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肖瑞洋吃過藥, 踩著拖鞋往床鋪旁走。
他揉著眼, 無精打采道︰「年哥, 西爺，我睡了, 藥效等會兒就犯了, 熬不住。」
近一周以來, 肖瑞洋每晚都按醫囑吃藥, 助眠的藥物，整個人的狀態也因此改善許多，鮮少再疑神疑鬼。
陸西正趴在自己床上寫作業, 聞言, 停了下筆, 轉頭對肖瑞洋道︰「關燈。」
現在宿舍里還亮著燈, 陸西一是怕影響肖瑞洋休息, 二是省得一會兒還要自己下床去關。
「哦, 好。」肖瑞洋開著手機電筒, 把宿舍里的大燈關了，又模索著往對面上鋪爬。
「晚安，西爺, 今晚也要守護我喔……」肖瑞洋一邊小聲咕噥著, 一邊鑽進被窩里。
肖瑞洋每晚都要來這麼一句，仿佛能保平安，不說不安心。
陸西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打開固定在床架上的小台燈，繼續寫作業。
陸西在晚自習上只做了一部分作業, 晚上回宿舍後又要直播賺錢，所以只能等下直播了，再補上未完成的部分。
倒不是陸西有多勤奮，他也不想做作業，只是如果完全不動，各科老師表面不說，背地里卻都向班主任反應。
因為陸西成績稀爛，尤其是經過期中考試後，每科都年級倒數，老師們以前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完全看不過眼。
還有部分原因是，他的成績太拖班級後退，影響老師們的獎金發放。
抱怨的老師多了，班主任老汪就老拿作業這事跟陸西掰扯，就說︰
「你可以不會，做不出，沒人怪你，但學生就要有學習的態度，不做作業說不過去。」
扯多了陸西也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每天放學後勤勤懇懇做起作業來。
雖然陸西寫的基本上都是錯的，但陸西做起事來有股蠻勁，一定要把每一題都寫滿，也不想著抄別人的，就在那兒自己埋著頭硬做。
陸西剛寫了沒一會兒，上鋪就傳來吱吱呀呀的木板動靜。
不一會兒，紀年下了地。
接著，就見紀年非常自然地爬進了下鋪。
「…………」
陸西斜過視線，懨懶地看了紀年一眼。
又來借光。
每天晚上都來借光。
不開燈的時候也來借光。
陸西是真想在淘寶上花20塊錢給少爺買個燈。
陸西心里雖不情願，但人都厚著臉皮擠進被窩了，他也只好帶著作業本往床里側挪了挪。
紀年上了床後，也不打擾陸西做作業，就靠坐在床頭，戴著耳機，手上橫拿著手機。
可能在看電影。
陸西又寫了將近二十分鐘的作業，差不多了，就闔上練習冊，將書和筆收拾收拾，隨意地扔到桌上。
隨後，陸西模出手機，準備玩一會兒手機就睡覺。
可他不經意間瞄到身旁的紀年。
就見紀年專心地看著手機，微蹙著眉，燈光映亮了他的半邊臉龐，漂亮又張揚的長相，就是因為此時的表情難得顯得有些嚴肅。
陸西也是這時才反應過來，今晚紀年安靜得不正常。
以前，紀年在陸西做作業時，多多少少都會湊上去騷擾陸西一下，或者挑作業中幾道典型的題給他講講。
但今天卻一直沒吱過聲，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手機。
這麼想著，陸西的視線不自覺垂落了一下，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居然有點不習慣……
欠麼？
許久，陸西見紀年依舊沒理他的意思，偏過臉，忍不住好奇道︰「看什麼？」
紀年沒理他，依然目不轉楮地看著手機。
陸西擰了下眉，被子里用腿踫了下紀年，道︰「看什麼啊？」
「啊？」直到被踫了一下，紀年才歪頭看向趴在身旁的陸西，同時摘下一邊耳機，茫然道，「叫我？」
「……」陸西問第三遍，道，「看什麼？」
紀年停頓一秒，掠了眼手機，道︰「紀錄片。」
陸西︰「好看？」
要不然怎麼看得那麼專心。
紀年道︰「就那樣。」
「關于什麼？」陸西瞥了眼紀年的手機，但是因為視角的問題，看不到畫面。
紀年輕笑了笑，說︰「生命起源。」又將手里的耳機往陸西那邊遞了點，問，「一起看嗎？」
「……」
生命起源？
陸西瞄了眼遞來的耳機，伸手接過。
他想紀年應該是在看孕婦分娩的紀錄片。
今晚回來的路上才講到生孩子的事，沒想到晚上就找相關紀錄片來看了。
陸西斂下眼睫，將耳機塞進耳朵里，一道屬于男人的像是爽到極致的呻l吟聲撞上耳膜︰「啊啊~~好舒服……用力~啊啊嗯……」
「⺪！」陸西跟燙著似的摘掉耳機，扔回紀年身上，對著紀年怒目而視，臉色幾乎是在頃刻間漲紅了。
這叫紀錄片？
這叫生命起源？
這他媽就是搞黃色！！！
「滾！」陸西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推帶踹地要把紀年弄下床，「別在我床上看這個！」
「等等……喂！掉下去了。」紀年一邊告饒，一邊溫柔地抵抗陸西，差點懸在床沿上了。
最後他沒辦法，只能一骨碌躺進被窩里，把陸西抱緊了壓制住他的手腳。
「氣什麼？」紀年抱著人輕笑，道，「我就找來看看步驟，又沒怎麼樣。」
陸西與其說是氣，不如說是臊得慌，只是借生氣來掩飾住真實情緒而已。
好半天後，陸西的氣息漸漸由急轉為平穩，安靜下來。
「真的不要一起看嗎？」紀年這時問了一句。
「……」陸西暗暗磨了下牙，心里罵了聲厚顏無恥。
接著他費勁地翻轉過身，背對紀年。
