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羅不歸頓了頓,又繼續道︰「當然,王妃也可以拒絕我。不過屆時我必然也會有別的辦法與你們同路。」
只不過——到時若是有什麼意外,平王妃,可不要怪我不顧及先前的救命之恩了。
這話說的極為明白更有些威脅的意思。林涼又怎會听不出來?
可羅不歸不肯說明白她口中的私事到底是什麼事,她總不能動手逼問吧?
人家先前還幫了他們,她若是這麼做,未免也太不人道了些。
可听她這番話——意外?又是指什麼?
程文似乎是被她方才的話頂的有些生氣,索性直接別過腦袋不肯再理會她的事情。只是心中罵道自己當真是費勁巴力救了一個白眼狼。
「羅姑娘最好記得今日的話。」林涼的面上淡淡的,竟是沒有生氣,「若要隨行,便就跟在我身邊吧。」
權當是她身邊侍奉的一個小宮女。
她先前不甚受寵,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也沒有放在她的身上過,所以連帶著她身邊的宮人也不甚受重視。
羅不歸想要隨著南巡的隊伍一同出發,當然是安排在她自己身邊最為安全。
一則不會引人注目,二則她又能看著她,以防萬一。
「雲歸——謝過王妃。」羅不歸聞言,不由眼楮一紅,猛地跪在地上朝著林涼磕了個頭。
第二日,準時出發。
順著離秀江繼續南下,未曾因為昨夜的意外絲毫的耽擱。
自然,昨夜的意外也被段凌按了下來,只字不提,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大家只是隱隱听說昨夜一年一度的藥香盛會上出了事情。
但至于是什麼事情,卻是誰都不知道,左不過道听途說的猜測幾分罷了。
林涼命玉清給羅不歸準備了一套侍女的裝束,讓她扮作侍女一直跟在她的身側。
說是盯著她以免她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待她真的換好了衣裳要在林涼的身邊侍奉,林涼反倒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休息了。
玉清有些不放心︰「王妃,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若是叫有心人翻出來,必然也能治林涼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
屆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宮人的選拔向來是規矩森嚴,尤其是對家庭背景的調查,一定要家庭背景清白才能穿上那身衣裳入宮。
否則,若是不經意混進來哪個仇視王爺的,作點ど蛾子不是下毒就是刺殺,誰又吃罪的起?
林涼倒是沒有她那麼多的顧慮,只是掀了掀茶蓋,又順著窗戶望向外面漸行漸遠的碼頭,仿佛有心事的模樣,淡淡道︰「沒事。」
這倒不是她自信的過了頭,實在是事實如此,就算有哪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有心人將這件事情翻出來捅到段凌的面前,難道段凌還會治罪自己救命恩人的罪嗎?
更何況,她現在和段凌可是盟友。
再加上羅不歸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十分鬧騰,但其實骨子里還是個十分有正義感的機靈姑娘,否則昨夜她就該明哲保身才是。
只不過……這位機靈姑娘的身上到底藏著什麼故事什麼秘密,她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這里,林涼不由嘆了口氣。
她現下倒是不擔心羅不歸會出什麼狀況,而是她自己。
此次南巡,怎麼也要個把月才能回來。
到時候再次路過某個地方,她還能尋到李恩嗎?
說到底,她還是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她又是如何流落到那里的。
剛剛回到的時候,她也曾詢問過人,可卻是問跟沒問沒什麼區別。
簡直就是一問三不知。
「真是可惜……」
想到這里,林涼不由搖了搖頭,茶盞中的茶水從溫放到涼她卻是一口也沒沾。
她昨夜就該留住那個李恩才是!
玉清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只當她是覺著這茶葉還未來得及喝便放涼了白白浪費,便道︰「奴婢去給王妃重新換一杯吧。」
說著,便接過林涼手中的茶盞,轉身便欲去重新泡茶。
「玉清,陪本王妃出去透透氣吧。」林涼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越想越是頭痛。
「是。」玉清說著,放下茶盞又回身來攙扶著她朝著寢艙外走去。
雖說甲板上風景正好,可一連看了這麼久便也就覺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了。
……
寧佩欣蹬蹬的踏進寢艙,一掀披風徑直坐在椅子上,可沒有平日里半點的儀態,卻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母雞,氣鼓鼓的仿佛等著哪個不長眼的人撞上來,也好狠狠叨上一口。
「小姐,喝些熱茶吧。」采兒小心翼翼的奉上一盞茶。
阿華只是默默的替她解開了脖頸間系著的披風帶子,將披風抱到一旁好生放起來。
寧佩欣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采兒捧來的茶盞,抿了抿茶蓋便往口中送了一大口,然而下一瞬便直接噴了出來——
「你作什麼死?!這麼熱的茶,你是想燙死我嗎?!」
寧佩欣口中的茶水噴了面前的采兒一臉,幾乎將她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請罪︰「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采兒!你是怎麼做事的!還不快下去!」
阿華瞪了采兒一眼,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下去別等主子發火,然而采兒的目光卻是盯在寧佩欣的面上,並沒有看到阿華給她的眼色,只是一個勁的請罪。
「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滾下去!」寧佩欣被她這樣一碎碎念,只覺得更加煩躁,再加上唇舌被燙的又痛又麻,不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直接將茶盞砸向采兒的身上。
「啊……」采兒驚呼一聲,隨即又將那沒來得及哭喊出來的聲音壓在了嗓子里,只剩下嗚嗚咽咽的抽泣。
那茶盞砸在她的肩膀又落在地上,砰的迸碎了一地,滾熱的茶水也順著肩膀淌了她一身,浸濕了衣衫,還隱隱冒著熱氣。
采兒跪在原地,眼淚流了一臉,卻是低垂著腦袋一聲都不敢吭,唯有肩膀不時的抖動證明她當真是被燙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