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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遜當然接受了任務。

他沒等多久, 就看到一位表情冷漠的黑發女士爬上了食堂樓頂。他看著這位「麗塔小姐」西裝套裙蹭上去的灰塵,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典獄長先生。

黑發青年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想表達什麼, 微笑以對。

威爾遜只能挫敗地鑽進直升機。反正平時爬上爬下的基本都是他這個飛行員,這對他來說不算難事——不過日後可能還有一些囚犯, 這一點就讓他很好奇了,需要通過直升機轉移的囚犯們戴著手銬怎麼爬上房頂停機坪?

在威爾遜胡思亂想間, 那位麗塔小姐也鑽進了直升機, 在他的指導下系好了安全帶。

直升機的旋翼由慢至快,猛烈的氣流壓向四周,廉價的直升機離地而起,似乎讓整個食堂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庭院那邊傳來了一陣驚呼。

直升機搖搖晃晃地飛向天空,張典羽抬起一只手搭了個涼棚遮陽,眺望著它消失在天邊。

畢竟這是監獄目前最貴重的資產了。不過這個飛行員看上去還算靠譜, 應該問題不大。

張典羽從食堂房頂爬了下來, 回到典獄長辦公室。在等待飛機到達惡魔.島的時間里,他順便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文件,想起來明天還有有一個面試的預約。

也就是那位受到推薦而來的前心理學教授, 名字叫做喬納森•克萊恩。

張典羽想了想,這個名字也耳熟得有些令人奇怪。

最近的名字總是讓他感到仿佛在哪里听過。

法案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里出來了, 踮起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文件, 面色嚴肅地問︰「你真的要雇佣他嗎?」

張典羽頓時有些警惕︰「他有什麼問題?等等——剛才那個山姆•威爾遜也有問題嗎?」

法案盯著張典羽的臉,張典羽跟他對視著。

「你不是人類,不應該有這麼差的記憶力。」法案疑惑地說,「你應該要求斯塔克為你預約一個智商測試,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張典羽︰「?」

他自己是不是人類不重要,但這個法案如果是人類,恐怕很難安全地長大。

「山姆•威爾遜,綽號‘獵鷹’,是正在接受考察的預備役復仇者聯盟成員;喬納森•克萊恩,綽號‘稻草人’——」

張典羽把一口茶都噴了出來。

「什麼東西?稻草人?哪個稻草人?」他抓起簡歷翻了翻,「……該不會是哥譚那個到處放毒氣讓人尖叫發瘋的精神病吧?」

法案嚴肅地點了點頭︰「是他沒錯。」

張典羽沉默了一下︰「他這是來送人頭嗎?」

「比起他暴露身份,也許會擾亂監獄在先。」法案凝重地回答,「監獄暴動會造成資金斷鏈,對你而言十分危險。在你短暫的典獄長生涯之中,距離三分之一的赤字時間只剩下百分之——」

張典羽打斷了他︰「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這個稻草人不能留,至少要給他一個當頭痛擊。

但他還沒有暴露身份的話,張典羽也沒有理由直接將他扣留下來。但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講,他現在都應該將稻草人揭發出來。既然他盯上了這里,早晚要過來搞事。

恐懼毒氣這種東西出現在監獄里可不是什麼好事。

幾百個大漢擠在狹小的空間里尖叫——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張典羽思索了片刻︰「不如我們就把他扣下來非法拘禁一陣子吧——找蝙蝠俠過來嚇一嚇他逼供?」

「非,法。」法案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遍,「不,那會致使你被判定為失敗樣本——用人類的角度來解釋,就是死亡。」然後他看了看張典羽,又補充了一句,「從目前緊張的態勢來看,蝙蝠俠不與你斷絕往來就不錯了,是不可能過來幫忙的。」

「除非他特別想把罪犯抓起來。」張典羽咕噥了一聲,「——而他當然想。」

盡管如此,他其實也不太確定。

但稻草人來都來了,肯定也不能放他回去。

「所以,除非他暴露身份,否則我們就拿他沒辦法。」張典羽想了想,「那就讓他暴露身份。」

「你要讓他在這里執行自己的計劃嗎?但監獄暴動會使——」

張典羽打斷了法案的話︰「是的,我要讓他使用恐懼毒氣,但不是對監獄里的所有人。」

他看著法案,慢慢挑起了嘴角。

「你沒有恐懼心理,對嗎?」

法案點了點頭︰「但是……他為什麼會對我釋放毒氣呢?」

張典羽陷入沉思。

就算是精神病罪犯,也不會為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小男孩破壞自己的計劃。不得不說,法案說得有道理。就算把稻草人跟他關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對方也未必會動手。

兩人對視了片刻,男孩緩緩地張開嘴︰「但對你,他有這麼做的理由。」

張典羽︰「……」

他早就預感到了法案要說什麼。他是這座監獄的典獄長,如果稻草人想要在監獄里搞事,會試圖先拿下他也是順理成章的。

「不。」張典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他已經受夠了,他還記得掛機典獄長沿著公路luo奔的場景呢,那將是他永遠的黑歷史。

