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場好?」
「高級場的考官比較有品味, 沒有初級場這麼多道德觀察小故事和腦殘小游戲……」楚天舒皺著眉頭, 「唉, 我好懷念能夠用暴力解決一切副本的高級場……」
還沒等林槐開口吐槽, 街道內,突然靜了下來。
所有原本在八卦的村民們,都閉上了嘴巴,看向了同一個方向。林楚二人, 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出現在巷口,被所有人所矚目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他頭發偏長,似乎很久沒有修剪過, 體態瘦弱,帶著濃濃的病氣。少年低著頭,抱著一包東西, 順著街快速地走過。他經過處,所有人都向後退了一步,仿佛不想沾上他的霉氣。
不知道是否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體驗。當你在無意中進入一個熱鬧喧囂的場合時,原本在議論紛紛的眾人卻因為你的到來而閉上了嘴。這種死一樣的寂靜,甚至比竊竊私語還要讓人無所適從。
在這一片死寂中,少年穿堂而過。在途經街角時,一個人從角落里沖了出來。
「怪物!垃圾!」她尖叫著,「滾出村子!」
說著,她狠狠地將手里的菜葉往少年身上砸,少年躲避不及, 被劈頭蓋臉地砸了一身一地。
林槐認得她的臉,她是第一天哭暈在墳前的那個女人。
女人砸了少年一身爛菜葉,猶自不解恨。她更是沖上前來,將任秋一把貫倒在地。布袋子里的東西掉了出來,幾個土豆,幾根菜,骨碌碌地滾了一地。
面對這個女人的拳打腳踢,任秋既不還手,也不說話。他只是把自己縮成一團,以抵御更多來自外界的傷害。幾十個村民站在街上,目睹著眼前的場景,卻沒有一個人出手制止。
終于,女人撕扯累了。她呼哧呼哧喘著氣,呸了一口,轉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圍觀的群眾漸漸散去,各自回家。幾個眼明手快的,偷偷撿了幾個滾到腳邊的東西離開了。任秋這才慢慢地爬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著頭撿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慢慢地,他挪動到了林槐的面前。
一個土豆骨碌碌地滾到了林槐的腳下,他撿起土豆,拍了拍。任秋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動作,囁嚅著︰「我……」
在楚天舒以為他會把土豆還給任秋時,林槐撇了撇嘴,用十足嫌棄的語氣說︰「什麼破土豆,都發霉了,這是人能吃的嗎。」
說完,他隨手一揮,將手里的土豆扔到了遠處。
目睹這一切的任秋︰「……」
他低下頭,轉身就要走,行進方向卻被一只腳給攔住。再抬起頭來時,清秀青年正低著頭看他。落日余暉下,他的一半臉沉在黑暗里,另一半年則對著光。那個人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喂,你的袋子里裝的都是些什麼?給我看看。」
話音剛落,他手里的袋子便被不由分說地搶走了。
在一陣嘩啦啦的翻找聲後,他听見林槐十足嫌棄的聲音︰「這個水果都磕了,扔了。這把青菜都蔫了,扔掉。這個紅薯怎麼是棕色的,扔掉……」
旁邊的楚天舒說︰「……紅薯本來就是棕色的。」
在袋子里所有東西都被驅逐出境後,林槐甩了甩空落落的布袋,把它扔回呆呆的任秋手里,拍了拍手︰「喂。」他用輕快的語氣說著,「你想不想吃點好吃的?」
「啊?」
被搭住肩膀的任秋一時無所適從。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對待,沒有關于姐姐的質問,沒有關于自己的暗諷,扔掉土豆也不是為了欺辱自己,而是為了……
吃點好吃的?