紀年緊跟著就貼了上去，從身後把陸西摟了個滿懷。
過了一會兒。
「要看上去看。」陸西聲音冷冷的。
紀年瞄了眼陸西，只好默默把手機從眼前挪開，摘了耳機，一齊扔到了桌上。
「不看了。」紀年把臉埋進陸西的後頸，暗暗深吸一口氣，都是他喜歡的陸西的氣息。
「有什麼好看的？」陸西看著面前的牆壁，輕皺著眉，眨了眨眼，道，「你喜歡看男的跟男的搞？」
一想到紀年看著片子里的男人意lyin，心里就有說不出的別扭。
「不好看……」紀年聲音低了下去，道，「不喜歡看男的跟男的搞，好奇，第一次找來看，買資源還花了我七十……」
「…………」
陸西默了一下。
有那錢為什麼不給自己買個燈？
可是漸漸的，陸西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陸西有些懷疑，探手朝身後模了一把。
滾燙。
「！！！！」
陸西恨不得手剁了。
「別耍流氓！」紀年嗓音倏地發緊，攬著陸西的手臂也用力了幾分，沒什麼威懾力地威脅道，「再亂模……弄你。」
「……」
擦了。
到底誰耍流氓……
陸西腦子里熱熱的，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道︰「說片子不好看，那你……你……扯。」
紀年道︰「本來看的時候沒感覺……」
「但你那時候一找我說話，我就有些沒忍住……」
紀年又往陸西頸間埋了埋臉，嗅著陸西清冽的氣息，聲音不穩道︰「反正現在硬得不行。」
「……」陸西感到噴在頸上的潮熱呼吸，有點起雞皮疙瘩，建議，道，「能去廁所自己冷靜一下嗎？」
「緊張什麼？」紀年低低地笑，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听上去別有一種勾人的味道，說，「在這里也能冷靜……等會就消了。」
陸西信了，暫且不敢亂動，等著紀年冷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晚被子里出奇地熱，讓人有點口干舌燥。
陸西很想現在爬起來喝罐雪碧。
……
兩人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安靜了良久。
紀年似乎是有些沮喪地嘆氣一聲，道︰「哥哥，你往後面來點……」
「……干嘛？」陸西警惕。
紀年難受得輕聲哼哼，抿著陸西的耳垂道︰「**往後坐，幫我壓一壓……光是靠意念不行。」
陸西︰「……」
***
眼見著快到了還款日。
這天周日，陸西檢查完賬戶里的余額後，心情並不輕松。
他順手翻開了桌上的日歷。
本是想看看今天幾號，結果就看到了日歷中間鮮紅的一個圈。
那是下周五。
葉予北的生日。
陸西看著那個紅圈，一時陷入恍惚，倒是暫且把沒錢還債的煩惱給忘了。
他在想一件事。
如果真要在那天給紀年下藥……藥從哪里搞？
陸西揉了揉臉，盯著日歷看，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恰在這時，宿舍門開了。
肖瑞洋一邊玩手機一邊從外面進來，抬頭看了眼房間里，打招呼道︰「喲，西爺，在吶？今天雙十一，沒忙著清空購物車？」
陸西連眼神都沒分給肖瑞洋，淡淡地甩了兩個字︰「沒錢。」
「嘖……」肖瑞洋搖搖頭，往口袋里揣好手機，一言難盡道，「你還需要錢嗎？我看年哥對你挺好的，挺舍得為你花錢的，年哥那是真富二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陸西看著日歷，沒搭理肖瑞洋。
肖瑞洋湊過去，無所事事的樣子，道︰「西爺，看什麼呢？」
這時，陸西不知突然想到什麼，看向肖瑞洋，道︰「你能不能搞到那東西？」
他記得肖瑞洋以前和曲峰是一丘之貉。
他們這種會玩的，應該有渠道才對。
肖瑞洋愣了一下，道︰「哈？」
陸西說︰「迷藥。」
「…………」
肖瑞洋看著陸西，一臉噎到的表情，吞了吞口水。
陸西放寬條件，補充道︰「迷藥沒有，春l藥也行。」
肖瑞洋扶著一旁椅背坐下，虛弱地笑了笑，道︰「西爺……你想干嘛？別嚇我。」
陸西面不改色，說︰「別問原因，能不能搞到？」
「這……」肖瑞洋尷尬地笑，似乎是為難了，道，「西爺，你不說原因，我不敢給你搞呀，萬一……萬一……你把那東西拿到手了，用在我身上怎麼辦？」
肖瑞洋自我感覺良好。
陸西懨淡地看了眼肖瑞洋，垂下眼睫，道 ︰「你想得美。」
肖瑞洋︰「…………」
陸西說︰「給紀年用，你別想太多。」
「！！！！」
聞言，肖瑞洋卻是真實地驚了，大叫一聲︰「西爺！」
「干嘛？」陸西嫌肖瑞洋吵，不耐煩地掀眸看去。
肖瑞洋連忙從桌上拿過一面鏡子朝著陸西，一手指向鏡子里陸西的臉，震驚道︰「你對紀年還需要用春l藥？」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自己！」
「你在紀年眼中就是行走的春l藥啊！！！」
陸西︰「……」
要不是看在八千塊的面子上，這種室友早扔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肖瑞洋︰這一對，恕我看不懂。
感謝戰南；關根；尼祿醬的地雷~間的四個雷~拈花棠.的手榴彈，隱的手榴彈~
感謝姐妹們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