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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星座書上說,今天不宜上班

王浩感覺有人抓著一大把冰塊往他天靈蓋上砸, 他從頭到腳凍得不停抽搐。

屏幕里的他竟然不是靜態圖,是動圖。

那是一段視頻。

看不見的進度條在動, 視頻里的他嘴巴張合了一下, 幅度很小, 沒有聲音。

進度條似乎是到頭了, 自動重播。

「靠……救命…………我草啊……瘋了……」王浩蒼白的臉部肌肉直顫,「快過來……快過來啊!」

樓梯口的眾人听到王浩的叫喊,反應各有不同,更多的是不但不敢靠近, 反而舉起了自己的防身物品。

陳仰看了眼服務台那里的王浩, 對方不知道從顯示屏上發現了什麼, 腿軟的癱在牆邊站不起來, 他跟朝簡說︰「去看看。」

「別去!他故意的,他想要吃了我們!」有人打著冷戰勸阻。

陳仰拉著朝簡的腳步沒停,啞巴走在他們後面,接著是被潘霖纏著的鄭之覃, 余哥, 喬橋跟小李……

留在樓道口的越來越少,個別人恐慌的掙扎了一番,選擇跟上大隊伍。

走到大廳中央的時候,陳仰忽地抬頭。

二樓殘破的護欄邊站著一個模糊人影, 陳仰打開手電照過去,那人的胸口帶著什麼配件,有金屬的微弱光亮。

陳仰確定了二樓人影的身份, 她是那個堅定隊伍里有一半怪物,並且是王浩吃了自己男同事的女白領。

那女人跟陳仰的視線對上,拔腿就藏進了黑暗里。

陳仰沒再看,他快步前往服務台,一眼就看見了亮著的顯示器,以及正在播放的視頻。

畫面正好是後腦勺轉成正臉。

「啊——」

「啊啊啊!!!!!」

「那不是他嗎?是他啊!鬼啊!」

女孩子的尖叫聲快要捅穿陳仰的耳膜,他找到鼠標點擊了一下,發現鼠標的燈沒亮,電腦根本就沒開機。

這段視頻是怪物,也是規則給的提示。

驚哭的聲音吵得人注意力難以集中,余哥因為恐懼而變得煞白的臉扳得死死的︰「別叫了,都听不見了!」

幾個男女竭力收住聲,抖動著縮在一起。

陳仰湊到屏幕前,緊盯著視頻里的王浩的嘴,在他兩片嘴唇一點點張開的時候,陳仰的呼吸跟心跳都停住了。

沒有听見一點聲響,陳仰下意識的貼上去,就在他快要親上屏幕的時候,一股力道把他扯開了。

那力道扯開他以後卻沒消失,全部聚集在他的小臂上面,箍得他整條手臂都有點酸痛。

「他在說什麼?」喬橋的左手墊著右手手肘,右手食指搭在唇邊,作思考狀,「從嘴型看,好像是一個字。」

余哥說︰「第一個音是b。」

陳仰點了點頭,喬橋說的不一定,余哥說的是一定的。

其他就不知道了。

屏幕上的人嘴巴開合得太小了也太快了,就一秒,在那期間,嘴里的舌頭有沒有動,怎麼動的,這些都看不到。

陳仰迅速拿出手機錄下這段視頻,他這麼做的時候,有幾個反應快心態還可以的也跟著錄。

不知道有沒有用,干什麼用,反正先錄下來。

陳仰錄完沒一會,顯示屏就暗了下去。

明明沒有開機,卻有關機的聲音,听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王浩撐著牆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干澀的說︰「現在你們信我不是怪物了吧。」

誰知他剛說完,就有個女的指著黑掉的顯示屏,神經質的說︰「該不會視頻里的才是真正的王浩,你是假的吧?」

偏偏還有人信。

王浩氣笑了︰「我要是假的,我就會隱瞞這段對我不利的視頻,不喊你們過來。」

「愛信不信!」他扒著被冷汗打濕的頭發,整個人就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陳仰問王浩事情經過,王浩一臉驚懼的回憶所有細節,沒有保留的告訴了陳仰。

