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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挺硬?」

口器與斧頭相踫撞, 巨大的反沖力、與目前他過于清減的體重讓林槐被硬生生地彈了出去。

他在空中輕盈地翻了一下, 落在地上、並在草地上滑了一段, 成功穩住自己的身形。在「女人」的痛呼聲中, 林槐低頭,看見自己手上的斧頭豁了一個口子。

極度鋒銳的斧頭都能豁出一個口子來,可見那「女人」的口器當真鋒利無比。如果它踫到自己身上,只怕是要被碎尸萬段, 像千本櫻一樣散落……

「那可得撿好半天了。」林槐心想。

受傷的不只是口器,還有女人的「口器」。林槐方才那一劈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如果不是因為「女人」的口器實在堅硬,恐怕當場就會被一刀兩斷。

即便如此, 「女人」的口器也被砍出了一道猙獰而巨大的傷口。然而令人震悚的卻是,那傷口中流出來的居然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漆黑腐臭的膿汁。

膿汁從傷口里流出, 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它所接觸到的地方,草木都瞬間枯萎發黑。林槐願尊稱它為百草枯。

「混賬!我要殺了你!」

「女人」尖叫一聲,她剛要張開嘴,便听見小女孩處傳來一聲大喊︰「等等!」

「女人」︰?

在「女人」愣的那一下,林槐迅速開啟了「逆言靈」這個辱罵反彈技能。他揚起小臉,真誠地看向她︰「來用力罵我吧!」

「女人」︰……

被差點擊斷口器這件事讓她發出一聲怒吼,再次沖向了林槐。

變得過于嬌小的身體、和一柄不太好用的斧頭確實給林槐的戰斗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他左絀右支,幾次差點被長長的口器擊中月復部。魔女似乎並不打算因為他已經解答出謎題而放過他,反而打定主意要把他弄死在這里。

長長的口器破空而來,眼看著就要劃向林槐的左臂。林槐避之不及, 正要後仰倒到地上,避開這一擊時——

「嗖——!」

空氣里傳來被劃破的尖嘯聲,有什麼東西帶著洶洶的氣勢破空而來!

它的軌跡正巧與林槐擦臉而過,林槐的眼楮只來得及捕捉到它的一個影子——

不是弓箭?林槐一愣。

它看起來細細長長的,但絕不是弓箭……林槐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細長的東西便直直地插入了……

林槐︰??

擦破了,暴食魔女揮起的手指?

林槐︰……

什、什麼鬼,林槐的眉頭瘋狂抽搐著,雖然這射出來的東西看來是用來幫他的,可這個準頭也太……

細長物在擦過手指後便滾到了旁邊的草地上。暴食魔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冷笑一聲︰「就這……」

接下來,讓林槐和暴食魔女都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林槐眼睜睜地看著……

那個暴食魔女晃了一下。

晃了兩下。

晃了三下。

然後……

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林槐︰??

和暴食魔女作過戰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魔女有多麼不可戰勝——畢竟是高級場的大boss,這點排面還是有的,然而……

她、她怎麼突然倒下了?

這是……

死了?

林槐單手撐著草地,要從地上起來。方才魔女那一下轟然倒地讓他太震驚、以至于讓他同樣失去支撐、滑倒在地。他向著魔女的方向看去,原本囂張恐怖的魔女如今仰躺著,生死不知。

剛才那個細長的東西……

他看向細長東西的方向……

林槐︰??

細長的。

短的。

那是……

「一個綁在沒有箭頭的箭矢上的……紡錐??」林槐喃喃著,「紡錐?這里怎麼會有紡錐——」

而另一邊看起來像是「死了」的魔女,也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呼……呼呼……呼呼……」

林槐︰……

要是這種聲音都听不出來,他也不用玩游戲了。林槐抽動著眉毛,這特麼,分明是……

睡著的鼾聲啊!!

「這……」

他身後的草叢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有人從里面走出的聲音。

跌坐在草地上的林槐回過頭去。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兩只棕色長靴。

長靴的主人雙腿直而長,她穿著男式的深綠色短獵裝,綁著腰帶,腰線縴細而挺直。一頭深栗色的長發被隨意地綁起,頭頂則扣著獵人獨有的寬檐帽下。

獵裝美人戴著皮質手套,右手指尖還停留在弓弦上。她左手握著一把木質的長弓,背後背著箭筒。方才那只「紡錐箭」,似乎就是從這把弓上發出的。

持著長弓,從叢林中走出的女子戴著銀色的面具,只露出白皙而尖刻的下巴,氣質颯爽而鋒利。眼見魔女已經倒地,她將長弓背回背上,瞥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林槐。

