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康被郭嘉雙手環住, 就像是套上了一層禁錮, 動彈不能。他人小力量微弱, 哪里抵得過郭嘉一個成年人的力氣?
郭嘉拉著他時,是生怕他再跑了!
戲康只能裝傻充愣︰「義父在說什麼?什麼志才?」
他不過一晃眼, 就被郭嘉一把抱了起來, 這下可好了, 小兔子落入了大灰狼手中, 怎麼都跑不掉了。
郭嘉含笑問他︰「志才還要與我裝嗎?我若是得出了結論,你覺得我會沒有證據?」
他也沒提戲康露出了多少馬腳, 他就一臉傷感地對戲康訴說自己的思念與失去了友人的悲傷︰「听說你死訊的那一段時間, 我都過得渾渾噩噩的,你們我們同樣都是病秧子,怎麼你就去得那麼快呢?」
戲康︰「……」
郭嘉低啞的小聲在他頭頂響起︰「康兒可一點都不像是個小孩子, 我給你喂女乃換尿布的時候你那麼抗拒, 生活上的小習慣暴露無遺。」
「志才每天醒來會先發呆半刻鐘, 腦子才會轉起來。」
「志才不喜歡吃羊肉,也不愛姜味。」
「志才寫字的時候, 習慣性將戲字倒著筆畫寫……」
見他還不承認, 郭嘉戳穿了戲康最後一點體面︰「就連上茅廁的時候, 都會下意識看看左右有沒有人再解手,好像生怕誰用目光輕薄了你似的,都是大男人,沐浴還要焚香,這些小習慣怎麼全都一五一十落在了康兒身上呢?」
戲康氣得臉色通紅, 他算是知道自己在奉孝面前究竟暴露了多少了!
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沒有隱私的,小小年紀的孩子甚至還沒有這個意識。而郭嘉從小看著他長大,隨主公外出征戰時還好一些,但凡是回了許昌,他幾乎天天跑來尋他開心,以逗弄他為了。
想到過去幾年在郭嘉眼前面子里子都丟盡了,戲康未免他越說越離譜,立即打斷了他︰「你可閉嘴吧!——」
此言一出,等同于承認了自己就是戲志才了。
郭嘉環抱著戲康的手也更加緊,幾乎要將他給揉入懷中,他渾身洋溢出了愉悅的小花,笑容得意。
「我就說麼,志才什麼時候與女人有過關系了,就算是青樓里那些紅顏知己,也是止乎于禮,志才身子骨那麼弱,怎麼能踫女人呢!掏空了豈不是自己找罪受,更加折陽壽十年……」
男人,不能說不行!就算是病秧子也是有尊嚴的!
戲康勃然大怒,伸出小巴掌一把糊上了郭嘉的嘴。
幾句話的時間,屋內的曹操與荀彧率先趕了出來,見是郭嘉抱著戲康,對隨後趕來的侍衛揮了揮手︰「沒有事,都是誤會。」
曹操的手中拽著一把拂塵,臉上有一些不悅,他對眾侍衛道︰「你們繼續去巡邏,這兒由孤來處理。」
侍衛隊長許褚點了點頭,對曹操行以一禮就離去了。
曹操微妙地看了一眼被郭嘉抓在懷里的戲康,心里直打鼓,他狀似無意道︰「奉孝不在前面參加宴席,怎麼來這兒了?是為了找康兒嗎?」
郭嘉實際年齡比曹操年紀小了兩歲,看上去卻要成熟許多,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兩道細紋,他就像是一顆成熟的果子,正處于男人最巔峰,最有魅力的年紀。他抱著戲康,是父親抱子,畫面說不出的和諧。
男人四十一枝花,荀彧與郭嘉很少會面對面遇上,這次一個抱著孩子,一個身邊是主公,眼神在空中交匯又分開,荀彧率先向郭嘉頷首。這二人一清冷雅致,一風流瀟灑,頗有些王見王的意味。
曹操夾在其中恍然未覺,心里最緊張的還是別被人發現了自己貂蟬的身份。
戲康緊張兮兮地拉住了郭嘉,唯恐他當著荀彧面將自己的身份給捅出去。
荀彧知道的可比奉孝多多了,他甚至還與「貂蟬」近距離接觸過,主公暴露出去的線索,或許郭嘉沒有搜集到多少,荀彧必定是留心的,只不過他人恬淡平靜,體貼主公不深究,這才堪堪讓主公的女裝身份搖搖欲墜維持至今。
這要是將自己是戲志才的事暴露出去,荀彧來一推測,必定會推測出先靈帝病逝的時機與曹宏誕生的時機,問題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相比起主公的身份暴露,他自己暴露給奉孝,似乎也不算什麼大事……個鬼啊!
總之,為了主公的顏面,他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反正奉孝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戲康暗暗在心底安慰自己,盡管做好了心理建設,仍然忍不住在內心哭泣。
他只覺得自己無顏面對昔日友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裝孩子那麼多年,他究竟在奉孝眼皮子底下留下了多少黑歷史!?
