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浴缸洗一洗。」
進浴室, 項錚把懷里人放到浴缸邊的平台上，「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很快就好。」
怕他冷, 項錚還在平台上鋪了層浴巾。
把人安置好, 項錚開著淋浴器快速地把浴缸沖洗一遍，然後打開水龍頭放水。
放水的同時，轉過身，用商量的語氣對尤燦道︰「我幫你把衣服月兌了, 嗯？」
尤燦還是弓著背、低著頭不動。
但也沒有拒絕。
于是項錚伸手, 解開睡袍的衣帶。
輕輕褪去袍，里面就只剩下一條貼身的內褲。
項錚微抿了下唇，感到了一絲羞窘。
他是頭一回做這事，做手術時, 為了方便手術等原因, 剪掉或者月兌掉病患的貼身衣物太過正常，但那不摻雜一絲一毫的個人感情, 看病患的身體也跟看模型沒什麼兩樣，但現在……見多識廣的項醫生感到了點不好意思。
過他還是強作鎮定地月兌掉尤燦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把人抱進浴缸里。
熱氣氤氳, 雪白的浴缸壁上映著暖橙色的燈光。
這一抹亮色柔和尤燦身上的病態蒼白, 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麼消沉瘦削，連突出的肩胛都多幾分瑩潤感。
項錚拿了塊毛巾，輕輕擦拭著尤燦的背部。
「你的頭發有點長了。」他試圖跟尤燦交流。
只要能溝通，問題就不大。
「嗯。」
還行，好歹點反應。
項錚又道︰「你往後靠著吧，這樣弓著好洗。」
又是一聲「嗯」，嗯完坐在浴缸里的人順從地往後靠去。
這樣一來, 柔軟的月復地便全部暴露在空中。
項錚的目光落在尤燦的腿上。
尤燦原本的腿型很好，長而直，有著一層屬于發育期alpha的薄薄肌肉，線條流暢利落，秀又失力量感，很好看，但現在……手術切口雖然特意安排在膝彎內側，但畢竟受過重傷，里面又打鋼釘，所以形狀總歸沒原來那麼自然。
而且，長期的臥床和坐輪椅導致腿部肌肉萎縮，尤燦的小腿捏起來有軟。
「還是再請一個護工吧，至少可以幫你每天按按腿。」項錚道。
尤燦歪著頭靠在浴缸壁上，目光注視著這個給自己洗澡的男人。
聞言他道︰「請。」
「為什麼？」項錚又問。
「我失控。」
項錚怔怔。
「失禁，孛力起，都有可能。」
項錚下意識地往尤燦身下瞥了眼，又趕緊別開，重新把視線放在他的腿上。
尤燦目光空洞地看著他，聲音淡淡︰「反正已經被你看見，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他說，「我就是控制不好我的下半身。」
明明心里極度在意，卻還是把身體缺陷直白地袒露出來。
這比遮著掩著，反而更讓人覺得難受。
項錚認真道︰「再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好的。」
尤燦望著他︰「再養一段時間是多長時間？」
項錚說︰「一個月。」
「你保證？」
項錚深吸了口氣，點頭︰「我保證。」
一串水聲響起，項錚眼前多只手。
小指伸直，其他手指蜷曲。
項錚抬眸，正對上尤燦幽黑的目光。
他眨了眨眼，下一秒，把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夜晚，陽台上。
項錚把手舉到眼前。
看著自己的小手指，他一時有想不起來怎麼就鬼迷心竅，應下那為期一個月的約定。
他向來是專業又理智的，更慘更痛苦的病患也是沒見過，但唯獨這次出現意外狀況。
尤燦。
尤燦。
項錚輕搖搖頭。
怎麼也沒想到，讓自己破例的居然是個alpha。
之後幾天，項祈發現哥哥越來越著家了。
以前好歹一家人還能踫個頭吃頓晚飯，但現在連踫個面都難，白天上班也就算，晚上加班也正常，但也用天天加班加到家都不回吧？
「又回家？哥，你是不是外面有什麼情況啊？談戀愛了？」
項錚正在開車去往尤燦家，聞言笑道︰「我能有什麼情況？我要真談戀愛還跟你們遮遮掩掩？我是去你尤燦哥家，幫他做個復建。」
「我都好久沒去尤燦哥那兒了，學習誤我！」
