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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天下人而言, 將整個天下一統, 拯救萬民于水火的魏王曹操是一道高山矗立于至高處, 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也無人能從內部瓦解由曹操凝聚起來的曹營核心。

直到曹營的重臣接連老死, 年輕人跨越上歷史的舞台, 而魏王曹操自己, 那幾十年如一日不變的英俊面容上也染上了風霜, 這時候人們才意識到,原來縱使如曹操, 都會有老的一天。

是啊, 魏王是人,又不是神仙,是人就會死亡, 人是沒有永恆的。

魏王的身體出現變化, 精力不濟, 精神卻廣為流傳,他扶持起來的人在朝堂之上綻放異彩, 他欽點的繼承人曹宏優秀且正直。

終于到魏王故去的那一天, 一切水到渠成, 應了魏王的遺言,禁止以隆重的喪失為他操辦,他要兩袖清風,不帶累贅地走,豎立起的魏王墳墓中只放他的衣冠冢, 不放他的尸身,而他的尸體要求火化,火化後撒入大海。

一切都按照曹操的意思來,知道這不是永別的曹操子嗣們假裝悲傷,為他操辦後事,打扮成小姑娘的曹沖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與兄長們一起操辦靈堂,看各人前來祭奠魏王。

朝中重臣,天下名仕,甚至是曾經與曹操有過交集的人都紛紛前來,悲痛者潸然淚下,算計著心中竊喜,敬重者唱訴悼詞,停靈幾日,魏王府來來往往的人眾多,就連漢帝劉協,都協同皇後前來悼念,送魏王最後一程。

帝王神色間的悲痛是真實的,曹□□了,帶給他的不是如釋負重,而是不知前路會如何的仿徨!

曹操能顧念著父皇而對他手下留情,將對先靈帝的思念與忠誠貫徹一生,劉協捫心自問,若無曹操,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是曹操教育他學習,不允許他放縱。

在劉協的私心里,拋開政治立場不談,攝政王曹操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位長輩,為他遮風擋雨的那種。

劉協心中悵然,為曹操念完悼詞,與自己那位「兄弟」目光視線相交。

曹宏……

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同樣是先靈帝的兒子,卻是魏王最愛的女人,與他最忠誠的君王所生的兒子,曹操將他養育教養大,為的就是讓他繼承他位置,甚至更進一步。

也就是他會威脅到劉協性命!

劉協心里清楚,曹宏對他可沒有半點兄弟情義,他的那點兄弟情都給曹家那幾個孩子了。

魏王一死,再無人能阻攔曹宏的通天手段,即使是輔國重臣荀彧都無法阻止他。

曹宏冰冷的視線目送走劉協,在他的眼中,仿佛帝王劉協已經是個死人了。

已經成年,在逆境中學習到更多處事手段的劉協,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小皇帝了,曹操派人用心教育他,腦海中學到的知識成了他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錢,正是因為腦子沒有空空如也,即使丟掉帝位,劉協仍能有許多選擇來讓自己活下去,並過得更好,只要他的這位兄弟不對他趕盡殺絕。

哎……曹宏的下一步,恐怕就是逼迫他退位了吧?

劉協走後,曹操靈堂前迎來了第一波高峰,最重視曹操,將他視作信仰的尚書荀彧來祭奠了,剛開始他尚且還能忍住悲痛為曹操念自己所作的悼詞,說到後來,情緒就收不住了。

明公病逝,指引在前面的信仰就塌了,那是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心目中絕對不會倒下的頂梁柱,現在他死了,卻連一點念想都不給人留下,還要求兒子們將他給火化。

明公,好狠的心吶!

荀彧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听見有人在叫他,然心中的悲痛掩蓋了一切,心髒被捏緊的痛楚窒息到喉間,就連站都站不穩直接倒在了曹操的靈堂前。

曹操的兒子們將荀彧扶到後院,竊竊私語。

「我們是不是應該與荀尚書說呀?」

「荀彧對父親而言,應該是能夠傾訴秘密的信任之人吧?」

「可是父親臨死前沒有提到這件事……」

這就是讓人為難的地方了,曹操沒告訴他們該不該告訴荀彧真相。

隨著他復活越來越多的人來損耗自己的壽數,曹家的孩子從剛開始的十個,一下子飆到了幾百,奴僕都請了不少,而這些多出來的孩子們,佔領了大大小小的院子,能說話能走路後自成派系,名義上是曹家宗族的孩子,並不全部記錄在曹操的名下。

曹操真正的子嗣只有五個,也是這五人,成了幾百個孩子們的中心。

要管理這樣的大家庭很困難,曹宏接手了政務上的,家里的事則都交給了曹昂,好在曹昂還有個媳婦,好在老太爺曹嵩已經清晰說話,用三歲半的身體來主持大局了。

誰都沒有想到,曹家家主三歲半啊!

