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越話音落下, 整個大殿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只有最後冰冷卻滿含力道的幾個字在空曠的大殿內來回回蕩。
「——永世不得翻身!」
眾臣屏住呼吸, 脊背僵硬, 听著上面聖皇的聲音仿佛晨鐘暮鼓一般落下,又在眾人腦中如同驚雷般炸開。
空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波動,眾人隱隱感覺到, 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他們直覺地知道,那是天地受訓, 從而做出的改變,而他們身為天地造物, 自然能夠感受到天地間此番變化。
這一刻, 眾人無不清楚地意識到, 這位臨淵王朝百年之前的傳說人物, 被尊稱為聖皇的皇室先祖,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念通神明, 司掌天地。
那是真正的聖人,口含天憲, 言出法隨!
大殿中眾臣再次嘩啦啦跪了一地,寂靜無聲。
列于眾臣首位的宰相謝思道雙手抵在冰冷的地磚上, 額角感受著地板的寒涼氣息,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而在這變化中,舒揚平和舒蓉二人的感知是最強烈的,顧清越那句話落下的一瞬間,兩人霎時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流瀉.出去, 那種流瀉,就像是自己體內極為珍貴的東西正在快速流失,兩人徹底慌了神,舒蓉更是絕望憤怒得雙眼通紅。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重活一世,犧牲了這麼多,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她應該徹底將謝少柔踩在腳下,她應該將皇帝控制在掌心,她會成為臨淵王朝的皇太後,居高臨下看著朝廷上眾臣對她俯首稱臣,她會成為臨淵王朝最尊貴的女人!
她用盡了心思,耗費了心血,犧牲了一切,這一世連愛情都舍棄了,為什麼會換來這樣的結局!
舒蓉恨恨地瞪著皇殿上方那個悠哉的身影,心下恨意涌動,根本壓抑不住。
僅僅是因為她借用了皇陵里幾個死人的氣運,這所謂的聖皇就要將她打入如此境地,將她舒家打入如此境地,這是什麼狗屁聖皇!什麼狗屁天道!即便是有天道,它如此不公,算得上什麼天道!
「覺得天道不公?覺得我徇私枉法?」上面那人忽然微笑著看她,「你是什麼身份?你配麼?」
這話一出,舒蓉雙眼再次變得通紅,指甲緊緊嵌入肉里,鮮血霎時流了出來。
她的心下有心中想法被看穿的慌亂,但更多的卻是滔天的憤怒與羞辱。但她不敢說話,她甚至不敢大聲呼吸,她能夠感受到眼前這人的強大,她心下悲涼無比,徹骨的恨意卻怎麼都止不住。
這人害了她不止,竟還敢如此羞辱她!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嗯,不公?你舒家心思惡毒入我皇陵,狼心狗肺偷盜我皇室氣運,你竟說我徇私枉法,說天道不公?」顧清越笑了笑,只是笑意越發冰冷,「你以為天道是什麼東西?天道于你是天,是規則,掌握你的生殺大權,于我,你覺得是什麼?當初你二哥強搶良家子,糟蹋人家十四歲的姑娘,你舒家以權勢壓下此事,害得那姑娘跳井自殺,那姑娘父母上告無門,你們舒家倒是一個個看那對夫妻哭嚎看得開心,你二哥也半點污點沒留下,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麼?」
舒蓉一听這話,早已失去血色的面容再次變得慘白,腦中自己冷笑的聲音與上方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徹底重合起來,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腦袋上——
「不過螻蟻。」
舒蓉呼吸霎時一窒,雙眼大睜,右手死死抓著胸口,根本喘不過氣來。
「一樣的道理,放到你身上你怎麼就想不通了?嗯?你對我來說是什麼東西?」舒蓉抬頭,眼見著上面那人居高臨下,看死物一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帶任何情緒,語氣毫無波動地說道——
「區區螻蟻而已。」
舒蓉渾身顫抖起來。
區區螻蟻!區區螻蟻!舒蓉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惱恨。
就連氣運被奪都沒有這一刻的羞辱感來得強烈!
