍。

劍身上所銘刻的劍陣也與一般闢谷期弟子銘刻的不同,並非字陣,而是能吸食對面劍氣增強自己殺傷力的高級陣。

普通修煉者,從拿到自己的本命劍開始,需要慢慢與之磨合。

但她不一樣,她與這把劍是百分百契合的,所以也能跳過初步階段,直接練習高級陣法。

唐星旦心里還惦記著那幾腳之仇,但他也知道自己除非動用靈器,否則打不過孔靈,可他要是真用靈器了就更丟臉了。

堅持了十多個回合,又不想暴露自己太多實力,他干脆主動認了輸。

這三年的時間改變了他很多,心思也越變越深沉了,要是在三年之前,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忍辱負重。

下一個出場的也是二脈弟子,俞子真,與他交手的是一脈的曹寧。

不知是不是負責排列弟子參展順序的長老故意為之,大多一脈的人都遇到了二脈的。

曹寧這三年實力也是突飛猛進,修煉到了闢谷期七層。

俞子真雖然也是闢谷期七層的修為,但他自知自己要比闢谷期八層的唐星旦強上很多。

他微微一笑,朗聲道︰「請指教。」一邊說著,手掌一邊附上了千山雪的刀柄。

這是一把地地道道的魔劍,但不熟悉的人卻看不出來,因為劍中像是沒有任何魔氣般,反而充斥著清冷的冰氣。

周容一眼就辨認了出,他日日夜夜與魔氣打交道,對其再熟悉不過,哪怕俞子真掩飾得再好,他也從他的招式之中,感受到了一絲魔氣的波動。

並非是什麼陰氣,而正是魔氣。

別的二脈弟子都沒有,最多也只是提前修煉了陰氣,只有他明目張膽地在修煉著魔氣。

鳳翎台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俞子真佔了絕對上風。

曹寧被壓制住了,使不出勁來,就連施展的武技也比不過對面。

錢哲茂不由道︰「這人才是二脈同期弟子中最強的。」

其實三年前就是了。

他想到了自己與俞子真的那次交手,當時就沒能打得過。

董桉若有所思道︰「我見過他幾次,是謝哥的朋友,人挺有趣的,也沒什麼架子,沒想到實力會這麼強。」

場中兩人交手了幾十個回合後,俞子真自然而然地勝了。

他退回到隊列之中,撞上了周容的視線,隨意聳了聳肩。

祭劍儀式終于結束了,周容本想去修煉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長老殿。

李粲然還閉著眼楮,人泡在浴池的藥液之中,元氣在一點一點從天地之間向他體內匯聚,像是在修煉。

那個討人厭的劍靈不在。

凝視了他一會兒後,周容想走上前再湊近些,但硬生生忍住了。

轉身關上了屋門,抱著劍守在了外面。

不過一會兒,就瞧見了董桉的身影,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謝哥他沒事吧?」

「沒什麼事。」

「讓我進去看看。」董桉忙要求道。

他是看著李粲然陷入昏迷的,不親眼瞧下他傷勢有點不放心。

周容擋在門外,「他還暈著。」

見他不肯讓,董桉急了,但又害怕他,只得聲音干巴巴的問道︰「真沒事?」

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董桉月復誹了一句,眼前這人下手太狠,估計是心虛了。

他想起一事,又說道︰「對了,我來還有一事。」

「說。」

董桉道︰「再過兩日就要到上元節了,前幾年忙著修煉,今年準備稍微慶祝下,靈姐做東,喊你們過去喝酒。」

周容道︰「上元節,不是賞燈的麼?」

「嗐,賞燈能有喝酒有意思嗎?」

「知道了。」

董桉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會來的吧?」

他接著道︰「周哥,怎麼說我們都是同門弟子,別這麼生疏啊,你看謝哥就和我們關系挺好的,我們這麼多人也在一起上了三年的理論課,同學情分總該有的吧。」

生疏麼?

