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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我的臥榻處,琬兒便先坐到了榻邊, 向我招了招手, 道︰

「把外衣解了。」

我小臉一紅,不覺面帶羞澀, 扭捏言道︰

「媳婦兒, 這,這似乎, 不大好……」

琬兒一臉淡然,又見我沒個正形,峨眉微蹙, 言道︰

「哦?是要我親自幫你解麼?」

我不覺傻笑一聲,瞧琬兒那架勢也不想是要引誘我的啊, 敢情是我自作多情啦。

果然,看到琬兒手中拿出一只藥瓶來,就知道這是來給我上藥的。

我故作咳嗽一聲好掩飾自己有些尷尬的神情,心中暗自嘀咕著︰

讓琬兒親自幫我解?呵呵,自求多福吧!

「?g, 別, 怎敢勞煩媳婦兒, 我自個兒來。」

我一臉認命的表情, 一邊自覺的給自己寬衣解帶,月兌得只剩中衣了便將手中的衣物和腰帶都掛到衣架上去,旋即也乖乖的坐到了床榻邊上,瞧著琬兒的眼, 靜靜言道︰

「都這麼久了,傷口應當都好全了,應該沒多大問題了。」

「你的傷口曾裂開過,為防後患,還是多留心些才好,坐好些,轉過身去。」

邊說著琬兒邊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免不得又是一陣細心囑咐叮嚀了。

「哦。」

我乖乖地月兌了靴,背對著她端坐在了床榻上。

「把中衣也解了。」

……

我微微一愣,喉間發出嗯的一聲,手順勢便解了衣袋,旋即毫不猶豫的松開了中,將光潔的後背毫無保留的展現在琬兒跟前。

不知為何,氣氛有些一絲燥熱和不安,我有些緊張的吸了口氣,不知是因為這陡然去衣後寒意襲來,還是因為其他的了。

身後,琬兒的手撫上了我的後背,那份指尖的溫柔與掌中的溫熱,令我渾身不覺微微發顫,臉微微泛起了紅暈,雙手都有些緊張的握成了拳頭。

為了緩解這有些奇異的氛圍,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忙不迭的說道︰

「琬兒啊,我舉薦了一批都城官員前來鄴城接管相應事務,雖然說是齊人治齊,除了地方縣令可以多用齊人外,地方大員比如刺史這些還是需要我魏國官員掌控的,我列了份名單,你可同我參詳參詳,看看所用之人是否妥當!」

畢竟鄴城這邊為了迅速穩定局勢,用的都是戰時行法,而如今所行之政策多是利國利民之舉,可我若離任,所接任之人不能做到有所建樹或者連蕭規曹隨都做不到的話,那如今稍微穩定的局勢又會變得混亂不安。

這歸起原因還是因為如今在鄴城等地行使的策令沒有用法令的形式確定下來,而我原本的計劃便是在安定好了鄴城局勢,推薦一批得力的干吏前來鄴城接手相關事宜後,我便趕回京都開始進行魏國內部國政的整頓和改革,雙管齊下,兩邊都不會耽誤。

「這些用人之事你一項都有主張,你做決意便可。」

身後,琬兒心無旁騖的輕柔為我上藥,她的手在踫及我的傷口之處時,格外小心,生怕弄疼我似的,可我傷口想來早已結痂了,哪里還會疼呢?

「那待會我就去寫奏表,向皇祖母說明一下洛陽之事!」

琬兒沉吟片刻後,旋即回道︰

「傳國玉璽之事畢竟有些撲風捉影,還是暫且隱去帶過的好,待確認此事真偽之後,再稟報不遲。」

我沉思了片刻後,覺得琬兒所言有理,點了點頭,笑著言道︰

「好,便依你所言。」

「……」

「……」

之後,竟是陷入兩廂沉默的境地。

倒也不是我不知道該言語些什麼,只是突然間想到了洛卿對慕公主深情款款說的那句話,突然有些愣神了而已。

不顧世俗流言,不在意他人眼光,與所愛之人一世相守……

身後,已經幫我上好藥的琬兒為我將中衣重新披好,卻見我遲遲未主動整理好中衣,柔聲喚了我一句卻並未得到我的回應,免不得一聲輕嘆,怕我著涼,旋即起身親自到了我跟前來,主動為我穿好中衣。