幾個孩子猶豫不前,曹嵩氣呼呼地罵道︰「小彧跟了阿瞞東奔西跑了一輩子,從小就在背後支持他,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明明是阿瞞辜負了他,現在還要將孩子蒙在鼓里嗎?」

就算是老太爺曹嵩都感覺過意不去,荀彧是好孩子啊!是他看著長大的乖孩子,那麼優秀孝順、聰慧懂事的孩子,怎麼就栽在他們家臭石頭一樣的阿瞞手里呢?

「人若是悲痛過度,抑郁在心,是會得心病的,還有一種死法,叫做抑郁而死。這事兒我做主了,就將真相告訴他!以小彧的心性,必定會為我們保守好秘密,只是阿瞞到底對不住他,他要是知道他會怎麼想,那太殘忍了,阿瞞連貂蟬的事都不告訴他。」

曹嵩對荀彧評價甚高,讓曹宏有些不高興,他淡淡道︰「要不還是讓沖兒問一問阿瞞吧?」

曹嵩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一眼曹宏,不置可否。在被復活以後,他就知道了曹宏就是先靈帝的事,回憶起自己愛護孫兒的那些年,心里別扭極了。當年,他也是受先靈帝壓迫的受苦臣子之一,而今,先靈帝成了他孫兒,還讓他捧在手心呵護,這都是什麼事兒?都是阿瞞的錯!再看穿著小丫頭衣裳的小孫子,曹嵩那叫一個生氣啊!

曹沖左看右看,發現「爺爺」與二哥之間氣氛古怪,怯怯問道︰「我還要去問父親嗎?」

還是問吧,家里的事看似是爺爺在做主,實則權柄都捏在二哥手里呢!

從小就在曹宏嚴厲教育與關愛中長大的曹沖對他又敬又愛,比起爺爺,還是最听二哥的話了。

曹沖進入系統空間,前去詢問曹操。

他那受世人景仰追悼的偉大父親露出做錯事的心虛表情,曹沖心頭一顫,只覺得自己親爹要搞大事了。

他听見曹操與系統交涉,說是要與荀彧面對面好好聊聊。

先生們嘲笑他異想天開︰「都沒有肉身了還怎麼聊?」

曹操相信系統可以做到的,以系統的能耐,都能延長他五百年壽命,怎麼就不能讓他重回人間?

系統程序流動間,為曹操想到了一個主意,用上修仙宗門里常常提到的「傀儡人偶」。

【系統空間里的傀儡人偶存量不多,是冰心坊前輩們向練器宗高價購買的,玩家若是想要用它,需要付費。】

在系統空間里生活的冰心弟子,可以通過修煉還獲得靈氣,有了靈氣就能的凝聚成靈石,用以付費購買系統的東西。

傀儡人偶能夠行走到凡間的時間只有一天,卻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華而不實,先生們都不愛用,而曹操想要用,卻被那天價價格震住了。

最終,還是問活得最久的長琴師傅賒賬,弄了個便宜的女體傀儡,這才讓曹操有了再次回到人間的機會。

穿上人偶,那可就是正大光明的大姑娘了,因為曹操容貌的影響,完全還原出了「貂蟬」的容貌。

曹操穿上冰心坊的女修衣裳,感覺哪兒都別扭,他模模自己,感覺下面沒有了,陷入迷茫而呆愣的狀態。

「事不宜遲,人偶穿上後倒計時已經開始了,阿瞞還不快去見人?」

曹操回過神來,謝過了債主長琴先生,在曹沖驚呆下巴的目光中從系統空間了投放到了凡間。

人偶比正常人類少了幾分人氣,多了幾分仙氣兒,待曹操落下,靜悄悄的環境中突然響起了整齊劃一的吸氣聲。

他僵了僵,抬眼看去,只見自己的兒子們都在場,父親曹嵩瞪大了眼楮,郭弈由戲康抱著發出了夸張的「哇哦!」感嘆。

其余兒子們,從長子曹昂,到曹彰曹植也都在。

大家都看到他的樣子了!

公開處刑在兒子們面前,饒是曹操臉皮再厚,也有點掛不住了。

曹宏笑容滿面,隱藏在笑容下的怒意染上眼底,他沉聲道︰「原來阿瞞真的能回來?」既然有這能耐,怎麼還與他說什麼等他再百年後團聚!

曹操尷尬笑道︰「是能回來,代價也不小,我現在是徹底負債累累了。」

他避開了曹宏迫人的目光,轉移話題,提出要先去看看荀彧。

「您就這樣去看荀尚書嗎?」曹沖糾結道︰「父親不打算穿上男裝?」

「我是貂蟬之事,也想趁此機會告訴文若,」曹操愧疚道︰「听說文若因我之死而抑郁吐血,我才想起原來大家都知道了這些,唯獨他還被蒙在鼓里。」

而荀彧,是他最信任,最重要的知己啊!

