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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人馬走過, 猛獸群瞧見都遠遠地避開逃遠了。

羽焦明沒有獵到野獸也不氣餒, 回到營地, 找了些生肉,便又帶著人往遠離路邊的林子里去了。

他在南疆便學過怎麼狩獵和下套設陷阱抓獵物,但南北氣候不同, 野獸種類、習性都有差異。羽翎軍中有兵卒,祖輩、父輩都是朝城披甲人出身, 其中還有人跟過老鎮武侯裴略進山狩獵。

裴略進山給天子獵取猛獸皮和尋找藥材,每次進山都好幾個月, 把臥牛山都跑遍模透了。他們這些跟過裴略進山的人,講起從父輩那流傳下來的事足有好幾籮筐。

羽焦明听著故事, 學著從祖父那傳下來的狩獵技巧,不僅設陷阱逮到了野獸,羽翎軍還發現一頭母眠的雪熊窩。大雪熊,站起來比人還高出一大截,力大無比,且皮糙肉厚。它們在樹上蹭癢癢,樹皮都能蹭掉, 誰要是挨上它一掌, 骨頭都得斷, 內髒也會受傷, 不死也去半條命。

不過,再厲害的雪熊遇到裝備精良的羽翎軍也只有挨宰的份。

羽焦明獵到的野獸,除了留點給父親, 其余的都送去京城給娘親、女乃女乃和太妃女乃女乃們。老望公剛走,娘親心里難受,收到兒子親手獵的野味,想必會開心些。女乃女乃都快七十了,精力大不如從前,過一天少一天。他想讓女乃女乃知道,他也在臥牛山里狩過獵,會狩獵猛獸了。

羽焦明進入臥牛山後,一到營地就帶著人出去,天黑才回來,到大清早又是醒得最早那批人,他們收完陷阱里的獵物回來,大營才開始做早飯。

裴曦看著羽焦明那張被風雪吹得都快長凍瘡的臉,連抹護膚品都沒用,真擔心他也長成軍營里那幫滿臉風霜的糙漢子。

好在如今的路好走許多,很快便穿過臥牛山。

他們走在新開出來的路上,裴曦已經找不到曾經的舊路,莊稼地里的草長得比人還高。

原來的朝城連斷壁殘垣都算不上,連城牆都塌成了土堆成為雜草叢生野獸出沒之地。在一些殘存的建築物下面,還能找到野獸築巢的痕跡。

作坊遷到朝城,沒屋沒房,大家都只能住帳篷。營地則用高高的拒馬樁圍起來,以防野獸襲擊。

裴曦這趟帶著羽焦明出來,不斷被他刷新三觀認知。十一歲多的小少年,操持起各項事情來干淨利落頭頭是道,很多事情更是熟門熟路,輕輕松松地安排完了。

有羽焦明打下手,使得裴曦處理各項事情也愈發得心應手,還能擠出點空閑時間帶有他去看自己當年的莊園。

他去到京城,很可能一輩子都不回朝城了,莊子也早已送給二哥裴曙,但那是他的第一份產業,還是有點紀念意義的。

路不好找,但方向在,又有臥牛山這麼一個地標,裴曦原以為找起來並不費勁,結果他把人帶迷了路。

好在軍中最不缺探路找地方的探子,將他們派出去,很快便模清楚方位,找到他原來的莊子。

莊子早已被荒草淹沒,但在荒草堆中還有幾間磚瓦房立著。探子能這麼快找到莊子,也是因為看到了那幾間瓦房。在京城和南疆,磚瓦房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物,但在其它地方,特別是在朝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真沒看著。能在朝城莊園蓋磚瓦房的,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哪家。

探子找過來,先找到磚瓦房,再順著磚瓦房找到裴曦說的當年引水的山泉小河,確定這是他當年的莊子。

磚瓦房建成的小院子,跟周圍的風格都不搭,也並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可它的家具齊全,全是裴曦當年折騰出來的藤制品。從房子到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那磚更是……不惜耗費人力從京城運過去的。

自己磚窯產的磚,從模具到燒制工藝,跟別家多少有些出入,裴曦還是認得出來的。

莊子給了他二哥,但他爹,應該特意給他造了這麼一座院子留著,想著要是哪天他回朝城,還可以過來看看小時候最初起家的地方。

裴曦模模磚、牆、家具,有點被他爹暖到,也有點想他爹。

羽青鸞時常會感慨爹娘都不在了,他自從爹沒了後,也偶爾會有那種感覺。

羽焦明往藤制的搖椅上躺下,搖得椅子嘎吱作響,他模模扶手,點評︰「做工粗糙了點,但在這種地方能有這椅子,頗為難得。」試了幾下,起身,招呼他爹,「爹,你來坐坐。」

這還嫌粗糙。他能憑看過、用過便讓工匠奴隸們把它造了出來,已經是很了不起。這些藤椅,那也算是大鳳朝如今各種藤制品的老祖宗了。

裴曦對羽焦明說︰「能值不少錢。」

羽焦明滿臉「你逗我呢」的表情看著他爹。

裴曦說︰「初代產品,想想馬鞍作坊里的第一代馬鞍。」

懂了!羽焦明已經到門口喚來僕從,讓人把這院子連帶里面的家具、包括地基,拆下來運往京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爹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著他,頓時止住話,讓隨從退下,抱拳,向他爹請教︰您有何高見。

