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六具活尸被飛刀殺死, 原本緊掩的幕布, 也豁然落下。
「好啦。」長身玉立的年輕人瀟灑地回頭, 桃花眼睨著月下的老者, 「飛刀表演完成了。」
說著,他漫不經心地給自己鼓了鼓掌。
「好!」
喝彩聲和掌聲從幕布內響起。楚天舒站在六具死尸之中,快活地鼓著掌︰「漂亮!」
林槐︰「非常完美的演出。」
楚天舒配合地走到了一邊,露出了身邊整齊排成一列的、倒在地上的尸體。
「你看, 」他指著每一具尸體,「每一刀都整整齊齊地插在活尸頭頂,這是何等完美的技術。」
老者︰……
林槐︰「感謝大家共同欣賞飛刀演出。我是你們的魔術師。」
「你們這……」混血男難以克制地發出了吐槽的聲音,「與其說是飛刀表演, 不如說完全就是作弊和當托兒了吧……那個老鬼頭,真的會給過嗎?」
「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楚天舒把他從舞台上扯了起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主持人而已……」
「你是指春晚上董○那樣的配合魔術師的主持人嗎……」
「喂, 老先生。」桃花眼的年輕人轉向暗中的黑衣老人,微微一笑,「現在,我們已經圓滿地完成了飛刀表演……」
他攤開雙手︰「那麼是不是差不多該進行到下一步了?」
他對于自己使用了托兒進行騷操作這件事,顯然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
老者在沉默很久之後,突然嘶啞地笑了。
「可以。」他啞著聲音道,「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今晚的最後一出戲——」
「東籬。」
突兀地,滿院的紅燈籠無風擺動了起來!
與數百個紅燈籠同時襲來的,還有大股大股的陰風。這股陰風卷起大片大片的風沙,直往人臉上撲。林槐下意識地伸出袖子, 擋了一下。
「呼——」
鬼哭般地尖嘯在他耳邊響起,與此同時升起的,還有大片的陰氣。
數十秒後,風聲停息。林槐也在此刻放下了手,睜開了雙眼。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便縮小了!
原本被裹尸袋坐得滿滿當當的座椅上,居然空無一人!
座椅上蒙著厚厚的灰塵,椅腳也結著碩大的蜘蛛網。懸掛在院落頂端的明亮的紅燈籠,也呈現出衰敗破舊的模樣。
黑衣的老者,也消失不見了。
「楚天舒?」
看著黑洞洞的戲台,他不自覺地,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院落內很安靜,安靜到沒有一個人的聲音。慘白的月亮藏在烏雲背後,他不確定地,向著戲台走了過去。
戲台像吃人的怪獸,咧開黑洞洞的嘴。
在它的嘴中,空無一人。
楚天舒、傅離曄,還有那六具被人殺死的活尸……全都不見了!
林槐︰?
空氣里寂靜無聲,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他遲疑著走上戲台,蹲來。
「楚天舒?」
戲台上殘留著被燒焦過的痕跡,和院落內的破敗,如出一轍。
「……剛才那陣陰風,是發生了傳送?現在我們是被打散,分別進到這部名為《東籬》的戲劇里了麼?」
他不死心地伸出手模了模地面上的焦痕。這里是楚天舒所站過的地方,他的姿態,就好像楚天舒被吸入了台上這漆黑的人影中似的。
「沒有他的氣息。」
他冷淡地做出了結論,從戲台上站了起來。
烏雲蔽月,院子里沒有什麼光。他抬頭四顧,除了灰暗,便是院子中間的椅子。
「吱呀——」
木質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從院子西側傳來。林槐轉過頭去。
原本緊閉著的房屋被推開了門,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他依稀記得,十幾分鐘前,畫皮正是從這個房子里走出來的。
卸妝房?服裝間?後台?
他想著。
「既然你都打開房門歡迎我了。」坐在舞台上的年輕人用食指敲了敲木質的地面,「那麼我也不好意思不進去看看。」
他跳下舞台,拍了拍手,向著那扇房門走去。
越靠近西邊的房屋,鼻尖所嗅到的陰氣便更重。陰氣中,混雜著灰塵,和木頭發霉的味道。
他沒有直接進門,而是沿著這片房屋,走了一圈。
「踏踏、踏踏……」
院子里沒有聲音,只有他的腳步聲。林槐最終,停在一扇窗戶前。
這扇窗戶,似乎是由紙糊上的。上面貼著幾張紅色的紙質窗花。
與此同時,一線月光也透過烏雲,照了下來。
窗紙上映著他的影子。林槐緩慢地俯。
「呼……」
他對著窗戶紙,吹了一口氣。
他思考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
並將自己的眼楮,對了上去。
如果室內此刻有人,那麼林槐此刻的一系列操作于他而言,都相當的厲鬼行為。從沙沙的腳步聲,到影子,到對著窗戶紙呼氣,到最終捅破窗戶紙……
而且,他為了保證自己的視野清晰,還運用了厲鬼的能力,將自己的眼楮變成了血紅色!