「尤燦哥現在怎麼樣啊？」
「恢復得錯，有我在用不著你擔心。還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你認真看書。我先掛。」
掛掉電話，項錚繼續開車。
他最近半個月天天來青檀園，這兒的保安都已經認識他。
他跟尤燦的關系也越來越熟稔，說特別好，但兩人之間也沒了什麼隔閡，一起聊聊天，一起吃晚飯，氛圍還錯，甚至有兩次他還在這兒過夜——因為加班晚，過來給尤燦做完復建就更晚，所以尤燦就邀請他住下。
這次他帶了兩瓶新的精油，按摩時可以更好地放松肌肉，通血，舒關節，還能防止靜脈曲張，總之好處很多，尤燦用再適合過。
到地後項錚停好車，準備上樓。
忽的，他回頭看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像是有什麼人在暗中窺視他。
但身後又什麼都沒有。
項錚狐疑地看看四周，隨後收回目光繼續上樓。
尤燦按摩時，項錚說起了這件事。
「你心點，認識的千萬別開門。」
尤燦仰靠在軟枕上，臉頰微微泛紅，聞言道︰「我又是小孩子。」
半個月過去，在項錚的每日看護下尤燦長了肉。
雖然身板依舊是細瘦的，卻看著健康許多，骨肉勻稱細膩，在燈光下有瑩潤的飽滿感，與之前的皮包骨天差地別。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讓項錚給他做復建。
一條腿被高高舉起著，關節、肌肉被揉按拉扯帶來的疼痛和酸脹讓他眼眶微紅，眸子濕潤，額頭涔出一層細密的汗，說話時呼吸也由有一點急促。
他上半身穿件白襯衫，下半身只有一條短褲。
這樣可以更加方便項錚給他按摩復建，但尷尬的情況也無藏住，一眼可見。
過，尤燦道︰「我是不是又弄髒了褲子？」
他語氣自如，像是在問一樁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因為對方是項錚，所以他才這麼隨意。
他知道，項錚不嘲笑他，項錚知道他是故意的。
「沒有，只是有一點反應。」
尤燦嗯了聲︰「先抱我去浴室吧，然待就忍住了。」
因為傷到了經，所以尤燦雖然膝蓋以上的位置是有感覺的，但也如正常人那般可控。
他無長時間憋尿，也太能控制下半身的反應，所以最好的就是在反應變大之前趕緊去到浴室等著，省的弄髒褲子。
這是他第一次在項錚面前失態。
因為復建會牽到整條腿，項錚也每一處都幫他按到，酸痛麻脹的感覺本就容易讓人受到刺激，更何況他還是個剛分化、並處在發育中的alpha，有反應是非常正常的。
一次兩次還尷尬，後來次數多，也就習慣了。
被抱著放到馬桶上，項錚熟練地幫他把內褲往下拉拉。
坐一兒，尤燦道︰「應該不是要尿。」
那就是別的。
這樣的情況也有過。
什麼都不用動，晾一就能消下去。
「等我五分鐘。」
以往項錚都是在旁邊坐著等，今天他卻道︰「別忍，正發育的時候，每次都憋著也好。」
尤燦瞬間就明白了項錚的意思，他愣了愣，臉頰的淺紅色加深了一點。
接著別開頭︰「用。」
項錚道︰「可你的身體像是不用的樣子。」
尤燦低頭看眼︰「……」
頓時，他的臉更紅，眉頭皺起，看著有羞惱。
「我先出去。」
說著，項錚往浴室門外走，然而才走了兩步，就發現自己的衣擺被抓住了。回過頭，他看到了尤燦通紅的耳根。
「我坐住。」
尤燦的聲音像是從牙齒里擠出來似的，「你扶著我。」
脊背驀地竄起一陣酥麻，項錚覺得嘴巴有點干。
他模模鼻子，看眼浴室里的布置。
確實，放尤燦一個人坐馬桶上肯定是不行的，萬一月兌力往旁邊歪他摔倒，浴缸邊又太冷，而且一樣有可能會往旁邊摔，最好就是讓他躺著，或者靠在一個不容易摔倒的地方。
躺在浴缸里好像可以。
但是不放水的話冷，放了水他又有可能滑下去。
最後，項錚喉結動了動，道︰「要，你坐我腿上吧。」
這句話像是按下靜止按鈕。
一時間，浴室里的空氣仿佛都在瞬間凝滯住了。
沒人說話，也沒有人動，寬闊的浴室變成一個密閉的、被抽干空氣的罐頭。
直到過好一，時間才又重新開始在浴室里流淌。
尤燦別開眼看著浴缸的方向，咬牙道︰「那你倒是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