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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心上人 十三

丫鬟萬萬沒想到主子會這麼說。

沈思好奇︰「打成了什麼樣?沒傷著臉吧?」

丫鬟忙道︰「沒有, 就兩鞭子,大概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挨打之後, 看他還去不去!」沈思想到什麼, 「對了,張宛雅為何要打他,是不是他做了什麼?」

丫鬟有些害怕, 卻還是道︰「听說是之前徐公子送東西給張姑娘,托那位柳家表姑娘送的, 結果她提都沒提徐公子, 推說那些東西是自己送的, 張姑娘不知道, 還都送了回禮。」

听著這些, 沈思漸漸地蹙起眉來︰「也就是說,張宛雅壓根兒不知道輕越對她的心意?」

「奴婢听到的是這樣。」丫鬟試探著道︰「這把髒水都潑到了柳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張家故意這麼傳的?」

沈思哼笑一聲,壓根不在意里面的內情, 「那個叫盼盼的,對輕越也有心思, 注意著點, 別讓她靠近輕越。」

兩日後,余長楓的母親帶著媒人上門,提前告知了來的時辰,所以,張家全家人都在。

余長楓的母親三十多歲, 容貌秀美,保養得極好,看得出來是個溫柔的女子,眉眼帶笑,對著張家人頗為有理,並無高高在上,說話也有理有據。看得出來,她對這門婚事並不反對。

楚雲梨頂著臉上兩塊黑乎乎的藥膏上前奉茶,這也是張母的意思,特意讓余母看清楚她的臉,要是不樂意,還能反悔。

畢竟,婚事定下再退,無論是誰提出的,對于女子的名聲都有影響。

「這就是宛雅吧?」余母眼楮帶笑,伸手握住了楚雲梨的手,「可憐見的,沈家霸道,早晚出事!」

楚雲梨羞澀地笑了笑,「已經不痛了。」

余母笑吟吟將腕上的鐲子順勢撥到楚雲梨手上,「這是余家傳給長媳的,現如今留給你。」

別說邊上旁觀的張家人,就是楚雲梨也有些意外,真是傳家的物件,應該是下聘或者成親後敬茶再給吧?

反應過來後,楚雲梨趕緊往回撥,「這太貴重了。」

余母失笑,「給你就是你的,安心收下。」

楚雲梨握著鐲子,想著余長楓也不知道怎麼哄他娘的,心下狐疑。

張家人也找人打听了余家,得知家中就是母子兩人,余長楓隨母姓,家境殷實,至于徐輕越喊出來的外室子,卻是沒打听出來,也沒有成年男子進出余家。

也就是說,外人眼中,余長楓是由寡母養大的。

張母得知余家人口不多,家中簡單之後,很有些歡喜。但又怕有些寡母獨居久了,把兒子看得太重,興許不喜歡兒媳婦和自己搶人,所以,她是打算今日好好觀察一下余母的。

這一看,發現余母對女兒很是喜愛,應該不會發生她害怕的那種事。可是,這對著一個毀了臉的姑娘這樣喜歡,本身就很不正常。

身為人母,都會覺得世上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兒子,張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女兒臉毀成這樣,身上也有疤,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藝人家還看不上。這份喜歡……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喜歡總比不喜歡好。

張母還是接下了小定禮,正式定下了這門親事。

實在是……過了這村沒這店,余長楓長相好,家世相當于張家來說足夠了,人又溫文爾雅。就是女兒沒毀容之前,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得一個這樣好的女婿。如今上門提親,哪兒還有放過的道理?

張宛雅和長福街的余家定下了親事!

消息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長福街位于內城,靠近縣衙那邊,院子比他們住的這片貴了許多,住在那邊的人家境都不會太差。

之前張宛雅沒毀容之前,眾人都覺得這姑娘以後有大造化。憑著那容貌入富商家中做妾該是很容易,就算張家沒那心思,憑著容貌嫁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應該不難。卻也沒想到她能嫁到長福街去,尤其她臉上還頂著兩塊黑疤。

余家圖什麼?

圖她長得丑嗎?

實在讓人費解!

無論外人如何議論,總歸婚事是定下了,余長楓來得比以前勤快許多,也不像以前那般避著人。如今這是他未婚妻,想天天來看都成。

轉要過年,家家戶戶都在備年貨。張家的人也放了假,天天在家幫著備年貨。

這邊人過年需要蒸饅頭,足足蒸上一天。備得多的要吃到正月底,楚雲梨也沒再繡花,在廚房幫忙。

听到外面有敲門聲傳來,張宛雅是不太會做廚房里面的活計的,所以,分給楚雲梨的活計最簡單,隨時都能撒開手那種。

這種時候,開門的自然就是楚雲梨了。

門口站著的人很熟悉,也頗讓人意外。正是曾經的大嫂賀氏。

此時她一身補丁的粗布衣衫,很是單薄,臉上手上都有凍瘡,頭發也亂糟糟的,狼狽不堪。看到楚雲梨後,愈發局促,搓著手道︰「小妹,你大哥在嗎?」

「在。」楚雲梨口中答著,卻沒有回聲叫人的意思。

賀氏無奈,只得道︰「你能幫我叫一下他麼?」

楚雲梨沒答,反而問︰「你找他做什麼?」

賀氏沉默。

楚雲梨猜測︰「借錢?」

賀氏揪著衣擺,帶著哭音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今天二十八,後天就要過年。我家揭不開鍋,連晚飯的糧食都沒有……」