「只是個後腦勺,你就覺得熟悉?」肖環嶼攬著張嵐,陰陽怪氣,「一般人會認出自己的後腦勺?」

「我喜歡自己的背影。」王浩劃開手機點進圖庫,將屏幕對著他。

屏幕上的照片大多都是背面。

「朋友幫忙拍的。」王浩平時不喜歡解釋,現在卻要對著不了解他的人一次次的解釋,他煩了,情緒很差,「看多了就熟悉了。」

陳仰說︰「視頻你也瞧過了,你發一下那個音看看有沒有什麼感覺?」

王浩對著陳仰的時候,不滿的情緒收了一點,別人對他什麼態度,他就對別人什麼態度。

「不要?」王浩嘗試著發音,「好像是這個。」

陳仰看著他︰「兩個字?」

「不知道。」王浩的眼神是迷茫的,他不確定。

陳仰把視線挪向其他人︰「有誰懂唇語嗎?」

沒人應聲。

「陳先生,」鄭之覃不聲不響的冒出一句,「你弟弟不會?」

陳仰的眉心一蹙,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鄭之覃的眼神更是怪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弟弟為什麼會唇語?」陳仰反問。

鄭之覃笑道︰「反應別這麼大,我只是覺得你弟弟看起來很聰明,像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無所不能。」

周圍人看著鄭之覃的目光十分微妙,都被拐杖砸得臉都破相了,還夸人聰明……腦子抽抽了嗎?

潘霖也擔憂的仰頭望了望鄭之覃,不會真的腦子出問題了吧?

鄭之覃誰也沒看,就盯著陳仰……左耳的那道疤。

這跟情|愛無關,也不是成年人性|愛的催化劑,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可口。

鄭之覃單純的想嘗一嘗,就像是一道菜,一個水果,一塊糖。

你會對瓜果蔬菜和小零食有性|欲,想要抓過來草一頓嗎?不會。

所以鄭之覃覺得朝簡的反應過大了些,他不過是想舌忝舌忝陳仰,又不是要上床。

朝簡的獨佔欲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情愛就是可悲。

還沒把人搞到手,自己就已經成了神經病。

鄭之覃跟看過來的陳仰對視,他勾了勾唇,食指刮了下自己的左耳。

陳仰在這一刻猝然福至心靈,他終于知道戀丑的鄭之覃為什麼給他塞名片了,對方沖的竟然是他左耳後面的疤。

「我這的疤很丑嗎?」陳仰偏頭把左耳對著朝簡,小聲問。

話音剛落,他整只左耳都被捂住了。

陳仰疑惑的眼神詢問,干嘛?

朝簡捂住他的左耳說了什麼,下一刻就撤開手,把他推離服務台︰「去三樓。」

陳仰的腦子有些亂,好多東西橫沖直撞︰「王浩的那個……」

「暫時看不出來什麼,我們先去公司找找資料,換個思維,過一會再看那段視頻,或許會有不同的觀後感。」朝簡拄著拐,左腿蜷著,沒怎麼放到地上。

陳仰「嗯」了聲,也是,這道理跟找東西有點類似。

有時候越想找到,就越找不到,最後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才發現,自己想找的東西就在自己手里抓著。

或者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就看見了。

陳仰走著走著,不由自主的問︰「那你會唇語嗎?」

朝簡的面色瞬間沉了下去︰「你把他的話听進去了,我的話就當耳旁風。」

「沒有當耳旁風,我記得你多次說過,你只有一個腦子,不是無所不能,很多事你也不知道不清楚。」陳仰說,「我剛才只是問問。」其實不是,剛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沒有過腦就問出來了。

陳仰見朝簡沒出聲,他正想再解釋解釋,就听對方道︰「我會唇語。」

他愕然的瞪大眼楮︰「你會?那……」

朝簡沒看陳仰,他拄著拐走在前面︰「但我只會特定的幾個字。」

陳仰不假思索的問︰「幾個字?」

「三個字。」朝簡沒回頭,語氣里沒有波動,身後的人不會知道他面上是什麼情緒。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所以我能看得懂。」朝簡又說。

