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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回到最初(十九)

譚老爺子的葬禮定于五日之後,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譚氏雖然頹勢已顯,但甭管是生意場上還是政府人員, 都給了面子過來參加。

羅市的本地電視台甚至還對葬禮進行了轉接放送,偌大的老宅在攝像機的鏡頭下, 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譚昭互忽然想起了湖心新落成的祠堂, 那還是老爺子督造的, 現在自個兒住進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譚•小學雞•昭自覺成語用得非常靈泛,隨手拿起衣架上的黑色襯衫穿上,因為天氣熱,他並沒有扣緊領口的紐扣, 甚至還將衣袖挽到了肘間。

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番,譚昭模出一副墨鏡戴上,瞬間就有了一種「上門找茬」的黑幫氣場︰「怎麼樣?哥今天是不是賊帥?」

顧昶默默往沙發上靠了靠, 隨後模出手機打字︰「你真要去參加那老頭子的葬禮?」

「當然,我不去外界怎麼想我!」

顧昶看了人一眼︰「你看著,並不像是會在乎別人眼光的人。」

譚昭將墨鏡摘下來,掛在胸前的衣襟處︰「也不是那麼說, 唔,今天晚些時候, 律師會來宣布老爺子的遺囑。」

顧昶瞬間就明白了︰「承認吧, 你就是想去看戲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譚昭隨口為自己狡辯了兩句,又再度邀請顧昶一起去,但很顯然,顧小哥寧可在家泡愈發可怕的藥浴, 也不願意去給譚老爺子上一炷香。

譚昭也不強求,正好他今天去老宅,跟譚家做個了斷。

一般來說,講究的人家都會停靈幾日,這按照各地的習俗來,像老爺子今年也算是高壽,辦成喜喪也不是不可以,但……譚氏條件不允許啊,現在生意場上瞬息萬變,商業對手可不會管你在家辦喪事還是辦喜事,該出手時就出手。

所以這頭七一到,譚家人就決定將老爺子下葬,甭管儀式辦得有多麼盛大,與會人員大多數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當然了,聰明人不會開口評論什麼,儀式走得非常順利,等老爺子出殯,譚大伯送別賓客,整個老宅除了佣人,就都是譚家人了。

譚昭自然也包括在內,他今天來得不早不晚,像他這樣的紈褲子弟,做什麼都不為過。譚大伯顯然查過捉妖人的訊息,所以見到他連頭發絲都帶著忌憚。

他不搞事,就跟隱形人似的,確實有小輩來刺他的話,但譚昭愣是連個眼風都沒給,全程玩手機玩到了旁晚時分。

又是逢魔之刻,火紅的夕陽將湖面渲染成紅色,有種滴血的感覺。

譚昭往湖里丟了塊石子,譚景行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了︰「七哥,要宣布遺囑了。」

「終于啊,景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譚景行一滯︰「什麼?」

「老爺子這份遺囑,是他突發疾病前立的,還是回光返照時立的?」

譚景行給不出答案,但很快譚昭就知道了這個答案——是之前就立下的。

有錢人都喜歡立遺囑,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譚老爺子出了名的喜歡找律師「聊天」,大概就是怕子孫過得太舒坦,說句不太恰當的話,老爺子見律師比見親人還要次數多。

譚昭為什麼會這麼篤定遺囑是之前立的呢?因為他听到最後,發現上面還有他的姓名。

這就……很靈性了。

「這不可能!老爺子怎麼可能會給小七這麼多股份?」

沒錯,又是股份!

不過這麼立也沒什麼問題,看立下遺囑的時間,正好是譚昭重病進醫院躺了一整個月那段時間,老爺子身板硬朗,而他將近油盡燈枯,立這樣一份遺囑,其實是間接將砝碼交到三房手上。

誰知道呢,如果實在不是場合不對,譚昭都想拍著桌子笑出聲。

譚某人斜斜地倚在猩紅的沙發上,襯得一身黑衣的他愈發眉目如畫,明明就是個病弱紈褲子,卻莫名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這……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譚家眾人︰你那表情,根本不是這麼說的!