「你們就是全家餓死,又跟我大哥有什麼關系?」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

賀氏︰「……」

里面的張大哥听到動靜,到了門口看到賀氏,頓時驚訝︰「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以後都別來我家麼?」

張母正在烙餅,此時拎著 面杖出來,聞言皺眉︰「老大,她私底下找過你?」

張大哥沉默,對上老娘的 面杖,忙道︰「就兩次。」

張母真想一棒子揮過去,強忍了怒氣,走到大門口,對著賀氏道︰「現在你和我家沒關系,咱們連親戚都算不上,借銀子是不可能借給你的。若說你可憐,這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我張家也不是善堂,接濟不了你,趕緊滾吧!」

語罷,「砰」一聲關上了門。

張母怒氣沖沖,又想著大過年的不好發火,問道︰「這兩個月你的工錢呢?」

張大哥有些心虛,「攢著的。」

張母對著他伸出了手,「給我!」

「我自己攢著。」張大哥強撐著道。

「等開了年,我再幫你說一門親事。到時候需要聘禮,要是拿家里的銀子,對你二弟不公平。」張母說得頭頭是道︰「還是你想拿你小妹的銀子給你娶妻?」

張大哥忙道︰「不用小妹的!」

張母頗為滿意︰「那就把你攢的銀子給我。」

等到張大哥磨磨蹭蹭拿了荷包出來,張母打開看到里面就一錢銀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那東家開你二錢銀子一個月,這都倆月了。怎麼就剩這一點?」

張大哥羞愧地低下頭。

楚雲梨探頭看了一眼荷包,「不用問,肯定是借給大嫂了。沒听剛才大哥說麼,讓大嫂別到咱們家來,興許就是借銀子的時候囑咐的。」

那邊張大哥幽怨地看了過來。

張母手中的 面杖敲了他的頭,「看什麼看?要是你再拿銀子給她,就給我滾出去。她害了你妹妹啊,你是不是蠢?」

張大哥躲也不躲,直直跪下,「娘,我也沒打算借,可她二弟外頭欠了銀子,要是不還,就要把她抓去那些髒地方……就一回,後來她再問我借我都沒給。」

到底夫妻一場,張大哥只是個普通人,看不得賀氏淪落去那種地方也能理解。楚雲梨沒生他的氣,但是也不能容賀氏再糾纏他。

張母也是這個意思,想了想道︰「銀子我收著,過完年後,你結回來的工錢也給我收著。」

身上沒銀子,看他拿什麼借?

這個年,過得挺高興。

初一回娘家,楚雲梨跟著張母回了一趟,張母兄弟姐妹五六個,大概是太多了,感情都一般。維持著面子上的情分,遇上難事別指望他們幫忙。

大概也是這樣,上輩子張宛雅出事並沒有牽連到他們。

初二那日,張父去了他那位遠房姑姑家拜年,因為賀氏的事,張母不高興,不止自己沒去,還不讓幾個孩子去。

拜年都有回年的說法,所以,初三中午,那位遠方姑姑就到了。五十多歲的年紀,慈眉善目,看得出來是個寬和的人。

因為之前這位遠房姑姑試著給張宛雅說親,所以楚雲梨沒去,吃飯的時候才到場。

張姑姑樂呵呵的,並不拿自己當客人,還幫著擺飯,看到楚雲梨過來,笑著道︰「小姑娘眼里要有活兒,要是沒眼色,嫁出去人家會說張家的姑娘懶。」

她是長輩,說教慣了。每年來都會逮住幾個孩子說幾句。以前張母心里不贊同,但也忍了。到底是護持過張父的長輩,大過年的鬧起來不好。

可發生了賀氏的事,這一回張母就不想忍了。本來嘛,賀家那倆敗家玩意兒也不是賀氏進門之後才敗家的,怎麼看都不是良配。偏這位姑姑覺得賀氏勤快,又被兄弟拖累得可憐,非要做這個媒。

這才進門三年,就把女兒害得這樣慘。要說張母心里一點沒遷怒,那是假話。此時她就忍不住了︰「姑姑有所不知,宛雅已經定了親事,人家家中是有丫頭伺候的,身為主子端茶倒水才是跌份,會讓婆婆看不起的。」

張姑姑頗為意外,「什麼樣的人家呀?」又看向楚雲梨,「宛雅這臉已經毀了,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不敢高攀。」

楚雲梨︰「……」

所以,毀了容就活該嫁窮的嘍!

算了,姑且當她是好心吧!

畢竟,高嫁的女兒若是受了委屈,娘家確實直不起腰桿子撐腰。

果然,就听張姑姑繼續道︰「要是以後受了委屈,咱們也不敢上門呀!」

誰知她說到這里後,轉而看向張母,「還有,老大的親事我覺得挺好,怎麼你們就把春花休了呢?你是不知道,賀家那兩兄弟太缺德了,家中老人老人不管,還在外頭欠一**債,追債的人到了家里,都去找春花要,她一個女人,上哪兒去拿來還?」

不妨她突然提及賀氏,張母愣了一下,卻听張姑姑繼續道︰「夫妻還是原配的好,要我說,他們倆日子過的挺好的,春花也知道錯了,還跟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不如哪天有空,兩家人坐到一起,把事情明明白白說清楚……一輩子那麼長,夫妻湊到一起不容易,過日子哪兒能沒個磕磕踫踫?這事兒我就做主了!」

什麼玩意兒她就做主了?

這家中何時輪到她一個外人做主?

張母瞬間就炸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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