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 陸西就接到了經紀人劉大偉的電話。
陸西沒見過自己的經紀人, 要是有事, 他們都靠手機聯系，所以陸西從不知道經紀人是高是矮, 是圓是方。
以前接到經紀人電話, 陸西只覺得煩, 但現在一窮二白, 還欠了紀年的錢，他再看到劉大偉的來電時，內心里就沒那麼抵觸了。
畢竟經紀人來電大多是為了他工作的事, 有工作就代表有收入, 有收入就能盡早把債務還清。
不過有些出乎陸西意料的是, 劉大偉這次打電話來, 並不是給他安排工作, 而是帶來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
「陸西, 有件事我先跟你說一聲, 那個……上周的謠言**已經基本平息下來了，公司內部也解決了幾個人，現在沒人背後搗鬼了, 下周開始你可以繼續上線營業。」
劉大偉的聲音听著有些憂心,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下周一，公司不是要發稿公開你的性別嘛？文案都已經備好了……我今天就是想再向你確認一遍，你這次是鐵了心要變回男人了？」
陸西說︰「……是。」
「陸西, 咳，那什麼，作為經紀人，我還是得本著負責任的態度提醒你一句。」劉大偉似乎還有些不死心，向陸西解釋起了利弊關系。
「上周那個群p的謠言雖然及時得到了澄清，但是你也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上周五開始，你在平台上的粉絲數就一直在增加，現在已經突破一百萬了，但吸引過來的大多是黑粉，現在又傳開了很多其他的不實言論，其中不排除有同行帶節奏的可能性……」說著，劉大偉嘆氣一聲，道，「你現在也算是黑紅了一把……」
劉大偉最後問道︰「陸西，你確定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公開真實性別？我們團隊預計過，你要是在下周一就發稿，事態可能會更嚴重，現在你熱度是有了，但也被很多廠商封殺，廣告和推廣都撤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等這一階段過去後，再……」
「不能。」陸西想都沒想都拒絕。
等了一周，還讓他等？
陸西早就想擺月兌偽娘的身份了。
雖然他裝得很敷衍，但也確實是給足了經紀人面子，才沒有完全放飛自我。
起碼現在每天起床，他還能記得穿上。
陸西一邊接電話，一邊拉開裙子後方的拉鏈，走向房間內的過程中，任裙子滑落到地上，然後隨意地用腳尖一挑，甩到一旁。
「我也正想跟你說件事……」陸西平靜地道，「公開性別後，我不會再踫美妝了。」
電話那頭，劉大偉氣息一頓，似乎是窒息了一下，接著就听他匪夷所思道︰「你不踫美妝？？？那我問你，你不接著做你的美妝博主，還能做什麼？會跳舞嗎？會freestyle嗎？會上天嗎！」
經紀人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了。
陸西說實話︰「……我不會化妝。」
「開什麼玩笑？你不會化妝？你不就是靠美妝和顏值走到今天的嗎？現在跟我說不會化妝？」劉大偉壓抑著沒咆哮出來，以為陸西在跟他說笑，怒氣沖沖道，「我們團隊都給你規劃好未來路線了，策劃案都交上去了，你還是得做美妝這一塊，憑你的長相優勢，吸引女粉是很輕松的，女人比男人更願意為化妝品掏腰包，以後你只會發展得更好，如果你想改變風格，改變視頻題材，那就無異于從零重新開始，公司栽培你這麼多年，耗不起這個成本！」
陸西坐到床邊，靜靜地思考經紀人的話。
雖然有道理，但是他無能為力。
他能做什麼？
直播如何把壓縮面膜紙當作女乃片吃嗎？
確定不會被整個美妝行業封殺？
事關未來的發展路線，陸西嘗試著跟經紀人打商量，淡聲道︰「或許，我可以轉行當游戲主播……」
「游戲主播？」不待陸西說完，劉大偉就氣得冷笑，沒有半點客氣地打斷他，道，「對不起，陸西，我不知道你腦子里又是哪根弦斷了，忽然想去做游戲主播？游戲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我手中也沒有相關的資源，你要是再不清醒點，我不介意讓你徹底冷靜一段時間。」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陸西看向手機屏幕，靜默了好一會兒，半耷拉的眼皮使神色看上去有些懨。