陳仰不知怎麼心口抽了一秒,他捂住心髒部位的時候,那種痛感又沒了,像是他的錯覺。

「陳先生,我有發現!」余哥追了上來,他的手機上是從電腦錄的視頻,暫停的地方剛好是視頻里的人張嘴的地方,卡得點很準。

「我覺得這上面的人說的是bei,b-e-i,你看看是不是?」余哥神色興奮。

陳仰的關注點不自覺放在他左邊的眉毛上面,那個小痦子不知何時被撓得周圍紅腫了一圈。

「bei嗎?」陳仰試著輕念,「bei……」

其他人想試試是不是那個音又不敢,幾個錄過視頻的也沒什麼動作,他們錄是錄了,卻不太想一遍遍的播放。

就像是他們自己的後腦勺跟正臉,那麼貼在屏幕上,看著也覺得人。

喬橋讓小李調出視頻,她看到畫面里的人動嘴唇發音的時候,就用「bei」往上套︰「有點像誒。」

一旁的小李跟著里面的人學口型,學了幾遍,他滿面紅光的叫道︰「是是是,是這個音!」

「就是bei!」小李激動得拿著手機蹦跳,腦門上火的痘看起來都似乎長大了一圈。

啞巴也試了,她興奮的對陳仰眨眼楮,小雞啄米的點頭。

【是像。】啞巴又在便利貼上寫。

大家紛紛在手機上輸入拼音,然後就萎了。

有很多字。

哪個都有可能是線索,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更別說圈中目標。

希望之光閃一下就滅了。

上樓的時候,王浩是最後一個,走在他前面的余哥回頭看他︰「為什麼偏偏是怪物裝成你的樣子?」

「我哪知道。」王浩想起來一陣後怕,「可能是我待在服務台吧。」

「當時換成其他人待在那里,視頻里的臉就是對方。」他說。

樓道里的人都有些窒息,他們決定在這四天里離服務台遠一點。

二十個人里面,沒有誰的公司在一樓,他們大多在二樓,少數在三樓跟四樓。

啞巴要去四樓,她跟陳仰告別,和喬橋他們四人一起往上走。

小李主動打招呼︰「妹妹,你天生就不會說話嗎?」

啞巴在昏暗的光線里搖頭。

「小李,別戳人傷疤。」喬橋見同事還要問,她鼓著腮幫嚴肅的阻止。

「冤枉啊,仙女,我太冤枉了。」小李跟喬橋耳語,「我是看她總一個人,才想和她聊天的,這不是不知道聊什麼嗎,找不到話題。」

「那就不聊啊。」喬橋說,「有的人就喜歡獨處。」

啞巴對她友好的笑笑。

喬橋花痴的捧臉︰「好可愛,想親。」

「親什麼親,你不如照鏡子親你自己,爬樓呢,仙女,手機拿好,別摔了。」小李扶住晃悠的喬橋,跟個操心的老父親似的。

喬橋听著黏糊的音色,手機往樓梯牆邊抱在一起的兩人上照︰「鄭總,你要在樓道里野|戰嗎?」

長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嘴里卻說出粗俗直白的話,這樣的反差尤為激烈,卻又能在她那雙清澈的大眼楮里奇妙的融到了一起,就連那絲調侃也變成了純真。

鄭之覃掐潘霖的腰︰「好了,別讓你的同事看笑話。」

潘霖羞怒的瞪了一眼喬橋,瞪完就有點後悔,本來他就長得丑,做出那個表情更是沒法看。

幸好鄭之覃沒看見。

喬橋對潘霖做鬼臉,潘霖不敢那麼做,他嫉妒羨慕的想,喬橋長得真好看,公司里的男同事把她寵成小公主,女同事也不與她為敵,他要是有她一半就好了。

潘霖驟然一個激靈,不行,他不能變好看,鄭之覃就是因為他丑才要他的。

所以他現在有了很多錢都不敢矯正。

到了四樓,啞巴跟喬橋他們分開,她獨自穿過走廊繞去自己的公司,身影小小的,腳步跟著手電的光,堅定又平穩。

「她真勇敢。」對面走廊上,喬橋抱著星座書佩服的咕噥了句,哎呀一聲,「忘了問她是什麼星座了。」

小李嘆氣︰「還是別問了,萬一星座書上說她的運勢不好呢。」

「對噢。」喬橋轉頭就問鄭之覃,「鄭總,你是什麼星座?」

鄭之覃在門口刷卡︰「你不是該說,鄭總,幸虧你把尸體搬下去了,不然我們現在進公司很可怕?」

喬橋轉著眼珠重復︰「鄭總,幸虧你把尸體搬下去了,不然我們現在進公司超可怕的。」

「呵。」鄭之覃輕笑了聲。

潘霖的危機感來得很不合時宜,也沒理由,他圈住鄭之覃得胳膊︰「老公,我想去你辦公室。」

鄭之覃舉著手電掃了掃︰「去自己的位子找線索,乖。」

「我怕。」潘霖眼淚汪汪。

鄭之覃說︰「很多人現在連個同事都沒有,只能自己去公司,我們有四個人。」

「可我們公司太大了。」潘霖嗚咽。

鄭之覃手電的光對著喬橋跟小李︰「他們的位子也不在一起,都是一個人。」他捏男孩的臉,力道不輕,「听話。」

潘霖察覺到鄭之覃的嚴厲跟冷淡,他縮著肩把手拿了下來,垂著頭離開。

三樓,長象科技。

陳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他找個地方把手電架起來,手模模鋪滿水汽的桌邊︰「有種正在辦公的時候突然停電的錯覺。」

