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徐正東開車,紅燈的時候,他頗為疑慮地注視著顧清風。
「你到底怎麼了顧清風,我感覺你不開心。」
「沒什麼。」
「你不開心可以告訴我,我們不是交往中嗎……」
「……」顧清風還是什麼都沒說。
顧清風買的電影院的座位,是最後一排,因為他不喜歡同陌生人挨得很近。
電影開始了,燈光熄滅。
徐正東手里捧著一桶爆米花吃著,翹著二郎腿,這個姿勢非常舒服。
坐在他倆前方是一對年輕情侶。
電影演到了激烈的部分,情侶們摟在一起,旁若無人地接吻。
額……
徐正東吃爆米花的心情頓時間就沒了,覺得口干舌燥。
再看身旁的人,正撐著額角,目不轉楮盯著電影的屏幕,好似對接吻的情侶自動免疫了。
徐正東聲音壓得很低,「顧……唔!」
不期而至。
沒人看到在電影大廳的最後一排,兩個英俊的男人正在接吻。
徐正東懷里的爆米花撒了一地……
要瘋了。
他的心跳,呼吸,氣息,一切的一切,全部紊亂!
他也看不進去電影了,只知道享受現在,珍惜現在!
「你還有別的願望嗎?」從電影院出來,顧清風問道。
徐正東不以為然,總覺得今天的顧清風哪里怪怪的,「願望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這不是在約會的嗎?」
「你也可以把它當成是約會。」顧清風一字一句。
這是第一次約會,也是他和徐正東的最後一次約會。
「好吧!唉都怪你,剛剛那個電影我都沒看明白演的是什麼。」
「所以呢?」
「下次我們再來一次吧!」
徐正東舌忝著嘴角,其實,他是想再感受一次在電影院接吻的感覺!
真特麼的刺激。
尤其是坐在最後一排,听著前面屏幕上的聲音,然後前方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在後面做什麼!
當然了,如果是比接吻更刺激的,他也願意嘗試一下,前提是顧清風樂意才行。
「你現在想想你還想做什麼。」顧清風岔開話題。
「嗯……那我們去小樹林走走吧!」
「好。」
這一次,顧清風對他言听計從。
現在是晚上七點了,滿月皎潔。
這片小樹林是情侶晚上的必經之地,來往成雙成對。
其實徐正東特別想牽顧清風的手!
但是他不敢!
正想著,自己的手猛地被握住,那人同他十指相扣,掌心帶著一層的薄汗。
徐正東就樂了,滿眼之間都是歡喜!
今天晚上的顧清風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要是他能一直這麼主動就好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徐正東雖然開心,也發現了今天的顧清風怪怪的。
「沒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
「喂,你別說出來啊,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呵……」
顧清風笑出聲。
此時此刻,他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曾幾何時,他以為這輩子他的救贖就是沈羽蝶,不會再有其他人。
事實證明任何話都不要說得太滿。
徐正東是他不期而遇的光。
……
這一路很長,卻又很短。
長的是路,短的卻是時間。
終于走到頭,顧清風松了手,他動作很慢,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在回放。
手心的汗水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徐正東的。
「好了,電影也看了,小樹林也逛了,我今天很滿意,我們回家吧!」
徐正東還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殊不知下一秒就是痛苦。
「那套房子送給你了。」顧清風一字一句。
徐正東一愣。
顧清風眼底的嚴肅被路燈照亮拉長,變得虛晃起來。
好端端的,他怎麼了呢?
「好了好了,我這幾天還表現得不夠乖?你實在不喜歡吳宇豪的話,我明天就讓他搬出去,不要他在這住了,這樣總行了吧?」徐正東耐著性子。
顧清風搖頭。
臉上沒什麼表情,嘴里卻是說著傷人又傷己的話。
他說︰
「我們分手吧,徐正東。」
「好端端的你開什麼玩笑?好了,今天不是愚人節,你不要逗我了!」
他下意識挽住了顧清風的胳膊,好似這樣就能收回他原來的話。
顧清風不耐煩將他的手抽了出去。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他的聲音和語句,一刀一刀蝕刻在徐正東的心上。
徐正東听到他下一秒開口,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夾雜什麼感情地說道︰
「我同你交往,原本就是看你可憐,同情你罷了。」
「我也欺騙自己會喜歡上你,我錯了。」
「我還是忘不了羽蝶,我說過的吧,羽蝶是我唯一的救贖,只能是她一個人。」
「哦對了——」
明明說得已經夠狠,奈何還自認為不夠狠,非要在末端再加上一句——
「跟你接吻的感覺不怎麼樣,跟你睡的感覺,也不怎麼樣。是時候該結束了,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也不要聯系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走的是別墅的反方向。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轟然落地,砸到的卻是自己的腳。
「顧清風!」
徐正東的聲音撕心裂肺,又痛不欲生。
「你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嗎?!」
「……」
疼意從顧清風的腳底蔓延,蝕刻到了四肢百骸和五髒六腑,他痛得再也說不出傷人的話來,連同手指都忍不住蜷縮起來,刺骨又蝕骨,要命了。
在這一刻他才終于明白。
他對這個男孩的喜歡,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無關乎他的性別,他的身份,他的年齡,只因為他是徐正東。
哪怕這個男孩一無所有,哪怕拋去了一切光環,他仍然……
喜歡得很。
顧清風艱難地動著嘴唇,吐露了一個涼薄的字︰
「是。」
*
徐正東大病了一場。
自從那晚顧清風的決絕之後,他就病了。
不知是心里的病太重蔓延到了身體,還是其他緣故,他現在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
江清池過來罵過他!
還怒氣沖沖踹了他兩腳!
恨鐵不成鋼的那一種!