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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打碎本尊的光罩!」

宮煥顏仿佛被人隔空狠狠打了一巴掌,神情狼狽不堪。

護體光罩碎裂, 也意味著畫尊不可欺的神話打破了。

天底下還從未有一位畫尊,被境界低于自己的斗圖師逼迫到這種程度。打敗畫尊的只有畫尊。她卻被畫君破防了,還是當著情敵的面。

可恨!宮婉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女人,為何能搶走她的一切?

她恨宮婉這賤人,恨顧有枝的背叛,更恨宮家背後捅刀子。

因為她是宮家人, 所以哪怕她已經貴為畫君,仍然在婚姻大事上,要以大局為重,要以宮家的利益為重?要她做出犧牲?

憑什麼!

她不服!若成為畫君仍然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那麼她要當人上人。

在宮家,一位畫尊的分量夠不夠?

她從不後悔修煉無情畫道,因為從那以後, 她便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也可以隨心所欲操控別人的人生。

過去的記憶如潮水在宮煥顏腦海里涌動, 听說人死前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

不, 她不能死!只是換了軀殼記憶還沒穩定罷了!

轟,當頭一棒,她周身護體光罩還沒重新凝聚成型, 就又遇襲了。

宮煥顏憑借戰斗意識,一念點楮畫作,及時抵擋住了齊天大聖的一棒子。但腳下的石板裂開, 使她整個人都往下沉,精致的紅繡鞋陷進泥土里,從鞋底到鞋面沒有一處干淨了,再也不是縴塵不染。

高高在上的神佛,從雲端跌回了人間。

原來這座由高聳入雲盤龍白玉柱支撐的仙宮,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東西。刨開表面上的光鮮,看到的還是那座被她宮煥顏燒成一片焦土的宮家。

從百年前就腐朽不堪,被她佔據吞噬,不過是更加腐朽衰敗而已。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顧有枝!」宮煥顏這一刻入夢更深了,「你我同為畫君,你卻能在我跟宮婉間挑挑揀揀。是你先惹惱了我!」

葉墨凡沒有停手。

趁她病要她命!這不是比慘大會,誰慘誰就有理。若用這個標準來決定獲勝者,有理的也不是她宮煥顏。

孫猴子再次揮出一棒。宮爍也趁機用火圈困住了老祖宗的腿,讓她埋在地里的兩腳,不能第一時間掙月兌出。泥土被高溫燒成了陶瓷,和周圍堅硬的瓷地連成一片整體。

宮爍配合的剛剛好。在瓷化的泥土之下,葉墨凡又加了一道保險,讓植物的根睫緊緊纏繞上宮煥顏的雙腳。

「顧有枝、宮婉!你們不得好死。」宮煥顏感覺到兩人的默契配合,讓她雙腳被禁錮的更緊,怒氣沖沖道,「吾保證你們會死得很難看!很難看!」

宮爍因為對方喚出的兩個名字,眼角微微抽了抽。他從頭到尾使的都是畫家才能點楮的畫作,但對方從未懷疑過他不是宮婉。老祖宗就這麼頂著宮靈煙的臉,用妒恨惡毒的眼光看他,這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葉墨凡沒有作聲,他繼續嘗試《大鬧天宮》這幅畫卷能做到什麼程度。有一位畫尊願意豁命為他測試畫作效果,這機會可遇不可求。雖然對方是個水貨畫尊。

不過正因為對方的修為摻水了,才適合對練。不然激怒一位畫尊之後,他哪還有機會站著和對方說話?

一棒不成,孫猴子再次吹氣,招來大大小小的猴子。它們除了體型,每個都與它一模一樣,手握金箍棒,朝宮煥顏沖去。

宮煥顏再次用出了「畫蛇添足」將這群猴子從畫作上擦去痕跡,但她的速度比不過孫大聖吹毛化猴的速度。

此消彼長,如果不能將本體抹去,它們始終存在。可恨的是,它們每一個都是本體。修為再多也經不起這麼消耗。

「竟將吾逼到這種程度!真當畫尊是吃素的?」宮煥顏勃然大怒,因為她被猴山猴海包圍了。

一根根金箍棒,從四面八方將她圍成一個圈,密密麻麻朝她砸來。仰頭看過去,倒是有一種整整齊齊的美感,不過被亂棍打在身上可不好受,而且這死法極其憋屈。

宮煥顏身子一抖,火焰將她整個人包圍。

火光上沖天際,下鑽進土里。周圍高溫扭曲了空氣,鳳凰圖騰成形。

宮煥顏再次抖動身體,如一只驕傲的鳳凰在舒展羽毛。她這一動,周身火焰化為細長的羽毛,無差別射向她四周所有方位。

宮爍的護體光罩,根本防不住這些細羽,瞬間被穿成了篩子。他痛呼一聲,葉墨凡已飛快將他拉到身後,自己擋在前方。

不過這回葉墨凡沒能全部阻擋住這波襲擊,自身的護體光罩被穿了好幾個窟窿。

他的手臂和雙腿,甚至臉上都留下了火羽擦過的血痕。

在這場對決中,他受傷了。

因為宮畫尊認真了。認真的想要他們死!