在為我捋順衣領之時,琬兒瞧見了露在了外頭的那塊鳳佩,目光有了半刻的溫柔如水,伸手輕撫過那玉佩上的刻紋,將它重置于我肌膚貼合好後,才重新為我拉好了衣領。

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一臉慚愧的神色回望著琬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腮,吐了吐舌頭,笑著道︰

「我方才出神了。」

為我整理好衣物後,琬兒又拿過了床榻邊放著的暖和斗篷給我披上後,才靜靜地坐在了我身邊,一臉平和溫柔的望著我,言道︰

「呆呆的,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我牽過琬兒的手,將她溫柔地攬到了懷里,感覺她的手也是暖和的這才稍感安心了些,微笑著回答道︰

「沒有胡思亂想,就是突然間,有些羨慕洛卿和慕公主了……」

琬兒舒服的靠在我懷里,聞言便已知我心中所思了,不覺淡淡一笑。

抱著懷里的佳人,我又忍不住暗自思忖道︰

要是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葉晨的身份和琬兒在一起就好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我搖頭否決了。

琬兒忍不住伸手捧住我的臉頰,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帶著幾分俏皮的口吻,問道︰

「冤家,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麼?」

我微微一愣,臉上不禁一紅,不知道琬兒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我很認真的想了想,眨了眨眼,道︰

「若是不算小時候國子監那次的話,第一次正式見面應該還是被小陛下罰跪在御花園那次吧!」

琬兒聞言,笑而不語。

可我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連聲感慨道︰

「你當時給我的印象太過深刻了,我從未見過長的這般好看的小太監,聲音宛若銀鈴般悅耳……」

琬兒聞言,一臉瞬間明了的模樣,微微頷首,言道︰

「原來,你之後對我如此上心,是因著我長得好看的緣故啊!」

我哈哈一笑,緊接著說言道︰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

說道半途,因為害羞,陡然沒了下文。

琬兒不急不緩,笑著反問道︰

「因為什麼?」

我靦腆一笑,老實交道道︰

「還是因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便有似曾相識之感。」

「你當時把我看作誰了?」

「當年國子監給了我一拳的那個壞小子啊,因為一直以為那個壞小子是男子,後來知道了你是女兒身了,也便沒將你們往一處想了。」

難怪了。

琬兒不禁抿嘴一笑,又問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兒身的?」

我忍不住在琬兒耳邊打著趣兒,笑著輕聲說道︰

「早就開始懷疑了,哪有長得這般漂亮的小公公啊?太逆天了吧……」

知道我又開始不正經了,琬兒不適時宜的加以提醒道︰

「耳朵又癢癢了?」

我嚇得忙收斂了幾分,坦白言道︰

「可還記得被陳小魚家的僕人追趕之時,我們躲在了一條狹小的巷子里麼?我不是抱了你麼……」

說到後頭,聲音弱不可聞。

「哦,原來你……」

深怕琬兒給我來個秋後算賬,我連忙擺手否認道︰

「我不是故意的,?g……開始不是故意的,後來忍不住就……故意了。」

琬兒見我態度還算誠懇,也就不加追究了,隨即看似無心卻十分有意的問了一句,道︰

「我們就只是擁抱了一下,你就確認我是女子了?」

「當然了,你抱起來軟軟的,暖暖的,香香的,以我所知,絕對是位姑娘家,不會弄錯的。」

話一出口,我就自知說錯了話,後悔不迭。

琬兒的臉色都變了,只听她冷冷言道︰

「原來是經驗之談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經驗老道之人啊!」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怎麼覺得這屋內越發寒冷刺骨了呢?

