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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皎原計劃恭送完皇子再跟李閣老聊幾句, 然後恭送李閣老, 最後自己騎上小毛驢回家。

然而。

「還愣著作甚, 走了。」騎在愛馬上的謝奪對韓皎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隨自己一起走。

韓皎只好又在李閣老茫然艷羨的目光中,牽上小毛驢道別, 跟隨翎王殿下一起上路了。

三位皇子為了不耽擱時辰,都是騎馬出宮的,此刻與韓皎同行,速度被毛驢嚴重拖了後腿。

尤其是謝奪那匹千里馬。

與毛驢並轡而行, 似乎讓千里馬感到十分恥辱,走幾步路就打一個響鼻,嚇得韓皎家的法拉利一直貼著巷子牆角走。

韓皎不斷拉轉韁繩才能靠回謝奪身邊,繼續詢問端王的狀況。

謝靖談得最來勁, 對小白先生得瑟道︰「比上回老十加入更順利,七哥都沒拿我當外人, 把球傳給我好幾回呢!」

「那還不是因為七哥先習慣了我加入!」謝安爭辯道︰「多虧了先生的策略可行,七哥都不怕人了,下回咱讓三哥也來試試吧?」

「不可。」韓皎趕忙勸阻道︰「諸位殿下都是端王的弟弟,端王對諸位的戒心本就較低,而三皇子是兄長, 還得循序漸進。」

其實主要是三皇子跟燕王走的近, 容易引起端王發病。

下一步韓皎打算自己親自上陣接近端王,替emdr治療打下熟悉信任的基礎。

走到岔路口時,韓皎該向南拐了, 便勒住韁繩,對皇子們道別。

謝靖和謝安揮手後打馬離開了,謝奪說是要去南邊集市上買什麼物件,便跟隨韓皎又行了一路。

「你躲什麼?」沒走多遠,謝奪就察覺小神童貼著牆走,快貼成壁畫了。

「臣沒有躲!」韓皎費勁地不斷把韁繩往謝奪方向扯,抱怨道︰「殿下的馬總嚇唬我家毛驢!」

謝奪低頭看看自家溫順的小白馬,側頭反駁︰「它怎麼就嚇唬你家驢了?」

「它老是打響鼻!」韓皎告狀。

謝奪蹙眉︰「你家毛驢未免太多心了,我的馬打響鼻,就跟你的驢呼吸一樣,沒什麼特殊目的。」

「听見了嗎法拉利?」韓皎俯身在驢耳邊安慰︰「旁邊那匹馬不會欺負你,咱別貼著牆根走了,我衣擺都快蹭破了。」

謝奪嗤笑一聲,目視前方︰「你喊它什麼?法拉力?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叫著順口。」對于這個自嗨的名字,韓皎無法解釋,轉而提醒九皇子︰「殿下,您從這里往東拐去集市,近一點。」

謝奪沉這臉揶揄︰「多謝提醒,京城這地界,本王哪有先生熟?」

「臣好心提醒殿下罷了!」韓皎一臉不服,這不是怕臭弟弟繞路趕不上回宮嗎?

也對,謝奪是那種在沙漠行軍都不會迷路的戰神,京城這點方方正正的小巷,哪兒能繞得住他?

那他干嘛還跟著自己走呢?

莫非……

韓皎眼楮一亮︰「殿下不會是想親自送臣回家吧!」

「想得美。」謝奪矢口否認,一本正經,目不斜視。

「那您為何繞路跟著臣一起走?」韓皎滿臉狐疑。

「我有事要提醒你。」謝奪神色嚴肅。

「什麼事?」韓皎也端正態度。

「別相信李閣老。」謝奪側頭看向韓皎,目光凌厲︰「你玩不過他。」

韓皎一愣,最近因為流民撥糧的事,他心里其實還挺欽佩老狐狸的,為什麼謝奪突然這麼說?

「為什麼?」韓皎小聲問。

謝奪神色嚴肅道︰「每一個端王黨都跟中了邪似的,覺得李閣老對自己與眾不同,可到了栽跟頭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都被李閣老給‘顧全大局’了,你總不會也想成為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吧?」

這話仿佛當頭棒喝,讓韓皎猛一激靈,如夢初醒。

還真是這麼回事,只跟李閣老接觸過三次,韓皎在心里已經完全否認徐閣老,認同李閣老了。

甚至下意識有了聯合老狐狸,扳倒徐閣老的念頭。

這究竟是自己的想法,還是李閣老引導他產生的想法?