葉墨凡擦去臉上的血,黑色勾金面具遮擋住半張臉,所以慶幸的是只添了一道血口。

宮煥顏的目光落在葉墨凡身後。

因為她的視線太不懷好意,葉墨凡將宮爍護得更緊。不過他的動作,反而激怒了對方。

鳳凰圖騰不滅,宮煥顏周身的火焰,始終保持一只鳳凰的體態。隨著她的動作,搖曳鳳尾,讓她一舉一動都透出無比的高貴和驕傲。

無數的孫猴子圍著她,無數的金箍棒被鳳凰周身的火焰,融化為鐵水。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每一口呼吸都熱得肺部發燙,連宮爍這個身具赤靈繪心的斗圖師,都抵抗不了這種程度的高溫。痛苦的捂住脖子,感覺到呼吸困難。

不對勁,很不對勁!葉墨凡的本領靈圖開始瘋狂預警,告訴他致命的危機逼近。這感覺似曾相識,很像他第一次大鬧宮家時感應的危機。

那次他及時傳送離開,宮府的建築卻塌掉大半。

又來?

「本尊不可能會輸。吾已為你們畫下一幅結局。」宮煥顏明媚的笑道。

落入蛛網中的飛蛾,再如何掙扎都是徒勞無功,一步步跌進死亡的深淵。

「顧有枝,你的新畫作吾很喜歡。你那麼才華橫溢,那麼討人喜歡。可惜,你不光討吾一人喜歡。」鳳凰與宮煥顏融為一體。鳳凰是她,她便是鳳凰,要將她恨了大半輩子的人,送上無邊煉獄之火。

「唯你一人,將吾逼迫至此。你我之間的孽緣到此為止了。」宮煥顏說完便催動全身修為。

不對勁!葉墨凡發現雖然同樣是致命危機,但這一次給他的感覺,與上一回仍然有差別,因為比上一回更加危險。

這不是畫作點楮效果!

而是——本命靈圖!

他判斷出了兩者的差別。危機感讓他瞬間釋放了無數畫作,帶著宮爍就要撤。

「你護不住她,今天這里的一切,都要隨吾灰飛煙滅!」宮煥顏被畫作點楮出的效果包圍,氣定神閑看著他們離開,並不阻止。

因為她要自爆,讓一切不復存在。

沒有人能逃得掉,包括她。

即使成為了畫尊,她仍然沒有掌握自己的人生,因為她當初想要的,一件都未為她留下。到頭來,她得到了所有,卻一無所有。

「夠了!別再傷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優美的成年男子聲線,平靜而溫柔的響起。一道月兌俗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又一個顧有枝?」宮煥顏盯著新出現的青衣男子,又看向葉墨凡,神情疑惑,周身的火焰在獵獵舞動。

在這場黃粱一夢中,她給葉墨凡安排了顧有枝的身份,所以兩個一模一樣的畫中仙,同時出現在眼前,讓她的心凌亂了。

她又看向了被葉墨凡擋住身形的宮爍。在她眼中,對方依舊是身為女子的宮婉。

「畫皮之術?」宮煥顏根據對方擅長的領域,推測出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讓她神情一瞬間變化,周身的溫度又攀升了。

「沒有人能愚弄本尊!」宮煥顏陷入狂躁狀態,她依舊執意要跟這些人同歸于盡。

不管是真的顧有枝,還是假的顧有枝。不管是哪一個顧有枝,只要大家一起死,她就心滿意足。因為不會再有牽掛,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只是死志這種意識,只要被打斷過一次就不那麼堅定,畢竟求生才是人的本能。

非到萬不得已的絕境,誰想死?苟活才是大多數人的心理。

宮煥顏的大招,終究是弱化了,她沒有再去跟對方拼命,但風風火火不服輸的性格,也絕不讓對方好受,終究是出另一殺招。

畫中仙就在這時候開口了,「我才是真正的顧有枝。」

他是在場中,最了解宮煥顏性格的人。所以宮煥顏原本打算全範圍,誰都別想逃掉的殺招,心念一動後,七成都轟在了對方身上。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席卷了全場。卻是有先有後的兩聲。

