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了你半個月時間準備?」
在听溫大概說過詳情後, 托尼的態度顯得有點奇特。
溫對這個情況也不是特別習慣。
她更習慣的是隨心所欲地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 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只關心自己的心情。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她自己的決定, 做了某件事之後她也不用告訴任何人,她習慣像這樣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也從來沒想過刻意去打破和改變。
但忽然之間, 她就有一大堆人需要通知了。
她有一大堆話需要說, 她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釋, 許多人關注著她的情況,等待著她做出回饋。
溫說想在南極住上幾天,所以康納暫時離開去研究要怎麼用冰塊搭雪屋了。
有時候康納確實顯得太粗心了些,在這麼寒冷的地方只留下她一個, 都沒想到她會不會因為一個人待在冰川上害怕。
「原本他想讓我直接跟他回去, 不過我拒絕了。」溫說, 「你為什麼這麼驚訝。」
「布魯斯不是隨便就能接受他的計劃被打亂的人。這麼簡單地就同意了你的意見, 」托尼沉吟著說,「或許他原本就不認為你一見面就會跟他回去。」
「隨便了。」溫捏著手中的暖壺,「大概就這麼個情況, 能說的我都說了。」
托尼大為感嘆︰「我真希望我當時就在現場。」
溫︰「……」
她大概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的表現, 態度非常誠懇地說︰「你不希望。」
「我是說真的, 這麼戲劇性的場面誰不想看。」
「你真的不希望。」溫加重了語氣,「你不希望。」
「……你的口吻讓我覺得可能我真的會不想看到當時的場面,但從另一個方面說, 我又更抓心撓肺地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娜特還在執行任務?」溫問。
「這個轉移話題的方式不是很高明,不過,對,她還在任務當中。」托尼說,「要我說她根本沒必要這麼給弗瑞面子,就算她是棄暗投明又怎麼樣,她現在是復聯的一員,弗瑞都自顧不暇了,團結內部力量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再玩過去‘先對你的困難坐視不理然後在關鍵時刻神兵天降’這一套。」
「我以為你和他關系還不錯。」
「我和布魯斯關系也不差,」托尼懶洋洋地說,「妨礙我想看他的好戲了嗎?」
溫充滿笑意地沉默了一會兒。
「康納怎麼樣?」托尼問。
「他挺好的,不是最好,但我們很合拍。」溫的聲音變得輕快起來,「我也遇到過不少人,其實那些人都比他更好——但就是有什麼地方不愉快,就是讓我覺得格格不入。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很清楚我自己不夠好,所以才無法忍受更好的人。」
托尼表示自己理解不了這種心情︰「你棒極了溫。」
「你這麼說是因為你喜歡我。」溫點著頭,「我很清楚你們——你們所有人——夸獎我的時候都不是因為你們清楚我的為人,而是因為你們相信你們看到的那個我。」
「……我就把這件事留給康納解決了。」托尼悻悻地說,「青少年的情緒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他們又沉默了一會兒。
托尼說︰「我掛……」
溫飛快地說︰「我感覺很糟糕。」
「……了。」
「我感覺很糟糕。」溫又說。
青少年的情緒問題真的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托尼無奈地想。
「為了什麼?」他問。
「很難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個人來說對傷到別人其實完全不介意,我過去覺得我算是道德感比較強的類型,但越往後我越意識到我根本不是,我只是多數時候都懶得去傷害別人,而且不願意惹出什麼麻煩。」溫說,「可是……」
托尼平靜地等待著。
「可是布魯斯•韋恩的反應讓我覺得難受。」溫說,「我很煩躁。我現在在南極洲,這里安靜得除了風以外什麼都不會發出聲音,但我還是感覺像是坐在鬧市里,隔壁桌子坐了一家七口,年輕的夫妻帶著五個嗷嗷大哭的嬰兒;我對面是建築施工現場,一群長得奇形怪狀的外星人在用造型很像香蕉的玩意拆卸牆面,跟玩積木似的;我還能聞到咖啡、冰淇淋、意大利面翻倒在地面再經過高溫和暴曬之後散發出來的氣味。」
托尼在各種意義上驚呆了。
「你的話听起來很詭異。太詭異了。我難以想象那種場面是什麼樣子。」