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懼怕的東西是什麼——但很明顯,沒有認想知道。

「你也不是人類,理論上,這個辦法對你也可行。」法案說。

張典羽沉默。

盡管稻草人喜歡的是從心理上折磨他人,但實際上毒氣依然是作用于生理反應,通過改變人的激素或者神經傳遞制造幻象,喚醒大腦中的恐懼。

法案所使用的「載體」,也就是這具男孩的身體,與普通的人類毫無二致——但他沒有任何懼怕的事物,毒氣對他的作用也許僅僅是心跳加速。

而張典羽不同。

盡管法案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不是人類,但對他自己而言,他具備人類所擁有的一切情感,也包括恐懼。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好這個魚餌,到時候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送人頭。

法案似乎猜測到了他心中所想。

「你在擔心你也會感到恐懼?」湛藍的瞳孔盯著張典羽,讓他感到有些奇異的煩躁。

「夠了。」張典羽板著臉說,「我不會用自己當誘餌的。」

「但是我可以幫你試試你的恐懼是什麼。」法案微微偏過頭,「我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影響你的大腦——但不能在你醒著的時候這麼做。」

張典羽沉默地瞪視著法案。

但這看上去是唯一的辦法——如果能夠確定自己沒有恐懼這種情感,那麼就可以放心地釣魚執法了。

不過有誰會想要證明自己不懂得恐懼呢?

張典羽的目光與法案交匯。男孩湛藍的瞳孔里不含一絲疑慮,仿佛現在所做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他顯然從未想過自己的「造物」想要成為人。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希望張典羽「活」下去。只有生命才會追尋延續,而法案就從未在意過自己是否會「死去」。

盡管如此,他卻想讓張典羽「活著」。

張典羽抱著手臂交叉在胸前︰「那麼——我們要約法三章。在我‘做噩夢’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他的風評已經不能再受害了。

法案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夢游,」張典羽沉默了一下,「就把我拉住按回去——如果我還在‘夢里’打人,你就讓我打一頓好了。」

法案似乎有些呆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過了很久才艱難地冒出來一句︰「但這具載體會感受到疼痛的。」

「那不是更好嗎?」張典羽認真地回答。

法案似乎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

張典羽停頓了片刻︰「開玩笑的。」

「真的嗎?」法案疑惑︰「但那一點也不好笑啊?」

張典羽︰「……」他覺得自己真應該夢游把法案打一頓算了。

由于對付稻草人顯然迫在眉睫,張典羽無心關注麗塔在惡魔.島的動向,干脆地回到臥室里躺了下來,準備做這個「噩夢」。

法案站在他的床邊,低頭俯視著他。

幾分鐘之後,男孩疑惑地問︰「你怎麼還不睡?你不睡我是沒有辦法影響你的大腦的。」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能對我……動手腳。」張典羽盯著法案,「結果你還有所保留?」

法案搖了搖頭︰「當你沉睡的時候,等同于失去了意識。在那期間,你的……思維並不屬于這具身體。」

張典羽不知道法案為什麼停頓了一下,讓人產生了一些疑慮。

但他能夠理解法案所說的意思——每當他的「主界面」,也就是這具典獄長的軀體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的思維就會轉移到第二角色里,確保本人在線。

但他從來沒想過睡覺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理論上他可以不用睡覺的嗎?

法案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催促他趕緊入睡。

張典羽︰「……」

他望著男孩,男孩也瞪大湛藍的眼眸看著他。

有人這樣盯著他能夠睡著就怪了。

法案遲疑了一下,幫張典羽拉上了被子,伸出手在他胸口輕輕地拍了拍。

張典羽︰「……」

不知不覺他好像又被法案當了一次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進入的夢鄉。身在夢中的時候,他還能夠記得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也因此想起了一件事,他從來沒做過夢。

烈日高照,他踩在滾燙的沙漠之中,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沙子。

張典羽有些疑惑,難道他害怕的就是迷失在沙漠之中干渴而死嗎?可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監獄,也沒想過會去沙漠,怎麼會害怕這里?

他迷茫地從沙堆里抽出一只腳,滾燙的細沙灌進了他的鞋子,這感覺確實令人難受至極。

皮膚被熾烈的陽光照射得有些發痛,張典羽迷惑地模了模胸口。

他什麼也沒感受到。

也許這片沙漠意味著他的情感是一片荒蕪,也許法案說得對,他們是一樣的——不是人類,也沒有人性,體會不到這些復雜的情感。

張典羽莫名覺得有些苦澀。

他舉目四顧,遠處似乎有個小到只能看清黑點的人影,在沙漠里緩慢地移動著。

張典羽生出了一絲好奇,想要湊近過去看看那邊是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

他勉強從沙漠中抽出一條腿,在準備落下去之前,耳邊清晰地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仿佛是突然插入到他的腦海之中,沒有來源和方向。

張典羽一愣,這情景仿佛有些熟悉。

緊接著,同樣清脆的響聲接連不斷地傳來,聲音愈發密集,幾乎連成一片,仿佛在向一個永遠都裝不滿的錢袋里倒金幣。

張典羽的臉色越來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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