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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睿升斷斷續續寫好了信, 但沒有送交的打算, 暫時給談笑保管。他心懷多年的芥蒂總算借此疏通了一些, 于是開始試著叫出談情的名字, 而不是只用「他」指代。

「他有跟你提過我嗎?」談睿升問。

談笑眼珠往上抬, 認真想了想,回答︰「沒有吧, 他說你們離婚時他才上育紅班,早就什麼都忘了……噢,對了,之前我找不到醫院,就是哥托人打听出來的, 那天他還送我到這里了。」

「到這里也沒說什麼嗎?」談睿升坐累了,躺在床上。

談笑搖頭, 道︰「他不想冒昧打擾,所以什麼都沒說。」

談睿升沒再提問,一個人沉默地出神兒。談笑已經在病房待了很久, 總有人不停地催她離開,她在腦海里數了下日子, 對父親說︰「我下周五放學後再來。」

談睿升︰「別了,你安心上課。」

說完,他忽然又問︰「談情上的哪個學校, 讀完了嗎?」

談笑告訴他準確信息,談睿升意料之中地「哦」了一聲,慢慢點頭說︰「話劇表演是適合他。他骨相很好, 就是五官太搶眼了,大熒幕觀眾看了他難入戲。以後要是還有機會……我可以跟他老師聊聊。」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也催道︰「笑笑,你快回去吧。」

談笑帶著父親的信走了。

她好奇里面的內容,但忍住沒拆,遵守約定幫父親保管,回家就放在了自己的抽屜里鎖起來。至于哪天才能送到談情手里,或者干脆就塵封在這里,她也不清楚,一切要看父親的意思。

仲夏天氣陰晴不定,常常白天還艷陽高照,傍晚就瓢潑大雨,很是煩人。

談情剛結束一場節目錄制,獨自撐傘上車,發現副駕駛坐著一位扛機器的攝像師。他正遲疑時,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原來是《限量的友情》其中一位編導。

編導開門見山︰「明天錄制前需要跟你們幾人做個小調查。」

談情把傘往她那邊偏移,「好的,請上車吧。」

編導坐下後掏出紙筆,說︰「不管問什麼都要說真心話哦,不可以撒謊。」

談情︰「嗯。」

「光口頭保證沒有用,戴上這個吧。」編導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台半球形的銀色道具。談情看到後笑起來,認出它是綜藝節目里常用的測謊儀。

當然,這個幾十塊的機器僅供娛樂,只要保證手指不出汗,隨便說謊也不會受到電擊。

談情手掌按進凹槽後,編導開口︰「第一個問題,如果acemon少了你,你覺得這個團體還有必要存在下去嗎?」

談情不假思索︰「當然有必要,即使沒有我,他們幾個也一定能讓acemon走得更遠。」

他的手指安然無恙地貼在機器上,看樣子沒有電流刺激。編導又問︰「如果以後acemon解散了,你還會和其他人員保持聯系嗎?」

談情氣定神閑回答︰「會的,而且會比現在更重視聯絡感情。」

機器依然沒有異樣。

編導露出笑容,繼續問︰「第三個問題,你現在有對某個成員特別不滿嗎?」

談情這次停頓了幾秒,才回答︰「有。」

編導笑容更深了,追問︰「是誰?」

談情說︰「祝漣真。」

「哦?」編導饒有趣味地抬頭看他。不過台本上沒要求該問題需詳細回答,她便沒有再詢問理由。

……

「下一個問題,你心里怨恨過離開的那位成員嗎?」

今天祝漣真晚飯吃到一半,編導就帶著攝像登門拜訪,強迫他摁著測謊儀回答一堆問題。他沒多想,嘆氣答︰「沒‘怨恨’那麼嚴重好吧,頂多就心里抱怨一陣子,而且只是以前才這樣,現在過去這麼久當然無所謂了。」

編導︰「那你覺得靠現在的acemon,會比以前走得更遠嗎?」

「我覺得你對我們可能還有認知不到位的地方。」祝漣真說,「acemon的上限不是看acemon,是看koty,你懂吧?」

听完這話,編導愣了愣,恍然大悟地點頭。

「如果可以重新回到練習生時期,你願意還和他們四個一起出道嗎?」

這是今天第一個讓祝漣真陷入思考的問題。

他差點月兌口而出「不願意」,相信其他成員下意識也是這樣的反應。但仔細一琢磨,其實隊友們的業務能力已經足夠拔尖兒了,和他們一起出道,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有句話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當結果不盡如人意時,他們才會互相推卸責任。

「願意。」祝漣真講出答案。

「願意?」

「願意啊,怎麼了。」祝漣真說,「雖然在背後夸他們有點惡心,但是……內地偶像里,確實找不出比他們實力更好的了吧,我听過有些人的rap像喊麥一樣,koty就算純唱中文也能吊打他們十個來回了。」