然而室內無人,因此,這一切都顯得相當地沒有情趣。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林槐在探看時對上一只同樣血紅色的眼,這個偷窺被發現的面對面的場景或許會顯得他有些尷尬。
室內的場景如林槐所料,的確是所有戲劇演員們準備的後台。
在這座後台里,擺放著銅鏡和梳妝台。化妝用的油彩被放在梳妝台上,演員們使用的戲服則被掛在架子上,道具則被隨意地堆在角落。
或許是由于多年未曾使用的原因,它們通通蒙上了一層灰,似乎正沉睡在歷史的夾縫中。
「沒有鬼物……沒有特別的東西……」
鮮紅的眼楮掃視著室內,一切事物,都是那樣的平常。
林槐微微蹙了眉,突然,他的眼里捕捉到一陣閃光。
這陣閃光是?
他順著閃光的方向看去,出現在他眼里的,是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應該有問題,」他自言自語道,「進去看看。」
耳畔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槐迅速回過頭來。
他的身後依然是安靜的庭院,空無一人。
陰風吹過他腳下的幾片樹葉,剛才的聲音似乎是從這些樹葉上傳來的。
「原來如此啊。」他想。
他抓了抓自己的後頸,向著房門走去。
月光再次從烏雲後發生了一點泄露。
它照亮了庭院,照亮了被燒焦的戲台,也照亮了林槐的背後,和……
貼在他後背上的,鮮紅的窗花紙人!
那張紙人的邊緣被裁剪成女人的模樣,咧開了嘴角,伸展的手臂仿佛在抓撓,此刻正死死地貼在林槐的背後。
然而林槐卻對輕飄飄的它,毫無察覺!
他背著那張紙人,走進了昏暗的室內。剛一進去,他便被其中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
蛛網、灰塵、地面上死去風干的小蟲……林槐看著這不干不淨的一幕,有些毛骨悚然。
「我最討厭這種骯髒的環境了。」他抓了抓自己寒毛直豎的手臂。
如果楚天舒在這里,他還能借得到一個掃地機器人來用用……這樣想著,他跨過地上亂七八糟擺放著的面具、刀劍等道具,徑直地走向了那扇奇怪的化妝鏡。
路上,他在擺放著戲服的架子前停了停。
和地面上被隨意棄置的道具不同,這些戲服一件件被掛得非常有序整潔,其中可以顯示出其主人的獨特的匠心。然而由于時年過久,這些衣服上,也蒙了薄薄的灰。
他用縴細的手指,模了模其中一件白色的戲服。
「落了這麼多灰可惜了。」他隨口說著,「挺漂亮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放下了這片衣袖,向著盡頭的銅鏡信步而去。
和其余雜亂的梳妝台不同,這座梳妝台上的物品,被擺放得異常整齊。從桌面裝潢,到它獨特的地理位置,無不顯示出這座梳妝台的主人的身份。
銅鏡里是灰蒙蒙的一片,其中大部分地方,都被灰塵所掩蓋。林槐猶疑地盯著鏡子上的灰塵,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用自己的手去擦。
在天人交戰了片刻後,他選擇先放棄思考,並坐到了椅子上。
「咦?」
梳妝台前的凳子上,居然擺放著一本書。
他拿起這本書,出于解謎就必然需要閱讀的心理,開始閱讀。
這本冊子名為「夢齋筆錄」,似乎是由人手寫的一本詩集。
林槐對詩集沒有什麼鑒賞力。唯一能看出來的,是這本詩集的主人似乎是個很郁郁不得志、又清高的書生。他似乎懷著遠大的志向,又痛恨官場上官官相護、唯親是舉的現狀,並抒發了自己鴻鵠之志不得實現的感慨。其中好幾首詩,還表達了他對某個人的愛慕與感激。
他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在他的身後,那張深紅色的紙人依舊無聲地貼著,咧著嘴,似乎在無聲地笑和哭。
林槐翻至最後一頁,一封信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封信的字跡與詩集的字跡全然不同。信主似乎是在極為匆忙的情況下寫下它的,連筆畫中,都帶著驚慌失措。
「明夜子時,亂墳崗槐樹下見!清,帶我走!」
他閱讀這這封信,鏡子里,突兀的又有光一閃。
林槐猛地抬頭看向銅鏡,只見灰蒙蒙的鏡子中,他的身後,居然蹲著一個渾身血紅的女人!
在那一刻,他也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如此灰蒙蒙的鏡子,怎麼會發出閃光?
在黑暗中發出閃光的到底是鏡子……還是某雙不為人知的、窺視著他的眼楮?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感覺浸入式話劇這個模式很適合用來當無限流副本
之後可能會用浸入式話劇+酒店/公寓/游輪的模式設計一個時間線比較混亂的副本,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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