她沒有說一句話,看上去很是冷淡。

「你……」

不知怎的,林槐眨巴眨巴眼楮,覺得這個穿著男裝的麗人有些眼熟。

……而且這身衣服,看起來比起她自己的,更像是她從哪里把它們扒下來的。

「她睡著了。」「麗人」開口,「那是‘睡美人’里的紡錐,帶著能夠讓人陷入沉眠的魔咒——懶惰魔女的魔咒。即使是暴食魔女,也逃不過這一擊。」

對童話故事不感興趣的林槐︰眨眨眼。

「麗人」看了他一眼,草地上頂著紅斗篷的嬌美又陰冷的小姑娘也正看著她。她仰著頭,小臉蒼白,眼楮黑漆漆的,像是一只在暗中觀察她的貓貓。

小紅帽好半天道︰「你難道是……」

獵裝美人︰……

她邁開腿向林槐走來,腿很長,速度很快。

長腿獵裝的美人走到他身邊,左手煩躁地從額頭向耳後薅了一把頭發。那頭金棕色的長發便隨著她的動作向後挽去,發梢的波浪在空中一蕩,像是一片艷麗流金的海洋。

美人長得比林槐高出足足兩個頭,林槐仰著頭看她,美人看見他似乎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忍著什麼。

「你難道……」

「睡美人。」獵裝美人簡單地說了一句,打了個哈欠,躬,「老子快困死了。」

「哦。」

獵裝美人把面具從臉上扔下去,露出一張冷艷女版的楚天舒的臉來,接著,又干脆地蹲了下來。

「過來。」她俯身貼向少女的臉,「給我親一口。」

林槐在爆發出大笑聲之前,先乖乖地把臉伸過去,「啾」了她一下。

……

方才躲避暴食魔女時,林槐的小腿被擦傷了一小片。楚天舒從兜里掏出一卷繃帶,仔仔細細地給他纏上,最後,還打了個精巧的蝴蝶結。

林槐從草地上站起來,蹦到暴食魔女的身邊研究對方的睡相,楚天舒跟在他後面,把落在地上的那根弓箭撿回了箭筐里。

「還能這樣操作。」林槐伸出腳輕輕踹了正在打鼾的暴食魔女一下,「她醒不過來了?」

「只有真愛之吻,才能喚醒她。從理論上,是有醒過來的機會的。」楚天舒道。

「……」林槐看了一眼暴食魔女長長的口器,和口器下面的那條身為「嘴」的縫,誠懇地回答道,「我覺得沒有機會。」

暴食魔女昏迷,原本的虛假的糖果屋也崩塌著發出惡臭。楚天舒翻翻找找,從暴食魔女身上找出一把深紅色的鑰匙,將它放在了包裹里面。

林槐站在他身邊看他。似乎在親了那一口之後,楚天舒的精神好了許多。林槐于是問他道︰「睡美人是什麼?」

「一個公主被魔女詛咒,只要踫到紡錐就會陷入昏睡,被困在滿是荊棘的籠子里,只有真愛之吻才能讓她醒過來的故事。」楚天舒道,在變成女裝形態後,他似乎變得高冷了許多,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偶像包袱,「在這個副本里,發出睡眠魔咒是懶惰魔女,我在走之前掰走了附近能看得見的所有紡錐,現在她應該在跳腳。一會兒,我們還得回去一趟。」

「抽到‘睡美人’牌的後果是會一直犯困,不時地進入昏睡狀態。」楚天舒說,「目前看來,每個不同的身份牌都有著不同的弱點,也算是這個副本里的難度系數增加點……」

林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納悶道︰「我有什麼弱點?」

栗發的獵裝美人抬頭看了一眼他。

「你變得好矮。」

變得好矮的林槐︰……

林槐對他和善地笑了笑,楚天舒見好就收,做了一個封口的姿勢。他還在暴食魔女身上翻找著,突然「咦」了一聲,從對方衣裙的口袋里,小心地抽出了一張紙。

那是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用血液一樣顏料寫著不同的文字。林槐站在旁邊圍觀︰「上面寫著什麼?」

「魔女樂園的地圖?」

羊皮紙上繪制著仿佛地圖一樣的東西。有山林,有溪水,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王國。其中除了七個被加以標注的、分屬七宗罪的王國之外,還標注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內容未知的小村落。

——看起來那些村落,也是不同詛咒的所在地。

「走吧,我們先回沉睡魔女那邊,把懶惰的鑰匙也拿來。」

楚天舒指了指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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