一時心直口快,只曉得逞口舌之能了,這所謂的經驗也不過是在那三年頹廢生活中,故作流連于歡樂場中燈紅酒綠時,瞧遍人生百態而磨練出來的眼力勁罷了,看的人和事多了,有些人有些事,通過現象便能看穿它的本質。

我忙不迭的擺手解釋道︰

「哪是什麼經驗老道之人啊,我那般抱過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邊說著邊抱緊了懷中的佳人,只覺得有她在身邊,此時此刻格外滿足。

感受到這冤家的深情,琬兒任由她抱著,無奈的輕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什麼時候麼?」

懷里的琬兒突然柔聲問出這句來。

我嘀咕了片刻,也就只有酒醉那晚,在後巷的那次突兀而丟臉的會面了,實在有些不想記起那時的?逖?亍?br>  「是後巷那晚麼?」

那晚,我差點就死在紫玉丫頭的劍下了呢。

看到我這麼不情願提起那晚的事情,琬兒忍不住撲哧一笑,言道︰

「看起來,那晚發生的事情讓你後怕了呢。」

我不覺苦笑一聲。

「可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你呢。」

聞言,我微微有些驚訝。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你高中那年,瓊林夜宴上。」

我不覺愣神了,努力回憶起那晚的情形,可記憶中並未見到過琬兒的身影啊,亦或是陪宴的人太多,我竟一時間沒有注意到也是有的。

琬兒撫過我的臉正視著我的眼,繼續說道︰

「你並沒有看到我,可我看到你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我們彼此對視著沉默良久,到如今我與琬兒早已兩廂知心,我清楚的知道了她想要告知我的訊息,可即便是我知道了所謂的真相,也並沒有起太大的波瀾,反而忍不住出口問道︰

「你既然也在那兒,為何不與我相認?」

明明知道我有多麼期盼著能再度與她相見……

琬兒微微失神,眼前這冤家沒有先質問這其中的緣由,卻反而先問為何當初不與她相認?

「我若當時同你相認了你又當如何呢?」

琬兒的這句反問反而讓我無言以對,確實如此啊,即便當時我們相認了很多事情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而已經發生了的,早已無法改變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要早一些認識她,我想要更早一些保護她啊!

「若是能更早一些認識你的話,即便力量低微,我也想要不顧一切的保護你。」

琬兒很感動,雙眼都有些朦朧了,忍不住撫著我的臉,溫柔的說道︰

「听到你這般說,我心中歡喜,甚至有一刻覺得你我之緣,應該便是所謂的上天安排命中注定吧……」

我不覺蹙眉,反問道︰

「難道不是麼?」

琬兒沉默了片刻,並沒有直接回到這個問題,反而說道︰

「你只知道是皇祖母將你欽定為駙馬的,卻不知道,其實,是我選擇了你,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了解你啊!」

听琬兒這般一說,感覺當時的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

當時琬兒是故意接近我的,而且無論是小碗兒還是素竹,那若即若離的距離,那有意無意之間的試探,都是她有意為之的,她從瓊林夜宴再度見到我之後便一直都關注著我的事情,所以她才會說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了解我。

其實,那時候我心中早已有了預感,可即便知道這是陷阱,我還是會選擇跳下去的……

「那又如何,我們不過是以那樣的方式相識了,可當時即便是有所隱瞞、相互猜忌也無法否認我們現在彼此相愛的事實,那並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也成不了阻礙。而且,我反而很高興呢,因為是你選了我成為你的駙馬的!」

知道了這一點,我高興得有些合不攏嘴。

琬兒被我這番話語觸動心弦,忍不住一聲嘆息,有些傷感的言道︰

「我想為百姓選一位治國之能臣,所以我的駙馬,必須要做到心懷天下蒼生。」

這感覺讓我有些不開心了,這是不是表示著若非我沒有共同的祈願是不是代表著我就不能成為她的駙馬了?

我更听出了,家國天下在琬兒心目中重要的地位,我一直都知道家國在她心目中是第一重要的,為了家國天下,她可以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她甚至可以拋開個人感情為這個人付出她可以付出的一切,以幫助這個人完成兩人共同的心願。

因為琬兒她就是這樣對我的,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我害怕我們之間的愛情,是不是也是我祈求過來的,只是因為我需要這份愛,所以她就不計較個人得失的給了我!