這個念頭讓韓皎驚出一聲冷汗。

李閣老明明知道韓皎暗中和燕王來往,非但沒有半分敵意,反而對他表示出百分百的尊重,沒有說燕王的不是,只是反復提醒韓皎︰徐閣老未來會對他下手。

這老狐狸的目的,難道是為了借燕王對韓皎的信任,讓韓皎給燕王吹耳旁風,讓燕王與徐閣老決裂?

這一切潛移默化的暗示,還是在韓皎對老狐狸充滿提防的情況下順利進行的。

韓皎簡直要起雞皮疙瘩了。

難怪李閣老能在完全沒有心理學基礎的情況下,讓創傷最嚴重時期的端王開口說話,繼而把李閣老當成唯一能夠信任的老師。

見小神童滿臉驚恐,愈發縮緊脖子,謝奪忽然低頭,按捺莫名升起的奇怪保護欲。

「這些官場上的人怎麼這麼壞啊?」韓皎憤怒感慨!

謝奪一個破功笑出聲︰「害怕就別當官了,等我出宮,就接你來王府,你幫我練幾支蹴鞠隊。」

「臣志在精忠報國。」韓皎挑眉嚴肅道︰「練蹴鞠隊的任務臣順帶就能完成,在宮里練就足夠了。」

「怎麼?」謝奪一臉警惕︰「你不是想住大宅麼?父皇給我修建的王府在丹池園,有三個六哥王府那麼大。」

韓皎噗嗤一笑︰「再大那也是您的王府,就算是幕僚也沒有住在主子家里的道理。」

「為什麼不能?」謝奪不悅道︰「那麼多宅院空著也是空著,本王準你入住。」

韓皎笑看著謝奪︰「宅院多了,自會有佳人入住,殿下龍馬精神,未來必定子孫滿堂,沒準還覺著擠呢,臣就不去佔地方了。」

這麼一句裹挾美好祝福和馬屁的話語,不知怎麼,就惹毛了謝奪。

那股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得韓皎的法拉利蹄子都軟得開始打滑了。

這回絕對不是他家毛驢太多心,韓皎余光看見冷臉目視前方的謝奪,接連用舌尖舌忝了三次薄唇。

沒錯,就是那種原著里**oss每次起殺意前,條件反射的舌忝唇動作。

韓皎都快棄驢逃跑了,跟法拉利一起打著哆嗦沉默不語,等待翎王殿下問罪。

滿臉寫著「我馬上就來殺你」的**oss還是默不吭聲地把韓皎送到家門口了,然後默不吭聲地打馬回宮,一騎絕塵,都沒給韓皎行禮恭送的機會。

不知所措的小白先生拉著小毛驢,回家去了。

第二天醒來,九皇子還是很生氣。

替他更衣系扣子的小太監嚇得手直打哆嗦。

一早還得晨昏定省,謝奪一路板著臉來到坤寧宮,排隊等待給母後請安。

偏廳里,老八和老十仍舊蜷在圈椅里,在打瞌睡。

平時這時候,謝奪也是一手支著下巴在補覺,此刻卻睡意全無,還在為小神童的拒絕雷霆震怒。

小神童在六哥王府別宅,一直住到被趕出來,住得意猶未盡回味無窮,到了九皇子這里,就成了「幕僚沒有住在主子家的道理」。

他住六哥家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個道理呢?