編導︰「……你這話播出去,絕對會被狂帶節奏的。」

祝漣真一想也是,自己說話還是得謙虛點,于是改口︰「那就讓他們被koty吊打五個來回吧。」

編導︰「再下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女生,願意跟自己結婚嗎?」

目前為止,祝漣真掌心下的測謊儀還沒有啟動過,「願意啊,我女友粉可多了你知道嗎?我要是女的也很容易愛上自己。」

編導︰「你助理說你吹牛逼。」

祝漣真︰「下一個問題。」

編導︰「如果你是女生,除了自己以外,你願意跟誰結婚?」

祝漣真起初面無表情,可想了幾秒後,嘴角忽然掠過一絲笑意。這微弱的表情變化恰好被編導捕捉到,忙問他︰「你笑什麼,想到合適人選了嗎?」

「沒。」祝漣真鎮定自若地回答。

然而他話音剛落,立馬就大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地甩開按住測謊儀的手。

電擊刺激就像在他手掌上輕輕扎針,雖然不疼,但突然遍布的酥麻感很容易招架不住。祝漣真深呼吸,手重新回到測謊儀上,解釋道︰「巧合,我只是剛才手上出了點汗。」

編導︰「你為什麼出汗?撒謊了所以緊張?」

「屋里有點熱不行嗎?」祝漣真挑挑眉毛,將空調溫度降低。

「那你重新回答一次吧——如果你是女生,你想跟哪位成員結婚?」

「必須選嗎?」

「我幫你選也可以。」編導說,「koty先排除掉,付榕怎麼樣?」

祝漣真強烈地搖頭拒絕,測謊儀電阻沒有變化。

「紀雲庭?」

祝漣真想了一下,又搖頭。

「看來紀雲庭比付榕好點啊。那……談情怎麼樣?」

話還沒問完,祝漣真就率先搖頭。

結果下一秒,電擊再次嚇得他甩手。

「這機器有問題。」祝漣真搶先開口,「我手這次沒出汗它都電我,你看!」

說著他攤開掌心以證清白。

編導說︰「那可能是它不滿意你的回答。」

祝漣真︰「別問了,我沒有好說的了,你們故意整我。剛才那段剪掉。」

編導︰「不行,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要不要說出你知道的其他成員不可告人的秘密?」

……

第二期團綜的事前調查全部完成,轉天就是正式錄制。

成員們先在待機室集合,之後听從導演安排,到了開場地點的門前。工作人員推開白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投影幕布。經歷過上次幕布中心鑽出女鬼的陰影後,大家對幕布都有點忌憚,還好它現在是貼在牆壁上的,節目組總不可能把後面的牆挖空藏人。

而在場地中央,擺了一張類似按摩椅的裝置,椅子上有許多根黑線和圓形貼片,旁邊則是一台小型顯示器。

當他們進來後,背後的門關閉,導演在一旁說︰「看到前面的椅子了嗎?是測謊儀。」

「猜到了。」紀雲庭道,「該不會是想讓我們輪流上去吧。」

「還記得昨天編導的調查嗎?」導演道,「我們對你們所有提問全都一樣,包括最後那個問題,你們好不好奇答案?」

最後一個問題……五人同時回憶——

「要不要說出你知道的其他成員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起具體問題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掃視彼此的表情,並紛紛澄清自己堅守道德底線,絕對沒有隨便爆料隊友。

短短十秒鐘之內,acemon內部建立起深厚的信任。

結果卻被導演狠狠澆了冷水︰「調查的結果是,這個問題共有五個人回答了,其中還有人說了不止一個。」

于是,acemon內部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又土崩瓦解了。

「每個問題的調查結果都很有意思,跟你們說說吧。」導演手里拿著一張表,笑著告訴他們,「首先,如果少了自己,團體還會不會繼續存在下去——有四個人選擇不存在,一個人選存在。」

「是我選的。」紀雲庭大言不慚地說。

導演︰「現在有沒有對其他成員不滿——共五位成員選擇了‘有’。」

「嗯?」祝漣真詫異地看向談情,「你居然也有?」

「如果可以重回練習生時期,還願不願意和其他四人一起出道——共五位成員選擇了‘願意’。」

空氣忽然沉靜,幾人面色全凝固了。緩和完畢後,他們異口同聲地評價這個結果︰「好惡心啊!」

「我操剛才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們能不能別這麼搞?」

「嘔——」

「為什麼付榕也這麼選?」

「我怎麼不能這麼選,你們都是我賺錢的工具人不行嗎?」

……

導演準許他們亂糟糟地議論了一會兒,看好時機後,將拍攝節奏拉回來,「還有個問題,如果自己是女生,願意跟哪位成員結婚,其中四位成員選擇棄權,一位成員雖然沒選,但測謊儀一直電他。」

祝漣真瞳孔地震。

導演繼續說︰「我看一下……噢,這位成員被電的原因,是一直拒絕談情作為結婚對象。」

祝漣真瞳孔余震。

談情一听,浮現笑意︰「是嗎,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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