對面丟過來一物,恰巧落在陳仰懷里,他抓到一看,是個紙團。

打開發現是一張外賣單子。

下單時間是昨天晚上六點四十多。

點的是兩份鴨血粉絲,兩杯玉米汁,四個叉燒包。

這張外賣單子的詭異之處是……

姓名︰早早。

地址︰科技園a座(到了電話聯系)。

備注︰鴨血粉絲我弟弟要微辣的,不要香菜跟蔥。外賣小哥來的路上能不能幫忙買一盒女乃片,辛苦了謝謝。

電話就是他現在用的那個。

陳仰的血壓有點高,上個任務里,npc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這個更詭異。

「行吧,角色扮演,我們就是長象的員工。」陳仰深呼吸,他把外賣單塞進背包里,「我點外賣的單子怎麼在你那?」

朝簡拉開腳邊櫃子的第一層︰「我有收集外賣單的癖好。」

陳仰說︰「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朝簡看著一抽屜的外賣單說。

「……」

陳仰听著朝簡翻找的聲響,自己也找了起來。

電腦桌上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搜完了,重點是小櫃子,陳仰把四層抽屜全部拉開,舉著手電挨個查找。

前兩層是資料,後兩層是……

陳仰猛地跳了起來!

「操。」

陳仰口干舌燥的喊朝簡︰「書。」

「我的書在這里。」他站不住的撐住桌沿,「我那本放在床頭的……」

朝簡繞過來,拿起第三層抽屜里的書,指月復蹭過量子論之意識與世界的關系這幾個字︰「不是你那本。」

「不是嗎?」陳仰接過書翻到一頁,模模左下角,「這里沒折痕。」他又翻其他頁,「沒標記。」

「確實不是我那本,那就好。」陳仰蹭掉額頭的虛汗,這個任務的配置太可怕了。

「你呢,你有哪些私人的東西出現在這里?」陳仰好奇的看向朝簡。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朝簡避開他的視線。

書的事讓陳仰緩了好一會才繼續搜找線索,他又找到了記事本,里面是他的字跡,記的全是瑣碎的事情,很跳躍,似乎是想起來才會寫一點。

【3.12,胃疼,不想上班。】

【5.26,旁邊新來的大叔是左撇子,有腳臭,不想上班。】

……

【今天很無聊,新產品的開發跟老牛犁田一樣吭哧吭哧,估計要黃,大叔說要追琴姐,他揚言要減肥,還說以後不坐電梯上班了,每天堅持爬樓,結果他下班跟我一塊進的電梯……不想上班。】

……

【弟弟有了喜歡的人,他不願意告訴我,他玩暗戀,單相思……不想上班。】

……

陳仰發現每一頁的尾巴都是「不想上班」,他抽了抽嘴,上班的確不是什麼快樂的事。

「朝簡,我這記事本上有一條,我念給你听。」陳仰照著記事本上的念,「弟弟有了喜歡的人,他不願意告訴我,他玩暗戀,單相思。」

坐在對面的朝簡見陳仰站起來探頭,他就把手電的位置偏了偏,從自己身上挪開。

「不是暗戀。」朝簡的面部藏在黑暗中,按在腿上的手有些發抖,他攏緊眉峰,低不可聞的從口中蹦出四個字。

陳仰沒听見朝簡的聲音,他把記事本收起來,想到記事本里的大叔,沉吟了會就去翻對方的桌子。

沒收獲,陳仰轉戰抽屜,他找到了一張就診卡。

青城花寧醫院。

陳仰拿著卡發愣,他不確定現實中的青城有沒有這家醫院,做什麼的。記事本里也沒提。

公司有個冰箱,斷電時間不長,里面沒什麼異味,陳仰把水果蛋糕拿出來,找個袋子一裝,他忍不住打開一盒圓滾滾的車厘子,手一模發現洗過了。

「你吃嗎?」陳仰遞給朝簡一顆。

「不吃。」朝簡坐在辦公椅里,眼皮不抬的翻文件夾。

陳仰倚著桌沿吃車厘子︰「明年你腿完全好了,我們一起找工作,在同一個單位上班,感覺也挺好的。」

朝簡的聲音夾在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里︰「不會坐辦公室。」

陳仰說笑︰「這你都知道?未卜先知?」

「你不是要去康復院當保安?」朝簡言辭不耐,「保安要站崗巡邏,怎麼坐辦公室。」

「我沒說要去啊。」陳仰說,「四五月份那會康復院招人,明年肯定不招了。」他滿嘴車厘子的清甜,「說起來有段時間沒跟琦哥聯系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