等到火光散去,葉墨凡目不轉楮盯住畫中仙,對方退後幾步,用袖子捂住嘴角。

另一端,宮煥顏痛苦地捂住胸口,噴了一大口血在地上,那些血剛一落地就被蒸干了。

「這是吾本命靈圖的效果!」宮煥顏吐血道,「用本尊的靈圖,強化數倍襲擊本尊,是那時候闖進宮家的人。」

她看向葉墨凡,很清楚是對方激活了什麼畫作,才讓她受到嚴重反噬。

葉墨凡攤開手里的表情包,神情冷淡而無辜。

【這仇我記下了.jpg】

使用效果︰承受傷害,十倍奉還。

「原來還藏著後手。你果然只是易容成顧有枝,而非真正的他。」宮煥顏擦去嘴角溢出的血道。「這麼丑的表情包,他不會用。」

「……」葉墨凡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不過從這句話中,他竟恍惚捕捉到一絲戀愛的酸臭味。

顧有枝又用袖子遮住嘴,他受傷了,卻連吐血都不想讓人看到。半晌後,他徐徐道︰「本君是顧有枝,這點不曾騙你。你看清楚他們是誰。」

因為畫中仙的出現,黃粱一夢中的身份安排起了沖突。宮煥顏再看兩個被她追殺,卻也逼得她狼狽的年輕人,已揭開了蒙蔽她雙眼的迷霧,露出真實的面容。

「葉墨凡、宮爍!是你們兩人!」宮煥顏語氣不善,惡狠狠地瞪了宮爍一眼,不死心道,「宮婉呢?」

顧有枝道︰「別為難小輩了。哪里有什麼宮婉,她……已經死了,又怎會出現?」

或許是他語氣停滯時,泄露了兔死狐悲的哀傷,或許是他的語氣向來溫柔,連提到那人名字時也沒有避嫌。

宮煥顏說話帶刺道︰「顧有枝,你也已經死了。你都能出現,宮婉與你形影不離,或許也能陰魂不散呢?」

「宮煥顏你忘了嗎?是你將我煉成畫中仙,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畫中仙,豈會有第二個?」

「……」葉墨凡大概知道顧叔叔當年為什麼會死了,因為他每一句話都在撩人。若不是很清楚自家叔叔對宮煥顏已經沒有感情,只有怨懟,他會覺得兩人余情未了,死灰復燃了。

宮煥顏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獨一無二的畫中仙!這百年你明明有意識,卻裝聾作啞演了這麼多年戲給我看?直到今日,我要與人同歸于盡,你方才敢面對我?」

「是。」顧有枝別過臉道。

「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舍不得我死,而不是為了不讓我傷害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宮煥顏冷笑連連道,「我換了軀殼,唯獨對你的恨,深深刻在心上,我不敢忘記。」

顧有枝嘆息道︰「生老病死,順應自然。你為何始終放不下?對我如此,你對自己也是如此。你執念太深,已經魔怔了。」

宮煥顏不以為然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顧有枝,當年是你負我!我將你煉制成畫中仙,不過是想讓你不得好死!哪怕死了,靈魂也不得安息,任我驅使,任由我為所欲為。」

「咳咳咳——」顧有枝沒憋住咳嗽,失態了。

宮煥顏雙眸閃過一道暗流,「你百年未曾與我說過一句話,突然有膽量面對我,怎麼,是有人給你撐腰了?是你身後這兩個小輩,還是憑你是畫中仙?此處並非真實,而是畫中界吧?」

黃粱一夢從某種意義上,的確是畫中界。

宮煥顏見對方默認了她的推測,繼續道︰「你莫要忘了,本尊是這幅畫中仙的繪制者,能創造你,也能毀了你。今天你大搖大擺出現在吾面前,實在不智!毀掉你,本尊就能離開畫中界了吧?待我出去,你們統統都要死!」

殺氣騰騰的話,因為知道自己身處在虛幻中,所以宮煥顏明白自己並沒有奪舍成功,現實里的她還是那具蒼老的軀殼。她要趕在吉日未過去前,完成現實中的傳承。

葉墨凡和宮爍見到了她最大的秘密,耍弄了她,所以她不會讓他們在羞辱她後,還能活在這世上。

顧有枝開口道︰「我不畏懼死亡,正如你說的,我早已死去。或許你早該讓我顧有枝塵歸塵,土歸土,而不是等到現在。」

「顧前輩,你死都不怕,為何不說清楚?」葉墨凡突然出聲,冷道,「你從未負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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