雖然說遺囑里,將股份的大頭還是留給了譚大伯,但譚昭身上的控股超過了10%,這再加上三房和四房的控股,如果對方聯合董事會,依然能對譚大伯起到威脅。

譚大伯的臉色簡直難看極了,相對的,譚父的表情就舒展了一些。

各人心中都有小心思,譚昭翹著二郎腿,等最後的現金和私產都規整完,他才開口︰「其實呢,我對當集團董事並沒有什麼興趣,你們知道我的,我呢命不太好,眼見著是活不長了,股份對于我而言,就是一紙空頭契約。」

「所以,如果有人能拿出讓我動心的條件,我說不定會將股份全權贈送哦~」

譚景行︰……來了來了,又是贈送。

譚父率先開口︰「胡鬧!這是老爺子留給你的東西,你怎能隨隨便便送人!」

嘖,听膩了,譚昭將眼神落在譚大伯身上,很顯然對方應該是看過老宅走廊監控了,眼中的忌憚真是怎麼都擋不住,于是他率先開口︰「大伯覺得呢?」

一個人有沒有談判資本,從稱呼中就可以看出來,譚大伯顯然深諳此道︰「譚昭,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氣死了老爺子,還要糟蹋他的心意,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就連宣布遺囑的律師,都訝異地抬起了頭。

我天,譚家這瓜也來得太猝不及防了吧,新任的譚家家主這麼不怕家丑外揚的嗎?

譚昭根本不惱︰「哦,還有嗎?」

「譚昭,如果你有骨氣,就不該接這份遺囑。」譚大伯換上了一把痛惜的聲音,「你可知道,老爺子臨死前,還在叫喚你的名字!」

「怎麼?他還想拉著我一起走黃泉路不成?」譚昭微微一笑,笑意卻並不直達眼底,「何必呢,我的時間可不多,您看我父親,他還知道沉得住氣讓我別張揚,等我死了,股份還不是他的,骨氣值幾個錢?您見我有過嗎?」

「譚昭,你這是執迷不悟啊!老爺子連股份都留給了你,他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啊!」

這就是篤定他說不出來,至少譚家人的品性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畢竟傷不落在他們自己身上,是不會有任何痛處的。

譚昭為什麼偏要來走這一趟?遺囑是其次,主要還是想趁著這次譚家人這麼齊,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對不對得起,等你們死後,看看老爺子是在十七層地獄還是十八層地獄就知道了。不過呢,我今天來不是跟大家扯這些有的沒的,而是告訴大家一個消息的,當然信不信全由大家。」

什麼消息?

大家雖然都不問,但耳朵都豎得老高,譚大伯有心想阻止,卻在這個時刻,莫名發不了聲了,他恐懼地看著譚昭,只听得對方說著魔鬼的低語︰「譚家的傳承,斷了哦~」

說完,他也不再管眾人的目光,施施然在遺囑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拍了拍譚父的椅背,輕聲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譚父臉色極其難看,他對譚母點了點頭,到底還是走了出去。

「譚景歸,你到底最近是發了什麼瘋?老爺子真是你氣死的?」

太近了,譚昭往後退了兩步︰「不是,他是傳承反噬而死,您知道的吧,咱們家能發展得這麼壯大,都是靠汲取我的養分。這多不公平啊,所以我把傳承嫁接到了老爺子身上,畢竟他那麼疼我,您說對吧?」

這話半真半假,譚父不信,但從大哥的神情看來,卻又有幾分可信之處。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毀了整個譚家嗎?」

這可不好說,譚昭開口道︰「我想要的很簡單,只要父親您跟我和顧昶斷絕關系,那麼我將老爺子剛剛送我的股份,雙手奉上。」

是兒子還是股份?

譚父甚至都沒怎麼猶豫︰「好,希望你說到做到。」

譚昭當然說到做到,在譚家人心中投下一顆「小小的種子」,他就不再回去多嗦了。有錢人想辦事,總歸是有些特權的。

譚昭前腳剛拿到自己和顧昶的雙人戶口簿,後腳就在贈與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譚父一拿到合同,那翻臉無情的呀,至于譚母,譚昭連面都沒見上。

等譚昭驅車離開老宅,他就再也不是聞名羅市的譚家七少了。

「你說,我要不要改個姓啊?不不不,還是算了,那太麻煩了,天底下姓譚的也不只這一家,譚昭這個名字,我還是很喜歡的。」

顧昶︰……你話都說全,我能說啥?

不過顧小哥雖然心中默默吐槽,拿著戶口簿卻很開心,他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這才平整整放好,拿起手機打字︰「為什麼要將股份給他,這不像你的風格?」

他什麼風格?

譚昭換了身家居服,舒服地躺在沙發上︰「你不懂,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不給點資本,他怎麼跟咱大伯斗起來啊?」

顧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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