「是吧?」溫嘆氣,「總之就是我感覺我現在亂糟糟的,就算躲在南極洲我也不覺得有多好受。我還一直感覺我快死了,你知道嗎,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到處追殺我。」
「不不不,詭異的不是你心煩意亂,詭異的事情是你的描述太具體了,就好像你真的看到這一切一樣。」托尼說,「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溫眨了眨眼楮。
「抱歉,年輕的女士,非常抱歉。」隔壁桌的年輕妻子匆匆走過來,漲紅著臉遞給溫一份冰淇淋,「我知道這些孩子們都很難纏,他們一直吵著要去游樂場,但我們這里——你也看到了,我們有五個搗蛋鬼需要照顧,實在是騰不出手帶他們去玩了。」
溫用手遮住話筒,沒有接過她遞來的冰淇淋,而是問這位年輕的媽媽︰「你不覺得對面的情況有點奇怪?」
年輕的媽媽一怔︰「你是指什麼?」
「就在我們對面呢,」溫用下巴指了指對面那群看著像是巨型犀牛的外星人,「你不覺得這些東西出現在這里很不正常?」
年輕媽媽的神色變得有點勉強,她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說︰「呃,我可能,不是很能理解你在說什麼?我是說,起碼在我看來,對面就只是普通的施工現場而已,女士。」
溫和她對視,直到這個年輕女人的漲紅的臉都開始因為「我是不是遇到神經病了」的恐懼開始發白,她才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冰淇淋。
「開個玩笑。」溫微笑著說,「算是對你吵鬧的孩子們一個小小的報復。」
「……溫?你在听我說話沒有?你在干什麼溫?」听筒里傳出托尼的叫聲,「回答我,你可是在寒冷的南極,這樣很嚇人!」
「我只是出了一下神。」溫端詳著手中的冰淇淋,「我也在很認真地思考我的狀態,只能說想象力過于充沛不是好事。之前第一次去斯塔克總部的時候,我還覺得電梯上的數字都活了。」
「你確實盯著那個數字看了很久。」托尼在電話的另一端說,「你還好嗎?」
「我不好。我肯定不好,我當然不好,我就沒好過。」溫試著舌忝了一下冰淇淋,「另外我要贊同你之前說話的,你真的完完全全——不擅長青少年情緒。我再也不和你說這些了,我就該和娜特說。」
「算我好心沒好報!」托尼氣得翻白眼,「我掛了!」
「拜拜。」溫說,「順便問一句確定一下,你結婚了嗎?因為,呃,你知道我不是很關注這些消息,所以我可能會把你的情況和其他什麼叫托尼的明星搞混。」
「我謝謝你告訴我你對我的情況毫不關心了,」托尼大聲說,「婚期在明年!明年!我說過的!我還邀請你做花童了!」
「我做花童超齡了吧。」溫說。
「這就是你上次的答復,一個字都沒改。」托尼說,「你是伴娘,滿意了嗎?」
「我知道了。」溫慢吞吞地回答,「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得告訴你一聲,我很有可能會忘記的,所以記得,提前至少一個月提醒我。」
回應她的是憤怒的忙音。
溫站在原地漫無目的地思考了幾分鐘,最後決定還是吃掉手中的冰淇淋吧,不管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它嘗起來倒是很美味。
甜蜜的女乃香包裹著她的舌頭,最奇妙的是,就算她已經吃掉大半,每一口的味道嘗起來的新鮮甜美依然不打半點折扣。
康納從半空中落下來,帶著他記住的那些搭建雪屋所需要的經驗和知識。
「溫。」他迷惑地看著她,「你為什麼在吃……呃,雪塊?」
溫看了看手中的冰淇淋。
「……它嘗起來不像是雪塊。」她說。
「天。」康納沖過來抱住她的身體,他撫模著溫的臉頰,又握住溫的雙手,「你太冰了,溫,你就像雪地一樣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它有點像是冰淇淋。」溫說,「一個年輕的母親送給我的,為了給她那幾個吵鬧的孩子道歉,我覺得它看起來很好吃……」
「可這是南極,溫。這里沒有什麼年輕的母親和她吵鬧的孩子。」康納蹲在她面前,「這也不是冰淇淋。把它扔掉好嗎?」
「我不知道。」溫說,「它看起來是冰淇淋,聞起來是冰淇淋,模起來是冰淇淋,嘗起來也是冰淇淋。既然這樣,它為什麼不是冰淇淋?」
「……你不能吃冰淇淋,記得嗎,溫,它太冷了,你會拉肚子的。」康納說。
溫說︰「但它不是冰淇淋啊。」
康納呆呆地看著她。
然後他托著溫的手背,一口氣把她手中剩下的那團雪都吞了下去。
「噢。」他滿臉嫌棄地說,「難吃!」
「難吃你還搶。」溫無語地模了模他的臉頰,「你要吃就都給你了。」
康納嘆著氣過來拉溫︰「我們回去吧,溫,該回去了。」
「可是我還想留下來看看那些外星人要怎麼施工……他們在用香蕉拆房子呢,這場面難得一見,對吧?」
康納偏頭看著她,說︰「你知道這是假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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