「我原本對你們這些螻蟻沒興趣,可你們這些螻蟻卻進了我家,毀了我的房,被我抓出來,你又覺得不公平了?」顧清越面帶譏諷,緩步從皇殿上方走下來,慢慢靠近舒家幾人。
舒安的鬼魂依舊被拷在腳鐐上,痛苦地無聲尖叫著,舒平的腰則徹底彎了下去,面容痛苦,跪著的身前地上早已聚起了一灘水漬,而舒揚平此刻已經嚇破了膽子,整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唯獨舒蓉,頂著一張枯槁一般的臉,眼中滿是驚懼與恨意地盯著他。
顧清越譏諷地笑了笑︰「天道出了岔子,讓你在蠢死之後重活一世,你自以為是人上人,視別人如螻蟻,你自己成為螻蟻,為何就這麼難以接受?」他伸出手,做出一個虛握的動作,口中的聲音卻始終平靜,「你重生一世,又有什麼臉面覺得天道不公?嗯?你既說公平,我便也跟你說一下公平。既然別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你憑什麼可以擁有兩次?這豈非對別人的不公?既是對別人的不公,那我自是需要矯正。」
顧清越說完這話,舒蓉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大變地往後退去,尖聲喊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但話音剛落,舒蓉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一般,舒蓉仰著頭,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呃!」
周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擠壓著她的身體,她像是溺水一般,呼吸困難,只覺得渾身各處都快被擠碎,肺部火燒一般疼痛,眼前也不斷發黑,耳邊一個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進她的耳朵︰「你看,你重生一事,本就為天道所不容,你既要天道公平,我便讓天道將你從這具身體中抹殺,你放心,你被抹殺後,這具身體依舊是你,是原本的你,而非重生的你。這就公平了。」
「不、不——救、救命!」舒蓉艱難地搖頭,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哪怕這具身體里依舊是她,可那並不是她!她不要死!
就在她被鋪天蓋地的絕望所淹沒的時候,喉嚨忽然一松,舒蓉整個人癱倒在地,她惶恐地流著淚,雙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都被劃出了血,胸脯劇烈起伏,重重喘息。
眼前一片模糊,舒蓉心下滿是恐懼和慌亂,瀕死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那個人是魔鬼!他是魔鬼!
舒蓉驚駭地手腳並用往後退去,心下既是恐懼,又是悲涼。
她只是走錯了一步,卻要面臨如此境地!
若是沒走錯這一步,若是沒走錯這一步——
腦中正想著這句話,舒蓉視線不小心對上了對面一人。
眾妃嬪前方,一個眉目冷淡的女人正端端正正站在原地,眼神毫無波瀾地看著她,她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苟延殘喘的螻蟻,又仿佛在看一只狼狽的落水狗。
謝少柔!謝少柔!
舒蓉身體一僵,胸腔間卻驟然迸發出更為強烈的恨意與悲涼。
對謝少柔的恨意,對她遭遇如此境地的悲涼,對她本可以實現一切,卻不幸栽在顧清越手上的憤恨。
若是沒有走錯這一步,她必然會實現她的願望!
前面腳步聲傳來,一雙修長的腿緩步走到她面前,舒蓉抬眼,嚇得再次往後退去,卻听顧清越冷笑著說道︰「上一世你就是蠢死的,這一世倒是沒想到你依舊這麼蠢。你以為重活一世,你掌握了一切就不蠢了?」
舒蓉經歷了剛才的瀕死經歷,現在不敢輕易惹怒眼前這人,但她眼中卻根本掩飾不住那股不甘和憤恨,听到顧清越說她蠢,心下的不甘更是極速瘋長起來。
難道不是嗎?後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只有皇帝的寵愛可以活下去,而她已經獲得了皇帝的寵愛,已經將謝少柔踩在腳下,她更是借了皇陵的氣運,如果沒有今天顧清越的出現,她往後自會越走越高,最終成為人上人!