曹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想著至少要彌補一下,讓荀彧能知道真相,也不知讓一代名仕死于抑郁,文若那麼好,曹操不希望他受到自己的影響陷入悲傷之中,以知己之心來祝福,希望他能夠活到壽終正寢,度過安寧祥和的一生。

曹操告別了眾人,找到荀彧昏睡的屋子進去了,兒子們伸長了脖子,對曹操與荀彧說了些什麼好奇地不得了。

曹丕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大實話︰「等荀尚書知道真相,真的不會一怒之下揍父親兩拳嗎?」

性子純善忠厚如曹昂,都覺得曹操做的太不地道了。嘴上說著是可以交托後背,保守秘密的知己,到頭來死了都不告訴人真相,等死後在那邊想起來了,還詐尸跑回來嚇人。

戲康顛了顛落到他手里的郭弈寶寶,溫聲笑道︰「以文若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出手揍阿瞞的,他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

郭弈咬著手指,含含糊糊地說道︰「可文若一定會收拾主公,即使是脾氣再溫柔的人,給他那麼折騰一下,恐怕也會惱怒在心吧?」

戲康低頭看他,嘴角抽了抽︰「奉孝能別再啃手了嗎?你也不嫌丟人?」

郭弈才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他現在長牙呢!牙齒癢的很,受不了了,一刻不肯就癢得難受。

另一邊,來到荀彧床邊的曹操看見昏暗的簾下沉睡的文人,低聲叫了他一句「文若」。

荀彧睜開眼,坐起身來,烏黑的發絲自肩頭散落,他明顯消瘦了虛多,原先還溫潤如雅的君子,如今卻有了暮色塵埃之氣,就像是凋零的花一樣,令人痛惜。

荀彧望向了曹操,眸中詫異︰「貂蟬夫人怎會來此?」

貂蟬夫人是主公正妻,主公病逝不見她出現,主公靈堂前不見她來祭奠,就連葬禮都是主公的兒子們辦的,現在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荀彧不想遷怒他人,可一想到主公對這女子求而不得一生,到臨死都沒見著她,心里就為主公覺得不值當。

「您是主公的妻子,此時應當在主公靈前為主公祭奠,而非到我這里。」

荀彧緊繃著臉的時候,還真有幾分唬人,曹操卻沒給他嚇著,他坦然笑著說道︰「文若,是我啊!」

你誰?

「曹孟德,」曹操笑了起來,胸膛起伏,素手縴縴叉腰。

他相信,以文若對他的了解,一定能通過「心靈感應」,玄之又玄的「感覺」來認出他來的。

文若那麼重視他,對他的小動作了如指掌,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就是他的主公呢?

面前的女子笑容真摯,穿著有些傷風敗俗的衣裳,豐滿貼近荀彧,迎面而來的是獨屬于女子的沁人幽香,她眼眸溫柔如水的注視著荀彧,多情的雙眸灼灼生輝與荀彧對視。

她還想繼續接近荀彧,向著他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拉他起來。

冥冥中,似乎有主公的影子在女子的身後浮現,荀彧逆著光恍惚間看到了主公在貂蟬身後向他微笑,還有他頭頂那一定綠帽,熒光閃爍,耀眼奪目。

荀彧面無表情地揮開了貂蟬的手,側身抽出斜放在床榻側的劍,抽劍而出,直刺貂蟬咽喉,將其逼退數步。

要不是曹操反應快,還真得被他刺到不可,也虧得曹操反應快,向後一躍而出,長劍劃開衣襟,只露出人偶嬌美的皮膚,曹操大驚失色,低頭看看自己胸,還好皮膚沒有刺破,這才松了口氣。

「文若,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是曹操曹孟德啊!你認不出我了嗎?」曹操指責荀彧,義正言辭道︰「還好你沒劃傷我的皮膚,不然我這充氣的人偶會漏氣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來找你說明真相,其實……」

「妖婦猖狂!」荀彧厲聲喝道︰「事到如今你還在妖言惑眾,主公尸骨未寒,你竟敢來此假裝主公戲弄我!」

不僅是戲弄,還衣衫不整,眼神含情,眉梢帶魅來勾引他,主公才剛死,貂蟬竟已迫不及待要出軌,荀彧氣得胸口發悶,剛吐過血正身體虛弱,被這一遭刺激著,又是一陣胸悶氣短,嘴角泛起殷紅,又吐出一口血來。

「文若,文若你沒事吧?這是大病之兆啊!」曹操焦急萬分,稍一靠近,荀彧即將那劍往他這兒一橫。

「誰允許你叫吾之字,離遠點!」荀彧橫眉怒視,劍尖直接刺破了曹操的皮膚,傀儡人偶的橡膠表皮突然之間就漏了氣。

從劍傷口的地方開始,不斷地有氣吹出來,而曹操的人偶模型一下子就癟下去了。

曹操驚呼道︰「文若竟真看不出我是誰?完了,孤的充氣人偶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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