接著,他听見林槐的聲音︰「走,去村里的兄弟家弄點菜來。」
說著,他便堂而皇之地帶著任秋穿越大街,目標直指那幾戶撿走東西的人家。
第一戶人家前,林槐敲了敲門︰「大叔,你東西掉了。」
半分鐘後,門被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推開。他看著林槐,有些困惑︰「什麼東西?」
林槐咧開嘴一笑︰「你的良心。」
接著,他一手撐開大門,帶著任秋長驅直入。中年人閃避不及,見兩人走進來,氣急敗壞︰「出去,給我滾出去,你他媽是誰啊,帶著這麼個禍害往我家跑……」
對于中年男人的咒罵驅趕,林槐恍若未聞。男人左看右看,提了根木棍大喝著打了過來。
木棍帶著風,即將落到林槐的頭頂,任秋發出一聲驚呼。然而林槐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中年男人的手便被楚天舒抓住了。
「誒誒你干什麼呢你。」楚天舒嚷嚷著,「我們只是闖進你家,你卻要奪走我們的生命,你再這樣我報警了啊!」
中年男人︰「該報警的人到底是是誰啊!」
無視了這幾個人的吐槽,林槐掃了這片院落一眼,只見中年男人家的老老小小都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站在屋檐下警惕地看著他們。不需要費什麼力氣,他就看見了那根被中年男人偷偷撿回來的玉米,正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家里有這麼多吃的,還要佔一個小孩的便宜,真是吃不死你。」林槐嫌棄道。接著,他看向任秋︰「這個院子里有什麼想吃的嗎?想吃就隨便拿。」
任秋︰「我……」
他看上去完全是驚呆了的神情。在林槐扔掉土豆、攔住他、扔掉布包里所有東西的那一刻,他本來以為這只是另一場欺凌的開始。
沒想到……
見任秋遲遲沒有回復,林槐于是走向院子角落的雞圈,提起一只最神氣活現的母雞,掐著對方的脖子問他︰「吃雞嗎?」
任秋︰「……」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林槐說,「我也想喝雞湯了……」
說完,他一拳把母雞敲暈。晃悠著手中毫無生氣的雞體,他轉向被楚天舒制住的中年男人︰「這只母雞中暑了,不活潑了,我幫你們處理掉。不如把它做成……嗯,炖老母雞。」
在搜刮了一番後,林槐提著母雞和一袋竹蓀,離開了中年男人家。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留下那根被中年男人撿走的玉米。畢竟他也不是一個打家劫舍的反派,而是一個以物易物的真誠玩家。
第二戶人家的門就不是那麼容易能被敲開的了。或許是注意到了對面人家的悲慘下場,這家人鐵了心地將門完全閉合起來。林槐擰著眉頭,將手里昏迷的母雞塞到任秋的手里,挽起了袖子︰「你們讓一下。」
接著,他就要飛出一腳,踹開對方大門。楚天舒連忙攔住他︰「別這麼暴力嘛。」
林槐︰「嗯?」
「要懂得使用工具。」楚天舒正色道,從包裹里掏出了一把電鋸。
在第二家門內,他們搜刮走了甜玉米、番茄、橘子等新鮮水果蔬菜。臨走前,林槐見這家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問他們︰「你們好像意見很大?」
這家人看著楚天舒手里的電鋸,吞了一口口水︰「沒有……」
「我就知道嘛。」林槐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應該互相幫助嘛。謝謝你們自願的招待。」
通過第三家,他們又獲得了玉米等干貨,和一只肥肥的兔子……在搜刮到第五家後,任秋終于在背後結結巴巴地說︰「夠了夠了,拿不下了。」
林槐可惜地看了一眼豬圈里顫抖的肥豬,考慮到趕豬的艱難,選擇放棄。眼見著任楚兩人都出了門,他在門口停下,對兩人說︰「我有個東西忘拿了,你們先走,我回去一下。」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便關上了門,徒留下兩個人在門外面面相覷。
「他這是……」任秋求助地看向楚天舒。
回答他的,是搭在他肩膀上的溫暖的大手。
「就在這里等他吧,他總是有點鬼辦法。」楚天舒輕松地說,「放心,我們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搞出人命的。」
任秋︰……我是在擔心你們被他們搞出人命。
林槐回到第三戶人家中,只見那家人正拿著電話,似乎正氣急敗壞地說著什麼。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家的裝潢,確認這家在村中稱得上是家世顯赫,大約算是比較有錢、且在宗族中有一點勢力的人家。
這戶人家見林槐一個人回來了,頓時站了起來。為首的男人怒吼道︰「你tm還敢回來,你……」
「不回來不行啊。」林槐輕松地笑著,「我有個東西掉了。」
說著,就在這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顆頭顱在他們面前「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林槐詢問道︰「你們看見我的頭了嗎?」
在確認了這群人被嚇傻,且不會去尋找任家人麻煩後,林槐輕松歸隊。三人滿載而歸,在途經毆打任秋的女人家後,林槐又說︰「停一下。」
接著,他看向任秋︰「你姐姐和那個劉全,到底有什麼糾葛?」
任秋走在他前面,抿著嘴不說話。林槐于是漫不經心道︰「你姐是他的小三?不過人都死了,這家人還挺沒風度……」
「林槐!」楚天舒喝止道。
「我姐,我姐……」任秋低著頭,半晌紅著眼抬起頭來,「我姐她,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在說出那句話時,不知為何,林槐感覺身前傳來極度的危險和發涼感,就像有什麼極其危險的食肉動物,用雙眼鎖定住了他。林槐于是聳聳肩,故意道︰「你和我說沒用啊,他們都是那麼說的。他們還說,你們家為富不仁,之前受了村里的恩惠,中了彩票之後不回報鄉親,反而開個劣質面粉廠壓榨村民。你姐也不學好,到了城里勾搭男人,回了村里還是勾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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