顧清越與這女人對視了一眼︰「你既然這麼想,我就讓你看看現實。」
說完這話,顧清越轉頭朝眾臣之首的謝思道,抬了抬下巴冷笑著說道︰「讓她知道她有多蠢。」
謝思道被忽然點名,身形微微一頓,周圍幾個親近的臣子下意識地朝他看過去,殿內一時寂靜無聲,氣氛有些微妙。
半晌,他蒼老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上前一步,向顧清越作了一揖︰「回聖皇,舒氏年前由皇上封為麗妃,舒家根基淺薄,驟得皇恩,子弟猖狂無度,前些時日,舒家旁支子弟與微臣族中子弟起了沖突,被失手打死。」
這事滿朝文武都知道,顧程乾站在大殿上方,不知道謝思道忽然說這件事是為什麼,舒蓉卻雙眼狠毒地盯著謝思道,幾乎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來。在舒蓉眼中,比起這是一樁簡單的命案,不如說這是謝家對舒家的挑釁,是謝少柔對她的挑釁。
謝思道嘆了口氣,再次開口,卻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三月,涼州節度使範元成病逝,涼州恐關外異動,秘而不宣,信使八百里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往京城,微臣十日前得知此事。」
顧程乾驚訝地出聲︰「範元成病逝?為何朕不知道?!」
顧清越轉頭朝他看了一眼,皇帝立刻閉嘴,只眉頭越擰越緊,雙眼死死盯著謝思道,一副逼他說話的模樣。
謝思道面色依舊平靜︰「燕州燕王旗下五萬精兵,不日前已秘密動身前往涼州。」
顧程乾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要造反?!」
謝思道沒有回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繼續說道︰「燕王麾下燕雲十八騎,是燕軍精銳,十八騎之首的左將軍杜驍,便曾是範元成義子之一,此事整個西北軍都知曉。西北軍保不住,燕王心思縝密,手段卓絕,收服涼州三十萬西北軍,只是時間問題,但範元成手下將領,近一半不可能投靠燕王,即便有杜驍也不可能。」謝思道緩緩抬眸,對上上面皇帝的視線,「一月前,舒揚平搭上金吾衛王玉將軍,後又與上將軍方為銘有私下往來。」
謝思道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重新低頭袖手,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舒蓉听謝思道說了這麼多話,依舊沒明白怎麼回事,顧程乾腦中卻快速地將兩件事在腦中過了一遍,雜亂的線頭被扯得一團亂,但很快,一個念頭模模糊糊成型,顧程乾猛地瞪大眼,忍不住失聲質問道︰「你與燕王有勾結!」
這話一出,眾臣全都低低抽了口涼氣,就連謝少柔都忍不住朝自己祖父看了一眼。
皇帝快步走下來,眼中越發黑沉︰「燕王這麼些年從來沒與範元成有過往來,朕便真以為他精忠報國。此次範元成病逝,燕王趁機收服西北軍,靠一個杜驍肯定不夠,那麼就需要一個蠢貨將西北軍推向燕王。此次舒家與謝家之爭,謝家子弟杖殺舒家子弟,朕憤怒之下自然認為是謝家挑釁朕的皇威,加上麗妃挑唆,朕對你自然恨極。屆時消息傳來,你提任何將領朕都不可能同意!」
皇帝臉色越發憤怒︰「舒揚平這些日子在軍中活動,屆時由他提出人選,麗妃在一旁協助,朕寵愛麗妃,又憐惜她失去族弟,只要不是有重大罪過的將領,朕便極有可能同意。你再私下里做些手腳,讓舒家那些蠢貨擔一個監軍,此去西北,燕王私下運作挑唆,便極有可能使西北軍倒向燕王!屆時西北軍變,朕得知消息勃然大怒,自然遷怒于麗妃與舒家,而你早就借著舒家子弟被杖殺一事將自己手下摘得干干淨淨,不止是因為你知道西北軍護不住,更因為你不想插手!你與燕王有勾結!」
說完這話,顧程乾胸脯劇烈起伏,雙眼都變得通紅。他雖然不是什麼聖明君主,但謝思道已經將線索給得如此明白,他要是還不明白,他就可以直接自殺以謝先帝了!
「你這個、你這個亂臣賊子!朕定要將你碎尸萬段!朕要將你滿門抄斬!」顧程乾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麼了,怒極吼道。
謝思道卻越過顧程乾,靜靜地看向顧清越。
被聖皇點出,讓他知道舒蓉有多蠢的時候,謝思道就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在這位聖皇面前,他的謀算沒有任何掩藏的余地。聖皇讓他給舒蓉解釋她有多蠢,實則讓他向皇帝自陳一切。但聖皇眼中對他並無殺意,謝思道便隱約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是在敲山震虎,警告自己。
臨淵王朝到現在已並非百年前,並非聖皇與謝相所在之時,顧程乾于政事上並不成熟,整個王朝的朝政都靠他把控。此次與燕王合作,一是範元成已死,西北軍派系之多,必將成為一盤散沙,朝廷將領中沒有如範元成那般有足夠能力掌控西北軍的人,屆時西北必亂;二是燕王此次率精銳盡出,剩下十萬燕軍駐守燕地,他已派了人前去燕地,協助燕王胞弟滲入軍隊,兩人之間斗爭由來已久,可以再耗上多年。
他這番動作,一可以保住西北軍,令燕王駐守邊疆,二可以消耗燕王軍力,將其拖延在西北,等他回到燕地,同樣沒有精力和軍力揮師入京。
他算好了這點,聖皇一清二楚,所以聖皇讓他當眾說出此事,但他並沒有將自己處決的想法。
因為聖皇同樣清楚的是,整個臨淵王朝,確實得靠自己支撐下去。
但他讓他說出這一切,便是在對自己示警。
這位臨淵皇室的聖皇,盡管早已作古,但對于後代,對于臨淵皇室,依舊一定的感情在。
他不會讓小皇帝失去江山,卻也不會讓他將小皇帝玩弄在手心。
他是在警告他,卻也是在承認他。
這一刻,謝思道腦中忽然想起了謝臨。
百年前,聖皇與玄衣宰相謝臨君臣相得十幾年,開創臨淵盛世,這是所有臨淵百姓都知道的事情。而以聖皇這般行.事作風,當初的玄衣宰相,人稱運籌帷幄、國士第一人的謝臨,又是如何與他相處?