陳仰念叨完就去逛公司,前台,放著三四十台顯示器的辦公室,小會議室,大會議室,部門總監的辦公室……

逛完了,陳仰原路返回,從第一個開始搜。

前台靠著公司大門,桌上比較亂,陳仰找到登記表,先是粗略的翻了翻,之後就認真的查看了起來。

「陳先生!陳先生!」

有哭叫聲跟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是一個年輕的女白領,陳仰沒立即出去,他把門關上了,隔著門問情況。

年輕女白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斷斷續續的說她的同事死了。

陳仰看了眼過來的朝簡,跟他對視兩三秒就打開門出去,他們在年輕女人的帶領下去了隔壁的隔壁。

一進去就聞到了血腥味。

死的是那個頂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被吃掉了大半個頭,腦漿被吸走了。

陳仰吞了口唾沫,他用手電照了照死者的鞋子︰「你同事踩到了水,觸犯了禁忌。」

「踩到了嗎,我不知道。」年輕女白領縴細的身子抖似篩糠,「我不知道……」她胡亂的指著,臉上淌滿了恐懼的淚水,「我在那里,我跟他不挨著,手機的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的,我一直在我的位子上查找,我背對著他……」

陳仰一邊听年輕女白領語無倫次的話,一邊整理邏輯。

「蹬蹬蹬……」

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上又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比年輕女人的還要凌亂。

陳仰欲要把站在門口的朝簡拉進來,他的手伸過去,對方卻抓住了他,把他拉到了外面。

走廊上的人竟然是四樓的……潘霖!

潘霖如同被鬼追趕一樣,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手機的光因為他的顫抖晃得厲害,他看到了陳仰跟朝簡,流著淚的眼瞬間瞪大,幾乎是撲了過來。

潘霖被拐杖抵的往地上一坐,他呆了幾秒,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陳,陳先生……」

「陳先生……陳先生……嗚……」潘霖哭得一張臉擰在一起,「陳先生……我……嗚嗚……陳先生……」

陳仰數數的毛病犯了,他數潘霖叫了幾個「陳先生」,叫了這麼多次,好像他們關系很親近似的。

實際上都沒說過幾句話。

陳仰往走廊那頭看了看︰「你老……鄭總呢?」

不知怎麼的,潘霖哭得更凶了,一抽一抽的,隨時都能暈倒。

陳仰腦子里竄出好幾個猜想,性|生|活不和諧?被拋棄了?那也不該這麼慌里慌張的來找他啊。

「咚」

拐杖大力戳了下地面,裹挾著少年的暴躁跟陰鷙。

潘霖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胳膊在臉上擦了擦,把攥在手里的東西給了陳仰。

「這什麼?」陳仰接過來,觸手皺巴巴的,泛著熱熱的濕意。

一張紙。

陳仰讓朝簡舉著手電,他把紙鋪開,看清上面的內容,霎那間血液逆流。

「鄭總知道嗎?」陳仰捏緊紙問。

潘霖抽泣著搖頭︰「這就是在他辦公桌上找到的,我不知道他知不知情。」

「喬橋呢?為什麼不找她商量」

「她我也不確定是好的還是壞的。」潘霖囁嚅著嘴唇說。

陳仰看進男生驚惶不安的眼楮里︰「你敢一個人來找我,不怕被發現?」

「不是觸犯禁忌才會被殺嗎,我沒有踩水,我有注意,我不敢停不敢回頭,我就一直往前跑……」潘霖貼著玻璃牆的背部不斷發顫。

陳仰再次把紙攤到手電下,肩膀靠著朝簡,跟他一起看了過去。

這是一張員工請假單。

請假時間是今天0時到下周四的8時,共計七天。

原因是過敏住院。

主管簽字那里是一排紅色的字︰準了,後面是注意休息好好調養之類。

經理簽字那一行只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鄭之覃。

而請假的人是……李正,也就是喬橋的那個同事小李。

他今天不應該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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