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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禁止套娃(十八)

很多時候, 傳說就只是傳說。但也有些時候,傳說也不僅僅是空穴來風。

金桂報恩的故事, 打他們來了金桂國第一天就听說了, 當然傳得這麼廣,他們就算是想不知道都很難。

譚昭微微頷首︰「略有耳聞。」

大概是開了口,季淮安語速變得有些急促︰「這個故事, 是真的, 但世人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什麼‘二’?」

這一呢,就是皇帝有恩于金桂樹妖, 樹妖報恩, 按照天道的算法, 這段因果就算是了了。但按照季淮安的說法,很顯然還有些瓜葛。

這個瓜葛,就在于金桂樹妖在完成了因果的了結後, 還給恩人皇帝留下了一棵金桂樹苗當做念想。卻未料到這皇帝對金桂樹妖十分尊崇,不僅將金桂樹苗栽種在皇宮最有靈氣的地方,還派人在國內大肆宣揚金桂樹妖的功勞。

或許連那種報恩的金桂樹妖都不知道, 自己隨手送出的樹苗, 居然能在凡間長出靈智,化作了一位二八芳華的少女。

少女初生懵懂,她跑出宮門外,遇到了當時還在趕考的季尚書。

因為俗套的美救英雄,雙方一見鐘情。彼時的季尚書給失憶的少女取名叫秋安, 手把手教會她怎麼在凡塵生活,等到季尚書高中,便要迎娶秋安。

然而,季尚書確實是高中了,但他在家鄉,卻早已娶妻生子。這個故事,莫名就變成了俗套的三角戀愛故事,剛生靈智的小妖怎麼可能斗得過季夫人,不僅被沒名沒分地抬進門,還在長久的生活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這事兒要擱修仙界,完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擱凡人界,事情就往難以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秋安痴戀季尚書,即便對方已經因此厭惡或者害怕她,她仍舊痴痴地守著對方,並且在發現自己的孩子不得夫君喜歡時,也學會了冷漠對待。

一張白紙,書寫的人決定了這張紙的未來,季尚書顯然不是什麼高尚的人,秋安最後是為了幫人升官虛耗靈力而死的,死之前她還被哄著讓親生的兒子發下重誓,或許在秋安看來,季尚書是他的父親,她以她的死讓孩子一輩子留在府中,是為了孩子好。

很顯然,這個故事並不好听,听完之後,還有種致郁的感覺。

譚昭交疊起雙腿,許久,才問了一個問題︰「那麼皇宮里那株金桂,真的枯死了嗎?」

季淮安一楞,竟發現自己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即便他考慮過,也無從論證。他打從生下來,除了那位母親高興了會教他讀上幾個字外,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府中的廚房。後來母親「病逝」,他餓得實在受不住,這才從牆邊的狗洞鑽出去找吃的。

那也是第一次知道,外面的東西是要錢的,而他,連錢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我不知道。」

譚昭卻忽然站了起來︰「這個簡單,只要找人問問便知道了。」

這個人,自然就是中年築基何梁生。

譚昭一道傳音過去,何梁生那邊倒也痛快,很快便一道傳音回了過來︰「枯了,但它是金桂國的國樹,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派人悉心照料著。」

這個遣詞造句,就有點微妙。

「她……居然沒死嗎?」季淮安完全愣住了,這個消息于他而言,真的無異于平地驚雷了。

「也不能這麼說。」譚昭想了想,才道,「植物妖修,與旁的修士不大相同,只是能做到這般毀損,即便他日靈氣修補過來,她也不會再記得前塵往事了。」

說得簡單點,就是另一種新生,譚昭大概能猜到這孩子的母親沒有完全枯死,應該是因為整個金桂國的念力供養著,只是干涉凡人因果反噬過大,才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那她……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這個問題,就很有靈性了,譚昭于是也給了一個非常具有靈性的回答︰「等到天道讓她醒來的時候。」

話說到這里,基本就完全明朗了。

譚昭問的問題非常一針見血︰「你想離開尚書府嗎?」

季淮安幾乎是毫不遲疑的︰「是。」即便他沒有錢,不知道該如何在外面生存,也不知道外面的可怕,但他想出去,想離開這里。

他不是他母親,他向往外面的生活。

他想修仙,得成長生,將這些人統統踩在腳下,他要比任何人都站得高。

這一剎那,譚昭從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無與倫比的靈魂光亮。

譚昭原本想把季淮安帶出去再說,但就在這一刻,他改變了主意︰「我可以帶你離開,但……我不能收你為徒。」

季淮安瞪大了眼楮,為什麼?是他剛才說錯話了嗎?

