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纏綿繾綣自是不盡,兩人也沒再提關于程譽的一句話,只是約定好以後不可以再吵架,也不可以生氣就走。
嬌娘也問了嬴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要住下,嬴徹言簡意賅,只說了兩個字——避嫌。
嬌娘隨即就明白了過來,如今儲位懸空,已經是很多人的心病,再加上聖上突然暈倒,雖說無大礙,但畢竟上了年紀,很多人已經在暗暗盤算,這要是下次聖上暈倒再也醒不過來怎麼辦?
如此,各皇子勢必蠢蠢欲動,畢竟誰都明白,要先發制人,而下面大臣也必然會開始走動。
嬴徹一直以來都表現得特立獨行,不願意和官員走的太近的樣子,只因他明白,無論建元帝再因愧疚而寵愛他,但都不允許他拉幫結派,勾結朋黨,這是他最大的底線,也是絕對不能觸踫的。
嬴徹深知這一點,所以多年來他不親近大臣,連岳家都很少來往。
而這一次,他是為了躲避,現在找上瑞王府的人不在少數,見了,聖上會多想,不見,他又不想把人往外推,所以拿嬌娘當借口住在岳丈家是最合適不過。那些大臣總不能找到永昌伯府來吧。
過了初十,又送巧娘回歷城,她婚事定下,總要在出嫁前回去一趟。
花君澤親自將她送回去,他去年就回了一趟家,著實想念父親母親,而且他還有一件大事要告知父母做主。
另外,這次回來,他也想將二老接到京城暫住一段時間,不過父親現在為一州州牧,只怕不能擅自離開,但母親倒是可以來京城走一趟。這麼多年,她都沒有一次來過京城哪。
嬌娘听花君澤如此說,深表同意,「如今你已經是大秦朝最年輕的侍郎,此次回去,定會轟動全城,不知給二嬸增多少臉面,我倒是很想看看二房和四房會是個什麼臉色。」
巧娘捂嘴笑笑,道︰「都不用想,我當年可是親眼見到得知你成為瑞王側妃,而茜娘只是一個太子侍妾時候,二老太太那個臉色……」
連「嘖」三聲,「她為掙回臉面,還說,」學著二老太太的模樣,擺弄著金鐲子,扶扶金釵,清咳嗓子道︰「太子是未來的皇帝,現在別看只是個侍妾,但將來說不準我們茜娘就是當貴妃的命。什麼瑞王側妃,到死不還是個側妃。」
說這話的時候,嬴徹正在嬌娘身邊,巧娘後知後覺,訕訕沖著嬴徹咧嘴陪笑道︰「不是我說的,是三老太太說的。」
嬴徹撥開一個蜜桔,喂給嬌娘,譏誚一笑道︰「貴妃?哼,本王的嬌娘還看不上。」
嬌娘心中驀地一動,舉眸看了他一眼。
巧娘道︰「要我說也是,如今怎麼樣?不還是你有福氣。哪還有什麼貴妃,連太子都沒了。我上次回去見過三嬸一面,可老了一圈哪,白頭發都出來了。」
嬌娘轉回頭,嘴里含著一瓣橘子,道︰「我想著,嬴華造反,二房或許也出過一份力。如今沒有牽連出來,算是他們幸運。只是茜娘一直都是三嬸的心頭肉,如今這個樣子,身為人母,是正常的。」
巧娘點點頭,「自祺王伏法後,祺王府的女眷都遣去了城外的尼姑庵帶發修行,也不知道茜娘如今怎麼樣?」唏噓一聲,「她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這樣的結局,怕是比死還難受。」
嬌娘不曾忘記茜娘指使程夙給她下毒,心中沒有一絲可憐,冷漠道︰「她沒膽量死,且難受著哪。」
送走巧娘,嬌娘和嬴徹又住了兩日,這才回府,那時已經是正月十三了,到十五那天嬌娘隨嬴徹進宮參加家宴。
正月十五慶團圓,最要緊的就是一家子人團聚在一起,所以並沒有宴請百官,只是後宮嬪妃,以及皇子宗親,在太液池旁邊的鳴翠軒設宴。
尉遲珍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去,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不願見到人。
沒了尉遲家族的依傍,尉遲珍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甚至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一個錯漏就會讓嬴徹隨意捏一個借口將她休棄。
她已經沒有家了,出了瑞王府她真的無家可歸。
還有一點,皇宮里的人都不喜歡她,因為她是尉遲家的女兒,是瘋皇後的佷女,她自己都覺得滑稽,昔日尉遲家輝煌的時候,她進宮去,宮里哪個人不給她三分顏面,那個人不上桿子來巴結她。
可如今哪,當沒看見已經算是給她臉面了,因為皇貴妃不喜歡她,所以宮里的妃嬪為了討好皇貴妃,就總是話里話外的譏諷她,嘲笑她,她實在不願意見到她們,也不想見任何人。
「混賬!」皇貴妃狠狠瞪嬌娘一眼,道︰「花側妃,本宮一向憐愛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本宮對你的憐愛?」
午後嬌娘進宮拜見皇貴妃,彼時她正和榮王妃說話,只是淡淡的瞥嬌娘一下,亦不搭理她,繼續和榮王妃說笑。
過了一會兒,等像是說完了似的,這才換回視線,但開口就是一番訓斥。
嬌娘不明所以,登時頭腦一懵。顧及著嬴徹,皇貴妃就算不喜歡嬌娘,但也將表面的和平做到了,她從未見過懿貴妃這樣疾言厲色。
「妾身不知是哪里惹惱了皇貴妃,請皇貴妃明示。」嬌娘大為惶恐,挺著個大肚子慌忙跪下。
懿貴妃手使勁拍在寶座的扶手上,震得手腕上玲玲鐺鐺的玉鐲金串亂響,「你還在這和本宮裝糊涂?」
她並不叫起嬌娘,只瞪著她道怒氣︰「你們花家的女兒,是一個個的真有本事。你和你大姐兩個人嫁進瑞王府,你四姐現在是華國公世子夫人,你家二房的姑娘一個是襄王妃世子,一個和兵部尚書的兒子結親,一家子榮耀還不夠,如今你花家的男人又來勾引公主,也不知你堂哥是用了什麼手段,竟讓嬴沅那孩子死心眼的非要嫁給他不可,你說,你花家到底是存了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