我急忙拉近與她的距離,有些激動的說道︰

「琬兒,撇開家國天下,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醉仙樓那晚,若是我沒有說出那句話,你會讓我吻你麼?」

千金一擲,一夜良宵。

那晚,是我正真意義上的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女子不僅動了心,也動了情,我想吻她,哪怕,她同我一樣,也是位女子……

所以,情難自禁,將「你,喜歡我麼?」問出了口。

她橫在我們之間的雙手,讓我在那一刻從意亂情迷中陡然清醒過來,那短暫而又令人窒息的沉默,也在無形之中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那一刻,我以為那代表著拒絕,可現在我似乎可以感覺到,琬兒在那一刻的真情實感,那,不僅僅是我對她感情的確認,也應該是她對我愛慕的開始……

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琬兒聞言,臉頰發燙,有些失神,竟似有些恍惚了,回想起當晚的那一幕,琬兒只覺得和現在的感覺如此相似,都是迷蒙而又令人失魂恍惚的。

「那晚……」

我主動傾過身去,無比溫柔地輕吻著她的發際,她的額,她的眼,一路向下,也輕吻了她的鼻尖……

「你忘了麼?那晚,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我抱住了你,輕吻了你的額,你的眼,你的鼻,還有……」

這聲音,溫柔噬骨;輕吻時,傾盡溫柔;搖曳的燭火,宛如那晚皎潔的月光,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而靜美……

還有……想要親吻,你的唇……

望著琬兒那早已迷蒙沉醉的雙眼,我伸手輕柔挑起她迷人的下頜,沉迷于她誘人的紅唇之中無法自拔,此時此刻,我只想要親吻她。

「你,喜歡我麼?」

……

就在我的吻將要落到她甜美紅唇上的那一刻,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再度橫擋在了我們之間,這場景和當時一模一樣,只是此時琬兒情緒激動,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了一句,道︰

「我不能喜歡你……」

此言一出,我們兩個四目相對,不覺怔怔出神。

等回過神來,我心中不覺一陣狂喜,險些喜極而泣,深情的望著琬兒,又問道︰

「不是不喜歡我,而是不能喜歡我,是麼?這才是你當時拒絕我的原因,是不是?當時,你心里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被我一連串的反問搓中了心中秘密,琬兒頓時紅了臉,想著自己方才定是魔怔了,怎麼就著了這冤家的道了。

琬兒見我突然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實在不想看我太過得意忘形的模樣,旋即言道︰

「那晚即便你未將那句話問出口,我也不會讓你吻我的!」

我表情一呆,想著畢竟在那種情況下,我若不多事問出那個問題的話,那親吻感覺便會是水到渠成之事了,現在這般看來,當時親不到她是注定之事了。

「沒想到結果都一樣,還是親不到!」

感嘆之間,頗有些遺憾的情緒在里邊。

琬兒掐了掐我有些臭美的臉,有些感慨的說道︰

「可以肯定的是,你當時若是沒有將那個問題問出口,之後你絕對不會有機會再走進我的心……」

聞听此言,我的心便如同灌了蜂蜜一般,甜蜜蜜的,緊接著又听到琬兒言道︰

「我想為國家擇一位治國能臣,卻也同時為自己選了一位至臻良人呢!」

我在琬兒心中,竟是如此美好之人呢!

不覺,眼角間有淚珠,潸然而落……

「你這個傻瓜!」

琬兒伸手撫過我的眉眼,主動傾過身來和著淚親吻著我的眼,極為疼惜愛憐。

我深情地抱住了琬兒,只覺得此時自己無比幸福,在她耳邊輕聲問了句︰

「你,喜歡我麼?」

琬兒忍不住微微一笑,輕撫著我的背,柔聲回應道︰

「比喜歡你還要多很多啊……我愛你!」

抱緊了琬兒,我笑了,笑得十分開心幸福。

這就是教會了我愛的女人,她給了我愛,也是我此生值得我用性命去守護著的、我無比深愛著的女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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