郭嘉笑容不便,心思深沉地戲康都猜測不出他現在在想什麼,意外的是他還真沒在這樣的場合拆穿戲康,而是順著曹操的話茬,溫聲道︰「我看康兒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兒,打算帶他去玩。」
曹操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為何看似被奉孝抱在懷中的戲康表情僵硬?反而像是被挾持的人質,怪哉!
「主公,我能帶康兒先離開嗎?」郭嘉笑著問道,他緊抱著戲康不放,很有要見他綁架走的意味。
曹操驟然放松下來,眉眼也舒展開了︰原來不是追著貂蟬找到這里的,那就好辦了。
有戲康吸引走郭嘉的注意力,曹操很順手就將幼小無辜的戲康賣給了郭嘉。
戲康︰「……」
他更加想哭了!
自己做好了「犧牲」準備是一回事,被主公無情地賣掉又是另一回事了。
到底不是親生兒子,主公對他薄情的很,有了荀攸與郭嘉,哪里還會想到他的好?
甭管戲康怎麼想,郭嘉已經從曹操口中獲得了首肯,他是一定要將他給帶走的!
他們二人走後,曹操接著應付荀彧,先是為以公務為借口道歉,接著提出了想要請荀彧幫他保密。
荀彧沒明白是什麼秘密讓主公再三收斂口風,他正疑惑著,只听曹操為難道︰「具體原因我也不能說,要是說出來,說不定會被我爹打斷腿。」
荀彧恍然大悟,果真沒有繼續追問。
既然是差點被親爹打斷腿的秘密,那就不是公事,是私事了。他對主公的私事一向不多問,知己之間留有余地,才能長久持續地處好關系,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嘛!
不過說出口會被親爹打斷腿的秘密,荀彧私心里還是有些好奇的,他暗暗猜測︰還有什麼事,比主公娶了人先靈帝的妃子更會令老爺子生氣的?
曹操安撫好了荀彧,接著就該找那拂塵的主人算賬了!
他黑著臉,帶上荀彧一同去往前堂,那邊的混亂已經平息了,還是曹丕一怒之下叫來了侍衛隊將呂布與左慈給拉開的。
呂布很少有喝醉的時候,他向來海量,而他一旦喝醉了,那酒品就不大好,會撒酒瘋的,一般人還真拉不住他,若是動起手來,說不定還會傷人!
左慈沒喝高,可他那臭脾氣是一身通天徹地的道術慣得,從來不受委屈,呂布想要揍他揍不到,反而吃了悶虧。
要攔住呂布需要好幾個漢子合力使勁,要攔住左慈,卻要順著他,跟他講道理,以免他用千奇百怪的道法來反抗。
這是曹丕長大以來面臨的最大挑戰,要將這事態平息可費了他不少功夫。
待曹操趕到,左慈已經安分地坐回了座位上,呂布被綁著,酒意上頭睡著了。
「去將呂將軍解開,」曹操下令道,又看向左慈︰「這是道長的拂塵嗎?」
那拂塵好似有生命似的,正在曹操的手中扭來扭去,一心要回到左慈手中,卻他如鐵骨的手指禁錮著。
左慈臉色變了變,深深看了一眼曹操︰「我這拂塵,一般人可抓不住它。」
「孤當然不是一般人,道長又怎能看待凡夫俗子的眼光來看待孤?」曹操輕笑一聲,將那拂塵往左慈處拋去。
拂塵在空中拐了個彎,自己窩去了左慈的懷中,瑟瑟發抖地搭在他肩頭,那懼怕洪水猛獸的情緒,也唯有它的主人左慈能夠感受到了。
「天色也不早了,道長與其去城中住宿,不如住在孤給你安排的客房?」曹操邀請左慈留下,那眼神怪嚇人的,天上的雄鷹盯住獵物時,就是這個眼神。
左慈心頭一跳,直覺其中不妙,這魏王曹操比他想象中更加危險!
拂塵在他懷中顫抖著,左慈當機立斷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他扯開一抹笑容,謙虛道︰「魏王客氣了,貧道一介白身道士,哪里好意思勞煩魏王照拂?也消受不起曹府的金貴客房,宴席也快結束了,貧道就此告辭……」
「道長不必客氣,孤今日看過了道長的厲害之處,之後還打算與道長結交呢?這才見面怎麼就要走了?」
不過眨眼,曹操已經到了左慈的面前,他伸出了手,快如閃電地揪住企圖逃跑的左慈。
鐵掌如鐐銬禁錮著左慈的手腕,根本掙月兌不得。
左慈打算用金蟬月兌殼道法離開此處,他的身影一下子模糊了起來。
曹操皺了皺眉,果斷松開手,再次在模糊的身影中一抓,將左慈的道袍衣領準確揪在手中︰「孤奉勸道長還是在魏王府休息才好,大晚上的,外面到底不安全,您說是不是?」
左慈驚駭地瞪圓了眸子,無論如何都逃月兌不得曹操的手,他再想其他方法,如土遁之術,替身之處,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可每次曹操都能輕松地化解。
完了!
絕望的念頭飄過了左慈的頭頂,行走于凡塵數月無人可敵,放肆了數月,竟真的讓他踢到了鐵板。
他的道術在魏王面前,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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