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血肉?」
楚天舒俯︰「說出你的故事。」
他本想再听听女鬼的故事, 再與她談談梅影的音樂夢想, 然而女鬼卻並不願意加入他的family。
然而, 地板上的黑影卻迅速地扭曲著。突然之間, 一道火焰順著她的腳底,燃了起來!
楚天舒︰?
「把我的心血,還給我……」他听見女鬼游絲般的聲音,「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梅花似血,屏內留香……」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梅花似血,屏內留香。」
縹緲的歌聲在兩人耳邊響起。梅影依舊站在地上。
它靜靜地看向兩人, 最終,居然向兩人鞠了一躬!
楚天舒向後退了一步。黑影留下一個背影,在火焰中被燃燒殆盡。
地上的梅影, 也消失無蹤。
留下的,只有楚天舒自己的影子。
「金蟬月兌殼……」楚天舒點了點地面,「她走了,不過我們也算得到了我們所需要的信息。」
「……梅花似血,屏內留香。」他咀嚼著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呢?」
「……」
一股陰寒之氣在他身後席卷而上,楚天舒思考的背影,僵住了。
接著,他緩緩地、緩緩地……
回過了頭。
並對上了一張極冷極冷的臉。
林槐擅長怒極而笑。在極度憤怒時,他總是會笑。
帶著這樣或瘋癲、或陰冷的笑容, 他殺死了無數惹怒他的對手,擊潰了無數仇敵的尊嚴。
然而這一刻,他的臉色,居然是很冷的。
「楚,天,舒。」
他一個一個字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楚天舒︰…………我好慌。
「你演戲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林槐冷冷地逼視著他,「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啊?」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楚天舒,眼底燃著冷冰冰的厲火︰「我,我特麼以為……我以為……」
他很想打他一頓,把他揍到地上,揍到櫃子上,揍到牆上……可最終,他只吐出一句。
「呵呵。你記著了。」
楚天舒有沒有記著,不得而知。然而林槐是真的記著了之前的仇。作為記仇的代價,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和楚天舒說一句話。
他下定了決心要和楚天舒暫時性地斷絕邦交,然而對方的態度,又讓他很不爭氣地想要在意。
在楚天舒第三十次來騷擾他、道歉、掏出糖、掏出熱水並求和好後,他終于忍無可忍地拉開門,把對方趕出了房間。
而他自己則一個人窩在了花被上,生氣。
林槐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尖尖的指甲一下子冒出來,一下子又消失。
‘我應該狠狠地揍他一頓的。’他想著,‘把他揍得鮮血淋灕,哭著求饒……反正這里的考官,應該也奈何不了我。’
可當他腦補到楚天舒的慘狀後,原本應該為血腥場面而感到興奮的他,居然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自己怪極了……居然會為了一個人的生死,如此掛念。
其實說到底,他這個生氣,也來得很沒緣由。他一貫是一個想得很開的人,這次的生氣糾結,連他自己都有點沒搞懂。
這個時候,外面還冰天雪地……
而且……
他看著自己窩在大花被上的樣子,覺得自己這個生悶氣的姿態似乎有些滑稽。
林槐︰……
‘我該說不愧是他嗎?’他面無表情地想著,‘人都走了,還留了床被子,在這里影響我的畫風……’
「叩叩。」
窗戶上,突然傳來了有人敲擊的聲音。
他抬起眼來。
「汪汪,汪汪汪。」
窗外傳來人為模仿的狗叫聲,模仿的人似乎捏著鼻子,很是滑稽。
林槐︰……
「汪汪,嗷嗷嗷,汪汪汪。」
……這算是他,在故意賣萌道歉?
想到窗外的冰天雪地,林槐推開窗子。楚天舒正縮在窗下,見他開窗了,對他一笑。
接著,他頂著頭上的雪花,開口道︰
「大哥哥,一起玩啊。」
林槐︰……
楚天舒發誓他看見林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被他拼命地忍住了。接著,林槐「乓!」地一聲,關上了窗戶。
被濺了一臉雪的楚天舒︰……
「嗐。」
楚天舒一**坐在雪地上,撓著頭,有些頭疼。
他看向天空,嘆了口氣︰「這下玩兒月兌了……」
「進來。」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林槐從門邊,探出一點小臉來。
楚天舒撐著地起來,因為冰的緣故,甚至在地上滑了滑。他屁顛屁顛地、很滑稽地,進入了室內。
「我知道錯了。」這是他在進門後說的第一句話。
林槐︰……
他很想跟句「錯哪兒了」,又覺得這樣說會顯得自己更奇怪。
「錯哪兒了?」
楚天舒居然模仿著林槐的聲線,自問自答了一句。
「我不該騙你,不該背著你做計劃。即使是打定主意了要引蛇出洞,也應該先告訴你。」楚天舒老老實實道,「我害你擔心了,對不起。」
林槐︰……
「你錯了。」林槐冷冷道,「你錯的不是這個。」
楚天舒︰「……?」
「你錯的是,不該死在別的鬼的手上。」林槐向他伸出手,「過來。」
楚天舒老老實實地過去,然後一把抱住了林槐。
「我來了。」
他暖烘烘地往林槐身上靠,把對方壓到床上。對方卻依舊瞪著冰冷的雙眼看他。
接著,林槐非常霸總地扳過了他的下巴。
「你記住了,我不會允許你被其他鬼弄死。」他盯著他的雙眼,「如果你要是快被其它鬼弄死了,我一定……」
他閉上眼。
「我一定會先殺了你。」他說。
這話說得很冷很寒很瘋狂,換成任何一個其他人,都不會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句情話。