周容想到,他和這群人確實有些生疏。

但他的這種生疏感並非與生俱來,而是之前在倉州城獨自生活,又在六脈修煉過一段時間,目睹過一些人情冷暖,慢慢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董桉心里想的是趁這次機會,緩解一下他和謝修的關系,看兩人交手時那寸步不讓的情形,就知道私下關系一定很緊張,這下還堵著門,怕是一會兒還得進去尋仇。

不過平日里看他們兩個除了不怎麼說話外,還挺正常的啊。

原來風平浪靜的下面是波濤洶涌啊。

他有心想為自己兄弟再辯解兩句,便硬著頭皮道︰「周哥,你和謝修估計是有什麼誤會吧,謝修他除了有點得理不饒人和脾氣差以外,人還算挺好的,更何況他現在還昏迷著,就算了吧。」

周容沒听懂,皺眉道︰「算了什麼?」

董桉一口氣將話說完整了,「你看他都這副樣子了,別再進去欺負他了。」

周容眼神波動了下。

欺負他?

董桉說完這句看了眼對面人的臉色,心里有點忐忑,在心里道謝哥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靈姐還喊我有事,那個,我就先走了。」

周容還在想他剛才那句。

他沒想明白董桉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就又瞧見了來人,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你來干什麼?」

俞子真意外了下,他從一脈長老那兒打听了下就模到了這里,沒想到這個姓周的也在。

他問道︰「謝修在里面?」

「嗯。」

「讓我去瞧一眼他的傷勢。」

「他沒事。」周容道,「你進去只會擾了他修煉。」

俞子真皺了下眉,「你說沒事就沒事?你是他的誰啊,擋在這里。」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周容未免也太霸道了點,憑什麼就擋在門口,替謝修決定誰能不能進去。

周容給自己尋了個正當的理由,淡淡道︰「長老交代的。」

俞子真︰「真的麼?」他盯著周容。

周容眼神沒有波動的回望了過去。

俞子真突然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笑了一下,有點詭異。

周容沒想到他會直接開口,當下道︰「你覺得呢。」

俞子真︰「看來你的確發現了。」

他嘆息了一聲,有點懊惱的,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道︰「不過,我只是將謝修當成朋友,這個你可別誤會我。」

周容握緊了手中的夢天神,但立刻放松下來,「我誤會你什麼。」

俞子真說道︰「我知道他的純陽體質,一靠近就能感受得到,哎,這也是你不想讓我進去探望的原因吧,能理解。」

周容忽然道︰「你真的只是將他當朋友嗎?」

俞子真模了模鼻子,好奇道︰「不然呢?」

「你要有什麼別的目的,最好別讓我發現。」

俞子真笑了笑,有點真誠的語氣︰「要是真想動手,這三年我有的是機會,但我又不是小人,沒那麼卑鄙。在二脈呆得不是很順心,謝修他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還挺珍惜這段友情的。」

周容沒說話。

俞子真︰「他也把我當朋友……」

「還有事嗎?」周容打斷了他。

俞子真道︰「別說我啊,你呢,你有什麼目的。」

周容淡淡瞥了眼他,隨意道︰「我和你不一樣。」

俞子真不想去糾結哪個不一樣法,寒聲說道︰「我不了解你,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確認一下,你不會透露出去的對吧?」

周容明白了,扯了下嘴角道︰「二脈的其他人還不知道麼。」

俞子真坦誠道︰「對,他們不知道,我偷偷練的,沒辦法,為了變強只能走些歪門邪道了,但只要我心是正的,修煉的是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周容冷笑︰「自欺欺人罷了。」

俞子真也跟著臉色冷了下來,「你這話就沒意思了,誰都不是天生就知道自己以後修煉的路的,我也沒干過什麼壞事,你說我自欺欺人,那你呢。」

周容很清楚自己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從召出夢天神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通了。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也不想騙自己心正不正這種鬼話。

強者的身份與是不是正道無關。

俞子真道︰「就一句話,要是你泄露我的秘密,我也會說出你的。」

既然周容能感受到他體內的魔氣,他又何嘗不能感受到周容的。

周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絲殺意。

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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