「咚」的一聲重響,從院外忽然傳來,將謝奪從混亂的思慮中拉回現實。

循聲望向院子里,見是母後身邊的劉姑姑帶著兩個小宮女,圍著一只半個水缸大小的銅香爐。

似乎是兩個宮女合力搬運那只銅爐,其中一個宮女體力不支跌倒了,此刻正抱著扭傷的胳膊,在听劉姑姑訓斥。

因為距離較遠,也听不清劉姑姑在罵些什麼,謝奪收回視線,繼續生氣。

又听見宮女抽抽噎噎的聲音,謝奪心情更加煩躁,站起身走進院子。

「你還有臉哭?」

走近了,終于听清劉姑姑那飛快的語速——

「就這幾步路你磕踫了三回!娘娘殿里不缺你這麼矜貴的奴婢!再磕一次,就去浣衣局練上幾年手勁兒……」

「奴婢錯了!姑姑饒奴婢一回!」原本抽噎的宮女聞言立即朝劉姑姑跪下去。

「大清早的,聒噪什麼?」

兩個宮女听見九皇子嗓音,慌忙轉身行禮。

劉姑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平日里也幫娘娘管著貪玩的小皇子,隨時可以給皇後打小報告,是以並不畏懼九皇子,只頷首請安,迅速說明自己為什麼教訓這丫頭。

「姑姑何必多費口舌?」謝奪不想招惹母後身邊的「探子」,又不想看她繼續訓斥宮女,于是直接提出解決方式︰「有這時間教訓她,不如叫兩個太監進來搬香爐。」

「殿下有所不知。」劉姑姑沒好氣的辯駁︰「坤寧宮里規矩嚴明,分工明確,一早點卯的時候奴婢已經將一整天的活計分工妥當,該她干的活,她理當獨自勝任。」

謝奪低頭看一眼銅爐︰「這麼大只香爐,姑姑就安排了兩個宮女搬?這妥當麼?」

劉姑姑神色一厲,滿臉寫著「別以為你小子得寵本姑姑就不敢告你黑狀」。

謝奪轉頭吩咐沒受傷的那個宮女︰「你陪劉姑姑搬幾步,看看兩人搬運妥不妥當。」

「請殿下不要拿奴婢打趣。」劉姑姑憋著一肚子火,狠狠一瞪那扭傷胳膊的宮女︰「還不快搬起來!非得攪了殿下的清淨不成!」

「是!」那宮女慌忙用還能動的那條胳膊勾起一只爐柄,另一個宮女也上前雙手抓住另一只爐柄,低聲念道︰「一二三——起!」

只剩一條胳膊能動的那宮女,當然沒「起」得來,腿一軟,跪倒在香爐旁。

謝奪不忍直視,蹙眉低頭問那宮女︰「要搬去哪里?」

那宮女顫聲回答︰「東……東殿。」

謝奪抬眼看向幾步外的坤寧宮東殿,一側頭,吩咐另一個宮女︰「扶她去太醫院瞧瞧胳膊,就說是我的吩咐。」

「殿下仁慈,可是……」劉姑姑正欲爭辯,就見九皇子上前一步,一手勾起爐柄把整只香爐提了起來,箭步朝東殿走去。

劉姑姑嚇得臉都綠了,忙追上去懇求︰「殿下使不得!殿下別傷了筋骨!」

轉眼香爐已經被丟在了東大殿中央,正在等候晨昏定省的公主們,被「咚」的一聲巨響,嚇得停止了談話,轉頭看向來人。

「老九怎麼來了?」公主們喜笑顏開,紛紛上前拉扯皇子進殿坐一坐。

盛情難卻,謝奪也就留在東殿等候請安。

姑娘們談論的話題,向來會讓謝奪發呆,今日卻是例外。

因為公主們在談論京城里一些出名的公子哥,什麼某某國公府的某嫡子,品貌不如侯府的某公子之類。

謝奪感到好奇。

他很好奇姑娘們判斷男人優劣的對比條件。

試圖從中找出自己跟六哥的差距。

小神童為什麼就對六哥這麼忠心不二呢?

答案或許就在她們的談論中。

听了好半會兒,謝奪突然總結︰「這麼說來,你們欣賞那種讓全天下人敬重又畏懼、身高八尺以上、世襲爵位的神秘嫡長子?」

公主們紛紛羞澀掩面,她們明明說得很含蓄,背著麼一總結,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見姊妹們沒有反駁,謝奪疑惑地蹙眉質問︰「一個世襲公爵的嫡長子,要怎麼做到讓全天下人敬畏,卻很神秘呢?你們連他們身高幾尺都了如指掌,這也算神秘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眾公主︰你們這種臭弟弟又怎麼會懂我們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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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新,等調整好狀態就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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