這念頭只在腦中閃過一瞬,謝思道再次有了動作,他微微躬身,向顧清越作了一揖,緩聲說道︰「任憑聖皇處置。」
顧清越卻沒搭理謝思道,而是轉過頭冷笑著問舒蓉︰「知道你有多蠢了?」
舒蓉在听到皇帝說出謝思道打算的時候就整個人眼神空白,她以為自己通過手段已經一步步走向了高處,卻沒想到自己只是別人計劃中的一環!
「需要我告訴你你的結局麼?」顧清越笑了笑,「被謝思道設計而死,舒家滿門抄斬。」
舒蓉听到這話,忙用力搖頭︰「不會!不可能的!不可能是這樣的!」
「都說了你蠢,重活一世你真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到頭來還是被別人玩在手里而已。」
「不是,不可能的!我是皇太後,我是皇太後!我沒有被別人玩在手里!」舒蓉不斷重復著口中的話,形容枯槁的臉上開始彌漫上瘋狂,「我是重生的,我是重生的!我知道一切!我會走到最後!沒人比我更加高貴!」
大殿中只剩下舒蓉瘋狂的叫聲。
滿朝文武看著眼前的鬧劇,沒人敢出聲。
「謝思道!」顧程乾卻對謝思道怒目而視。
顧清越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你們自己解決。」
說完這話,大殿緩緩暗了下去,所有朝臣也都被彈回了自己府邸。
與此同時,眾多朝臣從睡夢中驚醒,有人面色凝重,有人面色恍惚,覺得剛才一切或許是夢。
當夜,皇宮中傳聞麗妃發瘋,皇帝震怒,當晚召集滿朝文武商議國事。
數不清的皇令從皇宮中發出,其中最令人心驚的則是聖上對麗妃一家的處置——
斬!
京城的夜里,羽林軍浩浩蕩蕩出動,尖銳的鎧甲聲刺破了夜里的黑暗。
與此同時,顧清越已經來到了京城一家商戶上空。
京城段家。
段家五郎段小北站在母親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直勾勾盯著自家雍容華貴的母親。
房間內一時有些安靜,安靜得不太正常。
段母正捧著茶杯喝茶,察覺到小兒子的視線,手頓時一僵,額角青筋直冒。
果然,下一秒,他家小兒子就將視線緩緩落在她月復部,幽幽地開口︰「娘,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妹妹?」
年過四十的老母親段母︰「……」
握著茶杯的手重重一顫,段母很想把茶杯砸到自家小兒子頭上。她都過四十了,還生什麼妹妹?段母心下惱火,氣得拿眼楮瞪他,恨不得把這小兒子塞回肚子里讓他再投胎,反正別投到她肚子里來!
但她勉強想起了她是個慈母,終于還是艱難地忍了下來,轉過頭,臉上表情有些扭曲地說道︰「去找你哥。」
段小北搖頭︰「不去。我守著你。」
段母的手再次一顫,幾滴茶水從茶杯里濺了出來。
你他媽守著我我能給你生出妹妹來?!