裴曦說︰「臥牛山過來,一路上,春夏秋冬四季風景不同。朝城這麼大的草場,遷合放牧。這村子有山泉溪流小河,收拾出來就是現成的景觀。這地方用來搞旅游開發……咳,可以像海城那般建造成適當放松休閑之地。」

京城周邊不缺莊園好地,但那些要麼分給平地耕作,要麼賞給勛貴,剩下的全是天子私產。那些都是肥沃的土地良田,要用來產糧的,做成跑馬場並不合適。

朝城就不一樣的,等打完居狼,各地的鐵礦都會放開投入到民用,朝城開放後,就得把經濟搞起來。隔著一座臥牛山,沒點吸引人的噱頭,不會有人願意來。臥牛山以北,那麼寬的疆土,這麼好的放牧地,不能空置在那里丟了不要。

拆這麼一座院子運到京城,再重原,勞民傷財,還沒有多大實際意義,頂多在京城多個參觀景點,這連拆帶運再帶造的成本高了去,賣門票都不知道要收多少年才能回本。

羽焦明一听,發現他爹真不愧當年的那外號。這麼又窮又偏又荒的地方,能想到這麼長遠,佩服!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反正要在這邊建軍械作坊,又是現成的放牧地,造馬場也就是造些馬廄和馬役房的事。他爹盯著馬匹很久了,民用拉車、建軍驛司、擴建騎兵,都需要馬,還想讓草原變成大鳳朝廷騎兵的跑馬地,規劃長遠著呢。這莊子打理起來,用不了些年,收入就會很可觀。

這麼多年沒住人的屋子,有些瓦已經移位,還有些瓦片掉落,屋子還是需要修葺的。

羽焦明看過一圈,把需要修葺的地方記下來,回頭派工匠過來修整下。這種小活計,都不用勞煩他爹,他就給安排了。

回去的時候,羽焦明還主動請纓,「爹,要不莊子我來打理吧?」想想,那也是個生財門路。

裴曦哪能不明白老二的這點心思,說︰「你得先找你二伯買莊子,我當年離京就沒想過要回來,這莊子早送給你二伯了。」

敗家爹!好在是一座荒廢的莊子,想必買下來花不了幾個錢。不過,終究是他爹的第一個莊子,意義不一樣。羽焦明覺得自己還是按照正常莊子的價格找二伯買好了。哪怕是要坑,也用不著坑自家人,當然,小金翅除外。那個雖然是自家人,但是……不坑他對不起自己,實在是大部分時候太氣人了。小金翅從小爬女乃女乃和太妃女乃女乃們的膝蓋求抱,等到了京城見到娘親,恨不得貼著娘親坐到天子大位上去,還向他跟姐姐顯擺你們看娘親抱我了,都不抱你們。

他倒是想!可他都長到他娘的肩膀高了,再頂著一張讓他娘望而生畏、望而生敬的臉,呵呵!

……

裴曦雖然出生在朝城,但他在朝城跑的地方極其有限,除了通往自己莊子的路和城里比較熟外,城北方向從來沒有去過。

鐵礦在離城有三十多里的地方,很不顯眼的一座小山谷中,到處都是石頭,草……其實也有些,但比起其它地方就差遠了。

礦產司能找著這麼一個地方,那是因為找礦的人里有一個就是朝城人。認識鐵礦,想起朝城有這麼一個地兒,又特意找了過來,用磁鐵和煉制過一些礦石驗證過,確定是鐵礦。

這地方草木不太茂盛,但常有狼群出沒,且是好幾十匹、上百匹的大狼群。

裴曦去看鐵礦的時候,就遇到了大狼群。

朝城以北的狼群,跟臥牛山上的狼群又不是一個品種。這里的都是草原狼,毛皮黃灰相間,伏在草地中極不顯眼,到秋冬季節則換毛成白色。它們的個頭比雪狼更大,更加凶狠,且狼群數量也大得多,更擅長圍獵。

裴曦看到遠處的狼群,下意識地繃緊,剛想讓人警戒,他家老二已經發出「嗷嗷嗷嗷」的喊聲,拔劍出鞘,劍指長空,喊︰「沖呀,獵草原狼,殺狼最多的,本王給記首功,賞他一件雪狼裘衣!」

羽焦明一夾馬肚子,率馬策馬而出。

他的親隨連同負責保護他的羽翎軍們騎著馬便奔了出門,後面的步兵更是拿出要跟馬賽跑的勁拼命跑。

裴曦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渾小子,很想說︰小兄弟,一群草原狼而已,你至于拿出攻城奪地的氣勢嗎?

在家里成天擺出一副讓我好好當條咸魚樣的人,出了門就跟忘了拴繩的二哈似的。

一群草原狼遇到騎馬帶弩、箭法還特別準的人,也是倒了血霉!

裴曦發現,羽焦明帶著人來回獵幾圈狼,他可以把派人驅趕野獸的力氣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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