陸西知道劉大偉氣得不輕，原本就算劉大偉再捧著他，等他三番五次不配合後，對方可能已經失去耐心了。
再說，近段時期他在網上名聲並不好，丟了很多工作機會，對團隊並沒有貢獻出價值，反而有點拖累的意思。
劉大偉要是再讓著他，可能就是傻了。
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發呆，接著陸西扔了手機，決定先不去想工作上的事。
畢竟借了紀年的錢後，經濟上還算寬裕，現在不急著為工作操心，等劉大偉氣消了再好好商量吧。
陸西經歷了一天的波折，揉了揉眼楮，有些倦，起身準備去洗澡。
現在的陸西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叫消極怠工，並且他將會在一個月後的某一天，為自己的任性付出深刻的代價。
***
周日傍晚，陸西還趴在網上玩游戲。
他連著兩天都掛在游戲上，準備在短時間內練個號出來。
他說想做游戲主播不是一時興起，是真的有過考慮。
以前陸西當職業電競選手時，就因跟直播平台有合作的原因，經常上直播玩游戲，所以對這一塊並不陌生。
既然已經回不去職業戰隊了，陸西準備退而求其次，當個游戲主播。
起碼玩游戲是他擅長的領域，不容易翻車。
有了原主的粉絲基礎，收入應該還過得去。
又是一局勝利，看著屏幕上跳出的戰績列表，陸西朝後靠向椅背，伸了個懶腰。
正當他要起身去倒杯水時，屏幕右下角的綠色小蝌蚪圖標開始閃動。
信息提示有動靜了。
目前能在微信上找他的，也只有紀年。
陸西暫且放棄去倒水，再次靠近電腦桌，握著鼠標點開綠色的圖標，看到了紀年的最新信息。
【紀年︰出來看電影嗎？[微笑][微笑][微笑]】
【紀年︰[位置共享]】
陸西沒點開共享，大致掠了眼地圖，看到了「和金廣場」四個字。
陸西目光頓了一下，接著像是被什麼提點到了一般，視線連忙轉向右下角的日期和時間。
現在是下午五點過一刻，10月21日。
陸西看著日期，臉上難得地顯出茫然神色。
他突然想到，今天就是女主柳思逸跟紀年一起看首映式的日子。
***
陸西縮著長腿踩在椅子邊緣，整個人蜷在椅子里，呆呆地盯著對話框走神。
他無意識地半張開嘴，整齊的兩排牙齒啃了啃自己的膝蓋骨，在那處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牙痕。
陸西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今晚之後，他和紀年就該分屬于兩條不同的軌道了。
男主和女主走到了一起。
「女配」獨自逍遙自在。
——這是陸西早就期待好的發展。
然後這一刻，看著紀年發來的信息，陸西心里跟纏了一團亂麻似的，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紀年長時間沒等到回應，大概是有些不耐了，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紀年︰給你十秒考慮時間，再不回復，我找別人去看了。】
【紀年︰給你戴綠帽子。】
陸西︰「……」
信息列表開始有規律地刷新。
【紀年︰十。】
【紀年︰九。】
【紀年︰八。】
【紀年︰五。】
【紀年︰四。】
「……」
這個幼稚鬼，明顯漏數了。
陸西想了想，伸長手勾到鍵盤，打字回復︰「你不去看首映式？」
紀年那邊很快有了消息︰「看什麼首映式？」
陸西不明所以，心想紀年明明已經跟柳思逸約好的。
陸西側頭枕在膝蓋上回憶一番，想到今天首映式上的電影似乎是叫《蠶食》。
根據除歲的同名小說改編。
陸西看完了《蠶食》，不僅如此，還補上了除歲的其他小說，所以對于這場首映式有些印象。
陸西提醒︰「上次柳思逸給了你一張門票，《蠶食》首映。」
【紀年︰[微笑]你還知道《蠶食》？看過嗎？】
陸西朝一旁稍稍瞥了下視線。
除歲的一套書還在桌子一角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他回復道︰「看過。」
接著，紀年良久都沒有再回消息。
以為是不準備打理自己了，陸西起身，端起杯子準備去倒水。
就在這時，聊天列表又刷新了，紀年發送來一條語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冷了吧唧的扔了地雷~
感謝各位的營養液~
這是昨天的，今天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