楚天舒︰「……這麼狠嗎?」
「你說呢?」
楚天舒把他攬在懷里,听著這樣恐怖的言語。他笑了笑,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腦袋上︰「好啊,記得下手重一點,然後我們做一對鬼夫夫……」
林槐︰「……」
「听說死前越疼,死後就越強?」楚天舒道,「那你可得把我弄疼點……」
林槐虛起眼︰「你是抖m嗎。」
「我怕我死後太弱了,你就不跟我好了。」楚天舒大大咧咧道。
「我哪……」
林槐想起自己還在生氣,閉上了嘴。楚天舒又道︰「只要我夠強,你就算不和我好,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找回來。」
林槐︰……
他抓起楚天舒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鮮血順著傷口涌出。林槐問他︰「疼嗎?」
他垂下眼,舌忝著對方受傷的手臂,滿足道︰「疼就對了,賞你的。」
他那一口是真的沒留下力氣。楚天舒忍著痛,模著他的背脊。
他突然意識到,林槐一切憤怒、一切看似無理取鬧的行動之後的原因。
林槐……好像是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他死,害怕他被那只女鬼帶走。他甚至不敢在楚天舒被鬼「上身」時打他,被他壓在桌上時,惱怒而氣憤,卻一時都不敢下手。因為他顧及到……自己可能會因此受傷。
原本還在嬉皮笑臉,討原諒的他在這一刻,也沉默了。
「其實……我沒那麼脆弱的。」楚天舒模了模他的後頸,「以後就算真的發生這種事,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好了。只要留著一口氣,我就能回營地治療。」
林槐窩在他的手臂上,他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楚天舒︰……
一個從來不會有任何顧忌的人,因為他而有了顧忌……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心動,滿足,心酸又會忍不住憤恨自己的事。
他突然就很想把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切都給他。如果他有一整個世界,那他會把這一整個世界做成最好的世界,然後把這一整個世界都送給他。
一時間,他的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他仿佛看見自己正處于一間出租屋中,又仿佛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幻覺。
「我真罪惡。」楚天舒最終說,「唉,我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林槐︰……
楚天舒總有滿嘴的騷話可以說。然而在這一刻,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只能想著,如果林槐還想咬他,他就把手腕給他,把手臂給他,把腿給他,脖子給他,他想咬哪里就咬哪里,咬得遍體鱗傷也好,咬得鮮血淋灕也好……直到他消氣為止。
「我下次不會了。」楚天舒道,「睡吧,明天八點我叫你起床。」
林槐︰「哦,那謎題……」
「明天再說。」楚天舒道,「我已經找到了破解這道謎題的辦法。」
「什麼辦法?」
「屏風,那幅‘梅’畫,在屏風上。」楚天舒道,「明天問診時,我們就可以作畫了。」
他們躺在床上,很安靜地度過了一個小時。在迷迷糊糊臨睡前,林槐听見楚天舒說︰「哦,還有一句話忘了說。」
林槐︰「對不起?原諒我?還是……」
楚天舒把他翻過來,在他額頭上啵唧了一口。
「晚安。」
林槐︰……
他們度過了安詳而寂靜的小半夜。然而半夜的東殿里,瘦子再度被一陣濃香所吸引。
他雙眼通紅,流著口水,一步步地循著味道的方向,在梅莊中行走著。
諸多枯萎的梅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梅影纏繞在他的肩上,他對此恍若未聞。
最終,他來到了一間昏黃的建築前。
是白天的書房。
書房內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影閃動。他趴在紙窗上,貪婪地嗅著其中的氣息。
「真香啊……」
他說著,口水沿著他的下巴,流了下來。
「夫君……」
窗內屏風上,映著兩個人的影子。
「你不能再闢谷了,我們走吧,離開這里,回江南去。沒有人會嘲笑你,沒有人會冷落你……」
「……」
「夫君!」
屏風上的兩人爭執著,突然之間,傳來了碗盤被打碎的聲音,和女人的驚叫。
「嘩!」
鮮血高高地濺了起來,浸透了窗紗。
「吱呀——吱呀——」
室內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分離的聲音。瘦子痴迷地看著窗內景色。
他的鼻頭濺到了血液,他用手指沾了一點,開始舌忝舐。
屋內的異香越來越濃了。似乎有火爐升起,骨碌碌地在煮著什麼。湯汁涌動著,連帶著濃郁的香氣。
好香。
瘦子趴在窗紗上,貪婪地吸著里面的氣息。
「香……」他嘆息著,「真香啊……」
房門傳來了被打開的聲音。瘦子充耳未聞。
他已經完全被鼻尖的香氣攝入了心神。直到一條影子,出現在他的身後。
臉色慘白,有如墓碑……是那個男主人。
「想吃麼?」
口水沿著下巴,落到了地上。
「把那幅畫找來,燒掉。」
「把最後的那幅畫,燒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解決這幅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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