段母實在是搞不明白這臭小子天天纏著她要妹妹到底是發了什麼瘋。段家子嗣頗豐,全是兒子,這臭小子便是最小的那個,當年生他的時候她受了不少苦,結果生出來一個討債鬼!不止如此,這臭小子從小就跟上頭幾個嫡親的哥哥都不怎麼對付,總覺得是那幾個哥哥中有一個佔了他姐姐的位子,天天盯著她,問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娘你當年有沒有抱錯孩子?」
「沒有。」
「娘你好好想想,會不會是你生了一個姐姐,但是卻錯把姐姐跟別人孩子抱錯了。」
「……沒有。」
「不可能,我肯定有個姐姐。我夢到姐姐了,她很漂亮。會不會是娘你什麼時候生了姐姐但是你不知道?就跟蕭晉生他爹一樣,他爹有了個私生子但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找上門來才知道。娘你想想,你會不會也跟蕭晉生他爹一樣,生了姐姐但是你不知道?」
「……滾!」
茶杯狠狠砸在段小北腳邊。段小北一臉懵逼︰「娘?」
幾個人影進來,幾個一把將段小北扯出院子,幾個圍著段母安慰他。
段母氣得直哆嗦︰「听听!听听!啊!他說的什麼話?!他平日里老是穿裙子,搞得現在親都沒說成,現在京城里誰不知道段家五郎喜好穿女裝?嗯?還天天纏著我說些糊涂話!他這是要氣死我!」
段大郎和段二郎輕輕拍著母親的後背,有些無奈︰「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脾氣,他就想要個妹妹。」
「那我還能給他生一個出來?」段母氣急。
另一邊,段小北被自家三哥四哥扯出了院子,扯回他自己的房間,三哥和四哥板著臉教訓了他一頓,段小北覺得有些委屈,他覺得自己肯定有一個姐姐,要是家里人都弄錯了,讓姐姐流落在外面,他姐姐得受多少苦?而且他莫名地就知道,他姐姐不會照顧自己,他得去照顧她,但家里人都堅持家里沒姐姐,段小北便覺得那可能是妹妹。
總之他肯定有個姐姐或是妹妹,他不能讓她在外面受苦。
段小北嘆了口氣,打開衣箱,里面放了很多女孩子的裙子,各季的款式都有,他攢了好幾年的。
他試著穿了幾件,覺得要是姐姐穿肯定能穿上,又小心地放進箱子里,洗漱完上床睡覺了。
可迷迷糊糊的,段小北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黑漆漆的空間里。
「有人嗎?」
他叫了一聲,沒人回應,段小北有些疑惑,往前走了走。
眼前忽然一亮,段小北發現前面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如此分辨出來,是因為兩個人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褻.衣,正在睡覺。女人身上的褻.衣很單薄,隱隱約約的,能夠清晰地看出女人身上的曲線,男人身上則現出了結實的身材。
段小北︰「???」
︰「……」
看了一眼自家宿主,內心有些哽咽,又回頭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小家伙,心中忍不住開始可憐。
誰能想到自家宿主會用這種方式測試八皇子的性取向?!
在內心哀嚎的時候,八皇子已經動了,只見他先是靠近男人看了一圈,緊接著又靠近女人看了一圈,嘗試著去叫人,發現沒反應後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探鼻息,探到後才松了口氣。
接著他又站了起來。
就在996以為
作者有話要說︰ 他會做什麼的時候,八皇子忽然朝左右看了看。
自家宿主雙眼微眯。
八皇子往前走了走,似乎在找東西,眉頭皺得很緊。
自家宿主微微抬手,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毯子。八皇子見到毯子的瞬間,臉上立刻微笑起來,快速跑過去拿起毯子,又蹬蹬蹬跑回來,用毯子蓋住那個赤果的女人,將人蓋得嚴嚴實實,拍了拍女人的腦袋,一副老成模樣說道︰「要好好蓋毯子,女孩子不能把身體露在外面的。」
說完這話,他才繼續往前走。
︰「……」
自家宿主面色依舊不變。
是真的沒想到,自家宿主會喪心病狂到用赤果男女來測試八皇子性取向,原本的設定是看他親近哪個人看出他的性取向,可現在……
它又朝前面看去,發現八皇子前面再次陸續出現了幾道選擇題,分別是公主裙和變形金剛、女廁所和男廁所、做飯游戲和賽車游戲等等,除了在見到公主裙的時候八皇子選了公主裙,其他時候他做出的都是男性選擇,十五道題目,除了赤果男女選項不明,公主裙選擇為女性選擇,其他題目他都做出了男孩子的選擇。
自家宿主最後看著八皇子做出的所有選擇,忽然皺了皺眉︰「男孩子,那就不用給他變性了。」
︰「……」
默默地看向八皇子的臥室。這會兒他已經從選擇空間中回來了,回到自己的夢里正睡得香甜,可能是夢到什麼了,雙手抱著被子舒服地蹭了蹭,口中咕噥著什麼,看口型好像是在說」姐姐「。
︰」……「
寶貝,你不知道你剛才差點被你姐姐變性。
——————————————
顧老師︰古代沒有變性手術,既然弟弟性別認知障礙,我就給他變個性。
八皇子︰????????
︰那些都是送dio題。[撫模八皇子狗頭.jpg]
感謝在2020-03-15 23:55::5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穎家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詹旭陽 31瓶;貓貓貓、風華絕代 20瓶;錦鯉中的戰斗鯉、一葉知秋、∼(=-=)∼ 10瓶;落雨無聲、喃衫 5瓶;舟霽林 2瓶;40818999、穎家姐、于笙、吳鰥也是三哥了、千里一線緣、霜桐冰夢、傾酒一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