「你是半妖,天生的木系單靈根,假使踏入修行一途,定然比普通修士進益快上兩倍有余,但與此同時,你也必須承受兩倍有余的修行壓力。」譚昭也不騙小孩,直接將現實擺出來,「我是劍修,只會劍修的法子,修仙界除非是對劍道有特殊的執著,否則極少會有半妖去修劍道。」

「劍道是對心性悟性考驗最深的一道,于半妖而言,並非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

這話掰開了揉碎了講出來,季淮安雖對修行沒有半點了解,卻也完全明白了。

但他並不想放棄,又準確來說,他對元律有種雛鳥般的情節,季淮安從未到過修仙界,也不知道修仙界是如何光景,但他莫名覺得,眼前這個人,一定很厲害,他如果不抓住對方,或許會後悔一輩子︰「我不怕辛苦,請仙長教我。」

譚昭︰「……」

他正欲再說兩句,外頭忽然傳來吵鬧聲,甚至還有宋呈庸的靈力波動。

譚昭立刻給小孩套了個保護結界,這才沖了出去,只不過吧……

「咦?小師叔你也出來了?」

譚昭抬頭看打斗,有一道金色靈力壓著何梁生打︰「這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修士?」

宋呈庸一臉「我可真倒霉」的模樣︰「是那個誰啊,青檀寺那位,我也沒想到,我都挑了個小國,居然還能踫上他!」

「原來是他。」

青檀寺還位最出名的,「暴力渡人」的青年僧人濟雪。

濟雪真人在佛修里頭,年歲那是相當年輕的,但他有名程度,完全不亞于青檀寺長老輩人物,他如今也是元嬰境,據傳僅比天明宗元律和天上宗宋呈光晚了半年得成元嬰。

原本這三人該是被一同比較的,但無奈……濟雪真人做這佛修,做得修仙界人嫌狗厭的,要論修仙界史上最令人討厭的佛修,那絕對是濟雪無疑。

故而修仙界的人,多不愛提他。

看宋呈庸的表情就知道,這位濟雪真人「渡人」的時候,確實相當暴力。

「小師叔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再打下去,這何梁生就要被渡去閻羅地獄了。」

譚昭卻不以為然︰「放心,□□人,何梁生與佛的緣分,顯然還有些不夠。」

「啥?」

正說著呢,雲頭上的僧人一個金剛杵,直接將何梁生打落在地,譚昭定楮一瞧,瞧瞧這鼻青臉腫式的摁頭學佛法,可真是……太厲害了。

「元師兄說得是,此人與我佛,到底是緣分太淺吶。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何梁生︰mmp!mmp听到沒有!

哦對了,濟雪的輩分也很高,他是青檀寺太上長老渡瑕尊者的小徒弟,也是青檀寺住持的小師弟,不然以他的行事作風,早該被人套麻袋了。

「百聞不如一見,濟雪真人佛法高深,當是一絕。」

宋呈庸︰……我去,這兩個人有點可怕。

「豈敢豈敢,小僧修為尚欠,不值得元師兄如此夸贊。」話雖是如此說,但濟雪真人不愧是修仙界最真性情的和尚,那笑容,完全咧到耳朵根,半點兒沒佛家的矜持。

這面帶笑容的青年僧人,又生得風光霽月,一身白色僧衣,倒是無垢亦無塵。

「咦?這孩子,倒是修佛的好資質。」

譚昭見沒有危險,早便撤了季淮安身上的結界,小孩子到底害怕,瞧瞧窩在柱子後面偷瞧,但元嬰真人想要探查個凡人,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修佛?譚昭看向季淮安,怎麼都無法想象這孩子修佛的樣子。

「你確定?」

濟雪絲毫不避諱地開口︰「小僧天生慧眼,絕不會看錯。假使元師兄並未拜入破淵尊者門下,小僧這會兒定已經修書師父,好叫師父講元師兄搶去青檀寺,也是一樁美談。」

……這人,多半是瞎的。

「哎,只是可惜了。」

濟雪竟當真露出了一個可惜的表情,順手還道了聲佛偈。

一點也不可惜,譚昭這會兒甚至有些慶幸,自己並未叛出師門,有個強大的師尊,其實好像也蠻好的。

兩人真是隨口而來,卻給地上的何梁生帶來了巨大的驚恐,破淵尊者,修仙界誰不認識破淵尊者啊!此人居然是破淵尊者的徒弟,他只覺得兩眼一黑,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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